第55章 父親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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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父親的罪行

  費林林先去問醫生費蘊章是什麼情況,然後才往病房走。

  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味透過口罩進入費林林的鼻腔,非常難聞,但她還是放緩了腳步,慢悠悠地往費蘊章那走,一路思考著醫生說的話。

  躺在病房裡的費蘊章不再戴假髮遮掩自己禿頭的事實,反而是半闔著眼,玩著手上那串佛珠。

  木珠散發著烏黑嗜血的光澤。

  畢秀連也在病房裡,背對費蘊章坐著,目光怨毒地盯著剛來的費林林。

  費林林先向父母問了好,然後跟畢秀連說:「母親,我有事情想單獨跟父親說,您可以給個方便嗎?」

  畢秀連想拒絕,卻瞥見費蘊章揮了揮手,只好走出去。

  私立醫院,單人病房,門鎖上了。

  費蘊章示意費林林坐下。

  她沒有坐,盯著那串佛珠。

  時隔二十幾年,她再次看見了這玩意。上次見還是五歲的時候,被挖了腎,躺在病床上,那個終於給自己的母親找到腎源的大孝子費蘊章親自來看望她,當時他手裡拿的就是這玩意。

  費林林笑,不是溫和的,而是嘲諷的:「父親,你以為盤一串佛珠,佛祖就會原諒你的罪孽嗎?」

  費蘊章盤著珠子,半晌才說:「你知道了。」

  「腎衰竭,最多還有四周,你騙我說是癌症晚期,呵。」

  費林林道:「這個腎衰竭在你們家真是一代傳一代啊,我說費先生,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才在外面搞個孩子出來以防萬一?」

  費蘊章母親也得過腎衰竭,後來找到了腎源,最後器官移植排斥反應致死的。

  聽見一向溫順的費林林突然喊自己「費先生」,費蘊章不免抬了下眼皮,但他沒有討論這個事情,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關乎他的命。

  「你既然這麼聰明,就不應該多管閒事。」

  「可是,」費林林盯著他,緩緩說:「我現在不想看見一個挖了我的腎的人還活著。」

  空氣詭異的靜默。

  上輩子費林林不知道費蘊章生病,感念他十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本打算在他六十大壽那天動手解決他的,不料被陸延的死擾亂了計劃。重生回來,知道他癌症晚期,她是想放過的。沒想到費蘊章直接把脫髮的腦袋剃光,腎衰竭裝成胃癌晚期。現在看來,上輩子的他能活到六十大壽那一天,得感謝於一丁的腎。

  費蘊章猛然從病床上跳下來,伸腳去踢費林林。來勢洶洶的氣勢不像是重病之人。

  費林林避開了。

  可那氣急敗壞的老人還不打算放過她,拿起水壺直接往費林林的腦袋上砸。

  費林林搶過水壺,迎著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猶豫半秒,還是只把水壺扔在了他的腳邊。

  熱水滲了出來,流到費蘊章的赤腳上,他被燙得跳腳。

  重物落地砸出很大的聲響,畢秀連敲門。

  「滾遠點!」費蘊章向畢秀連發火。

  老男人胸口有一團火,還想抓住費林林揍一頓。

  費林林掄起凳子,站在幾步之外,冷眼看著費蘊章:「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不得不在你的手底下討生活的小女孩嗎?」

  所謂的父親根本就是眼看著畢秀連針對她,只有在鬧得過分了才會以一個父親、一個丈夫的身份站出來勸和,虛偽地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而背地裡,他比畢秀連還要黑暗。

  費林林輕聲問:「父親,您這些年,良心痛過嗎?」

  明明還是她的聲音,聽起來輕柔到恢詭譎怪。

  費蘊章眉眼上吊,拳頭用力緊握,粗大的血管在蒼老的手背上凸顯。

  「林林——」他的聲音蒼老沙啞,難聽至極,帶著濃烈的情緒。

  費林林不想去分清他的情緒是帶著怒火還是愧疚,總之,都不重要了。她一邊觀察他的神色,一邊慢慢放下了凳子,然後理了一下衣服,故意吸了吸鼻子示弱:

  「我不想跟您針鋒相對,我們還是坐下來敘敘舊吧,好嗎?」

  ……

  費林林進去已經三個小時了,除了水壺摔在地上的聲響沒有別的聲音了。


  畢秀連進不了,心裡亂糟糟的,在外面走廊走來走去。

  終於看見費林林出來,畢秀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進病房。

  反倒是費林林溫和地說:「母親,裡面有個水壺不小心摔碎了,您補一個吧,我先回去了。」

  畢秀連進了病房後,看見地上流了一地的水,還有一串被扔掉的佛珠,而費蘊章眼神呆呆的躺在病床上。

  「她跟你說什麼了?!」畢秀連對這個出軌的人沒什麼好氣,但她知道一定是費林林說了什麼嚴重的話,才會讓費蘊章連他那串最珍重的佛珠都扔在地上了。

  地上那攤水跡在擴張。

  費蘊章仍舊是那個姿勢,眼神空洞,沒有半點反應,急得畢秀連去推他。

  費蘊章背過身,閉上了眼。

  畢秀連知道他沒有說出來的想法,氣得要死,卻沒有辦法。

  費蘊章睡醒之後的第一句話是:「幫我把律師叫過來吧。」

  終於等到這個人開口,畢秀連像炸藥一樣一點就燃:「找律師幹什麼!他能給你解決婚內出軌的問題嗎?還是你想把財產給你那個小私生子?!」

  費蘊章直接扭過頭,不再說話。

  畢秀連一直罵罵咧咧,他也沒有再開口;就連畢秀連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也當看不見。

  等病房只有他一人時,費蘊章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我要改遺囑。」

  ·

  今天費林林比陸延早到家。

  但是陸延回去的時候,沒見到人在客廳。

  主臥房門緊鎖,他舉起手想要敲門,只差一點就弄出聲響了,但他硬是在最後一厘米的距離停了,猶豫片刻,垂下手。

  晚餐在一個小時之後,陸延提醒廚師快一點。他去洗澡了。

  洗好澡,管家告訴他飯菜好了。

  管家正想去叫費林林吃飯,被陸延制止。

  「我去叫她。」

  這一次,陸延無需猶豫,直接敲門。

  費林林慢吞吞地走出來。

  對上她的目光,陸延立即移開眼。

  「吃飯了。」

  「好。」

  相顧無言。

  走樓梯的時候,陸延問她:「你今天早上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事情已經被新來的女秘告訴他了。

  但是此刻的陸延想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謝謝你派人幫我收拾養生館,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

  這語氣那麼真誠,可陸延竟然覺得她是在敷衍。

  他的感覺是對的,費林林顯然心不在焉,吃完飯就回主臥,沒有再主動跟他說一句話。

  就連夜裡辦事,也被她推拒了。

  陸延小心地猜測,她是在吃醋。

  因為聶誠輔辦事不力,陸延讓他先退下去一段時間,新來的安娜接替了他的工作。

  他應該好好解釋。

  陸延跟費林林說:「我今天早上有個會。」

  所以是女秘接的電話。

  看費林林還是興致缺缺,陸延大概猜到她心裡是有別的事,自作多情的猜測和自以為是的解釋都讓他感到難堪。

  陸延惱火地離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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