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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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0章 貴人

  這一笑,在許濤眼中,猶如青帝綻放光華,人間大地處處生出燦爛道花。

  「可不敢以道友相稱。」

  他知曉陳生的心意了,是帶著善意而來的,心下放鬆,也有歡喜,拱手做禮,表現得十分的謙遜。

  事實也是,彼此之間差距太大了,不管從何種角度去比較,他都沒法和這位平起平坐。

  「坐下,陪我喝一杯吧。」

  陳生溫和道。

  「這是許某的榮幸。」

  許濤坐在了陳生身邊,禮數做得周全,再是讓青衣小廝擺上一桌頂尖的菌神宴,還有十壺二階靈酒,確保用時必須有。

  青衣小廝低眉去做,心中卻對陳生的身份十分好奇,實在是「許爺」太過恭敬了。

  所用之物,也是頂尖,不敢稍有一絲的參差,足以看出鄭重、慎重。

  一位不知名的高人,一位大族之主兼老主顧,讓得後廚特意抽出時間來應對,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就已是滿桌珍饈了。

  陳生境界高深,這些珍物,已是不能助益修為了,口腹之慾上,他吃過的東西,也挺多的,是以都是淺嘗,更多的是故友重逢的喜悅,添以小酒,氛圍極是舒坦。

  兩人聊得很多,許濤修為差點,但心跡坦蕩,有一說一,人格魅力是有的。

  陳生對他的印象,是望助、蔡顧令那樣的人物,閒散爛漫,尋求內心的一個清淨。

  是以,交談很融洽,沒有出現散場的趨勢。

  「我雖是偏居一隅,但也知廣秀仙宗的威勢,一門三金丹,邊地皆稱前輩戰力高絕,教導後輩的本事,也是頂尖。」

  許濤有些醉醺醺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拋開陳生的權勢,和這位交談起來,他本人很歡樂,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己,他說什麼,做什麼,對方都懂。

