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風雨會天州（74k）
第526章 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風雨會天州（7.4k）
「冠軍！」
「冠軍！」
「冠軍！」
當楚無疆睜開眼睛，抱著陸幽蘭站起來的時刻，整個天元山發出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為勝利而歡呼，為楚無疆而歡呼，為冠軍侯而歡呼！
武道世界，強者為尊。
即使有陰謀算計，廟堂鬥爭，他們依然保持著最剛健，最樸素的天才崇拜。
今日帝昊進階天命境，眾人卻為楚無疆而歡呼。
不只是普通的士兵，西平侯，清元宗主，鎮國公，乃至剛剛趕來墨林居士。
他們同樣在為楚無疆而歡呼。
「冠軍！」
「冠軍！」
在這一刻楚無疆仿佛才是世界之王，就連天京也很快被感染成一片，劫後餘生的百姓們一邊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他們聽到是冠軍侯打退了邪神聖靈，戰勝了南宮望，拖住了武帝，最終摧毀了武帝的詛咒。
百姓們隨之改變，一起高呼：
「冠軍！」
「冠軍！」
天京的市民們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和痛苦，一聲歡呼。
他們太需要發泄一番，驅散心中的悲傷與不安。
原本平靜的生活在一夜之間被打得粉碎。
哪怕是冠軍報社這樣的地方，都死傷了許多員工，更何況是平民百姓。
他們喊著冠軍兩個字，潸然淚下。
仿佛這兩個字有魔力一般，能讓他們短暫地忘記火災，殺戮和短暫的疼痛。
後來李醉在特別版日報上這樣寫著。
這是你一生都忘不了的傳奇之日。
它是天京千年來最大的災難，也是新時代的開端。
天元山上的左公公臉色鐵青，對著總捕頭說道：
「這豈不是倒反天罡！」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不為陛下歡呼，卻為臣子歡呼，這是何道理。」
總捕頭這回卻低聲道：
「公公，他們在表達不滿。」
如果說只是普通百姓不滿，只是中下層官員不滿，總捕頭自然會附和左公公的話。
現在兩大聖地的領袖，本來水火不容的墨林居士跟清元宗主，一同在天元山下，借著慶祝勝利的機會，歡呼冠軍。
那就不是歡呼，而是政治表態。
儘管帝昊最後賞賜群臣龍氣，並加入最後一擊，幫助楚無疆鎮壓詛咒之龍，但聖地領袖的憤慨，溢於言表。
帝昊在最關鍵，最重要的時刻缺席了。
秦王殿下好歹路途遙遠，他借著追蹤下一任狼主的名義，過來擊殺了魔龍。
帝昊做了什麼呢？
他什麼都沒有做，靜靜地看著一切發生，慢慢地突破天命境。
凡是聖地領袖，至少是有對於治理天下的綱領，墨林居士要獨尊儒術，清元宗主倡導無為而治，都有屬於自己的政治理念，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
所以他們借著呼喚勝利的機會，試探帝昊。
「冠軍！」
「冠軍！」
眾人像是要把楚無疆架在火上烤，陸幽蘭都有些擔心，連忙用秘術傳音道：
【夫君，這樣不會出事嗎？】
楚無疆不僅僅是摧毀了詛咒之龍，他以這一次詛咒引動魔劫，成功度過第二次劫數。
換句話說，楚無疆已是二劫元神，他體內的金色鬼運，金色國運，雖說數量不多，湊不齊一個氣運。
但他迭加起來，足夠使出神霄九滅的第五式——滅天式。
楚無疆捏了捏娘子的臉蛋，低聲道：
【不要緊，為夫大概猜出陛下的想法了。】
【他不會管的。】
天元山與天京城，呼喊聲不絕於耳，仿佛能喊到世界末日。
大家都在想著帝昊會有什麼舉動。
眾人要把楚無疆架在火上烤，楚無疆也無所畏懼。
左公公則是聞言大怒道：
「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別說陛下有事，就算陛下無事，不想動手的話，他們也該理解才是！」
「個個該殺。」
總捕頭悄悄地遠離左公公，免得將來血濺到自己身上。
你要不要看看，下面這些都是誰。
就算陛下有天命境的實力，跟武帝一樣，把下面的人都殺了，天命真龍自會選擇新的繼承人。
帝昊聽到動靜，輕笑道：
「小明，你說這些做什麼？」
「朝廷大獲全勝，百姓高興，將士們也高興，歡呼兩聲，不礙事的。」
左公公全名【左懷明】，他從小入了宮，就被選做帝昊的工人，幾百年下來早就成為帝昊的鐵桿打手。
他連忙說道：
「陛下，老奴有罪。」
「只是冠軍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將來怕有不忍言之事。」
帝昊笑了笑說道：
「這等人物，你是壓不住的。」
「朕走以後，若是他們連個人物都降服不了，那王朝的氣數也盡了。」
左公公越聽越不對勁。
「陛下，何出此言？」
帝昊笑道：
「朕一開始就說過，接下去是他們的時代了，朕該走了。」
左公公難以置信地說道：
「陛下，您要去哪裡？」
帝昊指了指天上說道：
「天外天。」
「世俗的事情，朕不想再理會了。」
左公公不解地問道：
「陛下，何必如此！」
「您進階天命境，完全可以將邪神王庭一一剿滅。」
帝昊笑了笑說道：
「這場戰鬥不在這邊，而是那邊。」
「更何況朕要給年輕人留點機會，不能自己把事情都做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帝昊本來就放開了朝政，現在證道天命，重塑自身的因果，通過一場大變局，把自己的關係幾乎全數斬斷，又怎麼可能涉及此世的因果。
