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薇薇安的苦澀
第43章 薇薇安的苦澀
破曉時分，沉睡的君臨開始甦醒。
行商在鞋匠廣場周邊支起帳篷，開始販賣山石雕刻、獸骨手串、帛布，各種香料與特產。
村莊裡來的年輕婦人則挎著籃子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間，兜售野花或是自己釀造的麥酒，還有幾家餐館支起了售賣餡餅的攤子。
短髮男子倚靠著雕像，耳畔迴響著教堂剛發出的清脆鐘聲，算是將就著對付了一夜。
他周圍的無家可歸者也紛紛起身，但卻沒有激烈的活動，想要藉此保存一點僅剩的體力。
短髮男子名叫馬克·羅西，來自高尚之心旁的橡果廳，曾以身為吟遊詩人發出清朗悠遠的吟唱而飽受讚譽，後來虔誠的他想要週遊七國，創造出更好的詩篇。
在旅途中，他的歌聲不再清脆，身形逐漸單薄，過往的貴族不再聽他歌唱，甚至他還弄丟了引以為生的七弦琴。
他恍惚間跟隨著同樣沒有飯吃的難民一起行走，來到了君臨城外。
一些跳蚤窩裡的人也和他一樣，除了信仰與虔誠之外，渾身上下掏不出任何東西。
曾經的教堂里的牧師，會接濟一些難民，以七神的名字安撫羔羊們，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面對著難民們艱難爬動著伸出的雙手，主教們無動於衷。
曾經的詩人，現在的難民馬克，被人群中傳來的動靜打斷了思緒。
難民們整齊的排好了隊伍，等待著前方的曙光。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抬著什麼東西從初升的陽光中出現，那是紅堡內的廚師們、侍衛們帶著剛烹飪的食物走近。
一碗粥，兩個帶著清香的麵包，一些青菜。
並不豐盛，但難民們卻很滿足，因為不僅麵包柔軟的像母親的懷抱，粥也濃稠的可以咀嚼。
某位廚師這樣說，你們餓的太久了，吃了不容易消化的反而會害了你們。
難民們不認為廚師在誆騙他們，因為他們的身體確實愈來愈好，不至於突然暈倒直到再也爬不起來。
恢復了氣力的人，會幫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漿洗和清掃。
恢復了健康的，則去修路去搭建房屋去清理水溝，據說他們吃的更好，還能領一份工錢。
人群中的馬克吃著久違的香軟麵包，眼淚打濕了眼眶也沒有發覺。
曾經他們無意識的來到君臨，來到君臨的教堂外，是因為教堂會拯救他們的生命。
教會關上了大門，他們便無處可去，只能在跳蚤窩裡用麻木的眼神等待著陌客的降臨。
可如今，雷妮拉所在的地方，就成了他們的教堂。
—-
伊耿丘陵，聽到教堂鐘聲的紅堡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洗漱完的雷妮拉，坐在一面鑲嵌著珍珠的梳妝鏡前。
沒過多久，伊莉就帶來了一個年輕侍女。侍女輕輕捧起雷妮拉金銀色的秀髮，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動手梳理。
不用伊莉叮囑，手藝精湛的女僕也知道，不能弄疼面前的殿下。
雷妮拉輕皺秀眉，不過不是因為身後的侍女弄疼了她，而是出言詢問伊莉，君臨城內外是否都還妥當，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鏡子裡的佳人才掛上一抹微笑。
伊莉遞上一杯剛剛放涼了一點的宮廷紅茶，這是雷妮拉平時的習慣。
門外的侍女們給伊莉使了個眼色，伊莉見狀來到門口，詢問了她們一番，來到雷妮拉面前屈身行禮，「殿下，有個嬤嬤想要來謝恩。」
