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番外 最後一位杜蘭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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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最後一位杜蘭登

  博洛斯時常誇耀自己女兒的美麗,如同風暴里盛開的花朵一般嬌艷,就像最後一位風暴女王,亞爾潔娜。

  但事實上,他知道自己的幾個女兒遠遠比不上這位先祖。

  ——-

  據水手們所說,一到秋季,可怕的風暴就會在石階列島南面的夏日之海上醞釀。

  待成型後, 便會咆哮著向北穿過荒蕪的島群,掠過世界列島後。

  它們常常會轉向西北,橫掃風怒角和雨林,在破船灣上空積蓄力量,最後狠狠砸向杜倫角上的風息堡。

  雨一直在下,沿著人們的衣領和褲縫滲透,帶來冰涼,一如人們的心情。

  血腥的頭顱被利劍砍下,血水因壓力而飆升, 像間歇的噴泉一樣灑落在潮濕的岩壁。

  女人卻沒有皺一絲眉頭,對著跪下的封臣說道,「塔斯爵士,你可看到了,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

  暮之心緊閉了雙眼,低頭說道,「逃兵和背叛不是同一件事,前者是因為懦弱,後者是因為利益…」

  雨的聲音漸漸變大, 鼓點一樣穿透耳膜,又如同箭矢拍打在風息堡的牆壁。

  我的先祖是神見愁杜倫,女人想到,我不會害怕, 風息堡屹立了數千年,依然能聽到來自遠古諸神們的怒嚎,那是淹神在索要神袛的女兒, 依妮。

  被她殺死的逃兵不止這一個, 女人從最開始失去了孤魂一樣漫無目的, 但現在看著被侍衛捧著的血淋淋的人頭卻面不改色,期間只不過相差了一天時間。

  「陛下…已經死了!」亞爾潔娜看著從戰場逃回來的士兵說道,他的身上滿是泥濘,腿上還有些樹林裡刮痕,在雨點的洗禮下血液被稀釋,仿佛這樣就能掩蓋士兵背後的嚴峻。

  「陛下和…拜…,坦格利安家的雜種,決鬥!然後被雜種給…殺死了!」士兵用顫抖的語氣說出最恐怖的事實。

  半個月前父親帶著幾千人離開了風息堡,半個月後,只有幾百人從銅門城回來,他們或孤身一人,或三兩結伴,然而其中並不包括父親。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不去為你的國王報仇?」女王責問他。「忠誠和榮譽在你眼裡難道跟你丟在銅門城的盔甲一樣可以隨意拋棄嗎?」

  「龍……他們有龍……」

  龍。

  父親曾經向亞爾潔娜介紹過這種可怕的巨獸,從前在瓦雷利亞,它們的數目有數百頭甚至上千頭。

  「洛伊拿人,那幫多恩雜種的娘,就是給龍趕過來的。」後來瓦雷利亞毀滅於末日浩劫,幾乎所有的龍都葬身火焰與海底。

  除了龍石島。

  沒有人會注意黑水灣里那幾座貧瘠的島嶼, 除了瓦雷利亞人。

  一百二十年前, 伊納爾坦格利安帶著全家來到龍石島定居。「他們鬥爭輸了。」當時的學士這樣解釋道。「他們只有五條龍, 沒法和其他家族競爭。」一百二十年後,五條龍變成了三條——卻是世上僅存的三條。

  而現在,伊納爾的後人帶著這三條龍,向維斯特洛的每一個國王宣戰。

  「你是風暴地人,風暴地人娶神的女兒當老婆。」亞爾潔娜吼道。「杜倫會怕龍嗎?他連神都不怕!」

  「龍會噴火。」騎士辯解。「文德河那兒的林子被燒了個精光。」

  「雨能滅火,而杜蘭登家族自暴風雨中誕生。」亞爾潔娜道,「默文爵士,把他帶下去,斬首,頭插在圍牆上。」

  除了雨聲,再沒有人為這個濕漉漉的騎士說話。侍衛隊長抬了抬手,身後衛兵便抓起背誓者的胳膊,拖出了風暴女王的大廳。騎士奮力掙扎,喊出了所有用於求饒的詞句,卻隱沒在雨聲里。亞爾潔娜冷漠地看著他被拖出去,如蝸牛一般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濕跡。

  這一切的根源,就在那幾頭龍身上…

  國王更迭,戰爭迭起,風暴王國的疆域日漸縮水。「驕傲的」亞爾吉拉即位後曾試圖扭轉局面,他向河灣地開戰,殺死了他們的國王賈爾斯七世,他率軍進入爭議之地,試圖擊碎瓦蘭提斯復辟自由堡壘的野心。