他打算直接離開。
左公公大為震驚，他連忙說道：
「陛下，那老奴隨您而去。」
「您去哪裡，老奴就去哪裡。」
帝昊搖頭道：
「這可不成，朕還有事吩咐你。」
「朕不是讓你們準備好聖旨嗎？」
「該派上用場了。」
左公公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問道：
「陛下，您真要用那份聖旨？」
帝昊笑了笑說道：
「君無戲言。」
「先讓百姓們歡呼過後，再召喚他們過來，由你來公布。」
「接下去就由你來輔佐，完成朕在這裡的最後一點遺產。」
左公公的臉色變了數番，咬牙道：
「老奴遵旨。」
帝昊滿意地點頭道：
「很好。」
「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了。」
帝昊吩咐了左公公兩句，便看向總捕頭徐恆，輕笑道：
「小徐，朕沒給你安排，你不會有怨言吧。」
總捕頭徐恆連忙說道：
「這是陛下愛護老臣，老臣感激還來不及。」
帝昊點頭道：
「你就不要參和，好好干六扇門的事情。」
「你釣魚多年，敢加入邪魔九道的人，都做了標記，沒消滅乾淨，你也可以順帶都清理了。」
總捕頭一想到放縱這些邪魔九道的分子，把他們當魚兒耍弄，需要的時候一口氣全部殺光，不由得流出冷汗。
「老臣遵旨。」
帝昊輕聲道：
「有了這份功績在，你的死劫是能渡過去的。」
「萬言萬當不如一默，除了你的工作外，一概別參與。」
「朕不想看你沒個下場。」
徐恆連忙拍著胸口道：
「老臣明白！」
帝昊補充道：
「對了，寧榮二府你要多關照一些。」
「他們做錯了事，也不要讓他們沒個下場。」
「現在武帝之咒解除了，將來的日子會好起來。」
徐恆拍著胸口說道：
「只要有老臣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兩家沒有飯吃。」
帝昊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把自己還記得的老夥計都囑咐一遍，便消失無蹤。
「陛下，陛下！」
左公公呼喚了兩聲，卻看不到帝昊的身影。
不一會兒，這位帝昊身邊的老太監不由得淚流滿面。
總捕頭則是沉聲道：
「左公公，我等莫要傷心，接下去該怎麼辦？」
左公公擦拭眼淚道：
「等。」
「等他們後恢復平靜，前來拜見陛下，再公布聖旨。」
……
天京，皇宮
「大哥，門外都是在為冠軍侯歡呼的臣民。」
帝光燭身上的傷勢不重，大光明燈讓他化成一道光，保住他的生命安全。
楚無疆在跟卓拉交戰之際，帝光燭則是偷偷治療傷勢。
現在戰鬥結束了，他重新出現在皇宮，態度有些遲疑。
太子殿下的神色十分鎮定，搖頭道：
「沒關係的。」
「孤不在意這點小事了。」
現在的太子殿下進階元神，乃是完美元神，足以接受臣民的敬畏，但在這場大戰中，似乎顯得有些落寞。
帝光燭連忙喊道：
「大哥……」
太子殿下笑道：
「三弟要是看到孤這樣，肯定會說的。」
「十弟，你會忠誠於孤吧。」
「不管你以前跟冠軍侯有什麼協議，孤都可以當作不知道。」
帝光燭低聲道：
「只要不跟冠軍侯作對，我會一直忠於大哥。」
帝光燭不怕把事實說出來。
畢竟楚無疆把大光明燈還給了他，這種事情瞞不過的。
太子殿下笑了笑說道：
「很好。」
「孤不會跟冠軍侯作對的，孤只要他繼續保持發揮，如同南宮望一般，幫助孤徹底摧毀王庭。」
「在這之前，孤不會有任何意見。」
「走，隨孤去社稷廟。」
玉笙郡王的遺骸放在臨時打造的水晶棺材裡，太子殿下打算帶著玉笙郡王的遺骸，開啟北伐。
「是，大哥！」
……
天京，杏林
杏林的領袖扁鵲經過長時間的搶救，終於穩定了方蕭然身上的詛咒。
「方相，大公子身上的詛咒穩定下來。」
「您輸入的龍氣已經生效。」
扁鵲這話讓方相鬆了一口氣。
「多謝薛神醫相救。」
扁鵲搖頭道：
「俗話說藥醫不死病，大公子這次病在骨髓，乃司命之屬，老夫也只能略盡綿薄之力。」
「有了這股龍氣壓制，過些日子應該能逐步恢復。」
方相露出一抹笑容道：
「多謝薛神醫相助，老夫不會忘記杏林的恩情。」
這位薛神醫與相府關係極好，可以說他是相黨成員，昔日方蕭然與方浮生的心臟移植手術，便是由他親自操刀。
如今薛神醫見到方蕭然落到這般下場，不禁說道：
「宰相大人，事已至此。」
「這冠軍侯該如何應對？」
「老夫在治療的時候，也能聽到城裡的呼喚聲。」
「恐怕陛下也會有想法，不如我等推波助瀾，散布消息就說冠軍侯有天命在身。」
方相立刻否定道：
「不行！」
「我們什麼都不要做。」
「這次方家已然損失慘重，不宜再做折騰。」
方相看著方蕭然輕聲說道。
只要方蕭然還在，他還有九竅玲瓏心，就有希望晉升三劫元神，乃至天命境。
一時的輸贏，並沒有那麼重要。
誰能笑到最後，誰才能笑得最好。
正當方相這般想著，他的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呼喚聲：
「家主，出事了。」
「六扇門傳來急報，大小姐被邪魔附體，不僅殺害了趙神捕，滅了佛門在無量山的分部，現在生死未卜。」
你說什麼？
哪怕方相心性堅韌，連續接到這樣的噩耗，不由得天旋地轉。
然而方相終究見過大場面，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當即命令道：
「馬上派人去查她的下落。」
