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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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在驛站休整。

  內侍鄧少通攙扶著三皇子劉珩下馬車,在驛站安頓下來。

  打來熱水伺候著三皇子洗漱,他就忍不住抱怨起來。

  「陛下著實狠心,東西都不讓多帶,就這麼讓殿下出京。這哪裡是出京養病,分明是流放。」

  「慎言!」

  劉珩一張口就是連串咳嗽,嚇得鄧少通白了一張臉。

  「殿下快用藥。明知道殿下身體弱,陛下還狠心讓殿下出京,去那什麼雲霞山。皇后娘娘鬧了一場也不管用。陛下這是要逼死殿下啊!」

  「叫你閉嘴,你怎麼就不聽。」劉珩止住咳嗽,就是一頓呵斥。

  鄧少通嘴巴是閉上了,可那表情,眼神,都在表達不滿。

  堂堂皇子出京養病,竟然只有十來輛馬車,外加二十來號隨從。

  另有五百侍衛,那都是皇帝派的人,等將三殿下護送到雲霞山葉家莊,這五百護衛就會前往當地州府駐紮。

  也就是說,三皇子劉珩身邊可用之人只有區區二三十人。

  這哪是皇子出行的派頭,連一般官宦子弟都比不上。

  皇帝還美名其曰,「養病就是要清靜,人多吵鬧。」

  氣得張皇后當面指著皇帝鼻子大罵,罵他不配為人父,分明是想害死三皇子。

  皇帝劉旦氣得再一次生出廢后的念頭。

  只是一想到廢后的後果,薛貴妃一黨再無掣肘,於是只得壓下廢后的想法。

  「小的心疼殿下,看著殿下受委屈,就替殿下打抱不平。」

  「父皇心意已決,身為人子唯有忍耐。」

  劉珩嘴角微微一翹,表情不屑。

  「也不知道葉四姑娘到底靠不靠譜,萬一害了殿下如何是好。」

  「死了便死了唄。」

  劉珩的態度很無所謂,仿佛並不在意自身的處境。出京也罷,流放也好,反正不會比現在更壞。

  跟在後面的五百侍衛可不是擺設,明為護送,實則監視。

  父皇不信任任何一個皇子,即便是最受寵的皇長子,也要時刻承受猜忌。

  劉家皇位傳承,總是伴隨著骨肉相殘,血流成河。同時養成了帝王的鐵石心腸。

  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

  對於帝王而言,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其次就是兒子。

  因為一個猜忌,下令處死親兒子的皇帝,本朝可不少見。

  每個皇子見到皇帝,就像是耗子見了貓,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小心謹慎。

  出京前往雲霞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遠離了父皇的目光,遠離了宮中魑魅魍魎。

  雲霞山除了偏僻,條件簡陋,外加一個命硬的葉四姑娘,也沒什麼不好。

  聯想到被家族遺棄的葉四姑娘,又想到自身,兩個人倒有些同病相憐。

  ……

  左右兩邊各五個莊丁,一個個挺直了腰板,努力將自己變成一根人形棍子。

  莊頭陪在葉慈身邊,顯得焦躁不安。

  葉慈坐在石墩上,手裡把玩著一串木頭珠子,她自個雕刻,師父青雲子幫她開了光,應該很靈。

  早在四五天前,她就接到消息,三皇子要來雲霞山葉家莊養病,聖旨里還說不要大張旗鼓,悄悄地進村。

  葉慈:「……」

  這……

  她十分想爆一句粗口,罵皇帝是個神經病。

  堂堂皇子殿下不在宮裡住著,跑到這窮山溝養病?

  餵?

  到底是養病還是流放啊?

  莫非是想借她的威名「克」死皇子,那她還有命活嗎?

  她也糾結了好幾天,該用什麼態度對待這位貌似被拋棄的三皇子殿下,想來想去也沒個主意。

  算了,她就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愛咋咋地,就當普通人對待。

  「到了!」

  這麼氣派的車隊,也只能是皇子殿下。

  這小破地方,山溝溝,連縣老爺都嫌偏僻,從不踏足。


  也就是說,來往葉家莊的人,在過去最氣派的就是趕著牛車的商隊。

  牛車那速度,揚不起這麼多塵土。

  唯有馬車,才有這派頭。

  「都站好了站好了,從京城來的貴人,小心伺候著。」

  莊頭老吳吆喝著莊丁,十個莊丁,都是年輕力壯大個子,模樣過關。是從近百個莊丁裡面挑選出來的,個個精氣神十足。

  迎接皇子,別的不說,首先得將東家的氣勢拿出來。

  莊頭老吳來到葉慈身邊,「東家,一會見到皇子殿下,咱們要不要跪下磕頭啊?」

  葉慈白了他一眼,「不用。都老實站著就行。」

  「是是是!不磕頭沒關係嗎?」

  「這位皇子殿下自身難保,哪有閒功夫計較禮數。」

  馬車近了,在人前停下來。

  內侍鄧少通攙扶著三皇子劉珩下了馬車。

  「放肆!」

  鄧少通呵斥。

  天啦擼,剛下馬車皇子殿下就被天煞孤星的葉四姑娘搞了個下馬威,這日子還能不能過?

  「無妨!你就是葉四姑娘?」劉珩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葉慈點點頭,「你怎麼跑我這裡來養病?我這可是神鬼厭棄之地。」

  「都是神鬼厭棄之人,來神鬼厭棄之地養病正合適。京城傳聞,葉四姑娘從小是個苦孩子,沒想到你身量這麼高,看來伙食不錯。」

  最多一米六的身高也算很不錯嗎?

  「那是因為你太矮。」

  「我長得比較慢,才剛開始抽條,後面肯定越來越高。」

  「可別吹牛!你可是皇子,如果成年後還是個矮冬瓜,應該會被人笑話吧。」

  葉慈想到什麼說什麼。

  劉珩始終笑眯眯,掩蓋抽搐的嘴角。這位葉四姑娘同傳聞完全不同,克不克邪祟不知道,反正嘴巴是真毒!

  內侍鄧少通嘴巴都歪斜了。

  會不會說話?

  到底會不會說話?

  什麼矮冬瓜,這是歧視,是污衊,是對大周皇子的羞辱。

  要是在京城,就憑這話,完全可以治她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你嘴巴怎麼歪了?難道是水土不服嗎?」葉慈指著鄧少通,語氣很關心,其實是看笑話。

  鄧少通:「……」

  這位葉四姑娘好討厭,京城就沒有嘴巴如此毒辣的閨秀。

  劉珩:「……」

  他偷摸一笑,旅途的勞累和煩躁,在這一刻莫名地消失不見。

  他輕咳一聲,「嗯,這一路他照顧我很辛苦,是有點水土不服。」

  「那快進屋吧。」

  葉慈在前面帶路,一邊介紹情況,「東廂跨院已經收拾出來,以後你就住那頭。我這地方小,條件簡陋,千萬別嫌棄。就算你真的嫌棄也沒用,反正我不可能拆了重建。

  你要實在受不了這裡的條件,翻過山十里外的雙河鎮,那地方條件不錯,地勢還算平坦。你可以搬到鎮子上住。因為有碼頭,常年有客商來往,鎮子還算熱鬧。」

  「不用,這裡挺好。」

  劉珩決定就在這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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