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放火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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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滿意的點點頭。

  事實上,就算一本普通的詩集,他也不信謝銘鈺能看一遍就背誦出來。

  什麼過目不忘,什麼出口成章的,他覺得這些都是那些讀書人誇大其詞的話,奉承太子而已。

  根本就不可能有這種人存在。

  他看著微微蹙眉的謝銘鈺,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愚蠢啊。

  現在的情況,只要謝銘鈺不能當場把一本書都背下來,哪怕驗身他是個男孩子,他也可以說他是假的。

  畢竟,真正的小殿下可是「過目不忘」的啊!

  謝銘鈺還在讀。

  一本書不算厚,但正如那個太監所說,晦澀難懂,要讀下來就要費一番功夫。

  殿內外眾人忍不住開始低聲議論。

  「行不行啊?」

  「誰知道呢。」

  「真有過目成誦的人?」

  「反正我沒見過,不過我聽翰林院的人說,小殿下的確非常聰明,善於讀書。」

  「呵呵,傳言而已,怕是名不副實吧。說不定這個小殿下就是假的呢。怕不是還是那個小公主假扮的?否則太子殿下為什麼不敢讓人帶她去驗身?」

  就在許多人已經等待得不耐煩的時候,謝銘鈺合上書,抬起了頭,平靜的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說:「可以了。」

  二皇子挑眉:「什麼可以了?」

  「我可以背誦了。」

  「鈺兒啊,你確定你能背了?你知道把一本書背下來是什麼意思嗎?」二皇子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背書,可不是讀一遍的意思啊。」

  「鈺兒知道。」

  謝銘鈺平靜的點點頭,「那麼,我開始了。」

  他輕輕吸了口氣,然後開始背誦:「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等等!」

  二皇子聽見他毫不猶豫就開始背,連忙叫了聲,然後手忙腳亂翻開書,果然看到開頭就是鈺兒背誦的那般,一字不差。

  但他並不在意。

  只是開頭兩行而已,給他也能記得。

  「二叔,我可以繼續了嗎?」謝銘鈺問。

  「好了,你背!」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謝銘鈺毫不猶豫繼續往下背,沒有絲毫停頓。

  二皇子盯著書,眼睛越瞪越大,心裡的感覺也越發不妙。

  天吶。

  他竟然真的能背誦。而且背的一字不差!

  二皇子的手有點抖,幾乎握不住書。

  殿內一片寂靜。

  只能聽得見孩子稚嫩的聲音,猶如行雲流水,抑揚頓挫,把一首詩背的讓人目眩神馳。

  背完了。

  殿內依舊保持了很長時間的安靜。

  啪嗒。

  書掉到了地上。

  二皇子有些失魂落魄。

  片刻後,響起了拍手的聲音。

  眾人看向蕭太后。

  蕭太后放下手,緩緩說:「事實證明,這孩子就是太子的兒子謝銘鈺,他天生有過目成誦的本領,還有誰有任何疑問嗎?」

  無人說話。

  皇后雖然臉色難看,但看著二皇子頹然的模樣,也知道鈺兒背的的確沒有任何錯誤。

  事到如今,再去否認他的身份,就是自取其辱了。

  「我可以去驗身。」謝銘鈺主動開口,「畢竟我可以過目成誦,不代表我妹妹萱兒就不可以。」

  「沒必要。」蕭太后開口,「哀家不會做那種毀了大乾國體的事情。皇帝駕崩,太子繼位,該當如此!」

  皇后還想掙扎:「母后,可是——」

  「閉嘴。」

  蕭太后冷眸掃過她,「陛下屍骨未寒,你身為皇后,就要違背皇帝遺詔嗎?太子為儲君,繼承大統乃是替理所當然,莫非你不滿?」

  「不,臣妾不敢。」


  「既如此,就這麼辦吧。」蕭太后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扶著太監的手,緩緩走向殿外,「哀家累了,影娘子來給哀家瞧瞧。」

  眾人看向站在人群之外的向雲疏。

  「娘親!」

  謝銘鈺清清楚楚叫了聲。

  向雲疏雖然帶著標誌性的黑紗,旁人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但依舊能看得出她有些激動的情緒。