「記住了，對外宣布她被邪魔九道控制，遇見後若是反抗，可以當場格殺。」
報信人大驚道：
「家主，大小姐應該是被人控制了。」
方相揮舞著手說道。
「那更要殺掉，去吧。」
「是，家主！」
薛神醫連忙穩住方相的身體，低聲道：
「宰相大人，節哀順變。」
「這都是邪魔九道的錯。」
方相沉聲道：
「薛神醫，蕭然就拜託你照顧了。」
薛神醫連忙問道：
「宰相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方相望著天元山道：
「去天元山，拜見陛下。」
「這次佛門以及鎮國公府的損失，方家需要給出一個交代，哪怕方琬珺是被邪魔九道控制了。」
「走！」
戰鬥結束了，但天京浩劫產生的影響，還在繼續發作，並重塑整個天京的局勢。
……
正當宰相大人考慮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殘局，秦王殿下則是公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殿下要去社稷廟？」
秦王殿下點頭道：
「不錯。」
「既然本王來了，沒有道理不去拜見父皇。」
玄運道人連忙勸道：
「殿下，萬萬不可。」
「你現在身為天佑軍的大將軍，沒有朝廷的調令，擅離職守，是要遭受重罰的。」
秦王殿下笑了笑說道：
「沒關係，本來就是父皇有約。」
「此話當真？」
玄運道人狐疑地問道。
這不是秦王殿下第一次騙人了，他每一次騙人的時候都顯得特別坦誠。
秦王殿下點頭道：
「自然是真的。」
反正父皇應該離開社稷廟，可以說死無對證。
秦王不怕有人來調查，當即飛向社稷廟。
天元山，麒麟洞
眾人的歡呼聲已經平息，楚無疆而是有所感應，望向秦王的位置，旋即抬頭望向天元山的頂峰，輕聲道：
「陛下進階天命境，乃人族氣運鼎盛的象徵。」
「我等不該在此喧譁，理應先去拜見陛下才是。」
若是帝昊願意相助，一同圍剿邪神王庭，這次戰役可能會輕鬆很多。
眾人自然附和道：
「合該如此！」
於是眾人將士兵，親衛，義子們留在山腳下，火速前往社稷廟。
畢竟他們不是去清君側的，也沒有造反的想法，自然不會帶那麼多人。
帝昊進階天命境成功，只要他願意的話，沒人敢造反。
數千年來，第一個天命境強者。
這足夠說明帝昊的水平了。
武帝，南宮望，姬霓裳，東方爍，霸王，聖地領袖等等，這些上一個時代最耀眼的群星，他們都無法突破天命境的屏障。
唯有帝昊成為上一個時代最大的贏家。
楚無疆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然而，當他抵達社稷廟時，愕然發現整個朝廷的核心人物，都來了。
墨林居士率先發難：
「秦王殿下，您不在北疆整軍備戰，未得朝廷命令，擅自進入天京，究竟意欲何為？」
秦王殿下剛想開口，左公公便補充道：
「居士切莫生氣，秦王殿下乃是陛下特意召喚而來，與太子殿下一起，聆聽聖旨。」
「聖旨一共有兩份，諸位暫且不要謝恩。」
「只有等咱家宣讀完全部的聖旨，才能說話。」
眾人齊聲喊道：
「我等明白，請公公宣讀聖旨。」
左公公面色肅然，拿起聖旨道：
「這一封是打算給秦王殿下的。」
眾人露出驚訝的神色，墨林居士，方相臉色大變，就連太子殿下也有些緊張。
若是帝昊以天命境之尊，宣告秦王繼承皇位，那麼萬事皆休。
果不其然，左公公開始朗誦聖旨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承天命，歷經風雨，執掌天下，治國安民。」
「然歲月如梭，天命已至，加之邪神王庭愈發猖狂，天地秩序岌岌可危，朕決心親赴天外天，迎戰邪神。」
「在此生死未卜之際，朕深感國賴長君，秦王帝麒麟歷年來抗擊邪神，衛國安民，屢次立下戰功，深得人心。」
「朕決意傳位於秦王帝麒麟，以繼大統，保家國之安寧，免生波瀾。」
秦王要當皇帝了嗎？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他們像是在見證歷史一樣。
帝昊剛晉升天命境，就打算退位離去，並將皇位傳給秦王殿下。
然而，秦王殿下沒有應答。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第二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
「太子帝嘉禾自幼聰慧，寬厚待人，關懷百姓，更為勤勉兢業，日夜操勞，事無大小，皆親自把關，治國理政。
「朕決定傳位於太子帝嘉禾，以繼大統，保家國之安寧，開創盛世之基。」
不要說楚無疆，這下鎮國公，方相，包括太子，秦王全部都呆住了。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帝昊公布兩份聖旨，一份讓秦王繼承大統，一份讓太子繼承大統。
那兩人誰才有合法性？
墨林居士幾乎氣得發抖，哪怕是清元宗主也是如此。
他們腦海里甚至冒出了一個念頭。
哪怕讓太子或者秦王任何一個繼承大統，都比這兩份聖旨要好。
墨林居士當即怒斥道：
「此乃亂命，臣不奉詔！」
清元宗主同時喊道：
「不錯！」
「是不是你這小人，擅傳聖旨，企圖擾亂朝綱！」
哪怕左公公事先有言，要等聖旨宣布過後才能發言，兩大聖地的領袖依然無接受這樣的結果。
與此同時，鎮國公和方相對視了一眼，暗中交流。
若是兩份聖旨擾亂天下的話，那還不如雙方一起定下來，決定未來的皇帝之位。
左公公冷冷地說道：