  此時,要數心神震動,當屬添酒的青衣小廝了,他總算知曉了陳生的身份,明白許濤之前的恭敬,一點都不為過。

  許濤雖是有一點醉意,但清醒得很,一個眼神過去,讓青衣小廝規矩做事,當是尋常就好。

  「那是他們的造化。」

  陳生好似沒有看到雙方的小動作,低頭喝酒,並不自誇,周顯、常安能結成金丹,乃是自身的造化,他沒做多少布局。

  這話,傳入青衣小廝的耳中,卻只聽到「造化」二字,羨慕周顯、常安的運道,還有許爺的機緣。

  他要是也有此待遇,至少不用在這裡添酒作陪,當個伺候人的。

  「今生不能拜入廣秀仙宗,在前輩麾下聆聽教誨,是我一大遺憾。」

  這是許濤的心聲,自那一年雁樓初遇,就被下了祝福,得一世的逍遙,若是能重新選擇,願意拜入廣秀仙宗,追尋祖師的身影。

  「那叫你失望了,廣秀仙宗招收弟子的條件,至少得是少年,你太老了。」

  陳生輕笑,白髮蒼蒼的許濤,心境閒散而寧靜,有隱士高人的氣度,他是很欣賞的,但時間已定,沒有如果啊。

  「我與前輩一見如故,以前可是羨煞了許多人,族中部分族老還陰陽我,扯虎皮做大旗呢。」

  許濤聽出了陳生話語中的認可,很是高興,訴說著之前的鬱悶,道:「要是前輩能和我去趟許家就好了,也算是給死去的族老們,一個交代。」

  這是玩笑話,他對於那些族老,也並無怨懟之意,最終還是他掌控了許家大權,逍遙到了最後,自不會跟那些腐朽老頭計較。

  「可以的。」

  陳生平淡道。

  「前輩?!」

  許濤隨口一提,陳生隨口應了下來,然後前者有些怔住了,神色激動,又帶著一點夢幻之感。

  「你沒聽錯。」

  陳生笑著說道。

  他行事散漫,沒有架子,既然和許濤聊得過來,對方邀約,走上一趟也是正常。

  「那我們……走!」

  許濤一下酒醒了,試探說道。

  而後,兩人離開了雁樓,那青衣小廝站在大門處,站立送別,轉身時靈台上,浮現出一篇功法,不由驚喜,知是陳生祖師的饋贈,又是朝著遠方鞠躬。


  ……

  許家。

  這是一個強大的修仙家族,占據一地,修築了繁多殿宇,在時間的沉澱下,散發著一股古樸厚重之感。

  「老族長,你回來了。」

  一個臉頰微胖的許家小輩,正要出門玩耍,見到了迎面而來的許濤,很是乖巧的,站定行禮。

  「這位是陳生祖師,你傳告出去,貴客臨門,不可衝撞了。」

  許濤對待小輩,從來不苛責,說話很溫和,但在立場上,卻是很堅定,必須給陳生貴客的待遇。

  「陳生祖師?我知道了。」

  胖臉小許涉世不深,還在懵懂,不知這個名諱的分量,見老族長認真,朝著陳生行了一禮,而後跑了出去。

  他也不是真箇呆呆的,知道議事廳,那裡有三位族老,在族中地位崇高,是必須告知的。

  之後,他是否繼續傳告下去,已是不重要了,族老們會去安排的。

  果然。

  議事廳中,三位族老都在,面容見老,年歲上比許濤還小一些,但精氣神上,卻是差了一些,大概是整理處理事務吧。

  「幾位族老,族長領著貴客來了,讓你們不要衝撞了貴人。」

  胖臉小許如實道。

  「這位爺,又起玩心了嗎。」

  大長老閉眼,臉上寫滿了無奈,許濤一生閒散率性,很少有威嚴肅穆,跟什麼人都能談上兩句,「貴人」太多了。

  「族長太舒坦了,往後我讓兒孫也去爭族長之位。」

  二長老羨慕道。

  許濤是甩手掌柜,雜事不干,一般又沒什麼大事,是以逍遙清淨,那種生活,他們看了都羨慕。

  「算了吧,這位爺當族長,靠的是命,不能比的。」

  三長老點出了關鍵之處,許濤的經歷不可複製,生來尊貴,是嫡系長子,又和廣秀仙宗那位有一絲牽掛,福緣深厚,所以才登上族長之位的。

  他們的後輩子孫,若是有幸做了族長,敢這麼做派,會被拉下來的。

  「對了……」

  二長老點頭,是這個理,心思兜轉了回來,道:「貴人何處出身?可是有什麼神異之處?」

  他可是不想恭敬的出去,對上一個山野散修,諸法平平,沒甚值得稱道的。

  不是瞧不起,而是這樣的人太多了,沒必要為此大動干戈,干擾了行程安排。

  「不知,只知道姓陳名生,冠以祖師之名。」

  胖臉小許沉默了一下,終是想起來了,輕輕的呼了口氣,再晚一些,他就忘記了。

  「陳生?祖師?」

  大長老心神一震,這個名字太過響亮了,戰敗過多位金丹真人,尤以大隆山一戰,奠定無上威嚴,是眾修必須膜拜的大人物。

  「族長是幹大事的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即便是以許家的強大,想將這樣的人物請來家中做客,也是沒資格的。