「那就讓她進來吧。」
一個年齡稍大的婦女從門外進來，眼睛也不敢看雷妮拉，只跪拜在地：「謝公主殿下恩，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當上了紅堡內的廚師，每個月還領那麼多工錢。」
原來，近日裡紅堡內的廚師人手嚴重不足，雷妮拉就讓伊莉把關，有親近貴族家的也好，有紅堡老僕人家的也好，招收大量廚師，當然，偷奸耍滑，包藏禍心的肯定一個都沒要。
「嬤嬤，起來說話」雷妮拉輕聲安慰道，「你也是紅堡內的老人了，自我母后時就待在紅堡里，也素日知道我的為人。你們這些老僕人雖說榮華富貴算不上，善始善終確是應該的，至少我在紅堡一日，就替你們做一日的主。」
原來，這個老婦人的兒子生性愚笨，其父母送去學木工，學會計一事無成，只能呆在家裡，老嬤嬤心裡干著急。碰巧伊莉這裡招收廚師，這小子雖然說手腳笨拙，但是做飯磨麵卻是沒問題的，見這個人沒有什麼問題，又是紅堡里老僕人的家人，伊莉便放他通過了。
「謝謝公主殿下，自從他領了紅堡里的大廚差事，讓我們鄰居親戚再也不會看不起他了。」
以後被阿莉森在紅堡里的宮鬥弄得焦頭爛額的局面將不復存在。小到紅堡內的捕鼠人、負責掃洗的老嬤嬤，大到紅堡內的侍衛頭領、御林鐵衛，雷妮拉都安置的妥妥噹噹，甚至連誰也不知道的密道近日都派人堵了起來。
如果海塔爾繼續做什麼在紅堡里拉幫結派算計她的美夢，她也不介意露上兩手。
海塔爾就算來到宮廷，想要懷上孩子也不容易，雷妮拉的眼眸流轉，算計的光芒從中閃現。
一杯月茶，麝香手串…她也是受過不少薰陶，屬於是無師自通。
至於有什麼惡僕欺凌主人，把持朝政，或者有什麼外姓血脈混淆皇家，以及什麼告發私通之類的事，在雷妮拉身上根本不會出現。
其他沒龍的坦格利安她不知道，至少在有龍的坦格利安面前，沒人敢放肆。
其他皇帝只是叫自己真龍天子，誰能在自己庭院真正養一條龍呢？
「這也是托公主殿下身邊伊莉姑娘的福！」老嬤嬤對雷妮拉笑道，「我家裡在城外種了點瓜果，雖說不敢送進來污殿下真龍貴胄的嘴，就放在廚房下面，伊莉姑娘並幾位殿下身邊的大侍女賞臉，有空來嘗嘗。」
伊莉最近也很得意，她目前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地位相當於紅堡內的宮廷總管，以前這樣的女官都由大貴族家的女兒們充任。
伊莉的父親最近也喜上眉梢，自家的女兒爭氣，受重用，次子也給公主辦事，以前對他們家族充耳不提的貴族們，現在像是一窩蜂似的給他們家送請帖，貴婦話里話外打聽伊莉的婚事—像她這樣的小貴族女兒，以前只能做小貴族家的主母，甚至差一點嫁給富庶人家的私生子當妻子。
但當了宮廷女官就不一樣了！
「我還要為殿下做事呢，父親你別耽誤了我啊！」伊莉驕縱的說道，她的母親聽了不僅不惱，反而把她拉進懷裡，充滿愛憐的說道，「都聽你的，我的寶貝女兒。」妯娌們如今不知道有多羨慕她，聽她說她的兒子替公主管著日進斗金的水泥廠，女兒又當上宮廷女官，日子真美好！
嬤嬤和女僕們起身下去幹活，雷妮拉帶著伊莉和幾個侍女去公主府處理政務了。
一旁外庭院內掃地的薇薇安·譚，這位從前雷妮拉的侍女，如今只能幹些粗笨活。
「如果你有什麼不滿，那就回家族吧，不要耽誤了你。」雷妮拉曾經對她嘆了口氣，說道。
但薇薇安沒有回去，家族裡會對她很冷待，只因她沒有了價值。
一旁其他的侍女雖然手裡活沒停下，但也聽了伊莉的囑咐，留了個心眼在落魄的薇薇安身上，防止她對王室不利。
薇薇安握緊了手中的掃把，「以前…替阿莉森監視公主，難道真的錯了嗎。」
「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啊。」她心中的苦澀蔓延成了一片。