  既然太后依舊挑明她們的關係,也就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

  鈺兒如此期盼的目光,即便鐵石心腸也不能再無動於衷。

  何況向雲疏並非鐵石心腸。

  她走過來,彎腰抱住謝銘鈺:「鈺兒,你很好,娘親很欣慰。」

  「爹爹派人來接我,我就來了。」謝銘鈺低聲說,「對不起,娘親。」

  「你做得很好。」

  向雲疏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下,「阿娘先去給太后診治,去去就來。」

  「嗯!」

  謝銘鈺乖乖點頭,然後牽住了爹爹的手,仰臉說,「爹爹。」

  謝淵捏他臉頰:「這麼久沒見,好像還胖了些。看來宮外的日子比宮裡要好些。」

  謝銘鈺抿唇,認真說:「爹爹說得沒錯,無論在秦家梨花小院,還是在柳宅,吃穿用度都比宮裡強太多。」

  謝淵嘆道:「都說皇室享受榮華富貴,實際上皇室子弟受約束甚多,能見的世面,遠不如那些尋常王公大臣家的少爺。」

  「爹爹怎麼知道我在柳宅?」

  「你外祖母可並不擅長隱匿啊。」謝淵微笑道,「自從葉七消失不見,我的人就一直盯著柳宅呢,發現你外祖母買菜的數量增加了,後來經過多日觀察,我確定你和萱兒仍舊在交替出門,所以才確定你你還活著。」

  「爹爹真厲害。」謝銘鈺讚美。

  「不如你厲害。」謝淵淡道,「這些事過後再說,今天先顧著眼前的事情。你皇爺爺駕崩,爹爹要繼承皇位,但這中間還有許多事要做,爹爹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爹爹,既然皇爺爺過世,您先把滂沱山的事情解決了吧。」謝銘鈺一心記掛著娘親擔憂的事情,「娘親一直擔心滂沱山,這些天都睡不好,吃不下,聽說過了子時,朱彧就會下令放火……裡面可住著幾千人啊!」

  「放心,爹爹會解決。」

  ……

  滂沱山。

  山上黑暗,寂靜。

  只有雪靜靜飄落。

  一位身材瘦弱,鬚髮皆白,但眼神明亮的老人站在懸崖前一塊石頭上,雙手負後,遙遙看著山下的茫茫一片。

  風雪捲起他身上的長袍。

  發出呼呼聲。

  「師父。」一名容貌豐美的女子抱著斗篷走過來,輕聲說,「太冷了,您還是回屋吧,這裡交給我盯著。」

  老人緩緩搖頭。

  一名藥童低聲說:「三先生,今晚就要放火燒山了。咱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范青蓮看他一眼,溫和笑道:「別擔心,回去睡覺吧,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

  「是,三先生。」

  藥童也就真的一彎腰,行了禮,轉身回去睡覺了。

  對三先生的話,沒有絲毫疑問,深信不疑。

  「其他人呢?」容滄瀾淡聲問。

  「除了老四,大師兄他們都在護山大陣那裡呢。」范青蓮回答,「大師兄擔心師父,讓我來請師父回去歇息。」

  「為師無妨。」

  容蒼瀾一動不動站著,任由風把雪片卷到他的身上。

  范青蓮把披風給他穿上,也一起看向遠處,聲音終於帶了一絲憂慮,「不知道小師妹在京都如何了。」

  「不必擔心。」容滄瀾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你小師妹不會有事,她的兩個孩子也會平安。」

  「我擔心的是,小師妹知道這裡的情況後,一定會拼命的。」

  「無妨。」

  容滄瀾緩緩嘆了口氣,「若是大陣破,你們幾個就先下山吧。」

  「師父您呢?」


  「為師不想走,也沒必要走。」

  「不,師父,您和我們一起離開!」范青蓮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如果小師妹知道我們沒有保護好您,她一定會怪我們的。」

  「為師已經太老了啊。」

  容蒼瀾閉上雙眼,「累了,不想再參與朝廷的紛爭。我死了,秘密也就死了朝廷就會放過滂沱山。」

  「不會的!朝廷知道還有我們幾個,除非我們幾個全都死了!」范青蓮的叫聲被風吹散成斷斷續續的啜泣,「把東西給了朝廷吧!那些配方,那些秘密,那些兵器!」

  「不可以。」

  容滄瀾回頭看了三弟子一眼,目光帶著悲憫,「為師這些年啊,唯一對不住的人,就是你小師妹。希望她知道真相後,不要怨恨為師。」

  「什麼真相?」

  「為師一早就知道你小師妹懷的是龍鳳胎,也是為師和蕭太后做了交易,把其中的男孩交給他帶走。」容滄瀾緩緩說。

  范青蓮震驚:「是師父您把孩子給蕭太后帶走的?」

  是了。

  她怎麼會想不明白呢。

  區區兩個奸細,怎麼可能瞞得過護山大陣闖入,輕而易舉的小師妹剛生出來的孩子帶走?