  但是,三位族老可沒忘記,許濤和那位是有一絲緣分的,讓其屈尊降貴到訪,並不是不可能。

  「速走。」

  一下子,大長老坐不住了,招呼兩位兄弟,朝著外頭匆匆趕去。

  另外一邊。

  「這是我許家最重要的一處藥田。」

  許濤一人接待了陳生,禮數周全,但和尋常人家,又是不同的,沒有那種轟動四方的架勢。

  這麼做,不是怠慢,而是他認為陳生的到訪,帶著一種友人家訪的意味,不好張揚,弄得好似要藉此宣揚什麼一樣。

  而且,相較於廣而告之,排場驚人,想來這位更喜歡安靜一點。

  他招待陳生,也是用心,知道這位是三階煉丹師,定然是喜愛靈草的,直接領到了自家藥園,賞花看草,並詢問缺漏之處。

  「大體不差,真箇要指出不足之處,那只能說是地氣調理得不夠乾淨,和外間天地的靈氣,無法達到契合,存在著瑕疵,另外靈草種植的位置,也有些亂,不夠完美。」

  陳生雙眸中,流轉明光,將這方藥園的底細,看得真切,站在三階煉丹師的高度,俯瞰而下,將一切弊病看得清楚。


  「太對了,前輩慧眼如炬,所說儘是真知灼見。」

  一道迎合聲響起。

  事實上也沒錯,一位三階煉丹師的點評,邊地上能挑他道理的,已經尋不到了。

  陳生看去,外頭來了三位老人,神色恭敬,顯然知曉了他的身份,上趕著來訪。

  「三位族老,來此何事啊。」

  許濤戲謔道。

  這是他的大功臣,處理著一眾家族事務,但因權柄在他手上,屬於做好事沒實惠的,常常鬧騰。

  說得最多的,大抵是他閒散,無有功績,他一笑而過,繼續逍遙。

  現今,他將陳生搬出來,眾人更不可能說什麼了。

  「見過前輩!」

  三位許家族老,已是認出了,這確實是廣秀仙宗的陳生祖師,高人當面,可不敢怠慢,正式的拱手做禮,極是恭敬。

  末了,他們又對著許濤,道:「族長,有禮了……」

  這次是真的服了!

  許濤不管事務,但將廣秀仙宗的祖師請來家中,可比做上千萬件事務都要來得厲害。

  僅是這個消息透露出去,許家的威勢無形中就會上漲許多,引得眾多的勢力羨慕、忌憚,生怕招惹到可怕的災劫。

  「嗯。」

  許濤認真的給回禮,繼而面色一肅,道:「三位族老,可是有事,無事便退下吧。」

  這個時候,他是有幾分威嚴的,將一個大族之主的氣度展露出來。

  「族長,可否移步詳談。」

  換做尋常,三位族老早就扭頭走了,但此次不同,甚至是在許濤的威嚴下,展露出了少見的恭敬、拜服。

  大長老開口了,尋了一個理由,要秘密對話。

  「前輩不是外人,這裡說就好了。」

  許濤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威嚴的族長樣子,也可以說是冷硬,不想商量。

  「好吧。」

  大長老嘆了口氣,許濤還是那個許濤,一點沒變,他臨去前,道:「族長,可得招待好前輩,莫要……怠慢……」

  最後兩字,應該是「放過」,一位金丹真人的蒞臨,千年難遇,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這個時機節點,要把握好,該說什麼,做什麼,每一句話都要推敲到位,目的是為了獲取更多的機緣。

  「前輩莫怪,大家族都是這樣的。」

  這個道理,許濤懂,但他確實是一個異類,心性閒散,不想思慮太多的功利、算計。

  邀陳生來府一敘,是親近舉動,可不是為的機緣。

  「難道我是一個糊塗祖師嗎,這些都哪裡看不懂。」

  陳生對許濤的感官很好,這人一直沒變,閒散爛漫,手段也有,在嚴肅起來的時候,可以鎮住一眾族老。

  他看得出來,不是他在場的緣故,三位族老才服氣忍讓的。

  可以說許濤閒散,但不能說沒有手段,只是不刻意顯露,不突出而已。

  「是極,是極。」

  許濤聽出了,陳生不是真箇生氣,不然早就拂袖而去了,根本不用給許家留一點顏面。

  這是玩笑話,顯然這位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很是豁達。

  在許濤的決意下,眾人知道了府中來了一位貴人,但沒有打擾,遇上了,恭敬見禮,而後離去。

  這種寧靜的氛圍,讓陳生很舒服,遊走許家族地的興致,沒有削減下去。

  然後……

  兩人走到了一座閣樓前,分為上下兩層,內外都烙印著符咒,寫下禁制,還有層層的防護,將安全做到了極致。

  「這是藏經閣。」

  許濤隨口道:「前輩要進去看一看嗎。」

  按理說,這是一族的傳承,屬於重地,是不能帶外人進入的。

  可若是觀摩之人,是一位金丹真人,那麼便不用苛責了,畢竟那些東西,人家不稀罕,沒有偷學的必要。

  「那看一看吧。」

  陳生點頭道。

  隨即,許濤在前頭領路,守護藏經閣的人,見到他這張臉,自是沒有阻攔的道理,一路放行。

  閣樓中,下層放的是鍊氣境的法門,種類繁多,看著給人一種家學淵源深厚的感覺。

  可許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些對於大族來說,都是瓦礫,無法充作房梁支柱。

  他領著陳生,來到了上層,那裡放置的,才是道藏的精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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