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人人都有錢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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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人人都有錢分

  天色微亮,寒霜鋪地,四處襲來的冷風讓人直打哆嗦。

  「盧長史~盧長史~賊兵來攻城啦!」

  北門校尉的呼喝聲在鄴城都督府側門處響起,而後通過衛兵一層層傳到裡面。

  為了能快速處理軍情,盧志最近住進了都督府里,連自個兒的家都沒去。

  他也睡不著,早早就起來讓僕役幫著洗漱,沒想到城外的賊兵來的比他還早。

  「這該死的反賊!」

  怒斥一句後,盧志吩咐身後的僕役將自己的頭髮簡單紮好,而後匆匆穿上袍服,將重鎧也穿戴整齊。

  都督府前值守的衛兵一個個都在哈氣跺腳,左長史出來後,他們才努力裝出精神抖擻的樣子。

  郎中令杜良已經將敵情從北門校尉嘴裡問清楚,見到左長史後,迎上前去轉述於盧志。

  「賊兵上萬?還帶著壕橋、沖門、雲梯?」

  盧志一聽就知道城外的賊兵這是動真格了,他原以為賊兵會等幾天,等護城河完全凍僵再攻城,沒想到賊兵來的如此之快。

  「盧長史,請徵發城內壯丁幫著守城吧,再遲賊兵就完全過了護城河。」杜良請求道。

  「君與常騫帶上縣衙之吏,去大族府上徵召私兵,我先去北城牆守著。」

  盧志點出了另外一位留守官員。

  與杜良一樣,常騫也是蜀郡人,蜀地官員有不少效仿諸葛亮、譙周等廉官,不僅辦事得力,還不追求田產家財,盧長史頗為欣賞蜀地官員這個做派。

  郎中令杜良領命而去,常騫六十多歲,他五十四,年紀都不小了,徵召大族私兵這事費力不討好,今天他倆有的是苦頭吃。

  左長史則翻身上馬,帶著幾十名衛兵前往北城牆。

  成都王領兵護送天子還都洛陽時,帶走了最精銳的四萬甲兵,只留下一萬八千名軍戶兵留守,此後響應成都王起兵的各路援兵陸續抵達,鄴城之內的兵力一度達到了三萬,半個月前又派出了五千餘人駐守信都、邯鄲兩城。

  依盧志的估算,若是能徵召城內大族私兵、正戶丁壯,城內守軍攏共能有四到五萬。

  鄴城東西寬七里、南北寬五里,城牆一周加起來二十四里,城外反賊甲兵加民夫合起來也才到三萬上下,別說攻打四面城牆,就是只攻北城牆都有點力不從心。

  因此鄴城軍只需要提防賊兵行聲東擊西之計便可,正經攻防之戰賊兵是討不了便宜的。

  北城門附近已經亂翻了天,原先部屬的守城甲兵正跟著幢旗一隊隊集結,民夫們抱著未點燃的火把、背著滿裝木炭的背簍往城頭上跑,抬著大弩的軍士們在上城階梯上緩慢移動,半天愣是沒有挪開路來。

  應召上城的別部司馬、部曲督急得罵娘肏爹。

  更多的軍士、民夫正在趕來,轉運兵備、器械的民夫出不來、想上城的軍士進不去,一兩萬人聚集在這塊兒,北門大街這附近居然生生擁堵起來。

  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

  「讓王國中尉楊邠來,讓他守在城門調度軍士和壯丁。」

  給北門校尉下了道令後,盧志帶著自個兒的衛兵尾隨一幢弓弩兵上了城頭。

  城外的大部分墩台已經被攻破燒毀,濃濃的黑煙自墩台里冒出,賊兵的四道壕橋擺在北城牆靠東一側,距離城門樓尚有半里。

  不得不說,這個距離卡的相當精妙,城頭之上空間有限,守城器械、物資肯定得從正對城門樓的大街上運過來,民夫們搬上城頭後還得再跑半里路,大大消耗了城內防守壯丁的體力。

  城頭上的晉兵在用較小的投石機投擲石塊,意圖摧毀那四道壕橋,但賊兵的十二三架雲梯已經到位,衝車、投石機似乎也過了護城河,蜂擁而至的賊兵甚至不需要從壕橋走,扶著壕橋邊踩著河冰就能過河。

