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沒哭著求你不要和離,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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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雲疏喝茶的手頓住:「將軍,你確定嗎?」

  「是的。」

  「好吧。」向雲疏放下茶杯,「那就如你所願,等你養好了傷,咱們就和離。」

  秦洛川看她片刻,笑道:「好。」

  向雲疏沒有說話,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凝神診脈,片刻後,收回手:「將軍的情況穩定下來了。好好養著,一會兒有藥童送藥和飯菜過來,我就回去了。」

  「夫人……」

  「嗯?」

  「你,昨天的樣子很讓我擔心。」

  「沒事的,只是一時真氣枯竭導致,吃了藥,睡一覺就恢復了,我都習慣了。並不是給將軍治病才這樣。」向雲疏笑著擺擺手走出去。

  秦洛川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怎麼,小師妹沒哭著求你不要和離,失望了吧?」一道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秦洛川抬頭,看到蘇巡倚著門框,雙手抱臂,似笑非笑。

  「從私心來講,我自然希望她能挽留,但自從聽了大先生說的話後,我知道她非池中龍,不該被困於一宅一院中。」

  「算你還有點良心。」

  蘇巡哼了聲。

  自此後,對他的態度倒是緩和了許多,每天認認真真給他治療,不過半個月功夫,秦洛川的精神就幾乎恢復如初。

  腿上的傷處也逐漸癒合。

  雖然斷腿是沒辦法的,但他已經可以坐著輪椅,自己出門走走,不必只能躺在床上。

  隆冬時節,滂沱山雖冷,但漫天都是雪景,風景瑰麗,清冽山風吹在臉上,讓人也清醒許多。

  秦洛川時常獨自坐在崖邊,看著遠處,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轉眼到了二月份,正如蘇巡的自信滿滿所說,經過一個月的細心治療,向雲疏的胳膊果然痊癒,朝廷也來了人。

  來人是方啟正,以及葉七。

  謝淵登基後,葉七已經成為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在掌印太監陳福手下做事。

  在宮裡,也算是一步登天,位高權重了。

  向雲疏見到他的時候,他頭戴烏紗描金曲腳帽,身上穿的是葵花胸背圓領衫和烏角帶,外面罩著黑色披風。

  配上清瘦的體型和白皙斯文的容貌,頗有一番華麗風姿。

  連萱兒都誇讚:「葉公公好看。」

  向雲疏笑道:「葉七,你如今不一般了。我見到你,也得行禮叫一聲葉秉筆哦。」

  「主子折煞奴才了。」葉七有些靦腆的笑著,「奴才能有今天,都是托主子的福。」

  「你如今怎麼樣?」

  「奴才一切都好,只是聽說滂沱山雪崩,主子受傷了,奴才心裡惦記著。」葉七說道,「這次陛下派奴才來,是接秦大將軍和主子回京。」

  向雲疏掃了眼如木樁一般站在遠處的方啟正,問:「他來做什麼?」

  「方將軍是奉命護衛秦大將軍的。」葉七頓了頓,「奴才聽說秦大將軍重傷,不知現在……」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向雲疏帶他來到秦洛川的住處。

  方啟正也立即跟過來。

  當他們看到秦洛川的模樣,都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葉七倒還罷了,作為同樣在馬背上討生活的方啟正,對秦洛川的遭遇更加能夠感同身受,挺壯實一個漢子,當場就紅了眼眶。

  何況兩人本就交情不錯。

  「老天爺啊,老秦,你這是咋整的啊!!」

  他呼天搶地的,強忍眼淚,「才一個月不見,老秦,你就變成這樣了?這還怎麼回西北打仗?西北那塊可還指著你呢!」

  秦洛川輕鬆笑道:「我的手還能握劍,我的腦子還能指揮千軍萬馬,沒了一條腿,我就不是秦洛川了?」

  一個不能騎馬殺敵的將軍,還能上戰場嗎?

  還能讓萬千士兵臣服嗎?

  沒了腿,他就真的不再是那個戰無不勝,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秦洛川了!

  這話,方啟正沒有說出口。


  他雖是個粗人,但也知道什麼話傷人。

  「老方,老爺們怎麼還掉眼淚了?至不至於啊!」秦洛川笑道。

  「唉,我是想不明白,憑你的能耐,怎麼能被區區一堆雪弄成這樣?」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咱們這種人,難道還指望著善終嗎?」

  「可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戰場上,你這也也太……」方啟正悶了會兒,說了句,「也太窩囊了!」

  來之前,他就已經打聽過,知道秦洛川的傷是為了保護向雲疏而導致的。

  雖然覺得可惜,但人家是為了保護自己媳婦,應該的。

  身為男人,若是看著自己媳婦出事而無動於衷,那還算個人?

  方啟正抹掉眼淚,上前扶著秦洛川說:「回京吧,我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傷!」

  「老方,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滂沱山,整個大乾的醫術聖地。

  連這裡都沒有辦法的話,天底下還有哪個大夫能行?

