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這座城,多了一個傷心的人(提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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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這座城,多了一個傷心的人(提前補加更4000)

  「你是什麼人?」小和尚厲聲道。

  姜惻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短袖和短褲,一本正經:「我道士啊,看不出來嗎?」

  「道士?」小和尚滿臉不信:「鬼鬼祟祟,還說自己是道士,那你的道袍呢?」

  「誰在家穿道袍啊,你在家穿僧袍?」

  姜惻輕蔑一笑,隨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轉而自言自語:

  「喲,好像還真是,對和尚來說,起床不穿僧袍就好像吃屎不帶筷子,是萬萬不行的。」

  「大膽!竟敢羞辱我!」

  小和尚大怒,看模樣似乎是打算要動手。

  姜惻連忙制止, 笑著打圓場:「不至於不至於,開個小小的玩笑嘛, 其實我還對佛門挺有好感的,我有一個朋友,曾經就是在寺廟長大的。」

  小和尚明顯天真,不知道世間險惡,狐疑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

  姜惻哈哈大笑:「想必你也是來參加道門大典的吧,來來來,這邊坐,我好好跟你交流交流。」

  小和尚收起要動手的架勢,不知怎的,雖然面前這人頗沒禮貌, 但是身上卻有種很令他感到親近的感覺,這讓他感到十分新奇。

  因為他的體質特殊,從小只會對有佛韻的人感到親近。

  但面前這人不一定是道士,但絕對不是和尚, 卻又能讓他覺得面對的是佛門高僧, 實在奇怪得很。

  抱著一探究竟的想法,小和尚跟姜惻坐到了一個大棚外的兩張藤椅上。

  小和尚好奇的同時又有些警惕:「你真是道士?而且真認識佛門的人?」

  「那是當然, 我朋友給我講過很多佛門的事,不信你隨便問,越是內行的越好,我答不上來算你厲害。」

  姜惻大大咧咧地回道。

  算你厲害這四個字,對於上至百歲老翁,下至低齡男童來說,仿佛都擁有著魔力,雖然沒有實際含義,甚至算不上是個賭注,但就是能最大程度激起男人的好勝心。

  小和尚也不例外,可讓他吃驚的是,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修行功課,沒有一個問題是對方答不上來的,甚至提起佛經,對方都如數家珍,時不時還能說出一些讓他都覺得驚艷的見解。

  這讓小和尚頓時對這個看著不像好人的陌生人好感大增,忍不住問道:「你一個道士怎麼對佛道這麼了解?」

  「這就涉及到一個自我提升的問題了。」

  姜惻微笑著道:

  「雖然身為道士,但是我深知,我如今所學的一切道法,那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相當於我是站在老祖宗的肩膀上來看待這個世界。

  雖然相比那些先驅, 那些開拓者來說,我能在更小的年紀學到更多的東西,但這同樣也會有很大的局限。

  你知道局限是什麼嗎?」

  小和尚完全被姜惻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識地搖搖頭:「是什麼?」

  「局限就是我始終是在通過先驅者的眼睛來看這個世界,我的思想,我思考的能力,都會受到這些老前輩的影響,這也就導致了一個問題,我可能會逐漸失去判斷的能力。」

  姜惻將自己的見解娓娓道來:

  「這樣一來,我未來就算有成就,根子上是來自於這些前輩,那我能達到的高度也就是這些前輩過去所能達到的高度。

  再往上,我會遇到和他們一樣的桎梏,一樣的瓶頸,為什麼?」

  小和尚想了想:「因為你只是再走了一遍他們走過的路。」

  「沒錯!你很聰明,一點就通!」

  姜惻打了個響指,小和尚則是因為得到誇讚而莫名覺得高興。

  但姜惻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道:「所以為了克服這個問題,我也必須成為開拓者,那麼除了道家經典,我還必須接觸其他文化,讓多種文化相互碰撞,從而迸發出新思路。

  所以我不止修習道家經典,我還鑽研佛經,學習儒道,以後可能還會接觸武道。

  因為我相信,只有這樣,才能從已有的陳舊知識中又領悟出新的境界。」

  「真是了不起。」小和尚由衷對姜惻感到敬佩。


  「你既然來到天師府,肯定見了其他道士,你有沒有發現有的道士對你們的到來是很不開心,很不歡迎的?」

  小和尚點點頭:「發現了。」

  「但我不一樣。」姜惻的態度十分友好:「我就很歡迎你們,因為我還深知,我自己以前自己研究只不過是紙上談兵,閉門造車,我個人是很期待能和佛門高僧一起論道的。

  就比如剛剛,我對佛經的見解讓你覺得為之信服,那就是對我努力的一種肯定,相反,如果你反駁我,指出問題,或許我會有些沮喪,但是我也能改正已有的錯誤,不會繼續錯下去不是嗎?」