  嗚咽的寒風提醒盧志護城河只會越凍越堅實,往後幾日的守城戰只會越來越艱難。

  「傳令南門校尉、中郎軍,命他們想辦法鑿開十二渠與護城河之間的堤壩,看能不能引些活水過來。」

  早在數日前,鄴城軍就放過一次護城河的水,將河面下降了三尺,意圖用冰面、護城河畔的高度差造就一條壕溝。

  只是這招沒起作用,攻城的賊兵只在河畔兩側挖了數條上下的斜道就能讓壕橋貼到冰面上,踏冰而行的賊兵也能滑溜著過河。


  得到軍令後,自有傳令兵將左長史之令傳達到南門附近。

  城門樓東側半里處的戰場已經進入廝殺階段,雖然攻防雙方的弓弩手、投彈手還在拉弦射箭、裝彈投石,但云梯上端附近的晉兵、賊兵絲毫不理會這些因素,眼前的戟矛才是決定生與死的主要因素。

  接連上來七八幢甲兵依次投入戰場後,鄴城兵總算是穩住了形勢,持刀攻城的賊兵只能做到爬上梯子等著挨刺、啄、勾、砍,主武器的差距在進一步拉大,如果賊兵沒有猛將衝上來破了這個局勢,那晉兵還能守很久。

  「賊將李昊、李廉、王彌等人可曾出現?」

  觀察了陣敵情後,盧志越想越不對勁,按賊兵往常的作戰風格,碰到小兵打不動的情況,敵將應該出來惡戰了,可如今出名的那幾位賊將都沒有現身。

  「稟盧長史,王彌曾於東門附近出現,似是準備擒殺城內出逃之人,賊首李昊曾在北門指揮攻城,如今尚不得知賊首在何方。」

  自有斥候將具體情況給左長史匯明。

  「唉……」盧志呼出一條白帶,這口氣後,他整個人氣勢都頹了下來,「快去王府,派個得力之人護送程太妃出逃,走西門,往兗州、徐州方向去。」

  他沒有說得力之人是誰,北線校尉、中郎軍等人也不敢隨便派人。

  「就派牽秀將軍去。」

  盧志想了想,城內也沒多少可堪託付之人,部曲督、騎督、校尉、中郎軍這些軍吏出身普遍不高,且家屬都在鄴城近畿,派他們護送程太妃,怕是鄴城一破程太妃連人帶奴婢又回來了。

  如今唯有高門士族出身的官、將還能靠得住,因為賊兵一直在清查高門士族的田產、蔭戶,軍戶兵可能會帶程太妃投降賊兵,士族出身的官、將一定不會。

  北門中郎軍派人去城內傳達左長史之令。

  「再派兩千名甲兵出城惡戰,帶上猛火油、重刀,毀了他們的雲梯。」

  瓮城還在晉軍手上,派兵出城到城角與賊兵接戰能減輕城頭不小的壓力。

  生死之戰就在眼前,守城將校快速聚齊軍隊,在瓮城內列陣後,擺開架勢出了城門。

  盧志已經預料到戰場將有大變化,沒想到雲梯附近的鄴城精兵沒有守過半個時辰。

  辰時初三刻,登上城頭的賊兵顯著多了起來,北門中郎軍不得已親自抵近到戰場附近指揮調度後到兵卒加入廝殺,但賊兵節節推進,竟然生生將那段城牆連了起來。

  「這這這,賊首李昊早有威名,如今得見,才知先前傳頌賊將之人多半沒有親見此人作戰,否則傳言還能更恐怖。」

  望著不斷飛出的人屍、碎肉,也上了城頭的楊邠嘖嘖稱奇。

  盧志有心斥責這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荒繆言論,但奈何力不從心,他只期望程太妃能從賊兵手上逃走。

