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戰前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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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9章 戰前感言

  很快,帘子被掀開,江永康帶著人走了進來,匯報前方戰場的大致情況。

  他們在這裡安營紮寨後,已經原地修整一天一夜。

  眼看勝利在望,士兵們都有些耐不住,前來詢問到底什麼時候開戰。

  徐振英便說:「羅輕舟不是還在調試火器嗎。再讓大家都等等。興元府就在咱們背後,我們的糧食供給不是問題。告訴大家,別想著打突擊戰,最後幾場戰役,把心態給我維持好。」

  江永康點頭,雖說他在東境當了好幾年的大將軍,早已習慣發號施令。

  可是一回到徐振英身邊,他又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聽從號令的那個人。

  畢竟他這一身的本事,至少有一半來自徐振英的教導。

  徐振英是他的主,是他的夥伴,卻也是他的老師。

  「劉大壯他們什麼時候到?我記得他那裡還有五萬大軍。」

  「西面好些地方還沒有通水泥路,行軍速度自然要慢一點。剛接到來信,說是今天內一定到達。」

  「那剩下的火器呢?」

  他們先頭部隊行軍速度快,可是火器卻是經不起顛簸,只能慢慢運送。

  因此,只有最先出發的五架火器被拆分了提前送達,剩餘的火器還在後頭。

  羅輕舟作為技術顧問,自然要隨軍同行。

  眼下,復原這幾架火器,都足夠他忙活幾天了。

  哪知徐振英卻說:「五台已經足夠了。剩下的我留在東境了。那邊還有三個州一直負隅頑抗,沒有火器鎮壓的話,怕是不好推進。」

  「五台?」江永康蹙眉,有些不明白五台怎麼就夠了?

  對陣汴京城,五台哪裡夠?

  徐振英笑著說道:「這火器的威力已經打出去了,鳳翔府的人已是驚弓之鳥,咱們其實只需要一台震懾,這第一炮打得漂亮,他們會不攻自破。」

  常自在立刻搶在眾人前面請纓:「殿下,早就聽說那火器厲害得很,可以把城牆都穿透呢!以前在金州府西山大營訓練的時候,總聽見後山響動。這北面的人早就摸熟了,我們西面的兵還沒有摸過火器呢!」

  徐振英知道常自在在西面戰場屢立奇功,劉大壯報信來也是說他為人機靈,作戰靈活,因此徐振英早早的就將他調到了興元府。

  徐振英見常自在一臉渴望的表情,又見他不過十七八歲,生得虎頭虎腦青春朝氣,便笑著准了,「行啊,第一炮給你玩,你這幾天可得跟羅院長好好學,省得第一炮就打不准!」

  常自在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連忙保證:「殿下,我一定好好學!」

  晚間,劉大壯帶著的五萬大軍翻山越嶺,終於成功會師。

  與此同時,來的還有徐慧嘉等人。

  這次北伐,金州府可謂是傾巢而出,只除了徐音希、方詢、方凝墨、莫錦春、徐家眾人留守大本營外,其他人幾乎全部出動。

  東面戰線則是劉盼、王三娘兩個鐵娘子坐鎮。

  而西面,則是盧飛帶著朱奎和任闖等新人將領。

  若真論起來,這兩人也算不得新人,朱奎打了十幾年的仗,算是老將。

  而任闖則是金州府第一批男兵,雖說經驗可能稍微欠缺,但是武力值和腦力值都是卓爾不群。

  西面戰事基本只是剿滅舟山王剩下的勢力,因此徐振英才抽走五萬大軍,料想西面戰事也不會出什麼意外情況。

  眼下,大營之中,徐家班子的老成員明小雙、趙喬年、劉大壯、徐慧嘉、錢珍娘,還有後來發展的林老、安沛霖、張婉君、張秋蟬、以及秘書辦的成員們,全部就位!

