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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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衣男子領著身後一列身著黑甲的禁軍,出了清寧宮。

  「問離!」殿中那華服女子忽然爆發出一陣悽厲的哭喊聲,「問離我錯了,我不是真的要你死……」

  迎面吹來一陣夏末的疾風,楚莫聽見身後傳來的隱約聲音,朝身旁的少年道,「狐七,回去告訴寺卿大人,皇后娘娘……得了失心瘋,不得離開清寧宮。」

  王孟府早知他這個女兒有心病,多番求醫卻也無能為力,聽到他這麼傳話,自然會明白髮生何事。

  「大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說。」狐七抱拳行禮便匆匆退下了。

  ~~

  清晨,紫宸殿中。

  時已入秋,晨霧寒涼。

  龍榻上的大唐皇帝還昏迷不醒

  少女蜷在窗前一個軟榻上,頭枕著一個男子的大長腿,睡得很沉,身上披著一件玄色披風。

  旁邊一個灰袍道士,正在一堆藥材中埋頭幹活,不時拿一個白瓷研缽「咚咚咚」搗著藥。

  「明空你輕點搗,郡主睡著了。」楚莫嫌棄地看了一眼那道士,又輕撫懷中少女的脊背。

  她如今懷著身孕,卻還這麼辛勞,楚莫一想起來就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她。曾經許她安穩一世,卻沒想到帶著她一起在刀尖上舔血。

  道士不滿地「嗯」了一聲,搗藥聲輕了些。

  郡主方才寫了個藥方給他,說在她睡醒之後若是還配不好藥,就要殺他,他能不使勁搗麼?

  「明空,你為何想要那對兒墨玉簪子?」軟榻上的男子面有倦意,卻又睡不著,便與那道士攀談起來。

  道士搗藥的動作一頓。

  「那簪子……是貧道一位故人之物。」明空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漸漸明亮的天色,長嘆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那位故人可是鄭貴妃?」朱影忽然睜開眼睛,側首看向那道士。

  「怎麼這麼快就醒了?天還沒亮,還可以睡一會兒。」玄衣男子寵溺地說道,一邊輕撫她那團早已凌亂的頭髮。

  明空見她忽然醒來有些意外,呆呆點了點頭,「郡主查過貧道?」

  「自然是查過,你是滎陽鄭家養子,與鄭貴妃……應該是一同長大吧?」她輕輕說道。

  明空低下頭,又靜靜搗了許久的藥,眸中似有亮光一閃一閃,「不錯,我與憐無青梅竹馬,她奉家族之命入宮為妃,我便進入了羽林衛。」

  「後來呢?」朱影又問道。

  「大明宮中風雲詭譎,憐無天性純真,哪裡是那些蛇蠍毒婦的對手,她身體本就不好,一連生下兩個子女全部早夭,自己也得了失魂之症命不久矣。」明空回憶著過去的事,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淚,「有一回她眼看就不行了,我聽聞西域有一位神醫,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去龜茲的留緣寺,將那神醫請來長安為憐無看診。」

  「你就是在那時結識的陸雲舟?」朱影望著眼前的道人,覺得他也算是有情有義之人。

  灰衣道人點了點頭,將研缽中的藥粉倒在一張油紙上,又加入幾味藥材,繼續搗起藥來。

  「你當時是禁軍侍衛,官職不低,為何會奉他為主?」朱影覺得奇怪。

  「陸雲舟說,若要他們師徒救活憐無,就要我發誓奉他為主,我便答應了。」明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苦笑道,「他們果然依約,隨我來長安救活了憐無。憐無病好之後又生下了十皇子,也曾度過一段幸福的時光。可惜那孩子也是世間留不住,導致她舊病復發……」

  御醫張洪遠曾經說過,當年的鄭貴妃在十皇子死後就病入膏肓,很快香消玉殞。

  「那對兒墨玉簪子是鄭家之物,憐無本想將一支贈給我,可是一直礙於身份沒有提起。她死前將那對兒墨玉簪子託付給了一名內侍,讓那名內侍轉交給我,可惜我當時不在長安。待我趕回長安,憐無早已化作一抔黃土,宮中人事又幾經變遷,那名內侍下落不明。」明空又將藥粉重新倒入研缽,攪和了兩下,「憐無死後,我心灰意冷,正好收到陸雲舟的書信,他命我改名換姓進入玉虛觀中,為他提供長安的消息,我便捨棄俗名出家了。」

  原來那對兒墨玉簪子不是鄭貴妃與先皇的定情信物,而是她與鄭空明之間的信物。

  「靜氣丹的解藥可配出來了?」朱影坐起身,整理了一下頭髮。

  「嗯,總算是配出來了,有沒有用……就不是貧道能決定的事。」明空指著研缽中一團糊狀物,「藥方是你寫的,若沒有效果,可不能怪貧道。」


  「拿來給我看看。」朱影走近了,接過他手中的研缽嗅了一下,性味平肝散寒,「應該可以了,拿冷水化開,給皇兄分兩次服下吧。」

  之前她交給朱士良的化毒丸暫時緩解了李研毒發的症狀,再加上這一副藥,應該就可以化解靜氣丹的毒性。

  千重聞言,連忙接過她手中的研缽,拿去用冷水化開,服侍李研服藥,因為李研仍舊半睡半醒,藥水只吃下了一小半。

  「千重,你去備些熱水,加些藥粉在水中,服侍皇兄洗一個熱水澡,將體內毒物散盡,再換上乾淨的衣物,小心不要讓他溺水。下午再服侍他將剩下的解藥喝了。」朱影吩咐完,便朝楚莫道,「我覺得有些累,想回府去休息。」

  「我送你回去。」男子聽她說累,連忙緊張地扶住她,「我也要回去換身衣服。」

  「郡主,那貧道……可以走了嗎?」明空生怕她反悔,又要殺他。

  「急什麼?聖上還沒醒,朱總管會看著你。」楚莫冷眼瞪著明空,又道,「若是聖上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陪葬。」

  朱士良站在李研的龍榻旁,朝著明空微微一笑,明空頓時感覺脊背發涼,睡意全無。

  這藥明明是郡主寫的方子,怎麼聖上有什麼事卻要拿自己開刀?灰衣道人的心裡委屈得不行。

  一輛青篷馬車行駛在清晨的濃霧裡,街邊傳來早點攤子的叫賣聲。

  馬車中。

  朱影這才開口問道,「皇后娘娘怎麼樣了?清寧宮中到底出了何事?」

  「她得了失心瘋,等聖上醒來後發落吧。」楚莫轉頭對著她微微一笑,「你身體怎麼樣?小傢伙有沒有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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