  原來一切都是師父。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切都是定數。你小師妹是這些定數中的亂數,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容滄瀾低聲喃喃自語,「蒼生何辜啊。」

  這時遠處忽然有星星點點亮起來。

  在風雪中飄飄忽忽,像螢火飛舞著。

  范青蓮上前兩步,變色臉色:「師父!已經開始放火了!」

  雖然下著雪,但據她所知,朱彧用的是火油,而且風大,火一定會迅速蔓延開來。

  到那時,這山上的所有一切,連一隻鳥兒也別想飛出去。

  說到底,護山大陣只是個迷陣,即便可以困住上萬士兵,卻不可能抵擋得住漫天大火的傷害。

  很快,星星點點的螢火變得越來越多,開始連成了一片。

  范青蓮有些緊張的捏了捏手,才發現自己手心已經是一片汗水。

  她轉身急匆匆返回無極峰,轉開一塊巨石,石後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而明亮的山洞。

  山洞裡沒有一絲煙火氣,峭壁上鑲嵌著無數巨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山洞。

  山洞裡的一切都是用天然玉石木材做成。

  幾個穿著青袍的男子圍坐在一塊巨大的玉盤前面。

  「山下開始點火了。」

  范青蓮擦了擦被凍冰的臉頰,對著其中一個中年男子低聲說,「師父不肯跟我們一起走,大師兄,怎麼辦?」

  曹無憾神色平靜:「師父有他自己的打算,怎麼不必擔心。老二,帶著老三一起去,把老四平安帶下山。以後,就別回來了。」

  「我不去!」

  范青蓮斷然拒絕,「我要和滂沱山共存亡,我要和師父在一起!」

  顧執安無奈道:「三師妹,你不要這樣。大不了,我娶了你還不行?」

  若換做以前,范青蓮必然要發怒動手,但此時她只是悲傷的望著他,淚水不住往下流淌,「你不明白嗎?師父和大師兄要和滂沱山共存亡,只有我們兩個逃跑,我做不到。」

  顧執安沉默下來。

  「你們不走,老四怎麼辦?」曹無憾皺眉,「如果小師妹知道咱們全都死在這裡,她會怎麼樣?」

  「她一定會瘋的。」顧執安喃喃自語。

  「那就一起走啊!」范青蓮叫道。

  「走不了的,師父就是這座大陣,師父身子孱弱後,大師兄就變成了這座大陣。」

  范青蓮嘴唇顫抖,滿臉淚水:「不要管什麼大陣了,也別管什麼滂沱山了!」

  「你以為滂沱山只是一座山嗎?你以為朝廷只是拿這座山和咱們幾個的命來威脅師父嗎?」顧執安皺眉,「不要再天真了!」

  曹無憾輕聲說:「我剛得到消息,朱彧此次前來,帶來了大量炸藥。」

  「炸藥?他要炸山?」范青蓮臉色發白,「朝廷瘋了!」


  「哎!」

  老五蘇巡幽幽的說,「咱們這座滂沱山若是毀了,山後面的幾十萬百姓,可就完了。」

  山洪,坍塌。

  沒了滂沱山的庇護,死的將不僅僅是這幾十萬人。

  朝廷真正的意圖,是用這些人命威脅容滄瀾啊。

  范青蓮再也忍不住,捂住臉痛哭:「既然如此,大家都別走,這裡是我的家,離開這裡,我就沒有家了。」

  顧執安勸道:「你也想想小師妹,留她一個人……」

  「我不管!」

  范青蓮叫道,「讓朝廷把我們全都殺了!把東西全都拿走!讓小師妹知道一切,讓她為我們報仇!」

  「老三,你冷靜些。」

  曹無憾依舊是溫潤如玉,「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和老二帶老四走,老五和老六帶師父走。」

  范青蓮抬頭看他:「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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