  大戰一觸即發——

  晚間,徐振英的帳子裡那是分外熱鬧。

  士兵們透過翻飛的青簾,隱約可以看見那一張張熟悉的臉。

  若是有心之人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帳子裡坐的人,可以說是整個金州府的高層力量,更是整個金州府的核心。

  帳子外層層把守,氣氛凝重,頗有大敵當前的緊張之感。

  而帳子內卻是其樂融融。

  故人相見,自然是分外欣喜。

  張婉君、張秋蟬兩姐妹也是一個在北,一個在東,此刻好不容易再相見,自然是抱在一起,說個沒完。


  而趙喬年作為最後加入的,且加入後便一直留在金州府的,跟這些舊人們也沒見上面,因此趙喬年一進帳子,就立刻和劉大壯他們打成一片。

  倒是不知怎的,徐慧嘉的位置剛好在錢珍娘對面。

  兩人目光自然而然的碰上,隨後錢珍娘微微一笑,隨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客氣又疏離,「回來了?」

  徐慧嘉本是就這麼靠在椅子裡,雙腿分開,大喇喇的坐著。

  此刻被錢珍娘含笑打量,也不知怎的,他一看見她那雙眼睛,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

  他不動聲色的收攏了雙腿,隨後又坐直身體,乖巧得猶如初級掃盲班裡的孩童,甚至面對錢珍娘的客套,他也只會低頭盯著鞋面「嗯」了一聲。

  那常自在卻在旁邊悶聲笑了個仰倒。

  有趣,真是有趣。

  沒想到戰場上敢沖敢闖、提刀就砍的徐慧嘉將軍,竟也有如此羞赧的一面。

  錢珍娘則微微蹙眉,看向常自在。

  那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

  甚至外貌看不出是個軍人。

  他皮膚很白,身材瘦削,像是個小猴子般。雖說他長著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可眼神銳利無比,一看便是個不好招惹的。

  常自在卻大大方方打招呼:「錢部長,我是常自在。」

  錢珍娘也笑,「聽說過你。你的捷報我都看過,你作戰思路靈活,腦子靈光,劉大壯將軍沒少誇你。」

  得,這下錢珍娘把常自在也整得不好意思了。

  而這其中,只有林老和周厚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畢竟他們投靠的時間晚,和徐家政務班子的老成員們沒有曾經一起賣肥皂的交情,兩個人各自端坐,時不時的說上兩句,倒也不顯得突兀。

  徐振英今夜看起來心情很好,見帳子內都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她恍惚間又回到了六年前在嵐縣的日子。

  隨後她莞爾道:「現在想起來,我們似乎很久沒有湊這麼齊了。」

  劉大壯笑:「可不是,自從殿下占領金州府以後,我們這幫子老成員都是天南地北的打天下,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年沒像現在這麼湊得這麼齊全。」

  趙喬年道:「最值得慶幸的是大家一塊肉都沒少,一個人也沒丟。尤其是你們這些在前線征戰沙場的——」

  錢珍娘恍惚道:「是啊。現在就缺徐大爺和鳳兒了。」

  一提起生死未卜的鳳兒,眾人都有些沉默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說這話有些破壞眼下的氣氛,錢珍娘連忙浮起笑意,「不過鳳兒那丫頭,運氣一直都不錯,加上有殿下庇護著,定能逢凶化吉。」

  「沒錯。眼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後宮裡也有咱們的人,說不準那丫頭現在好好藏在哪個地方呢。」

  這是林老的聲音。

  徐振英嘆氣一聲,她心裡自然也是焦急萬分,可是徐慧鳴在汴京,他的來信言辭迫切,顯然是著急上火,他們的人一定是滿京城的找尋鳳兒。

  如今汴京城局勢不明朗,他們的暗樁又被周勉所察覺,他們如今自身難保,卻還是堅持在尋找鳳兒的身影。

  她這幾百里開外,除了擔憂,便只能做好自己的事。

  「先說這次攻城。」徐振英斂了神色,屋內所有人頓時凝神靜氣的望向她。

  「剛才我外出巡視了一圈,發現底下的將士們躍躍欲試,急不可耐的想要北伐。現在我也告訴各位,北方是需久久為功,別想打突擊戰。武器軍需糧食都不用你們操心,如今自己家門口打仗,興元府富裕,糧食不是問題。」

