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小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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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素眉頭緊皺,默不作聲,心中暗自琢磨。

  他說話時的情緒,怎麼讓我感覺他是換上一些難以治癒的疾病呢……可是我之前給他把脈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什麼治不好的病症啊。

  他的身體確實比較虛弱,但只是單純的虛弱而已。

  體內寒濕積聚,應當不至於他數十年甚至百年都保持這種虛弱的狀態。

  江素想像到這,隱約猜測到其中存了不少內情。

  自己也不能一股腦衝動就肯定的說自己一定能治好,修士身上的病,遠非凡人身上的規律好追尋。

  「走吧,回你們刀宗後,你直接來我們居處。」

  齊五聽到江素沒有拒絕,那便是她同意了。

  ————

  一炷香後。

  房內,二人對坐在地,一人占了一處蒲團,方折則罕見的握著自己的斬寒殘刀,獨立於庭院中,身形稍顯落寞。

  「說吧,總有個病因吧,是什麼。」江素盤坐挺直腰板,表情凝重。

  現在日頭漸落,齊五主動點燃了一盞燭燈。

  他的聲音娓娓而來。

  「我幼時落過一次水。此水為宗門內淬鍊刀刃的寒水,世上寒涼之品,遠超其物無幾。自此一次,我的身體就遠不如以前,開靈竅更是花了比尋常人花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修為速度為遠不如其他幾位兄弟,甚至……連我的七妹知知,也在開靈竅後,用了幾年時間,修為遠遠超過我。」

  「現如今我是我們七個人中修為最低的。」

  齊五無聲苦笑,他作為排行老五的兄長,比自己行六行七的血脈早生了幾十年,甚至近乎百年。

  可他的修為確實墊底,甚至還要整日裡被他們用同情憐憫的眼神凌遲。

  和江素的相處的短短几日,他感覺很舒服,無論是她對自己的突然下手,還是將自己逼入瀕死之際。

  齊五都感覺,這一切是平等的。

  他從瞎子眼中看不到憐憫,他也從這人冷漠的態度中感覺不到灼熱的憐憫。

  「你還有些東XZ著掖著吧。」江素冷聲問道,她面色嚴肅,甚至隱隱帶了些許厭煩。

  這個人求醫,卻又將自己的患病經歷說的含糊。

  「怎麼?齊五公子想要我猜嗎?你說病因為入水,那你在水中待了多長時間?」

  「還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已經有了心魔的萌芽。」

  齊五聽了這話,稍微怔了怔,自言自語道:

  「心魔……我確實應該有心魔了。」

  江素卻在這時突然爆發,她怒氣沖沖的一把抓住齊五的衣領,質問道:「我問你在水中泡了多長時間?!!你落水後,撲騰了幾下就從水中離開,絕不會有這樣的病根?!你到底在隱瞞什麼,你不講一切說的明明白白,我怎麼給你斷症下藥?!」

  醫修,它不單單是修士中的郎中一類。

  無論是現世還是修真界,它都有自己存在的深層原因。

  醫者,先醫心,再醫病,世間萬千兒女心病最難醫!

  這齊五遮遮掩掩,分明心裡生了障,卻又沒有不願意同江素說。

  一是他就沒把江素純粹的當成一個醫修,二是,他就沒把江素當成隊友,當成朋友!

  江素厭惡的是這人分明故意設計想要和自己有非同尋常的友情,卻又膽小,不願意接受他自己的過往。

  她現在清楚了,這齊五,是真的膽小。

  「我……」齊五話到嘴邊,哽咽無聲。

  「三個數,你不說,我就直接把你勒死,你也不用治病了,免了抹黑我江素的醫名。」

  「你不接受的不是我江素,是你自己。」

  青衣少女兩腿跪而身子前傾,兩手猛地掐在齊五的脖頸處用力,恨不得將其中的骨頭捏碎。

  她的手指冰涼,捏上這人脖頸的肉,亦是冰涼。

  怎麼會有人這麼冷,卻又裝模作樣披熱衣呢?

  他齊五甚至稱不上熱,他是外溫,內冷,冷如寒冰。

  白衣的修士蜷縮在牆角,窒息的瀕死感悶住他的額頭,直下鼻腔,脖頸處的按壓如同一把鎖,鎖住了他的氣血,靈氣,他的……


  過往。

  冰涼的指尖觸碰另一人的寒。

  齊五修長的指節摸上她的手腕,他掙扎著搖了搖頭。

  「……你殺了我吧。」

  「……」

  江素怔愣了片刻,兩嘴角突然上翹,聲音嬌嬌柔柔道:「好啊。」

  說到做到,手下愈加使勁,她真做出了一副要把這人弄死的態度。

  齊五眼神恍惚,他看不清瞎子的眼,眼角被激出了淚花,仰著頭顱,淚水順著面頰流下,高挺起細白的脖頸,衣衫凌亂,流進鎖骨若隱若現。

  他像一隻蓮花池裡圈養的白天鵝。

  兄長,若是我即將死去,你會不會來找我呢。

  兄長,若是我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你會不會後悔呢……

  「咣當——」

  白衣修士的衣袖間,一把銀刃落地,滾落在兩人的腳邊。

  「……」

  寂靜無聲。

  下一刻,江素突然鬆開手,轉身去撿腳邊小巧的銀刃。

  「看來你失望了。」江素平靜道。

  她的手指摸上銀刃,指尖摸索著把手的紋路。

  「嗯……你和我都失望了。」

  江素重新盤坐在蒲團之上,身子端正,手裡把玩著銀刃,百無聊賴後重新伸出手遞給齊五。

  「你瀕死之際,這東西是會發光還是會吸收靈力,我沒有感覺到周身靈力的變化。是你的兄長沒有感覺到你的情況,還是他自己沒打算來?」

  齊五接過,眼神凝重痛苦,悲傷苦澀幾乎在他的身邊匯聚成了獨特的氣場。

  「會發光……發光了,不過一切如常,看來是兄長他……沒打算來吧。」

  江素詫異道:「你這哥哥,不行啊。送了你東西,說是危難的時候來救你,結果說話不算話。」

  「我還以為他能出現,這樣我的小師姐也能一起前來。真刺激啊,要是小師姐看到我欺身要掐死你,會不會批評我呢?」

  江素心裡有些酸澀,比起齊五的痛苦,她則是無奈。

  善語老和尚說了自己最近見不到小師姐,那就是見不到。

  可距離自己到達西域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論道會也要開始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能見到小師姐了……

  她和齊五的這場戲,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沒有預想之中的觀眾,也沒有熱鬧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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