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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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顏心裡明白,現在是緊急時期,自己從寧親王府出來已經有幾個時辰了,雖然讓紫綢和青竹几個掩護著,只怕黃姑姑早就發現了自己不見了,現在定然是組織人馬四處尋找自己,葉成紹這會子回去反而可以減少一些懷疑。

  但她自懷孕後,就變得脆弱起來,總想著葉成紹能時時陪在身邊,才好,葉成紹一離開,她就感到好生孤獨,馬車前行,速度並不很快,素顏依偎在葉成紹懷裡,頭鑽在他胸前不肯抬起來,雙臂緊摟著他精壯的腰身,像個賴皮的小懶貓一樣。

  葉成紹的心被素顏弄得軟軟的,手輕輕的拍著素顏的背,馬車越行越遠,再往前就要到與冷傲晨約好的地點了,他不得不扶低頭對素顏道:「娘子,娘子,別睡著了,我該下車了。」

  素顏聽了並沒有抬起頭,鼻間輕嗯了聲,反而往他懷裡拱了拱,雙手摟得更緊了。

  曾經強勢又堅毅的娘子這會子像個孩子一樣的依賴他,葉成紹的心越發的柔軟起來,原本,將娘子交到冷傲晨手裡,讓冷傲晨護著她逃出城,他心裡就一百個不願意,冷傲晨那個傢伙太優秀了,又對娘子痴心得很,人在危險之時,對護佑自己的人最容易產生感情,這讓葉成紹的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般不舒服,這會子看娘子對自己如此的不舍,心裡的那塊石頭被她的柔情給熔解,只剩下了心疼,巴不得就此將她藏在懷裡,永遠帶偎在身邊就好。

  但是,馬車已經停下來了,他無奈的扶起素顏的頭,捧著她的臉輕吻著她的額頭,鼻尖,挨著她的臉蹭了蹭,說道:「娘子,到了,我得下車了。」

  素顏的心裡酸酸的,摟著葉成紹的脖子,不肯鬆手,嘴裡嗡聲嗡氣地說道:「你要早點來,一個人睡覺好冷,我會睡不著的。」

  「嗯,我一定會儘快趕到你身邊的,別怕,娘子,晚上讓青竹給你多燒幾個手爐放在被子裡,可千萬別著涼了。」葉成紹硬著心將素顏的手拿開,他必須要下車了。

  素顏鬆開他,一雙清亮的眼睛帶著絲委屈和幽怨,眼睜睜地看著葉成紹下了馬車。

  馬車外,冷傲晨仍是一身煙青色長袍,腰間松松的系了根寬玉帶,迎風直立,如竹似松,身後跟著幾句東王府的隨護,看到葉成紹下來,他上前行了一禮。

  葉成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有勞了!」說罷,回頭又擔憂地看了眼馬車,素顏的這陣子特脆弱,他有點放心不下她,怕自己離開後,她會胡思亂想,她這會子離京定然還有遇到不少盤查,也許會有危險也不一定。

  冷傲晨淡淡一笑道:「殿下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冷傲晨的武功和機智葉成紹是很信得過的,他點了點頭,讓開身子,眼睜睜地看著冷傲晨大步上了馬車,倒底是心裡有芥蒂,剛才馬車裡的還是自己,突然就換了另外一個男人陪著娘子,心裡又有些不舒服起來,娘子對他的感情他已經不用懷疑,吃醋只是天性使然,不過,轉念又惡作劇的想,就算冷傲晨這小子陪在娘子身邊又如何,娘子的心裡根本就裝不下別人,看得到摸不得的感覺應該更難受吧。

  他不能再呆下去,不然,遇到搜城的軍士看到他與東王府的馬車在一起,就會有麻煩了,馬車還沒有動,他就躍身上了一旁冷傲晨早就備好的馬,正要打馬而行,素顏掀開窗簾子,揚了手出來,喚道:「相公,保重。」

  葉成紹的身子一震,好不容易硬下的心腸又被這一句話給融化了,他強忍著再一次回到馬上去擁住她的衝動,柔聲道:「娘子,我很快就來接你。」說著,揚手甩鞭,狠心的一抽馬尾,縱馬而奔。

  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葉成紹,素顏使勁的抽了抽鼻子,縮回頭去,身子靠在軟軟的大迎枕上,一抬眼,就看到冷傲晨湛亮如星的眸子正凝視著她,她沒來由的就有點心虛,想著自己方才像個離開長輩的孩子般脆弱的樣子被冷傲晨看到了,心裡有些不自在,對著冷傲晨扯了個笑臉,小聲道:「有勞世子了。」