  錢珍娘也道:「沒錯,不光是興元府,還有金州府、黔州府,這幾個最先投靠我們的府城,發展得早,老百姓們日子也過得好。走之前我就聽說,有許多百姓自發組織收秋糧了以後上交一部分給官府,說是支援我們前線的戰事。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決定,但足可見老百姓們對於北伐是很支持的!」

  林老卻道:「殿下,就算咱們金州府富裕,可早日結束戰事總是好的。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咱們自己的老百姓來養軍隊。」

  若是還在大周朝為官,林老是斷斷不敢說這話的。

  誰敢說皇帝御駕親征是勞民傷財。

  林老也就是瞄準了徐振英從不會因手底下言論獲罪。


  所謂論事嘛,那肯定是就事論事罷了。

  都說偏聽則暗,徐振英也喜歡朝堂之上有不同的聲音。

  徐振英臉上並無怒氣,只是微微蹙眉,「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並不贊同徐徐圖之,你們只想速戰速決,我承認這對於我們來說,消耗是最小的,財政壓力也是最小的。可是,我想你們忽略了一點,速戰速決必然意味著大量的傷亡——」

  常自在卻立刻站起來,「殿下,軍人當馬革裹屍還,百姓們養我們這麼久,上陣殺敵是我們的職責,金州府的兵,沒一個怕死的!」

  剩下的軍人代表,如張婉君、徐慧嘉、劉大壯等人也站起來表態,「殿下,我們不怕死!」

  徐振英盯著他們,「我當然知道,我金州府的兵沒一個孬種。可是如果有最小能降低傷亡的手段,為什麼不用?我時常說,攻城之技,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而且我說的減小傷亡,不僅包括我們士兵的傷亡,也包括對方的傷亡。也就是我們說的敵方。」

  常自在等人眉頭微蹙,似有些不滿,「殿下啊,作戰不能婦人之仁,我們的敵人要殺得乾乾淨淨,怎麼還要避免對方傷亡?既然如此,那還打什麼打?」

  林老則捋著鬍鬚望了徐振英一眼,隨後笑眯眯解釋道:「所以說,殿下是殿下,你們是你們,你們這幫愣頭青比起殿下來還差得遠呢。」

  常自在不服的望向林老。

  「你們也不想想,這北伐的勝敗顯而易見,很快,對面鳳翔府就會變成我們的地盤,對面的老百姓也會變成殿下的子民,殿下提前關心自己的子民,這有錯嗎?」

  其他人先是一愣,隨後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樣說…也不是沒有問題,只不過哪裡怪怪的。

  徐振英笑著說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只是輸贏顯而易見,沒必要多造殺孽。這城中的老百姓何曾不是曾經的你們,他們生在亂世之中已是不易,他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他們沒有殺過任何人,所以他們值得好好活著。能不殺一人而攻城,考驗的是我們施政的手段。」

  林老也補充道:「沒錯,你們又何嘗知曉,那邊的百姓不是跟我們一條心,等著我們去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別把汴京城的老百姓看做敵人,你們要把他們看做我們的盟友,我們的子民。此為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已飢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