(本章完)
破曉時分，沉睡的君臨開始甦醒。
行商在鞋匠廣場周邊支起帳篷，開始販賣山石雕刻、獸骨手串、帛布，各種香料與特產。
村莊裡來的年輕婦人則挎著籃子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間，兜售野花或是自己釀造的麥酒，還有幾家餐館支起了售賣餡餅的攤子。
短髮男子倚靠著雕像，耳畔迴響著教堂剛發出的清脆鐘聲，算是將就著對付了一夜。
他周圍的無家可歸者也紛紛起身，但卻沒有激烈的活動，想要藉此保存一點僅剩的體力。
短髮男子名叫馬克·羅西，來自高尚之心旁的橡果廳，曾以身為吟遊詩人發出清朗悠遠的吟唱而飽受讚譽，後來虔誠的他想要週遊七國，創造出更好的詩篇。
在旅途中，他的歌聲不再清脆，身形逐漸單薄，過往的貴族不再聽他歌唱，甚至他還弄丟了引以為生的七弦琴。
他恍惚間跟隨著同樣沒有飯吃的難民一起行走，來到了君臨城外。
一些跳蚤窩裡的人也和他一樣，除了信仰與虔誠之外，渾身上下掏不出任何東西。
曾經的教堂里的牧師，會接濟一些難民，以七神的名字安撫羔羊們，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面對著難民們艱難爬動著伸出的雙手，主教們無動於衷。
曾經的詩人，現在的難民馬克，被人群中傳來的動靜打斷了思緒。
難民們整齊的排好了隊伍，等待著前方的曙光。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抬著什麼東西從初升的陽光中出現，那是紅堡內的廚師們、侍衛們帶著剛烹飪的食物走近。
一碗粥，兩個帶著清香的麵包，一些青菜。
並不豐盛，但難民們卻很滿足，因為不僅麵包柔軟的像母親的懷抱，粥也濃稠的可以咀嚼。
某位廚師這樣說，你們餓的太久了，吃了不容易消化的反而會害了你們。
難民們不認為廚師在誆騙他們，因為他們的身體確實愈來愈好，不至於突然暈倒直到再也爬不起來。
恢復了氣力的人，會幫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漿洗和清掃。
恢復了健康的，則去修路去搭建房屋去清理水溝，據說他們吃的更好，還能領一份工錢。
人群中的馬克吃著久違的香軟麵包，眼淚打濕了眼眶也沒有發覺。
曾經他們無意識的來到君臨，來到君臨的教堂外，是因為教堂會拯救他們的生命。
教會關上了大門，他們便無處可去，只能在跳蚤窩裡用麻木的眼神等待著陌客的降臨。
可如今，雷妮拉所在的地方，就成了他們的教堂。
—-
伊耿丘陵，聽到教堂鐘聲的紅堡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洗漱完的雷妮拉，坐在一面鑲嵌著珍珠的梳妝鏡前。
沒過多久，伊莉就帶來了一個年輕侍女。侍女輕輕捧起雷妮拉金銀色的秀髮，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動手梳理。
不用伊莉叮囑，手藝精湛的女僕也知道，不能弄疼面前的殿下。
雷妮拉輕皺秀眉，不過不是因為身後的侍女弄疼了她，而是出言詢問伊莉，君臨城內外是否都還妥當，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鏡子裡的佳人才掛上一抹微笑。
伊莉遞上一杯剛剛放涼了一點的宮廷紅茶，這是雷妮拉平時的習慣。
門外的侍女們給伊莉使了個眼色，伊莉見狀來到門口，詢問了她們一番，來到雷妮拉面前屈身行禮，「殿下，有個嬤嬤想要來謝恩。」
「那就讓她進來吧。」
