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他年我若為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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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3章 他年我若為青帝

  呂季咧嘴一笑:「大和尚有幾分力氣,就是不知你這金身能硬抗我幾拳!」

  說完起身而上,體若游龍,身似鬼魅,半空中道道殘影將那金身包圍,每一頓身都有一拳剛勁出,將金身打的佛光亂現,金戈鐵鳴不休不止,仿佛鐵匠在捶打那百鍊精鋼。

  「你等雖無小惡,卻有大害,貧僧修行不夠,雖為方外之人,居紅塵之中,哪裡有什麼清靜。」

  了空輕嘆一聲,佛門捨得之道是一人超脫,再渡眾生沉淪,但若舍大勢於不顧,讓這魔國一統天下,如何還有佛子僧人降世,就算有,那也是扭曲經文,污穢佛理的魔羅教眾。

  呂季大笑一聲:「頑僧,睜開你的雙眼替佛祖看看這個世間,我大明未立時,百姓愚鈍不靈,溫飽都是難事,你說仙道貴生,佛法廣渡,怎不見眾生沉淪,凡世在你等修士操控下,如同一潭死水,渡萬年如一日,科技,民生,人間百態無有一絲變化。」

  「再觀我大明定國以來,開民智,興民生,廣布科技之道,人人家中有餘糧,你再往下看,那戰場之上,皆是你等口中的蒼生,也是你等嘴裡的螻蟻,他們不需要你們去救,他們也不願你們去渡,他們會自己找尋出路!」

  了空看向戰場,那些披甲之士,原是無有半點修為的凡人,若不是大明皇帝以異術為其套上堅厚的鎧甲,再用邪法改造他們的身軀,又豈能應對天下修士,若非如此,只需那些修道人氣勢一放,便可壓倒一大片。

  可如今,這群凡人卻硬生生的參與進了修士的戰場,不知多少不可一世的修行人被他們眼中的螻蟻誅殺,而在越發慘烈的戰損下,他們卻不搖不動,誓死不退。

  呂季氣喘吁吁的停下拳頭,看向了空:「你說我們是魔,大明民眾被魔所惑,但恰恰是我們這些魔,給了蒼生選擇的權力。」

  「無論是選擇在後方建設,還是上前線參戰,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甚至他們什麼也不選,我們也同樣尊重。」

  「而你們呢,你們為仙,為佛,為正,張口閉口蒼生,卻以蒼生為棋子,任爾等擺布,你當真以為,把他們護在身後,替蒼生做些本該屬於他們自己的決定就是慈悲了?」

  呂季譏笑一聲:「那和尚,眾生悲楚,苦海沉淪,你修行一世,又渡了幾人?」

  「是,我們建造的心靈高塔會增益人的意志,洗腦凡人的思想。」

  他豎起一根手指:「但沐浴心靈高塔的前提是承認大明的思想,接收大明的思想,從而洗鍊自身念頭,凝聚鋼鐵之印,點燃鋼鐵之心,以鋼鐵意志扭曲現實,抵禦修行人的術法。」

  看著有些恍惚的了空,呂季微微一笑:「是不是感覺很熟悉?魔道有魔染之法,佛門也有渡人之術,幻術,香火諸如此類,其修行本質,不過是竊取眾生之念,以眾生念頭洗鍊自身,助益修行。」

  「只不過魔取眾生念頭之濁,佛則是擇眾生之淨,全都是賊,是心賊,是大盜,如今我等高起心靈堅塔,就是為了不聽道言,不聞佛理,就是為了鑄成一顆獨立於仙佛之外的鋼鐵雄心!」

  「知道為什麼我和你說這麼多嗎?」呂季忽然問道,不等了空回答,他繼續說道,「因為道求逍遙,佛講慈悲,廣大佛剎廟宇聚攏佛徒人心,而你,了空神僧,作為下界佛首,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他喘息越發粗重,如同殘破的風箱,呂季指了指下方:「而他們,這些凡人,其實對於自己的選擇有太多顧慮,面對你們這些仙人,他們不敢言勝,或者說,他們做了一個明知沒有勝算,卻心甘情願的選擇。」