  冷傲晨被她的孩子氣惹得有些想笑,但還是沒有笑出來,怕她更不自在,極力保持著淡然的樣子說道:「殿下客氣,此去雖然有點麻煩,但應該會很順利的,殿下放心吧,太子不久就會回來與你會合。」

  素顏看冷傲晨坐得離自己遠遠的,很有禮地保持著距離,語氣里並沒有笑她的意思,心裡坦然多了,笑了笑,又往被子裡縮了縮,她也累了一點了,有點犯困起來。

  冷傲晨見她的手臂開露在背子外面,遲疑了一下,才移到她身邊去坐下,幫她將被子拉了拉,蓋到了脖子處。

  素顏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覺得他這行為有何不妥之處,她是現代人,男女之間的這點小動作,她並不怎麼介意,笑著說了聲謝謝手,又繼續閉目睡覺。


  果然到了北門時,城門已經關了,守城軍士見他們過來,便上來查問,東王府的隨護拿出東王府腰牌來示給守城軍士看,軍士見是東王府的馬車,臉上就有了笑容,但卻並不放行,一個身材中等的小校尉模樣的笑著對東王府的隨護道:「皇上有令,京城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城,請大人稟報府里的主子,且先迴轉,明日再出城如何?」

  那隨護聽得一怔,他並不知道京城宵禁了,忙走到馬車前稟報冷傲晨,冷傲晨自然在車裡已經聽到了守城校尉的話,他懶懶的掀開車帘子,對自家隨護道:「王妃頭痛,本世子必須得趕回別院去探望王妃,讓他們開城門,誤了本世子的事,本世子拿九門提督試問。」

  那小校尉見冷傲晨親自發話了,又掀開了帘子,一雙眼睛就賊溜溜的往馬車裡探。他們也其實接到了上頭的命令,只說是不許人出城,也沒說為什麼,東王在大周的權勢和地位不是他一個小校尉所能開罪得起的,但上頭的命令又不得不聽,他在尋思著,要如何兩全才好,就不知道那馬車裡呆著什麼人,遮得嚴嚴實實的,若是能查看查看馬車,只要裡面沒有可疑的人,就應該可以放行了,這樣,他既不至於得罪東王世子,又可以向上頭交待。

  冷傲晨見這小校尉眼神不正,不由沉了臉,喝道:「還不快開城門?讓本世子久等是何道理,莫非,你懷疑本世子有何圖謀?」

  那校尉聽得心頭一顫,嚇得縮了脖子,收回目光行禮道:「不敢,不敢,只是有皇命在身,不得讓任何人出城,世子既是擔憂王妃,小的說不得,也要違抗下上令,通融一二,只是,也請世子明鑑,讓小的查看查看馬車,也讓小的好向上頭交待。」

  這小校尉是個聰明人,他的話合情合理,不讓你出門可是上頭的命令,但是,我大著膽子違令,是給你東王府面子,我查了你的馬車,你還得承我的情。

  冷傲晨果然不好拒絕,他臉色很不好看,臉上露出一絲怒色來,那小校尉一見,心裡就起絲懷疑,也不做聲,仍作行禮狀,並不直起身來。

  東王府隨護卻是大喝道:「大膽,馬車裡是王府內眷,衝撞了你擔待得起嗎?」

  那小校尉聽了覺得也是,自己一個低下的粗人,怎麼能去查看王府馬車,裡面若是坐著世子爺的侍妾之類的人物,自己的還真不好衝撞了,可是,皇命難違啊,該查還是得查,不然,自己也承受不起上頭的責怪。

  於是硬著頭皮道:「還請世子爺通融,小的是奉命行事,請世子爺不要為難小的們。」

  冷傲晨聽得心裡一笑,自家的隨護還蠻機靈的,他回頭看了眼素顏,見她早已醒了,一雙清亮亮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擔憂,心裡不由又猶豫起來,男婦授數不清,他與她孤男寡女共處一車已然不合禮數了,還要讓她再冒充自己的侍妾……這對她就是一種冒犯,他有些開不了口。