  小和尚點點頭:「你是我出少林寺以來,第一個覺得值得結交的人,如果其他道士都有你這樣的心態就好了,那道門和佛門就能和諧相處了。」

  可怎知,姜惻聽到這話,卻是面露悲憫之色,嘆了口氣,語氣中儘是惋惜。

  「這是不可能的,你會這麼想說明你還很天真,跟我一樣還很純粹,眼裡只有善惡黑白,而看不到中間的灰色。」

  「什麼意思?」小和尚不解。

  姜惻也不解釋,起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塊藥田:「你隨我來。」

  小和尚跟了上來,發現姜惻來到的是一塊光禿禿的藥田,其中只剩下幾株枯黃的靈藥。

  姜惻指著那幾株枯黃的靈藥:「你去試著把它們拔出來。」

  小和尚有些猶豫:「不好吧。」

  「沒關係,聽我的就是,拔出來你就知道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姜惻循循善誘。

  小和尚又是一陣躊躇,這才終於小心翼翼地來到靈藥邊上,伸手將其拔了起來。

  在拔出靈藥的一瞬間,他似有所悟,呆愣在了原地。

  許久,他終於深吸了一口氣,面露恍然之色:

  「我懂了!拔出來的靈藥就不能再種回去,因為根已經斷了!

  這就好比是道門和佛門間的關係,在長久的歷史中已經折斷了所有根莖,不能再挽回,就像撕壞的紙不能恢復,破碎的鏡子不能重圓。

  而我只是因為年輕,這種隔閡在我心裡還沒有根深蒂固,道門和佛門間的風波還沒有波及過我們,沒有折斷我們心裡的根莖,所以我還留存著這樣的幻想!」

  小和尚興奮地轉過頭去,卻發現姜惻不見了。

  「咦?人呢?」

  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又看到遠處出現了姜惻的身影,而且他還拽著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道士。

  一晃神的功夫,兩人就來到了不遠處,小和尚想招手,但卻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

  先前親近友善的姜惻,此時卻好像如臨大敵。

  「張叔,你看啊!我都說了真有和尚偷我們家靈藥,你還不信吶,張叔你說句話啊~」

  一句話差點把小和尚CPU給干燒起來了,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姜惻。

  「張叔他還瞪眼睛凶我吶,他不會要揍我吧?」姜惻縮在了張擇知身後,悄悄沖小和尚得意地笑。

  那笑容里包含了許多意思——「以為你是釣魚,沒想到是真好騙」「正愁拿了這麼多靈藥怎麼辦,幸虧有你」「還是太年輕了,多混兩年社會吧」。

  小和尚想解釋,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大腦竟然在某一瞬間宕機了,整個人呆若木雞。

  張擇知頭疼地看著姜惻,隱晦地暗示:「會不會是什麼誤會啊,這可是少林寺的貴客。」

  「少林寺?就算是大雷音寺也不能偷東西啊!」

  姜惻義正言辭地指著小和尚站著的那塊藥田:

  「你瞧瞧,死了的靈藥都不放過,連根拔起啊,所到之處不留一針一線,這還得了?」

  張擇知看去,也是不由得「呀?」了一聲。

  他挑眉看向那片光禿禿的土地,好傢夥,你不說是藥田我還沒看出來。

  姜惻叉著腰在張擇知身旁瘋狂地進讒言,不停舉證證明小和尚偷東西。

  說到最後,更是扯到了道門和佛門間的友好關係,張擇知的表情也逐漸凝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張擇知拉低聲音,對姜惻嚴肅地說道:「此事定不能外傳,否則恐怕有大亂。」

  「放心!我知道輕重。」姜惻點點頭,鄙夷地看了還在短路的小和尚一眼,對地面啐了一口。


  說來姜惻也是有些失算,羊毛全隔著一隻羊薅,如果換著藥田偷,或許根本就看不出來,不過直到薅完整個藥田,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好在有小和尚這個及時雨,這才能夠瞞天過海。

  總而言之一句話,姜寶放心飛,出事有人背!