  屋內沉默半晌。

  這倒是和徐振英一直以來提倡「用最小傷亡攻城」的理念不謀而合。

  是啊,殿下一直都是講究一個「仁」字,這也是為何他們攻城略地時阻力不大的原因。

  甚至還有老百姓暗中幫助他們奪城的先例。

  徐慧嘉便問:「敢問殿下是有什麼攻城的好法子嗎?」

  徐振英笑:「咱們金州府的士兵威名遠揚,為什麼不試試不戰而屈人之兵呢?這兩日火器應該調試到位,這五架火器往陣前一放,你們真覺得鳳翔府的人會主動出擊?」

  劉大壯道:「他們守備力量不足,真打起來只有挨揍的份兒。因此如果我是鄧全安,一定閉門不出,等著朝廷的援兵到來。」

  「沒錯,所以我們得搶在朝廷大軍來臨之前把鳳翔府拿下。」

  林老笑著望向徐振英,「看殿下侃侃而談的樣子,必然是已經有辦法了。」

  徐振英道:「羅院長還在庫房裡檢查火器吧?讓他動作快一些,先弄一台出來推上去。對了,我記得珍娘好像從金州府那邊帶過來一批年輕幹部吧?」

  錢珍娘立刻道:「沒錯,劉建林帶頭,大約有五六十個,都是這次主動請纓前來歷練的。」

  「很不錯。今晚給他們找點事情做。讓他們寫幾百張紙條,每一張紙條簡單說說我們金州府的情況。什麼全民教育、醫療、牛痘疫苗那些都寫一寫,到時候我們隨機送到城裡面去,看能不能鼓動老百姓跟我們裡應外合。」