  外面小校尉見馬車裡的人沉默了,疑心又起,大聲道:「還請世子爺回府去吧,小的不敢放開城門。」

  東王府的隨護聽得大怒,猛地抽出馬來指向那校尉,「大膽,沒聽到我家世子爺說嗎?王妃生病,世子必須前去探母,你再不開城門,爺砍了你。」

  那小校尉也是有血性的,他守城不開是職責所在,憑什麼你們這些王公貴族就如此欺人?他脖子一硬,直了身子怒視著東王府的隨護道:「小的職責所在,不敢違抗,大人非要出城,就必須得讓小的查看馬車,不然,小的擔不起這個責。」

  如此一想,這隨護將馬真的就架在了那小校尉的脖子上,冷聲道:「你再不開城門,信不信爺這一刀下去,讓你一命烏呼?」

  「反正是一死,大人要殺就殺吧,小的原本地位就低下,東王府要仗勢欺人,小的也只有受死的份。」那小校尉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話語裡卻帶了嘲弄,他其實也怕死,只是被逼到了這個份上,只能硬著頭皮頂著,也拿話來激冷傲晨,你們要真殺了我,那就是仗勢欺負。東王府的人總也要愛護自己的羽毛吧,不會真的當街殺人的。

  那隨護自然只是嚇嚇小校尉,不能真的下手殺人,刀架在小較尉的脖子上,是收也不是,殺也不是,一時僵持了起來,情勢變得很難辦。

  就聽得馬車裡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爺,馬車怎麼還沒開啊,妾身還趕著將燉好的雞湯送給王妃用呢。」

  那小校尉一聽,馬車裡果然是一個女眷,心頭也鬆了起來,也不怪東王府的人會發火,自己去查探也真的不合適,既然已經馬車是世子爺和世子爺的侍妾,自己再僵持下去,就不識時務了,便笑著對東王府的隨護拱了拱手,乾笑著道:「大人,既然馬車裡真是女眷,小的也不強攔,小的也是職責在身,不得不如此,還請大人原諒則個。」


  素顏那句嬌滴滴的話語,讓冷傲晨的心都顫抖了,他的印像里,素顏一直是端莊而嫻靜的一個人,讓她發出這樣的聲音來,他還真是沒有想像過,他的眼睛睜得老大,震驚地看著素顏,因為素顏方才說那話時,是板著臉,嚴肅得很,與她發出來的聲音也太不相符了,他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板著臉如此嬌滴滴的說話的。

  素顏也被自己的聲音雷到,見冷傲晨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由莞爾一笑,有些不自在的嗔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發嗲麼?」這話更加的欲蓋彌彰了,冷傲晨聽得想要大笑,卻又不好笑出聲來,很沒形像的捂住嘴,肩頭聳動,差點憋出內傷來。

  聽到外面小校尉的話,冷傲晨及時的說道:「這位不將軍,本世子不怪你,還請速速開城門才是。」

  隨護將刀收了,那小校尉也揮手讓手下開了城門,馬車順利的出了城,小校尉才將門關好,就見一隊御林軍騎馬趕了過來,為首的竟然是個婦人,那婦人也不下馬,只是拿著鞭子指著小校尉道:「今夜可有人出城門?」

  小校尉見那女子氣勢洶洶,心頭就有些不豫,懶懶的回道:「回大人的話,並無閒雜人等出城,方才只是有東王府的馬車出城去別院了。」

  追出來的人正是黃姑姑,素顏在她眼皮子底下失蹤了,她不敢瞞著皇上,被皇上好罵了一頓後,便親率御林軍追了出來,全城搜索,一到北城就聽說人有出了城,她心頭大震,忙道:「開城門!」東王世子與太子殿下的關係一直就好,保不齊東王府的馬車裡就有太子妃,她必須趕快追出去。

  那小校尉卻看了黃姑姑一眼,並沒有立即去開門,拱了手道:「不知這位大人是何種身份,您雖是帶著御林軍,但小的也只聽提督的命令,您要出城,還請讓小的長官來下令的好。」

  黃姑姑聽得大怒,一鞭子就甩了過去,那小校尉沒躲得過,被她抽了一鞭子在臉上,頓時臉上就火辣得痛了起來,他惱火地看著黃姑姑,更不肯開城門了。

  「大膽奴才,你既是如此負責,為何要放了東王世子出城?」黃姑姑氣得大喝道。

  「查過?裡面可是東王世子?有沒有女子?」黃姑姑也顧不得追究小校尉話里的輕視之意,忙問道。

  「確實是東王世子,還有他的侍妾。」小校尉不情不願地回道。

  黃姑姑一聽,更加懷疑,顧不得責怪那小校尉,揮手大喝道:「開城門,速帶追上去。」

  卻說馬車出了城後,速度就打快起來,素顏懷著孩子,月份還小,正是妊娠反應嚴重的時候,被馬車一顛,頓感難受,腹里像在翻江倒海似的,攪得厲害,想吐又不好吐,她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雖然出了城,但很可能就會有人追出來,她捂住嘴,歪靠在枕頭裡,皺著眉頭強撐著。