「老奴只是陛下的一條狗，何來的膽子擅傳聖旨？」
至於總捕頭徐恆，他早已躲得遠遠的，怕群臣的憤怒發泄到自己身上，只有左公公才有這份決心，面對群臣的憤怒。
畢竟太子也好，秦王也罷。
兩人繼承皇位都有說道，現在兩份聖旨一來，簡直比打了一場大戰，破壞力還要大。
墨林居士大聲喊道：
「陛下，您究竟意欲何為？」
這樣的呼喊聲，已算是君前失禮，左公公斥責道：
「居士，這裡是社稷廟。」
「你身為儒門領袖，焉能如此失態。」
鎮國公和方相站了出來，沉聲道：
「居士冷靜些，左公公應該還有話沒說完。」
墨林居士咬緊牙關，等候左公公的宣讀帝昊的旨意，結果他們就聽到左公公沉聲道：
「陛下趕赴天外天，便要為人族除後患，斬殺四大邪神。」
「不管是秦王還是太子，誰能斬滅邪神王庭，誰就是下一任的天子，這份聖旨將由天命龍劍，天命真龍一同確認。」
「陛下有言，與其內亂而毀，不如向外而生。」
「天命流轉，此乃天意也。」
「陛下不願違背天意，這才準備兩份聖旨。」
眾人這下明白帝昊的意思了。
昔日武帝面對【亢龍有悔】的局面，他先是誅殺天下英雄，最後直接撲街。
帝昊採取迂迴戰術，他不直接選擇太子或者秦王，讓兩人直接競爭，同時由天命真龍來判斷，誰才有資格統治這個世界。
儘管這個計劃看上去非常荒唐，卻定下了大義名分。
誰剿滅邪神王庭，即可為王。
免得秦王，太子準備的兵力和高手都用來打內戰了。
要打內戰前，先把邪神王庭干挺了再說。
這就是帝昊給他們兩人布置的任務，非常瘋狂。
宰相大人突然想起天京最近流行的一段歌謠：
「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風雨會天州。」
「黃沙漫天遮日月，萬里江山空自愁。」
當然了，帝昊可用天命境的實力，強壓任何一方，比如秦王登基，比如太子登基。
屆時雙方再不滿意，只要帝昊還在的話，可以壓服一切。
偏偏他不管了。
在帝昊撒手前，還給了太子一個機會，提醒兒子一聲。
如果太子死於暗殺，那麼秦王殿下會毫無疑問繼承皇位。
如果秦王死於邪靈帝君的暗算，那就讓太子登基。
既然兩人都沒死，證明都有天命的潛力，那就讓邪神王庭來做這磨刀石吧。
誰做這件事，誰有合法性。
這很瘋狂，卻符合帝昊的風格，天馬行空。
他不會被任何事物所約束。
【最重要的一點是，帝昊不想留下太多的因果。】
【若是他們互相競爭的話，更像是天命真龍賦予的。】
【就看太子殿下會怎樣想了。】
楚無疆不由得看向太子，其他人也是如此。
秦王殿下掌握天佑軍，根基深厚，更有鎮國公相助，真要剿滅邪神王庭，他的概率是最大的。
太子殿下面對眾人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說道：
「孤願奉詔！」
這下方相和鎮國公都吃了一驚，一場大戰下來，太子殿下的心性都有變化。
左公公露出幾分讚賞的神色，大聲喊道：
「請天命真龍現身。」
這時，一直潛伏在天元山上的真龍，再次露出身形，一頭金色的巨龍環繞四周，象徵著天命王朝雄厚的國力。
它是天運以下最強的氣運，已經濃烈到形成一個具現化的生命，那雙巨大的龍瞳凝視著眾人，
無盡的龍威撲面而來，眾人不由得後退一步。
真龍開口道：
「帝麒麟，帝嘉禾。」
「你二人皆有資質，好生努力吧。」
「看在帝昊的份上，吾會停留一段時間。」
帝昊沒有帶走天命龍劍，也沒有帶走天命真龍，這兩樣東西在王朝氣運變化而變化。
本來新的天命真龍將會形成，但這一次真龍願意相信帝昊，停留在天元山，而不是像武帝之時，真龍直接跑路。
天命流轉，此為天數。
帝家享受將近六百年的龍脈供養，本來真龍便會脫離而去，但帝昊進階天命境，似乎為帝家延長壽命。
這份瘋狂的聖旨，也讓真龍願意停留片刻。
真龍吐出兩口龍息，加持到秦王和太子身上，這算是帝昊多年的遺澤。
秦王則開口道：
「真龍，若本王要讓北方的龍脈，入主天下呢？」
「畢竟這天州的龍脈，太安逸了。」
玄運道人頓時臉色大變，他恨不得堵上主公的嘴巴，真龍卻笑道：
「這也是天命流轉的一部分。」
「吾會看著你們。」
話音剛落，天命真龍消失無蹤。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想不到，帝昊臨走前會玩出這樣的把戲。
整個天下的局勢都會發生驚人的逆轉。
左公公宣布道：
「這兩份聖旨將由咱家保管。」
「諸位可有意見。」
眾人齊聲喊道：
「我等並無意見。」
秦王走到太子殿下面前，方相剛要護在太子殿下身前，太子卻主動站了出來，輕聲喊道：
「大哥。」
秦王點了點頭道：
「嘉禾，你長大了。」
「但你要記住一句話。」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
秦王只是關切地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天元山，他將積極備戰，等到來年北伐。
太子殿下冷靜地說道：
「我明白的，大哥。」
兩位相差數百年的兄弟，在此分道揚鑣。
正當眾人打算下山時，楚無疆突然聽到真龍的聲音：
【天地異數，你若要晉升氣運，吾也可以替你隱瞞。】
【真龍並不在意下一個是誰。】
【如今帝昊離開，群龍無首。】
天命真龍自由了。
新的時代悄然開始了。
在帝昊離開世俗的瞬間，天下百州的龍脈開始新一輪的下注。
儘管天京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楚無疆卻以大戰過後的疲憊為由，直接返回陶然居，回到自己熟悉的練功室。