  立刻有人問:「如今鳳翔府大門緊閉,咱們怎麼送進去?」

  張婉君立刻心領神會,笑著問道:「殿下是否需要弓箭手?」

  徐振英沖她讚許的點頭,「還是婉君知道我的心意。你去挑二十弓箭手準備。」

  見其他人都望著她,徐振英便笑道:「行了,明日你們就知道情況了。」

  吃過晚飯,徐振英便繞著營地大概走了走。

  但見一整個山頭都是他們的人,旌旗飛揚,至少數十萬人,這幾乎都是她全部的兵力了。


  徐振英有些感慨。

  她從嵐縣發家,至今已經有六年,六年期間,她便打下了十三州,甚至擁有了幾十萬志同道合的夥伴,而如今跨過這片山地,她可能要解鎖新的旅程。

  現在想起來,還像是在夢裡一般。

  她想起了李招娣。

  想起了生死未卜的鳳兒。

  徐振英不急不慢的走著,從山頂的最高處慢慢往下,身後始終跟著安保隊的人。

  閆雪松沉默的跟在她身後一兩百米的地方,以她為首,形成了猶如狼群一般的團隊,即使徐振英很放鬆,可自從上次瓊州府城門遇刺事件以後,閆雪松卻始終警惕的望向四周。

  她察覺到有人悄悄靠近,回頭,才發現是江永康。

  閆雪松眼中的戒備退去,沖江永康抱拳行禮。

  說起來,江永康才算是她的上峰。

  江永康掛名軍務部,雖說平日都是莫錦春在負責,但是江永康之威名,還是讓他們這些士兵出身的人望而生畏。

  江永康揮了揮手,跟她說道:「離遠點,她不喜歡你們跟得緊。」

  閆雪松道了一聲「是」。

  江永康便跨步迎了上去,隨後見徐振英出來時穿得單薄,雖說初夏的天有些暑氣,可這是山里,夜晚還是有些涼爽。

  略一猶豫,江永康便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給那人遞上去。

  徐振英站在山頭的入風處,山風吹起她額前的一縷發,她的眉眼在月色下十分清晰。

  她搖頭,「不冷。」

  江永康卻盯著她,「披上吧,我今天下午剛洗過澡,這披風也不髒。」

  徐振英見他一本正經解釋,啞然失笑,「我沒那麼矯情。」

  「沒說你矯情。」江永康說完,將披風給她披上,「你只是愛乾淨。」

  徐振英只好任憑他擺弄。

  也不知道這小伙子年紀輕輕,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

  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長這般高大了。

  雖說徐振英這幾年也不曾虧待自己,可是徐家的人似乎都不怎麼高,當然也包括她。

  按照前一世的標準,她不過才一米六三左右,已是極限。

  後來無論她怎麼補充營養,也無法再繼續上漲。

  她只好增加體脂率,讓自己變得健壯一些。

  但江永康的個子,起碼在一米八以上,這在物質匱乏的古代來說,已經算是高人一等的身材。

  兩個人站在山頭較高的位置,看著底下一大片連綿的帳篷。

  許是出征在即,徐振英的心緒有一些波動,她指著下面問道:「老江,什麼感覺?」

  江永康每次聽徐振英喚他「老江」,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起來他如今也不過才二十,這麼一叫,好像他變得很老,好像他們已經並肩奮鬥了幾十年般。

  不過,總比「江部長」要好。

  至少這個「老江」是金州府獨一份的榮寵。

  江永康低咳一聲,「沒什麼感覺,就覺得我們在山林里安營紮寨,這裡樹林茂密,又是少雨的夏日,我若是鄧全安,一定採用火攻的法子。不過我下午已經帶人四處查看過,洈水水量充足,即使火攻,我們也能應對。」

  徐振英蹙眉,「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江永康笑,「很快就要完成我們的事業,殿下是不是內心激動,難以入眠?」

  徐振英笑,「我可沒有半路開香檳的習慣。」

  「半路開香檳?」

  「嗯…就是創業未半而中途慶祝。」

  「你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江永康愣愣的盯著她,「其實很多年前我就想問了——」

  徐振英打斷他的話,「別問。問了我還得想怎麼騙你。」

  江永康啞口無言,隨後無奈道:「好,你不說我大約也猜出了你來歷特殊,說不準真是天上的神仙呢。」

  徐振英笑:「嚴格說起來,我還真算是天上的。至於是不是神仙,那我可不知道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江永康道:「我同大傢伙一樣,想到明天就要開始北伐,有些激動,睡不著覺。本來想出來走走,誰知看見了你。」

  兩個人並肩而立,月色溫柔,落在兩人肩頭。

  「你打了那麼多年的仗,也會在戰前緊張?」

  「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畢竟這說不準是最後幾戰。何況我們馬上就要回到汴京城了。想當初我們離開汴京城的時候,多麼狼狽,渾身上下身無一物,被解差押送,一路風吹雨淋,猶如喪家之犬。而現在,我們卻要打回去……要見到故人,心情總是不一樣的。」

  「故人?」徐振英笑,「可是你從前汴京城的相好?」

  「不過是一些狐朋狗友罷了。年少時也曾和他們一起當過紈絝子弟,倒是度過一段荒唐的時光。不過這幫人想必早就成家立業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那時候好。雙親俱在,家中富貴,無憂無慮。」

  「怎麼,現在的日子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很想念爹娘還在的日子。若是爹娘還在,見我現在建功立業,不知該有多歡喜——」

  徐振英一時無言,她扭頭望向身邊的男子,卻見他臉上一抹落寞。

  徐振英這才發覺,原來在這個世界會感到獨孤的人,不止她一個。

  「等我們打回汴京城,你便可以給你爹娘修墳冢、開祠堂、平冤孽,你爹娘在天有靈,見到你現在這般出息,一定會含笑九泉。」

  「是。」江永康的聲音有些低沉,「死者已矣,活下去的人總得繼續往前走。何況我們一起篡了大周朝的江山,我已經完成了我的復仇。」

  江永康復又看向她,眸光沉沉,「說起來,我很感謝你。」

  「感謝我幫你報仇?」

  江永康點頭,「若沒有你,便沒有我,更沒有我的今日。」

  徐振英卻拍了拍他的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閃一閃的鑽石:「少年,你出錢了。」

  「錢來身外之物,幾十萬兩銀子聽起來多,可要經營一個朝廷,卻是萬萬不能的。殿下,我的心裡,一直很感謝你。」

  徐振英莞爾,「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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