  在他治下,風暴王國逐漸恢復了元氣。

  在他晚年,鐵民的陰影逐漸自北方襲來,亞爾吉拉害怕霍爾家族從赫倫堡的工程中脫身後會迅速集結力量襲擊風暴地,於是他開始尋求外援。


  此時龍石島上畜養著噴火怪獸的坦格利安家族不可能逃過他的法眼,他曾在對瓦蘭提斯的戰爭中與伊耿並肩作戰,他知道龍的力量有多恐怖。

  然而亞爾吉拉被稱作「驕傲的」並非沒有原因,他向伊耿送出渡鴉,希望他臣服於自己,可開出的條件卻吝嗇得可笑——他希望用一個伊耿不需要的老婆,和一塊並不屬於風暴王國的土地換取伊耿的龍。

  「征服者」自然不可能答應他。或許是出於嘲弄,伊耿在回信中提出讓自己的心腹,被謠傳為其同父異母弟弟的奧里斯·拜拉席恩替他牽起風息堡的公主亞爾潔娜的手。

  亞爾吉拉震怒了,他斬下信使的雙手,裝在匣子裡送回了龍石島。「你和私生子雜種只配得到這雙手。」

  亞爾吉拉不想重蹈赫倫的覆轍在風息堡等死,他先派出奇兵搶在奧里斯的軍隊渡過河流的時候發動進攻,殺傷近千人後撤退。

  隨後亞爾吉拉召集了風暴地主力軍隊出擊,打算在野外和坦格利安軍隊決戰。

  不過雷妮絲王后是個酷愛飛行的女人,她一直騎著米拉西斯在風息堡附近徘徊,把風暴地軍隊的動向和兵力配置看的一清二楚。

  奧里斯拜拉席恩將計就計,率軍搶占了有利地形,掘壕固守靜待敵軍。兩軍交戰當日,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有屬下勸說亞爾吉拉暫緩出戰,然而漫山遍野的黑底紅龍旗幟令他怒從火燒。他下令全軍出擊,而這場戰鬥被後世稱為最後的風暴。

  這一戰是坦格利安征服戰爭中最為勢均力敵的戰役,由於當日的天氣是狂風暴雨,巨龍無法從容地在空中肆意襲擊,只能在陸地上當做一個會咬人的大號野獸。

  由於土地變得泥濘,裝備精良的風暴地騎士也無法完全發揮,向山頂發出的三次衝鋒均告失敗。在風暴地長矛兵登上山頂的時候,坦格利安弓箭手們才發現雨水打進他們的眼睛使他們無法射擊,弓弦也很難拉動,奧里斯的軍隊紛紛崩潰,山頂的據點相繼失守。

  亞爾吉拉率親兵殺入奧里斯的陣中,眼看就要取勝,然而米拉西斯突然殺出,龍焰吞沒了風暴軍前鋒,亞爾吉拉的親隨紛紛倒下,他本人也被掀下戰馬。奧里斯喝退了圍攻老國王的士兵,勸說亞爾吉拉投降,卻換來他的辱罵。

  見此情形奧里斯拔出了劍,和白髮蒼蒼的老戰士展開了一對一的決鬥。

  據說他們各自在對手身上砍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最終,烏髯黑髮的國王之手占了上風,老戰士得償所願,死在了最後一場戰鬥中。見此情形風暴地軍隊紛紛潰散,

  倖存者逃迴風息堡,將國王戰死的消息告訴他的女兒。

  「陛下,」艾德敏學士上前,脖子上的頸鏈叮噹作響,「請考慮我昨天的話,或許我們可以重啟談判,在我的家鄉……」

  「你們河間地人都是無信無義的孬種,」女王打斷他,「投降和背叛對你們而言就像家常便飯一般,我的祖先就領教過這點。杜蘭登家族是風暴地人,是最勇猛的戰士,我說過,我們決不投降。」

  「陛下,談判不等於投降。」

  「坦格利安屠殺了我的軍隊,拜拉席恩殺死了我的父親,你的國王,而你居然想讓我和仇人們坐下來談判?再提這個詞一次,我就讓默文爵士把你也帶下去。」

  艾德敏閉上嘴退了回去,風息堡的大廳里只剩下雨聲。亞爾潔娜在杜蘭登家族的王座上坐下,這本是她父親的位置,在那之前則屬於她的祖先——「神見愁」杜倫曾坐在這裡享受對神明的勝利;「強大的」蒙佛利曾坐在這裡接受敗者的臣服;馬爾登四世曾坐在這裡等待他的安達爾妻子;阿蘭三世曾坐在這裡號令遠方三河的諸侯。他們都是偉大的風暴王,是雄鹿頭頂寶冠的鑄造者。