  「再調三四校之兵上城,派到城外去的兵卒繼續加多,力求兩線逼退攻城賊兵。」

  左長史再度下令,周圍親隨都勸他退到安全之所,但盧志寧死也不退,於是楊邠帶著一群不想死也不想投降賊兵的軍吏轉身下了城頭。

  鄴城西側驛道上,七八十騎騎兵圍著一架馬車一路狂奔,為首的將軍牽秀甚至還有心在馬車邊上安慰車內的成都王之母程太妃。

  「太妃毋憂,有秀在,哪個賊兵也不敢將太妃怎麼樣。」

  這位將軍是曹魏時期的雁門太守牽招之孫,之前在洛陽時任司空從事中郎,後來被人上奏彈劾免了官,之後牽秀便出奔到成都王府上。

  車內的程太妃匆忙之間出逃,心下本就不情願,又被馬車顛的臉色煞白、犯嘔不止,正欲生欲死之際。

  她聽到牽秀的安慰之語後,以為局勢還在晉軍掌控之中,於是掀開車窗之簾,柔柔弱弱地請求道:「將軍,可否令人找個僻靜之所,暫歇片刻,本宮實在撐不住了。」

  司馬穎乃司馬炎兒子中最為俊美之人,其俊俏臉蛋便是傳自程太妃。

  牽秀眼睛頓時一亮,程太妃姿色猶存,就這一瞥,讓這位將軍心裡騷癢起來。

  他被上奏免官的理由正是載人妻夜行,於車上肆歡。

  「太妃放心,前方一里處便有一片樹林,可供太妃歇息。」

  陡然遇變,牽秀也不知去向何方,被程太妃勾起騷癢後,便帶人簇擁著馬車進入樹林裡暫歇。


  「太妃,秀略懂醫術,不知太妃是否欲嘔犯暈?」

  護送太妃之人大多是牽秀親信,少部分是王府侍衛,程太妃正難受地緊,聽到護送自己的將軍懂醫術,便命他坐在車夫位置上給他把把脈。

  牽秀又以需望聞問切之名,請求入車診治,程太妃雖然礙於男女之隔,但自生下受寵的成都王后,還沒有人敢冒犯她,於是勉強同意這位將軍入車治病。

  車內空間狹小逼仄,唯一貼身伺候程太妃的奴婢被趕下了車。

  「將軍怎可無禮……不可……嗬嗬……」

  車內的程太妃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馬車開始抖動起來,貼身奴婢和王府侍從想上車查看情況,卻被面帶壞笑的牽秀部曲團團圍住。

  牽秀年過四十,只折騰了不長時間,正準備穿上衣服收拾這殘局時,卻聽到車外的部曲忽然大喝。

  「將軍不好啦,上百騎賊兵圍過來了。」

  事後牽秀頓感不妙,三下五除二穿上自己身甲後,從車門探頭一望,一隻勁箭就射中車軾,嚇得牽秀又縮回去,找到自己鐵盔戴上。

  有部曲兵幫著趕馬車走,但沒走多久便又停了下來,車外的廝殺聲都小了很多,牽秀終於穿戴整齊,掀開車簾一瞧,發覺幾張上了箭的擘張弩正對準車內,又驚得雙手直哆嗦。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牽秀也沒膽子從車外數十名騎馬賊兵手上殺出去,於是連聲求饒。

  領頭的王彌連罵晦氣,他接到軍情,說西門逃出去一隊人,於是兜了一個大圈子追上來,沒想到只追到成都王母妃和一個雜號將軍。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著大將軍去攻城,攻城的先登之功可比抓到司馬穎母妃強多了。

  這司馬穎母妃還被糟蹋的半死不活,這讓王彌的軍功又打了一個折扣。

  收拾好此處小戰場後,王彌帶著俘獲之人往鄴城而去。

  ……

  北城門附近聚集的鄴城兵是最後一波有膽氣反抗的晉兵,義軍將士大致占據了北城牆後,李昊便掄起一架刀車,直接跳到鄴城兵里轉圈子。

  刀車前端通常有木刀、鐵刀,大將軍手上這架車裝了二十餘柄鐵刀,車本身自重也得一百來斤,即便是披了重鎧的精銳晉兵,也不敢硬碰被掄起來的刀車。

  這兩三千名晉兵軍陣便被李昊破掉,義軍將士卻嚴陣以待,等大將軍完事後便一令五步往前攻殺。

  戰爭再次變成了義軍熟悉的抓潰兵環節,城內潰兵還比野外潰兵好抓的多,因為他們只能沿著街道逃竄,而逃無可逃便會轉身向義軍將士投降。

  「李輯、李祥、盧嶸等中郎軍各自帶兵搶占東西南三門,務必不讓士族帶著部麴錢財走脫,我自帶人收攏降兵。」

  大將軍下完軍令後,義軍各部全面占據鄴城。

  城內的左長史盧志已經被俘,手下兵卒、部曲戰敗潰散後中尉楊邠等將校便先後投降,沒了主事之人,鄴城內的抵抗成不了氣候,但沒來得及逃走的高門士族相當死硬,寧肯燒了自家府邸、庫藏也不願開門納降。

  午時過後,義軍將士乾的最多的活居然是去各處士族府上救火,搶救屬於義軍的戰利品。

  立了數個小功的武智成了義軍的後勤官,他也負責查抄鄴城內的官倉、縣衙、都督府的兵備庫。

  「一萬吊、一萬吊……」

  在鄴縣官倉里,武智命人將抄到的五銖錢按萬吊一堆堆在一起,沒想到足足堆起來九座小山,還有幾千吊沒湊成萬吊。

  其餘黃白之物更是數不勝數,就連武智這種塢堡帥手都抖起來。

  「再加上各府上抄出來的,這給義軍將士人人能分八九吊啊!」

  鄴城內的財物讓他眼花繚亂,武智揉了揉眼睛後又再次點數一遍,確認沒錯後才記錄在冊,而後抱著冊子去找大將軍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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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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