現在，該升級了。
(本章完)
「冠軍！」
「冠軍！」
「冠軍！」
當楚無疆睜開眼睛，抱著陸幽蘭站起來的時刻，整個天元山發出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為勝利而歡呼，為楚無疆而歡呼，為冠軍侯而歡呼！
武道世界，強者為尊。
即使有陰謀算計，廟堂鬥爭，他們依然保持著最剛健，最樸素的天才崇拜。
今日帝昊進階天命境，眾人卻為楚無疆而歡呼。
不只是普通的士兵，西平侯，清元宗主，鎮國公，乃至剛剛趕來墨林居士。
他們同樣在為楚無疆而歡呼。
「冠軍！」
「冠軍！」
在這一刻楚無疆仿佛才是世界之王，就連天京也很快被感染成一片，劫後餘生的百姓們一邊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他們聽到是冠軍侯打退了邪神聖靈，戰勝了南宮望，拖住了武帝，最終摧毀了武帝的詛咒。
百姓們隨之改變，一起高呼：
「冠軍！」
「冠軍！」
天京的市民們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和痛苦，一聲歡呼。
他們太需要發泄一番，驅散心中的悲傷與不安。
原本平靜的生活在一夜之間被打得粉碎。
哪怕是冠軍報社這樣的地方，都死傷了許多員工，更何況是平民百姓。
他們喊著冠軍兩個字，潸然淚下。
仿佛這兩個字有魔力一般，能讓他們短暫地忘記火災，殺戮和短暫的疼痛。
後來李醉在特別版日報上這樣寫著。
這是你一生都忘不了的傳奇之日。
它是天京千年來最大的災難，也是新時代的開端。
天元山上的左公公臉色鐵青，對著總捕頭說道：
「這豈不是倒反天罡！」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不為陛下歡呼，卻為臣子歡呼，這是何道理。」
總捕頭這回卻低聲道：
「公公，他們在表達不滿。」
如果說只是普通百姓不滿，只是中下層官員不滿，總捕頭自然會附和左公公的話。
現在兩大聖地的領袖，本來水火不容的墨林居士跟清元宗主，一同在天元山下，借著慶祝勝利的機會，歡呼冠軍。
那就不是歡呼，而是政治表態。
儘管帝昊最後賞賜群臣龍氣，並加入最後一擊，幫助楚無疆鎮壓詛咒之龍，但聖地領袖的憤慨，溢於言表。
帝昊在最關鍵，最重要的時刻缺席了。
秦王殿下好歹路途遙遠，他借著追蹤下一任狼主的名義，過來擊殺了魔龍。
帝昊做了什麼呢？
他什麼都沒有做，靜靜地看著一切發生，慢慢地突破天命境。
凡是聖地領袖，至少是有對於治理天下的綱領，墨林居士要獨尊儒術，清元宗主倡導無為而治，都有屬於自己的政治理念，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
所以他們借著呼喚勝利的機會，試探帝昊。
「冠軍！」
「冠軍！」
眾人像是要把楚無疆架在火上烤，陸幽蘭都有些擔心，連忙用秘術傳音道：
【夫君，這樣不會出事嗎？】
楚無疆不僅僅是摧毀了詛咒之龍，他以這一次詛咒引動魔劫，成功度過第二次劫數。
換句話說，楚無疆已是二劫元神，他體內的金色鬼運，金色國運，雖說數量不多，湊不齊一個氣運。
但他迭加起來，足夠使出神霄九滅的第五式——滅天式。
楚無疆捏了捏娘子的臉蛋，低聲道：
【不要緊，為夫大概猜出陛下的想法了。】
【他不會管的。】
天元山與天京城，呼喊聲不絕於耳，仿佛能喊到世界末日。
大家都在想著帝昊會有什麼舉動。
眾人要把楚無疆架在火上烤，楚無疆也無所畏懼。
左公公則是聞言大怒道：
「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別說陛下有事，就算陛下無事，不想動手的話，他們也該理解才是！」
「個個該殺。」
總捕頭悄悄地遠離左公公，免得將來血濺到自己身上。
你要不要看看，下面這些都是誰。
就算陛下有天命境的實力，跟武帝一樣，把下面的人都殺了，天命真龍自會選擇新的繼承人。
帝昊聽到動靜，輕笑道：
「小明，你說這些做什麼？」
「朝廷大獲全勝，百姓高興，將士們也高興，歡呼兩聲，不礙事的。」
左公公全名【左懷明】，他從小入了宮，就被選做帝昊的工人，幾百年下來早就成為帝昊的鐵桿打手。
他連忙說道：
「陛下，老奴有罪。」
「只是冠軍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將來怕有不忍言之事。」
帝昊笑了笑說道：
「這等人物，你是壓不住的。」
「朕走以後，若是他們連個人物都降服不了，那王朝的氣數也盡了。」
左公公越聽越不對勁。
「陛下，何出此言？」
帝昊笑道：
「朕一開始就說過，接下去是他們的時代了，朕該走了。」
左公公難以置信地說道：
「陛下，您要去哪裡？」
帝昊指了指天上說道：
「天外天。」
「世俗的事情，朕不想再理會了。」
左公公不解地問道：
「陛下，何必如此！」
「您進階天命境，完全可以將邪神王庭一一剿滅。」
帝昊笑了笑說道：
「這場戰鬥不在這邊，而是那邊。」
「更何況朕要給年輕人留點機會，不能自己把事情都做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帝昊本來就放開了朝政，現在證道天命，重塑自身的因果，通過一場大變局，把自己的關係幾乎全數斬斷，又怎麼可能涉及此世的因果。
他打算直接離開。
左公公大為震驚，他連忙說道：