  相比這些沉睡在歷史中的先祖,亞爾潔娜更崇拜自己的父親,「驕傲的」亞爾吉拉杜蘭登。他初登王位時,便擊退過多恩人的入侵,後年至中年,又陣斬了高庭的賈爾斯七世。當老年也終於降臨到他頭上時,瓦蘭提斯吞併密爾的消息傳到風息堡,他又加入了反對虎黨的聯盟,親征爭議之地,和盟友一起擊退了瓦蘭提斯人——那一次,龍石島的仇家還是父親的盟友。

  然而如今這位戰無不勝的國王卻在銅門城死於一個私生子之手,一同葬送的,還有全風暴地的精華。眼下躊躇志滿的拜拉席恩正帶著他東拼西湊的部隊開向風息堡,打算挑戰這座維斯特洛最堅固的堡壘。

  我不若父親那般善戰,但我也不會讓這個野種哼著小曲就走進杜蘭登的家堡。

  女王伸手去夠扶手上的酒杯,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我要酒。」亞爾潔娜吩咐珊娜。「夏日紅。」血色的酒更配得上殺戮。

  女僕帶著酒瓶出去了,半晌之後,回來的卻是默文爵士,他的鎧甲上沾著背誓者的血。就像夏日紅的顏色。「陛下,我們的斥候剛才回來了,那個野種離風息堡只剩一日的腳程。」

  「他們有多少人?」

  「三四千。」

  「四千人,外加一條龍,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艾德敏學士下了結論。

  「懦夫,你怕了嗎?」默文爵士問道。不同於怯懦的艾德敏學士,老騎士向來無所畏懼。昨日敗報傳迴風息堡,他尚未聽完便武斷地認定是士兵不夠勇敢,並請求女王讓他帶領城堡守軍二度出征。

  「他們有十倍於我們的兵力。」學士強調。

  「那又怎麼樣?我的手下一個頂十個。」

  珊娜回來了。亞爾潔娜讓女僕斟滿自己的酒杯,「你耳朵聾了嗎?我要的是夏日紅。」女王望著杯中的青亭島金色佳釀說道。

  「庫房說陛下剛剛喝完了城堡最後的庫存……」

  「我不想喝青亭島的酒。」女王把酒杯遞給珊娜。青亭島的酒過於甜膩,亞爾潔娜向來不愛。「給默文爵士吧,他剛回來,想必渴了。」

  默文爵士謝過女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陛下,等拜拉席恩到了,他的血就是我為您準備的夏日紅。」老騎士誇口。

  沒有任何徵兆,雨勢自半夜開始減弱,至下午時已成細絲。整個白天女王都忙著和默文爵士一起布防城堡。風息堡只剩不到四百人馬,且多為老弱,但默文爵士向女王保證,他們足以守住城堡。」某位園丁王曾經帶著十倍於奧里斯的兵馬挑戰風息堡,而那次我們的人馬更少。」爵士說,」園丁王誇口一周內拿下城堡,可您猜怎麼著?他和他的騎士們的確進了城堡,只不過不是走進來,而是躺著進來的。」

  隨著風暴散去,奧里斯拜拉席恩的軍隊出現在了風息堡的視線里。無論在任何時候,拜拉席恩麾下的這支部隊都算不上強大的部隊,他們的兵力雖比風息堡更多,卻軍容不整,裝備殘缺。「我率家族騎士就可以輕易擊敗他們。」默文爵士向套上鎖甲衫的女王誇口。顯而易見,雖然拜拉席恩僥倖贏下了銅門城的戰鬥,但父親的軍隊無疑給了他沉重的打擊——老國王本可以就此將入侵者趕回海里,若不是……

  那頭巨獸自北方的雲霧中現身,起初只有麻雀大小,但很快就變成了海鷗、蒼鷹、禿鷲……直至成為遮天蔽日的烏雲,將整個風息堡納入它翼下的陰影。古瓦雷利亞的龐然巨獸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眾人眼前,散播血與火的恐怖。默文爵士不再誇耀自己的勇武了,艾德敏學士的頸鏈也不再響動了,整個風息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除了遠處巨龍皮翼扇動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響。