一個年齡稍大的婦女從門外進來，眼睛也不敢看雷妮拉，只跪拜在地：「謝公主殿下恩，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當上了紅堡內的廚師，每個月還領那麼多工錢。」
原來，近日裡紅堡內的廚師人手嚴重不足，雷妮拉就讓伊莉把關，有親近貴族家的也好，有紅堡老僕人家的也好，招收大量廚師，當然，偷奸耍滑，包藏禍心的肯定一個都沒要。
「嬤嬤，起來說話」雷妮拉輕聲安慰道，「你也是紅堡內的老人了，自我母后時就待在紅堡里，也素日知道我的為人。你們這些老僕人雖說榮華富貴算不上，善始善終確是應該的，至少我在紅堡一日，就替你們做一日的主。」
原來，這個老婦人的兒子生性愚笨，其父母送去學木工，學會計一事無成，只能呆在家裡，老嬤嬤心裡干著急。碰巧伊莉這裡招收廚師，這小子雖然說手腳笨拙，但是做飯磨麵卻是沒問題的，見這個人沒有什麼問題，又是紅堡里老僕人的家人，伊莉便放他通過了。
「謝謝公主殿下，自從他領了紅堡里的大廚差事，讓我們鄰居親戚再也不會看不起他了。」
以後被阿莉森在紅堡里的宮鬥弄得焦頭爛額的局面將不復存在。小到紅堡內的捕鼠人、負責掃洗的老嬤嬤，大到紅堡內的侍衛頭領、御林鐵衛，雷妮拉都安置的妥妥噹噹，甚至連誰也不知道的密道近日都派人堵了起來。
如果海塔爾繼續做什麼在紅堡里拉幫結派算計她的美夢，她也不介意露上兩手。
海塔爾就算來到宮廷，想要懷上孩子也不容易，雷妮拉的眼眸流轉，算計的光芒從中閃現。
一杯月茶，麝香手串…她也是受過不少薰陶，屬於是無師自通。
至於有什麼惡僕欺凌主人，把持朝政，或者有什麼外姓血脈混淆皇家，以及什麼告發私通之類的事，在雷妮拉身上根本不會出現。
其他沒龍的坦格利安她不知道，至少在有龍的坦格利安面前，沒人敢放肆。
其他皇帝只是叫自己真龍天子，誰能在自己庭院真正養一條龍呢？
「這也是托公主殿下身邊伊莉姑娘的福！」老嬤嬤對雷妮拉笑道，「我家裡在城外種了點瓜果，雖說不敢送進來污殿下真龍貴胄的嘴，就放在廚房下面，伊莉姑娘並幾位殿下身邊的大侍女賞臉，有空來嘗嘗。」
伊莉最近也很得意，她目前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地位相當於紅堡內的宮廷總管，以前這樣的女官都由大貴族家的女兒們充任。
伊莉的父親最近也喜上眉梢，自家的女兒爭氣，受重用，次子也給公主辦事，以前對他們家族充耳不提的貴族們，現在像是一窩蜂似的給他們家送請帖，貴婦話里話外打聽伊莉的婚事—像她這樣的小貴族女兒，以前只能做小貴族家的主母，甚至差一點嫁給富庶人家的私生子當妻子。
但當了宮廷女官就不一樣了！
「我還要為殿下做事呢，父親你別耽誤了我啊！」伊莉驕縱的說道，她的母親聽了不僅不惱，反而把她拉進懷裡，充滿愛憐的說道，「都聽你的，我的寶貝女兒。」妯娌們如今不知道有多羨慕她，聽她說她的兒子替公主管著日進斗金的水泥廠，女兒又當上宮廷女官，日子真美好！
嬤嬤和女僕們起身下去幹活，雷妮拉帶著伊莉和幾個侍女去公主府處理政務了。
一旁外庭院內掃地的薇薇安·譚，這位從前雷妮拉的侍女，如今只能幹些粗笨活。
「如果你有什麼不滿，那就回家族吧，不要耽誤了你。」雷妮拉曾經對她嘆了口氣，說道。
但薇薇安沒有回去，家族裡會對她很冷待，只因她沒有了價值。
一旁其他的侍女雖然手裡活沒停下，但也聽了伊莉的囑咐，留了個心眼在落魄的薇薇安身上，防止她對王室不利。
薇薇安握緊了手中的掃把，「以前…替阿莉森監視公主，難道真的錯了嗎。」
「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啊。」她心中的苦澀蔓延成了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