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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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七巧入宮,官家不見,於是,她前去求見公主,公主亦避而不見。

  人來人往的宮道上,張七巧直接跪下,不斷磕頭。

  青石砌成的路,哪裡禁得住這樣磕。還不到掌燈時分,張七巧便磕得頭破血流,昏厥過去。

  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軟椅上,趙音舜坐在眼前,正抱著胸口,眼神里懷揣著一股敵意。

  「你居然還敢來見我?」趙音舜揚起下巴,質問她。

  「公主。」張七巧忙坐直身體,垂頭拱手。

  「行了,明明是個女子,還作男子的禮儀,你煩不煩吶。」趙音舜不悅地看著她道。

  「是,公主說得是。」張七巧慌亂之下,忙換了一種禮儀,改成右手壓左手,卻動作生疏得很。

  「別以為你把頭磕破了,我就會原諒你。你欺騙我這麼久,害得我成為一個笑柄,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趙音舜「哼」了一聲。

  張七巧摸摸額頭,發現血已經止住了,受傷的部位涼涼的,還能聞見一股藥味,她當下猜到什麼,低聲道:「臣犯下大錯,就算磕死在宮門前也是應該的,但公主不但允許臣進來,還給臣敷了藥,公主當真善良。」

  「公主你這樣善良的人,真的配得上世間最好的男兒。」張七巧抬起頭,一臉真誠地望著趙音舜道。

  「你這次犯下大錯,做小伏低也沒用,母后原本打算賜死你的,被我與哥哥勸住了。」趙音舜雖氣惱張七巧的行為,但聽張七巧誇她,還是不免有些得意,再見她聽到「賜死」二字時哆哆嗦嗦的樣子,又不免心腸軟了一些。

  「哥哥不想殺功臣及其家眷,我呢,念在你也算陪了我一段日子的份上,不想見你身首異處。」趙音舜又道。

  「那哥哥他......」張七巧焦急道。

  「你們兄妹倆膽大包天,關上他幾日,還不能夠嗎?」趙音舜瞪了她一眼。

  「是,這是自然,只是官家最終打算如何處置哥哥呢?畢竟,犯下大錯的是我,哥哥不該替我的。」張七巧感覺愧疚。

  「你覺得對不住你哥哥,難道你就對得住我了嗎?」趙音舜又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不是。」張七巧惶恐地擺手,「我知道自己對不住公主,公主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誰說要打你罵你了?」趙音舜又好氣又好笑,她看著張七巧的臉,突然想到什麼,「你和你哥哥長得真像,可是性格卻一點也不像。你哥哥聰明又英勇,你卻這麼慫。」

  「其實,從你總是躲著我的態度來看,我早該猜到的。畢竟,我這樣高貴又可愛的姑娘,哪個男子不喜歡呀?當初,算是我強迫了你,不過,你也算有口難言吧。」

  「誒,你哥哥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呀?以前在你們登州,喜歡他的小娘子多不多?他喜歡什麼樣的小娘子?你來跟我說一說。」趙音舜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了她一連串問題。

  「啊?」張七巧一臉懵。

  大理寺內。

  桑雲對張七巧遲遲沒有歸來這件事,感到憂心。

  「大人,你說七巧會不會因為說錯什麼,惹得官家震怒,從而引來殺身之禍呢?」

  許遵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後,說道:「你都不曾觸怒官家,她應當更不會。」

  桑雲覺得這話怪怪的,回過神來時,瞧見許遵眼裡的不懷好意,嬌嗔道:「大人,你這是在說我莽撞嗎?」

  許遵氣定神閒地喝了口茶,「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

  眼見她真的擔憂,許遵還是寬慰了她一句:「有時候,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再等等吧。」

  等到天色全黑,桑雲仍舊不肯先行回去歇息,非要守著大理寺等消息,許遵便也不動聲色地陪著一處等待。

  過了會兒,張七巧心事重重地回來了。

  桑雲一眼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忙抓住她問:「你受刑了嗎?」

  張七巧搖搖頭。

  桑雲又問:「那你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許遵打量著她的神情,似乎滿是困惑,心底也好奇起來。

  張七巧連喝了三杯水,這才坐下來,將自己下午入宮後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許遵聽完之後,內心深處不禁多了一個猜想。


  他從別人口中聽說了,公主將張敦禮誤認作張七巧的事,據說,兩人相談甚歡。

  若是公主有意的話......官家會不會打算將錯就錯?

  許遵這個人,對自己的感情很是遲鈍,但對別人的感情,卻十分敏銳。他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當他將這個猜想說出口後,張七巧與桑雲面面相覷,均是吃驚。

  「公主她,她......」雖然張七巧認為自己的哥哥確實很有魅力,但公主這也「移情別戀」得太快了吧。

  「公主她,不會就喜歡這張臉吧。」桑雲打趣道。

  許遵想了想,提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公主雖然性子活潑,但打小見的外男並不多,與其相處的,就更少。一個一表人才,又捧著她的新科進士,已經夠令她滿意了,如果這個人還風趣,且能建功立業,她會心動,也不足為奇。」

  這麼一分析,大家都覺得很是在理。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兩日就該有結果了。」許遵低聲道。

  向來被下皇城司獄的人,要麼很快走著出來,要麼被抬著出來。若公主真的看重張敦禮,那他便能走著出來。

  張七巧聽完大家的一通分析,心中安定不少,但又為自己操心起來。

  雖然,這件事是自己捅出來的,認栽認罰都是該的。但人嘛,總是會對未知的東西感到害怕。

  她路過地下室,發現底下隱隱傳出不同於往常的光亮來,似乎是有人刻意多點了幾盞燈火,在等著什麼人。

  是他嗎?他也在等著自己嗎?

  張七巧心中一動,想要下去,可不知心中在害怕著什麼,最終又頓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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