  冷傲晨擔憂地看著她,顛簸的馬車將她單薄的身子震得東倒西歪,好幾次她的頭都撞到了馬車壁上,他心裡擔憂,很想將她護在懷裡,卻又諱於禮數,不好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難受。

  馬車並沒有真的往別院裡走,而是選了一條偏避的馬路行進,馬車越發的顛了起來,素顏正強自平衡著自己的身子,突然她被震得整個身子都顛了起來,向前面栽去,眼看著就要摔倒,冷傲晨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腰,將她護在了懷裡,「殿下,臣無狀了。」

  素顏驚魂未定的伏在他懷裡,剛才冷傲晨再不拉她一把,她懷疑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都會摔出來,這會子她最擔心的就是孩子,再顛下去,真怕孩子出事,冷傲晨的懷抱溫暖而寬厚,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乾淨的皂角氣息,他武功高強,坐在他懷裡,她感覺穩妥多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深吸了口氣,聲音細細的:「呃,非常時期,非期對待,我可是已婚女士,你一個黃花少男,只要不怕我揩你油水,吃你豆腐就好了。」

  她這話說得粗欲又俏皮,兩人原本相擁在一起,情形暖昧得很,但被她這樣一說,反倒將那暖昧之意沖淡了許多,她一個女子都如此的坦蕩大方,冷傲晨若再說那失禮的話,反倒顯得小氣和心虛了。

  她身上淡淡的幽蘭香絲絲鑽入冷傲晨的鼻間,原本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著的一個人,又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饒是冷傲晨再自製的一個人,也難免心情激盪,但被她幾句俏皮話一說,自己反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仿佛對她的情動,於她而言是一種褻瀆,是對她的信任的污辱。

  抱著她的手倒是不僵了,就像她說的,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在她眼裡,已經將自己當成好朋友了吧,她越是如此坦然的呆在自己懷裡,他越是相信,她對自己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想到這一點,冷傲晨的心裡感到一絲痛楚和悲哀,自己好歹也是個美男子好吧,那麼多的女子一看到自己就發花痴,怎麼到了她這裡,就這般的沒有吸引力了呢?


  素顏縮在冷傲晨懷裡,其實她心裡也有點不好意思的,只是,這會子再顧及男女大防就太不明智了,這一路還不知道要跑多遠,以自己的本事根本就撐不下去,只能由冷傲晨護著她才能坐穩,不摔跟頭,嘔吐感仍在,她在冷傲晨懷裡動了動,伸了手去掏自己備著的藥:「呃,那個,對不住啊,我拿點藥。」說著,手裡已經拿出藥瓶來,放在鼻音輕吸著,心裡感覺到一陣清涼舒爽,嘔吐感總算是消散了不少。

  「反正懷抱都借了,你不介意我再借個肩膀靠靠的哈。」

  馬車繼續飛奔著,素顏靠著冷傲晨,有他的護衛,身子雖然還是被顛著,但比前先頭來要安全得多了,他的懷抱溫暖而舒適,讓她昏昏欲睡,不知不覺眼皮子就沉了。

  冷傲晨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的環住素顏,好半晌,懷裡的人沒有了聲音,靠在他肩頭的小腦袋不停的搖晃著,他不由低了頭去看,臉上不由浮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眼裡卻是閃過一絲寵溺來,她總是帶給他驚奇,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百變的一個女子,第一次見她時,她引吭高歌,一個女子竟然唱出了比男子更加雄壯激越的歌曲來,那歌聲令人熱血沸騰,只想橫刀立馬,衝上戰場殺敵就好。

  再後來,她製作香料和香脂,他都不知道她的腦子裡的那些想法是從哪裡來的,既有本事當殿較考京城才子,她出的試題,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偏生她解釋起來,那些公式,符號又很實用,很方便,而她做的香脂更是暢銷得很,他與她合作後,賺了不少銀子,如今她做的香脂在蜀地賣得非常好,不少達官貴人只用她做的產品,那樣的她在他眼裡就是個怪才,一個連男子也能媲美的怪才。