「陛下，那老奴隨您而去。」
「您去哪裡，老奴就去哪裡。」
帝昊搖頭道：
「這可不成，朕還有事吩咐你。」
「朕不是讓你們準備好聖旨嗎？」
「該派上用場了。」
左公公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問道：
「陛下，您真要用那份聖旨？」
帝昊笑了笑說道：
「君無戲言。」
「先讓百姓們歡呼過後，再召喚他們過來，由你來公布。」
「接下去就由你來輔佐，完成朕在這裡的最後一點遺產。」
左公公的臉色變了數番，咬牙道：
「老奴遵旨。」
帝昊滿意地點頭道：
「很好。」
「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了。」
帝昊吩咐了左公公兩句，便看向總捕頭徐恆，輕笑道：
「小徐，朕沒給你安排，你不會有怨言吧。」
總捕頭徐恆連忙說道：
「這是陛下愛護老臣，老臣感激還來不及。」
帝昊點頭道：
「你就不要參和，好好干六扇門的事情。」
「你釣魚多年，敢加入邪魔九道的人，都做了標記，沒消滅乾淨，你也可以順帶都清理了。」
總捕頭一想到放縱這些邪魔九道的分子，把他們當魚兒耍弄，需要的時候一口氣全部殺光，不由得流出冷汗。
「老臣遵旨。」
帝昊輕聲道：
「有了這份功績在，你的死劫是能渡過去的。」
「萬言萬當不如一默，除了你的工作外，一概別參與。」
「朕不想看你沒個下場。」
徐恆連忙拍著胸口道：
「老臣明白！」
帝昊補充道：
「對了，寧榮二府你要多關照一些。」
「他們做錯了事，也不要讓他們沒個下場。」
「現在武帝之咒解除了，將來的日子會好起來。」
徐恆拍著胸口說道：
「只要有老臣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兩家沒有飯吃。」
帝昊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把自己還記得的老夥計都囑咐一遍，便消失無蹤。
「陛下，陛下！」
左公公呼喚了兩聲，卻看不到帝昊的身影。
不一會兒，這位帝昊身邊的老太監不由得淚流滿面。
總捕頭則是沉聲道：
「左公公，我等莫要傷心，接下去該怎麼辦？」
左公公擦拭眼淚道：
「等。」
「等他們後恢復平靜，前來拜見陛下，再公布聖旨。」
……
天京，皇宮
「大哥，門外都是在為冠軍侯歡呼的臣民。」
帝光燭身上的傷勢不重，大光明燈讓他化成一道光，保住他的生命安全。
楚無疆在跟卓拉交戰之際，帝光燭則是偷偷治療傷勢。
現在戰鬥結束了，他重新出現在皇宮，態度有些遲疑。
太子殿下的神色十分鎮定，搖頭道：
「沒關係的。」
「孤不在意這點小事了。」
現在的太子殿下進階元神，乃是完美元神，足以接受臣民的敬畏，但在這場大戰中，似乎顯得有些落寞。
帝光燭連忙喊道：
「大哥……」
太子殿下笑道：
「三弟要是看到孤這樣，肯定會說的。」
「十弟，你會忠誠於孤吧。」
「不管你以前跟冠軍侯有什麼協議，孤都可以當作不知道。」
帝光燭低聲道：
「只要不跟冠軍侯作對，我會一直忠於大哥。」
帝光燭不怕把事實說出來。
畢竟楚無疆把大光明燈還給了他，這種事情瞞不過的。
太子殿下笑了笑說道：
「很好。」
「孤不會跟冠軍侯作對的，孤只要他繼續保持發揮，如同南宮望一般，幫助孤徹底摧毀王庭。」
「在這之前，孤不會有任何意見。」
「走，隨孤去社稷廟。」
玉笙郡王的遺骸放在臨時打造的水晶棺材裡，太子殿下打算帶著玉笙郡王的遺骸，開啟北伐。
「是，大哥！」
……
天京，杏林
杏林的領袖扁鵲經過長時間的搶救，終於穩定了方蕭然身上的詛咒。
「方相，大公子身上的詛咒穩定下來。」
「您輸入的龍氣已經生效。」
扁鵲這話讓方相鬆了一口氣。
「多謝薛神醫相救。」
扁鵲搖頭道：
「俗話說藥醫不死病，大公子這次病在骨髓，乃司命之屬，老夫也只能略盡綿薄之力。」
「有了這股龍氣壓制，過些日子應該能逐步恢復。」
方相露出一抹笑容道：
「多謝薛神醫相助，老夫不會忘記杏林的恩情。」
這位薛神醫與相府關係極好，可以說他是相黨成員，昔日方蕭然與方浮生的心臟移植手術，便是由他親自操刀。
如今薛神醫見到方蕭然落到這般下場，不禁說道：
「宰相大人，事已至此。」
「這冠軍侯該如何應對？」
「老夫在治療的時候，也能聽到城裡的呼喚聲。」
「恐怕陛下也會有想法，不如我等推波助瀾，散布消息就說冠軍侯有天命在身。」
方相立刻否定道：
「不行！」
「我們什麼都不要做。」
「這次方家已然損失慘重，不宜再做折騰。」
方相看著方蕭然輕聲說道。
只要方蕭然還在，他還有九竅玲瓏心，就有希望晉升三劫元神，乃至天命境。
一時的輸贏，並沒有那麼重要。
誰能笑到最後，誰才能笑得最好。
正當方相這般想著，他的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呼喚聲：
「家主，出事了。」
「六扇門傳來急報，大小姐被邪魔附體，不僅殺害了趙神捕，滅了佛門在無量山的分部，現在生死未卜。」
你說什麼？
哪怕方相心性堅韌，連續接到這樣的噩耗，不由得天旋地轉。
然而方相終究見過大場面，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當即命令道：
「馬上派人去查她的下落。」
「記住了，對外宣布她被邪魔九道控制，遇見後若是反抗，可以當場格殺。」
報信人大驚道：
「家主，大小姐應該是被人控制了。」
方相揮舞著手說道。
「那更要殺掉，去吧。」
「是，家主！」
