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誰動了我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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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幾日,大軍即可到達昆明城。穆儼內心雀躍。

  「不日便可回府,想二嫂了吧?」

  穆俊打馬在穆儼身側,「聽說二嫂從小有不凡的經歷,被人稱女中豪傑,連皇上都多有讚譽。我這還不曾得見呢。」

  穆儼聽了嘴角揚了揚。

  平時他不喜多語,少言寡語,但別人要與他說起他之妻,他之子,他內心總是柔軟如水,還是願意與旁人多說幾句的。

  「她少時命運多舛,但從不與人抱怨,生性隱忍豁達。」他心中的她,無一處不美好。

  與她相識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少時她說他摳門,是所見的貴公子中最摳的一個。但自成婚夜,他把多年所攢錢財盡皆托於她手,她再未說他摳過。

  財迷一個。自小就是。見著銀子就兩眼發光。

  穆儼嘴角忍不住上揚,上揚。

  穆俊都看呆了。何曾看過堂兄這樣的一幕?

  見穆俊傻看自己,穆儼很快收斂了神色,又是一副面癱的樣子。穆俊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提到二嫂,二哥傻樂成這樣?不怪二嫂千里尋夫而來,把小漁兒一人扔在京城。

  「小漁兒怕是要怨怪你們這對狠心的父母了。」

  想起兒子,穆儼內心愁悵。

  他出生於京師,呆在京師好好的,懵懂不知事就被祖父抱至雲南,離開了生母。在雲南讀書長大,又被他打發到京師為質。

  在京師好不容易娶妻生子,生活里處處是陽光。怎料又被皇上打發來雲南……

  此番平亂結束,還要等上諭。不知何時皇上才會召他回京。不知何時,他夫妻二人才會與兒子重逢。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萬般皆不由己。

  見穆儼嘆氣,穆俊望了他一眼,多少理解他的一番心境。

  勸解道:「二哥得封世子,如今既得帝命留鎮雲南,正好提前跟著二伯習學一番,以便日後更好接手。」

  打馬非要騎行在穆儼前頭,彰顯自己長子身份的穆展,隱約聽到穆俊此番話,眸光縮了縮。

  見穆展打馬略有緩頓,從小善察言觀色的穆儼看到,嘴角譏諷。

  回穆俊道:「正是,我身為穆府世子,身沐皇恩,自當為皇上分憂,守邊固邊,團結夷漢,令我朝邊關永固。我做為祖父親定的繼任者,義不容辭。」

  聲音清淅又宏亮。

  穆晟和穆昂聽到,對視一眼,欣慰地點了點頭。

  穆展後槽牙緊咬。穆僖看了他一眼,打馬過去悄聲安慰:「大哥,他應該很快就回京師了。」

  一個被打發到京城為質的世子,談什麼守邊固邊?這雲南還不是留給大少爺穆展的?

  一行人心思各異。

  大軍回營昆明城。

  忽聽一陣急急拍馬聲:「世子,世子!」

  以為八百里軍報,步騎兵紛紛閃避,一路避讓著讓拍馬之人急奔到穆儼面前。

  「坤四?」離一坎二有些驚訝,「你不是跟在夫人身邊?」

  穆儼緊了緊手上的韁繩。

  「世子,夫人在集市失蹤,下落不明!」

  「什麼!」

  穆儼心肝忽忽地打顫,厲聲喝道:「且隨我來!」打馬領著坤四往一旁避人處。

  離一坎二心中驚疑不定,忙打馬跟上,二人隨旁盯視,以防他人上前打擾。

  「……夫人在倚邦茶馬司買下兩萬斤陳茶,次日與眾人前往東街集市瞧熱鬧,本想看完熱鬧就回昆明迎接世子,不料賊人趁著人多,擄走了夫人……逐風乾三已循跡追去……」

  坤四頭也不敢抬。把夫人弄丟了,他無顏見少爺。

  夫人不在昆明城,到倚邦了?

  離一坎二對視一眼,兩人心裡又驚又懼,夫人若是出了事,少爺……簡直不敢想。抬頭往少爺那邊看去。

  就見少爺額上已暴起青筋,面色變得陰沉駭人。

  「出了何事?怎麼聽說夫人下落不明,哪個夫人?」穆晟打馬過來。

  穆展等人也都打馬跟了過來。


  穆儼扭頭狠狠盯向穆展,又看向穆晟。那目光,穆晟一時說不清。似乎陌生且疏離,還有……恨意?

  「到底何人失蹤?」穆晟又問了一遍。

  穆儼未答,也再未看他一眼,調轉馬頭,韁繩狠狠一甩:「駕!」

  坐下奔雷,騰起四蹄朝山路上急奔而去。如迅疾的閃電一般,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離一坎二坤四,急忙打馬跟了上去。

  穆晟等人只見前方揚起一片飛灰,爾後,又恢復如初。似乎從來沒有人在那裡過。

  「你與你二哥離得近,可聽清是何人失蹤?」穆昂問向穆俊這個嫡子。

  穆俊眉頭緊鎖,「好像是二嫂失蹤了。」

  「什麼!」

  山道上,穆儼急急拍馬,恨不得生出雙翅,瞬息趕到他的惜兒身邊。

  她定是害怕極了。她在喚他,她在等他去救她。

  她定怨怪他了,怪他不在她的身邊。

  穆儼眼眶酸脹得生疼,一顆心像被人用利刃一刀一刀地凌遲,痛得他不能呼吸。

  「何人擄走了夫人?」離一坎二一邊打馬跟上穆儼,一邊向坤四詢問經過。

  「是君明璋身邊的花管事。此行隨君若虛至茶馬司征繳官茶,得了君明璋的吩咐,派人下手擄走了夫人!」

  君明璋!

  「我定要凌遲他千遍萬遍!」只斷他兩腿,還是太便宜他了!

  穆儼暗恨自己對君明璋太過仁慈,以至留他苟活,讓他有機會加害他的心肝。若他的惜兒有半點差池,他定要君氏滿門給他的惜兒陪葬!

  定要!

  「駕!」

  山道上,奔雷跑出殘影。生怕跑得慢了,被它的主人凌遲了。

  小院的柴房,君若虛舔了舔兩日水米未進幹得發裂的唇瓣,趴到窗口想喊人,又頓住了腳步。回身一腳踹在奄奄一息的花管事身上。

  「你這狗奴才,你這是要害死我!姓張的你也敢動!你知不知道她是何人?」

  花管事艱難爬起,朝君若虛跪爬了一步,「小的知道。但大老爺的吩咐,小的又豈敢違背。」

  「你不敢違背我阿爸的話,但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聲?如今我要被你害死了!沒準整個君氏一族都要因你而葬送!」

  「你倒有自知之明!」柴房門被一腳大力踹開。

  清清冷冷,如追魂使者從地獄裡發出來的陰冷聲音,驚得君若虛渾身打顫。見著來人,腳一軟,撲通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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