  「而我站在這裡,要告訴他們的是,如果人與仙,凡與佛,一定要論個勝負輸贏的話,那最後贏的一定是人!」

  說完呂季大口喘息著舉起拳頭,從腰間划過中庭,一直高舉過頭頂,他氣息紊亂,雙眸精亮,直勾勾的看著那拳頭,仿佛那是最純潔的信仰,而他則是最虔誠的信徒。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一拳出,拳勢托舉著他的身軀如同流星一般砸向大佛,了空眼見這搏命之拳襲來,抬掌應對。

  「掌中佛國!」

  佛掌張開,化為一方婆娑世界,裡面皆是了空這些年來接引而至極樂的善男信女,在這婆娑佛界中,衣食無憂,無別離苦,生死難,貪嗔惡,唯有一顆禮佛之心,信眾不必為果腹擔憂,只需高頌佛經,參禪燃指。

  也正是這一界佛徒供奉,才有了空一身修為,待到來日他凝聚佛果,身登極樂,這佛國信眾也會一同劃入佛土,成比丘沙彌之類,常伴佛側。


  佛光乍現,經文藉由眾生之口具現,化為一枚枚卍字佛印,欲擋住呂季去路,呂季一拳揮出,攜帶萬夫莫當之勢,只聽得一聲巨響,身影已經洞穿佛掌,連帶那安靜祥和的佛國也一併攪亂,佛國內信徒一時失了清靜,各般神情浮上面龐。

  呂季去勢不見,一拳印在大佛心口,與此同時,他身後浮出一道青衫身影,高逾千丈,剛一現身,抬手遙遙一指,一株錦繡桃花樹顯露,盡情伸展枝條。

  而那千丈大佛,洪鐘巨響不斷,金身碎裂,處處著錦,寸寸開花,一株株粉色桃花開遍全身,下一秒,那大佛轟然倒塌,只餘一地桃花榭。

  了空氣息瞬間萎靡,那金身乃是他佛國寄託所在,佛門不修肉身,視其為臭皮囊,將來要捨棄,但卻要金身寄託元神,如今被呂季一拳打的稀巴爛,道行如流水一般泄去,十不存一。

  他面色平靜,對於呂季誅心之論不曾放在心上,那凌厲言辭甚至比不過同門不同宗的佛修一場論道,那才忍不住叫人大呼異端。

  「呂施主,值得嗎?」

  呂季身形頓住,只露出一絲微笑,隨即身軀一點點化為粉塵,那一拳,寄託了他的所有,也燃起了他的所有,甚至連神經蟲宿體的不死性都被他焚燒,不如此,又豈能與這修行了數千年的老僧一斗!

  青色粉塵與呂季殘軀跌落大地,粉末一觸及地面,便喚起大地生機,鬱鬱蔥蔥,殘軀埋土,解為一地的草樹,五穀,生機盎然,而在五穀雜草環繞中,一株細枝桃花樹緩緩抽芽。

  彌留之際,呂季恍惚間記起,那些仿佛前世的記憶,他本是農家子,粗鄙農夫,每日打理莊稼,混的溫飽。

  可惜那年天災,顆粒無收,惡差上門收糧,連帶家裡僅存的,來年的糧種都被搶去,為了保護這糧種,他的父親被一頓毒打,落下病根,鬱鬱而終,可呂季知道,父親並非病死,而是被活活餓死的。

  他輾轉來至別處,蠻兵破城,化身赤焰火鬼,當神經蟲寄生時,呂季便有了名為農夫三拳的神力,其實,還是一個伺候田地的莊稼把式,他實在是餓怕了。

  『或許這一拳,該叫民以食為天才是』

  他帶著最後一絲殘念,在一地豐登五穀,也是他最熟悉的莊稼圍攏下,緩緩消散。

  微風襲來,吹動麥浪,在這血淋淋的戰場之上,有穀物結穗,壓低禾苗。

  豐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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