薛神醫連忙穩住方相的身體，低聲道：
「宰相大人，節哀順變。」
「這都是邪魔九道的錯。」
方相沉聲道：
「薛神醫，蕭然就拜託你照顧了。」
薛神醫連忙問道：
「宰相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方相望著天元山道：
「去天元山，拜見陛下。」
「這次佛門以及鎮國公府的損失，方家需要給出一個交代，哪怕方琬珺是被邪魔九道控制了。」
「走！」
戰鬥結束了，但天京浩劫產生的影響，還在繼續發作，並重塑整個天京的局勢。
……
正當宰相大人考慮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殘局，秦王殿下則是公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殿下要去社稷廟？」
秦王殿下點頭道：
「不錯。」
「既然本王來了，沒有道理不去拜見父皇。」
玄運道人連忙勸道：
「殿下，萬萬不可。」
「你現在身為天佑軍的大將軍，沒有朝廷的調令，擅離職守，是要遭受重罰的。」
秦王殿下笑了笑說道：
「沒關係，本來就是父皇有約。」
「此話當真？」
玄運道人狐疑地問道。
這不是秦王殿下第一次騙人了，他每一次騙人的時候都顯得特別坦誠。
秦王殿下點頭道：
「自然是真的。」
反正父皇應該離開社稷廟，可以說死無對證。
秦王不怕有人來調查，當即飛向社稷廟。
天元山，麒麟洞
眾人的歡呼聲已經平息，楚無疆而是有所感應，望向秦王的位置，旋即抬頭望向天元山的頂峰，輕聲道：
「陛下進階天命境，乃人族氣運鼎盛的象徵。」
「我等不該在此喧譁，理應先去拜見陛下才是。」
若是帝昊願意相助，一同圍剿邪神王庭，這次戰役可能會輕鬆很多。
眾人自然附和道：
「合該如此！」
於是眾人將士兵，親衛，義子們留在山腳下，火速前往社稷廟。
畢竟他們不是去清君側的，也沒有造反的想法，自然不會帶那麼多人。
帝昊進階天命境成功，只要他願意的話，沒人敢造反。
數千年來，第一個天命境強者。
這足夠說明帝昊的水平了。
武帝，南宮望，姬霓裳，東方爍，霸王，聖地領袖等等，這些上一個時代最耀眼的群星，他們都無法突破天命境的屏障。
唯有帝昊成為上一個時代最大的贏家。
楚無疆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然而，當他抵達社稷廟時，愕然發現整個朝廷的核心人物，都來了。
墨林居士率先發難：
「秦王殿下，您不在北疆整軍備戰，未得朝廷命令，擅自進入天京，究竟意欲何為？」
秦王殿下剛想開口，左公公便補充道：
「居士切莫生氣，秦王殿下乃是陛下特意召喚而來，與太子殿下一起，聆聽聖旨。」
「聖旨一共有兩份，諸位暫且不要謝恩。」
「只有等咱家宣讀完全部的聖旨，才能說話。」
眾人齊聲喊道：
「我等明白，請公公宣讀聖旨。」
左公公面色肅然，拿起聖旨道：
「這一封是打算給秦王殿下的。」
眾人露出驚訝的神色，墨林居士，方相臉色大變，就連太子殿下也有些緊張。
若是帝昊以天命境之尊，宣告秦王繼承皇位，那麼萬事皆休。
果不其然，左公公開始朗誦聖旨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承天命，歷經風雨，執掌天下，治國安民。」
「然歲月如梭，天命已至，加之邪神王庭愈發猖狂，天地秩序岌岌可危，朕決心親赴天外天，迎戰邪神。」
「在此生死未卜之際，朕深感國賴長君，秦王帝麒麟歷年來抗擊邪神，衛國安民，屢次立下戰功，深得人心。」
「朕決意傳位於秦王帝麒麟，以繼大統，保家國之安寧，免生波瀾。」
秦王要當皇帝了嗎？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他們像是在見證歷史一樣。
帝昊剛晉升天命境，就打算退位離去，並將皇位傳給秦王殿下。
然而，秦王殿下沒有應答。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第二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
「太子帝嘉禾自幼聰慧，寬厚待人，關懷百姓，更為勤勉兢業，日夜操勞，事無大小，皆親自把關，治國理政。
「朕決定傳位於太子帝嘉禾，以繼大統，保家國之安寧，開創盛世之基。」
不要說楚無疆，這下鎮國公，方相，包括太子，秦王全部都呆住了。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帝昊公布兩份聖旨，一份讓秦王繼承大統，一份讓太子繼承大統。
那兩人誰才有合法性？
墨林居士幾乎氣得發抖，哪怕是清元宗主也是如此。
他們腦海里甚至冒出了一個念頭。
哪怕讓太子或者秦王任何一個繼承大統，都比這兩份聖旨要好。
墨林居士當即怒斥道：
「此乃亂命，臣不奉詔！」
清元宗主同時喊道：
「不錯！」
「是不是你這小人，擅傳聖旨，企圖擾亂朝綱！」
哪怕左公公事先有言，要等聖旨宣布過後才能發言，兩大聖地的領袖依然無接受這樣的結果。
與此同時，鎮國公和方相對視了一眼，暗中交流。
若是兩份聖旨擾亂天下的話，那還不如雙方一起定下來，決定未來的皇帝之位。
左公公冷冷地說道：
「老奴只是陛下的一條狗，何來的膽子擅傳聖旨？」
至於總捕頭徐恆，他早已躲得遠遠的，怕群臣的憤怒發泄到自己身上，只有左公公才有這份決心，面對群臣的憤怒。
畢竟太子也好，秦王也罷。