  亞爾潔娜嗅得到城堡里如瘟疫般瀰漫的恐懼,它雖沒推倒城牆,卻擊垮了女王和默文爵士一整天的周密布防。那巨獸直衝風息堡而來,卻不急著降下毀滅赫倫堡的火焰——它繞著城堡唯一的塔樓盤旋,每一圈都比之前更低,而它落得越低,恐慌就蔓延得越深。從銅門城撤回的敗軍在第一圈慌亂地逃走,珊娜和其他僕役則在第二圈顫抖失禁,默文爵士和他手下的騎士們倒沒有如其他人那般失態,不過亞爾潔娜看見一滴汗珠在第三圈時從老騎士的鬢邊落下。沒有第四圈,也沒有毀滅城堡的火焰,銀色的巨獸最終降落在了城堡的內庭,落在了亞爾潔娜面前。

  出人意料,向來怯懦的艾德敏學士也是少數沒有被恐懼壓倒的人之一,只不過他的建議仍舊一如既往地令女王反胃。「陛下,繼續抵抗並不明智……」

  「如果你想改換門庭,現在就去吧,而我絕不向仇人屈膝。」亞爾潔娜道。「喏,她下來了。」

  伊耿坦格利安的妹妹自巨龍背上躍下,揚著高傲的頭顱走向風息堡的女王。她身著黑色鱗甲,腰挎細長配劍,身披一條寬大的黑斗篷,上繡三頭紅龍,那頭源自古老瓦雷利亞的亮麗銀髮在風中舞動,仿佛銀白的火焰。「陛下。」她點了個頭,算作行禮。「我是雷妮絲坦格利安,伊耿一世、維斯特洛全境之王和全境人民之盾的王后。」

  「和妹妹。」亞爾潔娜補充。

  雷妮絲聳聳肩。「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也為了保全你們古老的家族,我代表我的王夫前來談判。」

  「不會有談判,女士。」女王告訴她,「風息堡將戰鬥至最後一人。」

  雷妮絲笑了。「看看你的部下吧,女王陛下,他們哪個不是被我的米拉西斯嚇破了膽呢?」

  她說得沒錯。一半人在巨龍環繞城堡時逃走,剩下一半里,又有三分之一在巨龍落地後跟上前者的步伐;而留在庭院裡的人,不是兩股失禁手足無措,就是顫抖著跪地禱告——亦或兩者皆有,只消看他們一眼,就知道他們絕無拔劍的勇氣。


  但默文爵士和他的騎士們還沒有被巨龍擊垮,他們會和我一起戰鬥。「只要我還是風暴女王,風息堡就和投降永無瓜葛。」

  「聰明的人選擇聰明的道路,陛下,向我屈膝,您將保有您的家堡、土地和封臣,以伊耿一世麾下封臣的身份統御您原有的王國。布克勒和埃洛爾已經在銅門城之戰後屈膝臣服,而巴爾艾蒙和馬賽更是從一開始就加入了伊耿國王的陣營,如果我沒記錯,他們原本都是風息堡的封臣。」雷妮絲指向城牆外邊,「如果您願意,現在登上城牆,您將看到他們的旗幟。」

  「懦夫會為了苟活背棄一切。」亞爾潔娜道,「而我決不會和殺父仇人並肩作戰、把酒言歡。」

  「你就不怕赫倫堡的慘案重演?」雷妮絲問,「你就不怕你的殺父仇人奪走你的城堡,占有你的土地,揮霍你的家財?」

  「你盡可以奪走我的城堡,但只會得到骨骸、鮮血和灰燼。」亞爾潔娜道,「走吧,女士,風息堡不歡迎你。」多餘的爭論沒有意義,亞爾潔娜轉身離開。她聽見身後傳來皮翼扇動的聲音。她終於忍不住,要焚毀我的城堡了嗎?

  沒有,雷妮絲只是騎上米拉西斯,離開了。

  但死亡的恐懼並未就此散去: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城堡不復往日的喧囂,取代的唯有絕望的死寂,即便是過往最喧鬧的晚餐時分,也不再有人開口;角落裡偶爾會穿來兩聲啜泣,那是年輕侍女懼不自禁。從神木林到雄鹿廳,風息堡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一個事實——女王拒絕了屈膝,而自己將命喪火海。沒有人逃跑,這讓女王很欣慰,他們雖然懼怕,但會和風息堡共存亡。

  肆虐數日的風暴於蝠時徹底平息,聚集許久的烏雲也終於散去。亞爾潔娜戴上鹿角王冠,穿上金色華服,坐在大廳里的王座上,等待末日的來臨。聽說赫倫被燒死的時候脫得精光睡得正香,和烤箱裡的乳豬沒什麼兩樣,亞爾潔娜可不想這樣——杜蘭登家族的人即便是死也不會放下尊嚴。