  可是今天,她又給他展現了她的另一面,她渾然無忌,灑脫大方的一面,如她這般能坦然地呆在自己相公以外的男子懷裡的女子,整個大周,乃至北戎怕也是獨一位的了,偏她表現得半點也不輕浮,而且,也沒有半分的羞澀和不好意思,這樣的女子,心胸坦蕩得很,適應環境的能力極強,能隨機應變,不拘死現,若是換作其他女子,被自己如此摟抱在懷,只怕會一死以示清白。

  一陣胡思亂想著,馬車又一次來了個大顛頗,素顏的頭高高的震了起來,冷傲晨忙鬆了一隻好,幫她托住頭,自己的肩膀雖寬,但磕在骨頭上,她的頭也會痛的,看她仍睡得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拉過一旁的被子將兩人一同蓋住,這算不算是同被而眠呢?他忍不住又想。

  馬車這樣跑了近一個時辰,才到了目的地,京郊一個偏僻的小山莊裡,銀燕早就等在山莊外,她沒有跟隨皇后和拓拔宏一同走,而是留在山莊裡接應葉成紹和素顏,遠遠的看到東王府的馬車來了,她感覺心突然就跳得劇烈了起來,引頸長探,卻看到馬上的一行人里,並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心頭不禁一陣失落,難道他沒有來,只是派人護送的麼?

  馬車總算停了下來,銀燕迎了上去,問東王府的隨護道:「人呢?」

  東王府的隨護並不認識她,只見得這個女子好生無禮,但看她身後還跟著一隊勁裝黑衣人,料想她肯定是前來接應的,也沒理銀燕,而是下了馬,躬身站在馬車外說道:「爺,到了。」

  冷傲晨的手腳都僵麻了,這一路,他一直就一個姿勢擁著素顏,這會子素顏還沒醒,他卻有點動彈不了,聽得隨護的話,他揚了聲道:「稍等!」

  聲音醇厚而略帶在磁性,果然是那個人,銀燕心頭一顫,第一個反應是欣喜,第二個反應卻是惱火,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和太子妃同坐於馬車上,大周不是最重禮儀規矩的麼?人一生氣的情況下,做事就有點衝動,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馬車邊,手一掀,將馬車帘子揚了起來,她身後之人手裡都提著燈籠,昏暗的燈光下,馬車裡,冷傲晨與素顏相擁而坐,素顏歪靠在冷傲晨的懷裡,睡得正香,這情形也太過暖昧了吧,不止是銀燕被震驚到,就是東王府的隨護們也是驚得瞪大了眼睛,偏生被觀看的兩個男女主角都渾然無覺,一動不動,似乎還有些依依不捨,捨不得分開一般。

  其實,素顏是睡著了沒醒,而冷傲晨則是手腳僵木,一時沒有恢復過來,但別人不知道實情,銀燕只覺得一股怒火直衝上頭,將帘子一扔,罵道:「無恥!」

  東王府的隨護可不敢這般罵自家的小主子,只是也全都尷尬得很,小主子的膽子也太大了吧,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這樣摟著太子妃,這傳出去,不止是名聲問題,只怕人頭都難保呢。

  冷傲晨畢竟武功高絕,稍事調息,手腳上的僵麻感很快就散去,被人看到自己與素顏如此親密的情形,他這會子反倒無所謂了,本來就沒有做什麼,他只是在保護素顏而已,兩人之間清清白白,不怕別人說什麼。

  如此一想,他大大方方的將素顏抱起,優雅的走下馬車,銀燕氣呼呼的看著他,沒想到他被人揭穿了醜事,臉色還如此淡定,還公然的抱著太子妃下車,這個男人的臉皮怎麼如此厚啊?早就聽說他對太子妃心懷不軌……今天他是不是如願以償的抱到了美人?哼,看他抱得還蠻開心呢……

  銀燕的心裡酸溜溜的,伸了手道:「冷世子,太子妃殿下還是給本姑娘抱著合適點吧。」

  冷傲晨先就聽到銀燕罵自己無恥,這會子聽她冷嘲熱諷,不由也氣惱,我便是與太子妃之間有什麼事情,也不關你一個外族人什麼事吧,冷哼一聲道:「多管閒事!」說著,就抱起素顏往前走去。

  銀燕沒想到冷傲晨的態度如此惡劣,氣得一跺腳,擰身跟了上去,偏生這會子他手裡抱著太子妃,她不能向他出手,不然,真要打爛他那張可惡的嘴臉不可。

  東王府的人和銀燕帶來的那些人全都面面相覷,這是什麼狀況,東王世子與太子妃之間……真像傳聞中那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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