  何況他又不是生病,而是斷腿殘疾了。

  換誰都沒用。

  好在,他已經恢復到可以拄著拐走路,自己的事情都能自己做,不至於處處都需要依賴旁人。

  是時候回京了。

  向雲疏雖捨不得滂沱山,但她在京都還有未盡之事。

  柳薔和鈺兒都在那裡,還有那些苦等著她救命的病人,都是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啟程那天,向雲疏專門去拜別師父。

  容滄瀾正在閉關,見是見不到的,向雲疏在門外磕了個頭,說處理好京都的事情後,就回來孝順師父。

  屋裡毫無動靜。

  「我這次回來,也沒好好和師父說說話。」向雲疏是把師父當父親看待的,臨別之極,心中湧起萬千不舍。

  「師父都聽著呢。」曹無憾拍拍她肩膀,「師父為了救老四,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小七,你可要回來呀。」

  向雲疏笑道:「這裡是我家,我自然要回來的。」

  「師父年紀大啦。」曹無憾輕聲說,「他這輩子就你這麼個傳承,如果你不回來咱們滂沱山就斷了。」

  向雲疏心裡也清楚,師父是把她當做接班人看待的。

  「我說回來就會回來,大師兄你還不信我?」向雲疏伸手抱住他,「大師兄,你要照顧好師父,拜託了!」

  「分內之事,還用你拜託呢。」

  「大師兄自己也要保重身子。」

  「知道了,你這性子也變得囉嗦起來了。」曹無憾笑道,「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向雲疏一步三回頭離開。

  曹無憾站在原地,聽見門裡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走了?」

  「回師父,小七離開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

  容滄瀾披著一件單薄的袍子,站在門裡,眼睛朝遠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自己小徒弟的影子。

  「這孩子傷好全了沒啊,就著急走。」

  「老五仔細照顧了一個月呢,什麼傷也好了。」曹無憾笑道,「師父這麼惦記小七,為什麼不見她啊?」

  「沒臉見。」

  容滄瀾轉身回屋,「她要是問我另一個孩子的事情,為師怎麼回答?」

  「小七若是想問,早就問了。」曹無憾說,「她大概也知道了些,這段時間完全卻沒有問過我。她沒問當年師父為什麼要把另一個孩子交給蕭太后。那麼,以後大概也不會再問。」

  容滄瀾坐到桌旁,看著桌上的殘棋,沉默了會,說:「老大,你想知道原因嗎?」

  「如果師父想說,徒兒就聽著。」

  「朝廷的野心越來越大了。」容蒼瀾緩緩說,「為師不想看到天下大亂,血流成河,百姓受苦的事情發生。」

  曹無憾道:「師父既然擔心,不如讓老二關了琉璃廠,把兵器的製作秘方都燒毀。」

  「治標不治本。」

  「可這些,和小七有什麼關係?」


  「小七就是那個破局之人。」

  「她可以嗎?」曹無憾想不出來,為什麼憑著小七一個人,可以改變這麼大的事情。

  他還想接著問,但師父已經不想再說。

  ……

  下山的路,是兩個山下的農戶抬著秦洛川的。

  方啟正跟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眼淚都要下來了。

  「老秦啊,老秦!」

  他朝後面牽著萱兒的手的向雲疏看了眼,確定她聽不見他們說話,才拍拍秦洛川的胳膊,問了句,「值得嗎?」

  「只要是心甘情願,就值得。」

  「為了一個女人,你不要十年功勳,如今連腿也沒了。你真是……」方啟正心裡堵得慌,忍不住說,「你可知道,她是小殿下的生母?」

  「我知道。」

  「小殿下已經被冊為太子了!」方啟正壓低聲音,「你仔細想一想吧!太子的生母,怎麼可以做你秦洛川的媳婦?遲早有一天,你會落得一無所有!」

  秦洛川看著遠處的雪,臉上神色平靜:「老方啊,你管得有點多了。」

  「我還不是心痛你?」方啟正嘆氣,「你變成這樣,想過西北那塊怎麼辦,想過你家裡老父親怎麼辦嗎?你的一切都毀在她那兒了!」

  「閉嘴。」

  秦洛川聲音變冷,「老方,你再說她一個字的不是,咱們兩個就絕交。」

  方啟正唉了聲:「我不是對贏娘子有什麼意見,我就是替你不值。你說你怎麼這麼傻呢?人家心裡都不一定有你,你就這樣……」

  刷!

  一把劍抵到了方啟正脖子上。

  後面一行人注意到這一幕,都默默停下腳步。

  方啟正只覺得脖子處涼嗖嗖的,慌忙停下腳步:「老秦,你,你別跟我這發癲啊,我不說了還不行?」

  秦洛川緩緩收回劍,淡道:「我是斷了一條腿,但不表示我秦洛川就變成了廢物。如果你不信,咱倆可以比劃比劃。」

  「我可不跟你比劃,你消消氣,我一個字也不提這事了!我發誓!」方啟正摸摸脖子,「娘的,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拔劍的速度倒是一點沒變慢。」

  秦洛川閉上眼,沒有理會他。

  到了山下,秦洛川單獨一輛馬車,向雲疏和萱兒同一輛,葉七在前,方啟正殿後,一行車馬緩緩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為了照顧秦洛川的傷,車馬的速度不快,一路上走走歇歇,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回到京城。

  京城已經有了初春的暖意。

  進京後,按規矩,秦洛川要先進宮覲見新帝。

  不過,新帝體恤他受傷奔波,特意下旨,命他先回府休養幾天,等候聖旨傳喚。

  整個秦家,甚至整個京都,都因為秦洛川的傷情而震驚。

  失去一條腿的大將軍?

  這對整個大乾,都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如果那些兵強馬壯的土司再次侵犯邊境,占據土地,掠奪百姓,還有能能遏制他們?

  不少人暗中打聽秦洛川受傷的情況。

  事情是瞞不住的。

  很快,秦洛川是為了救向雲疏才失去一條腿這件事,就傳開了。

  這直接就把向雲疏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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