  艾德敏學士照例於鰻時送來小杯果酒。「今天的酒甜得過頭。」亞爾潔娜用後說道,她不喜歡這個味道。

  學士沒有接話。

  她夢到自己變成了父親,站在銅門城的泥濘里,和那個叫奧里斯拜拉席恩的私生子決鬥。她從沒見過奧里斯的模樣,夢裡的他也沒有臉孔,原本是五官的地方,只有一團黃黑間雜的漩渦。亞爾潔娜砍了他一劍又一劍,把他的漩渦臉砍得面目全非。「我要把你和你的兄弟趕回大海!」她朝敵人吼叫。

  漩渦背後的奧里斯回應了她,但亞爾潔娜根本聽不懂他的話語——那更像鹿鳴而非人類的語言。私生子伸手去抓她,亞爾潔娜砍斷了他的手,然而卻有更多的手從泥濘里伸出來。「披我的斗篷,披我的斗篷……」手主人的聲音自地下傳來。骯髒的手如毒蛇般咬住了亞爾潔娜的手臂,將她扒了個精光。她又回到了風息堡,奧里斯變成了默文爵士。

  「她醒了!」捆住她手臂的衛兵說道。

  「你們在幹什麼?」亞爾潔娜驚恐地問道。她的王冠不翼而飛,華服則被撕碎,散落在大廳的地板上。女王相信哪怕現下雷妮絲騎著巨龍從風息堡狹小的窗縫中飛入,也不能使她更驚恐了。「默文爵士,叫他們停手!」

  然而老騎士什麼也沒說,他低著頭,亞爾潔娜看到淚珠從他臉上划過。他背叛了我。

  「放開我!你們這群懦夫,雜種,慫包,賊子,你們要xx我嗎?我是你們的女王!」亞爾潔娜奮力掙扎著,但無濟於事。

  「對不住,陛下,咱可不想跟赫倫一樣被烤焦。」另一名衛兵說。他將毒蛇般的麻繩捆在亞爾潔娜的腳上,打了個醜陋的死結。

  七層地獄!「你們要帶我……」亞爾潔娜的嘴巴被掰開,一塊破布塞進了她嘴裡。破布的味道令她作嘔,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它是從哪裡被扯下來的。

  「去外邊兒,嘿嘿。」那個塞住她嘴巴的衛兵說道。「去找奧里斯拜拉席恩。」

  亞爾潔娜被背叛者們帶入了軍營,那裡是奧里斯休息的地方。

  年輕的私生子剛剛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位窩在床尾的不速之客。

  「你是…?」

  亞爾潔娜知道這個私生子在裝作驚訝,她聽到了奧里斯訓斥那些貴族的聲音,可明明是他殺掉了自己的父親。

  如果不是被牢固的繩索捆住,亞爾潔娜一定會奮起反抗,用刀子割下這個雜種的頭顱。

  「你一定是風暴女王亞爾潔娜…」出乎她意料的是,私生子為她鬆了綁,安撫了她,還用自己的披風包裹住了她漏出來的春光。


  「我很敬仰你的父親。」亞爾潔娜聽到私生子這樣說著,訴說他的敬佩,他對杜蘭登家族的支持,訴說他的熱情,以及對自己美貌的誇讚。

  亞爾潔娜突然平靜了下來,一直就那麼聽著。

  直到兩人成婚時,亞爾潔娜還是那麼平靜,只是曾經的杜蘭登變成了拜拉席恩。

  當初背叛她的騎士們,她一個也沒放過,用絞繩將他們勒死。

  奧里斯出征了,留下了懷孕的亞爾潔娜·拜拉席恩,「我會立刻回來的,等我將伊耿的敵人統統剷除。」說完,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吻。

  伴隨著奧里斯逐漸遠去的身影,亞爾潔娜撫摸著自己的孕肚,好像它擁有著魔力。

  「父王已經死了,杜蘭登只剩下我一個,那個時候,只有殺父仇人才能救我。

  呵呵,我與殺父仇人結婚,生子。」美艷的面容流下一行眼淚。

  「但我是家族的最後一人,我不能死。」城堡里的人,有得背叛了她,有的因為懦弱不敢出聲,在此刻混為一談,都是她的催命符。

  「我要依靠你們的雜種父親,才能報仇。」

  亞爾潔娜撫摸著那處地方,就像子宮裡在醞釀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

  「將來繼承這座城堡的孩子,你們身體裡有一半是你們那雜種卻好心的父親之血,還有一半是我,最後的杜蘭登之血。」

  「希望你們以後,能記住杜蘭登的恥辱,記住風暴王的驕傲。」讓坦格利安付出代價…

  亞爾潔娜的仇恨沒有減弱半分,只是將這種情緒深深掩埋,與奧里斯一起開創了繼承寶冠雄鹿的風暴地貴族——拜拉席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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