  可能因為姜惻在張擇知面前瘋狂輸出,有些吵鬧,山谷中正在議事的老天師慈恩等人聽到了動靜,一齊出來查看。

  見著老天師,姜惻明顯有點慫了。

  他原本就感覺在天師殿給守門人繃面子的時候有點得罪老天師,這才沒好意思光明正大拔靈藥,就是怕罪加一等,引得老天師不快。

  雖然道門大典這種事很重要,老天師不可能反悔,事成之後五雷丹肯定會給,但是他要是往丹里吐口痰加點鼻屎,然後說本來就是這個味兒,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他才琢磨著面子上得過得去。

  可真當見著正主,即便是姜惻都有些心虛。

  「怎麼了?」張擇行皺眉看向張擇知。

  張擇知打著哈哈,乾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呃,慈恩方丈的這個小徒弟,或許是覺得好玩,從藥田裡拔了點靈藥,正好被我師弟看到了。」

  師弟?姜惻一愣,看向張擇知。

  張擇知一個眼神,姜惻就明白了,這肯定是老天師為了讓自己參加道門大典,編造出的身份。

  老天師的關門弟子麼,還挺有排面的嘛。

  慈恩臉色不太好看,因為小和尚還在光禿禿的藥田裡半張著嘴發呆,手裡還握著枯黃的靈藥,說是人贓並獲都不為過。

  「雪願,你太令我失望了!」

  老天師呵呵一笑,打起圓場:「小孩子好奇嘛,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友不要動怒。」

  說罷,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姜惻:「徒兒啊,我和少林方丈今天要論道,忘記跟你說了,今天的修行暫時推遲一些吧,你先去自己修行。」

  姜惻行了個禮:「徒兒知道了。」

  說完他就離開了,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了。

  等到來到藥田外,他一邊從某座假山後取出藏著的靈藥,一邊若有所思著自言自語。

  「還是給老天師發現了,嘖,忽略了我不應該莫名其妙出現在藥田的,嚴重失誤了屬於是。」

  將靈藥用準備好的黑色塑膠袋一提,他便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的別院走去。

  「也無所謂,至少面子上過得去了,誰拿的很重要麼?」

  月光下,小院中。

  慈恩坐在石凳上,面前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和尚雪願。

  「師父,我真沒拿,真是那人騙我拿的。」

  慈恩滿臉心疼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你雖然生性頑劣,容易生氣,喜歡偷懶,還不好好吃飯,但是為師知道你不會偷東西的。」

  雪願哭得更大聲了。

  「可是你之前怎麼不解釋,名字也說不上來,明明都是實話卻像是剛剛編出來的一樣。」

  慈恩嘆了口氣。

  「我我緊張.我不知道說什麼。」雪願險些哭得一口氣沒上來。

  委屈啊,憋屈啊,悔恨自己關鍵時刻不爭氣啊。

  一離開藥田,能復盤組織語言了,這種複雜的情緒就湧上來了。

  我剛剛怎麼不這樣這樣說,嗚嗚嗚我是廢物。

  「不過,你說那個小道士還精通佛法和儒道?」慈恩突然提起了姜惻。

  「嗯。」雪願抹了抹眼淚,點點頭:「他對佛法的見解,比寺內一些師叔師伯還要精煉,還要高深,我說什麼他都了解,但是他說的道法和儒道我都聽不懂,聽他說,以後還會接觸武道。」

  「四條大道一起涉獵,老天師所圖甚大啊。」慈恩眉眼間有些憂鬱。

  「師父您什麼意思?」雪願不解。

  慈恩嚴肅道:「他可能會是你這次道門大典的勁敵!」

  「他也會參加?」

  「一定會的!」慈恩非常肯定:「你可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一個活著的傳奇,曹政。」

  「我記得,世間唯一的半仙。」雪願眼神中有些嚮往。

  「是不是唯一不好說,但至少是明面上的唯一。

  他便是靠著接觸四條大道成就的半仙,老天師或許想培養出第二個曹政。」

  慈恩頓了頓,安慰道:

  「不過沒關係,道門有小曹政,佛門卻有你,十世佛心,可不比四道同修要差!」

  「我一定會戰勝他的!」雪願咬著牙,充滿了決心。

  他定要把那個栽贓他的混蛋打得落花流水!

  與此同時,遠在天師府另一側的姜惻打了個噴嚏。

  他滿臉緊張,等了許久也沒覺得身體有什麼異樣。

  「我就說嘛,我自己的毒肯定能免疫。」

  姜惻揉搓著手裡啃了一半的靈藥,感受著刻意消耗完力量之後所帶來空虛的消失,心裡十分滿意,當場發癲:

  「好耶!到時候沒力氣嗑藥就行了,暴風吸入斯哈斯哈。」

  而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因為他隨手的甩鍋嫁禍,讓一個善良的小和尚心裡出現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這座城,因為他,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打咩,已經習慣了,八千字了,回不去了,嗚嗚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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