兩人繼承皇位都有說道，現在兩份聖旨一來，簡直比打了一場大戰，破壞力還要大。
墨林居士大聲喊道：
「陛下，您究竟意欲何為？」
這樣的呼喊聲，已算是君前失禮，左公公斥責道：
「居士，這裡是社稷廟。」
「你身為儒門領袖，焉能如此失態。」
鎮國公和方相站了出來，沉聲道：
「居士冷靜些，左公公應該還有話沒說完。」
墨林居士咬緊牙關，等候左公公的宣讀帝昊的旨意，結果他們就聽到左公公沉聲道：
「陛下趕赴天外天，便要為人族除後患，斬殺四大邪神。」
「不管是秦王還是太子，誰能斬滅邪神王庭，誰就是下一任的天子，這份聖旨將由天命龍劍，天命真龍一同確認。」
「陛下有言，與其內亂而毀，不如向外而生。」
「天命流轉，此乃天意也。」
「陛下不願違背天意，這才準備兩份聖旨。」
眾人這下明白帝昊的意思了。
昔日武帝面對【亢龍有悔】的局面，他先是誅殺天下英雄，最後直接撲街。
帝昊採取迂迴戰術，他不直接選擇太子或者秦王，讓兩人直接競爭，同時由天命真龍來判斷，誰才有資格統治這個世界。
儘管這個計劃看上去非常荒唐，卻定下了大義名分。
誰剿滅邪神王庭，即可為王。
免得秦王，太子準備的兵力和高手都用來打內戰了。
要打內戰前，先把邪神王庭干挺了再說。
這就是帝昊給他們兩人布置的任務，非常瘋狂。
宰相大人突然想起天京最近流行的一段歌謠：
「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風雨會天州。」
「黃沙漫天遮日月，萬里江山空自愁。」
當然了，帝昊可用天命境的實力，強壓任何一方，比如秦王登基，比如太子登基。
屆時雙方再不滿意，只要帝昊還在的話，可以壓服一切。
偏偏他不管了。
在帝昊撒手前，還給了太子一個機會，提醒兒子一聲。
如果太子死於暗殺，那麼秦王殿下會毫無疑問繼承皇位。
如果秦王死於邪靈帝君的暗算，那就讓太子登基。
既然兩人都沒死，證明都有天命的潛力，那就讓邪神王庭來做這磨刀石吧。
誰做這件事，誰有合法性。
這很瘋狂，卻符合帝昊的風格，天馬行空。
他不會被任何事物所約束。
【最重要的一點是，帝昊不想留下太多的因果。】
【若是他們互相競爭的話，更像是天命真龍賦予的。】
【就看太子殿下會怎樣想了。】
楚無疆不由得看向太子，其他人也是如此。
秦王殿下掌握天佑軍，根基深厚，更有鎮國公相助，真要剿滅邪神王庭，他的概率是最大的。
太子殿下面對眾人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說道：
「孤願奉詔！」
這下方相和鎮國公都吃了一驚，一場大戰下來，太子殿下的心性都有變化。
左公公露出幾分讚賞的神色，大聲喊道：
「請天命真龍現身。」
這時，一直潛伏在天元山上的真龍，再次露出身形，一頭金色的巨龍環繞四周，象徵著天命王朝雄厚的國力。
它是天運以下最強的氣運，已經濃烈到形成一個具現化的生命，那雙巨大的龍瞳凝視著眾人，
無盡的龍威撲面而來，眾人不由得後退一步。
真龍開口道：
「帝麒麟，帝嘉禾。」
「你二人皆有資質，好生努力吧。」
「看在帝昊的份上，吾會停留一段時間。」
帝昊沒有帶走天命龍劍，也沒有帶走天命真龍，這兩樣東西在王朝氣運變化而變化。
本來新的天命真龍將會形成，但這一次真龍願意相信帝昊，停留在天元山，而不是像武帝之時，真龍直接跑路。
天命流轉，此為天數。
帝家享受將近六百年的龍脈供養，本來真龍便會脫離而去，但帝昊進階天命境，似乎為帝家延長壽命。
這份瘋狂的聖旨，也讓真龍願意停留片刻。
真龍吐出兩口龍息，加持到秦王和太子身上，這算是帝昊多年的遺澤。
秦王則開口道：
「真龍，若本王要讓北方的龍脈，入主天下呢？」
「畢竟這天州的龍脈，太安逸了。」
玄運道人頓時臉色大變，他恨不得堵上主公的嘴巴，真龍卻笑道：
「這也是天命流轉的一部分。」
「吾會看著你們。」
話音剛落，天命真龍消失無蹤。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想不到，帝昊臨走前會玩出這樣的把戲。
整個天下的局勢都會發生驚人的逆轉。
左公公宣布道：
「這兩份聖旨將由咱家保管。」
「諸位可有意見。」
眾人齊聲喊道：
「我等並無意見。」
秦王走到太子殿下面前，方相剛要護在太子殿下身前，太子卻主動站了出來，輕聲喊道：
「大哥。」
秦王點了點頭道：
「嘉禾，你長大了。」
「但你要記住一句話。」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
秦王只是關切地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天元山，他將積極備戰，等到來年北伐。
太子殿下冷靜地說道：
「我明白的，大哥。」
兩位相差數百年的兄弟，在此分道揚鑣。
正當眾人打算下山時，楚無疆突然聽到真龍的聲音：
【天地異數，你若要晉升氣運，吾也可以替你隱瞞。】
【真龍並不在意下一個是誰。】
【如今帝昊離開，群龍無首。】
天命真龍自由了。
新的時代悄然開始了。
在帝昊離開世俗的瞬間，天下百州的龍脈開始新一輪的下注。
儘管天京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楚無疆卻以大戰過後的疲憊為由，直接返回陶然居，回到自己熟悉的練功室。
現在，該升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