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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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音,葉成紹一身天青色圓領箭袖直綴,頭戴紫金冠,腰間只系了個碧玉環吊佩,看著簡單清爽,偏又清逸俊朗,這一身太過素淨隨意,哪裡像是要與人比武決鬥的樣子,與靖國侯一身戎裝,銀盔銀甲如臨大敵的樣子比起來,真是隨便得多了。

  光這身裝扮便有輕視靖國侯的意思,再加上他先前那一句話,更讓靖國侯那張被邊關風霜吹得黑皮燥肉的臉變得魚肚皮色,看著一搖三晃,吊兒郎當渾不將他當回事的葉成紹進來,靖國侯的虎目瞪得眼角都要裂開了。

  干清宮內,三品以上的大臣便都列隊站在兩旁,看了這情形,眼裡都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葉成紹搖晃著走近靖國侯,笑嘻嘻的看著他,突然兩指一伸,出手如電一般的伸向靖國候的雙眼,這一招來得太突然,靖國侯未料到他會當著皇上的面向他偷襲,嚇得頭急劇後仰,穿著沉重盔甲的笨重身軀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才算站穩,頭盔都被他甩歪了,形容好不狼狽。

  葉成紹卻是出手便收,兩根修長的手指在靖國侯面前晃了兩晃,哈哈大笑起來,他不過是做了個手勢嚇嚇靖國侯罷了,沒料到果然成功,笑得好不暢快。

  身後的中山侯也跟著哈哈大笑,對葉成紹道:「殿下怎麼還是喜歡開玩笑,看把侯爺嚇得。」

  兩旁的大臣們看了,有的也跟著笑了出來,有的與靖國侯交好,是靖國侯一派的則是忍著笑,不敢出聲。

  靖國侯被葉成紹嚇出一身冷汗,狠狠地將頭盔搬正,這才發現葉成紹果然只是開玩笑,立時臉成了豬肝色,再聽中山侯一說,氣得胸前的護心鏡都一鼓一鼓的,可見他胸膛起伏有多大。

  滿朝文武大臣都看著靖國侯,有的心中暗想,都說靖國侯武功卓絕,用兵如神,怎麼連殿下的一個小動作就能將他嚇得失了神,不會是沽名釣譽,弄的假名聲吧。

  皇上坐在龍椅上忍笑忍得辛苦,看靖國侯實在是下不來台,佯裝生氣道:「紹兒,侯爺沙場老將,怎麼經得起這樣胡鬧,太不像話了。」

  皇上那句沙場老將卻是讓靖國侯更加羞惱,沙場老將連個玩鬧動作都能被嚇到,還真是丟死個人了,若是有屬下看到,他就只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葉成紹聽皇上實嗔暗喻的話,笑著向靖國侯拱了拱手:「哎呀,本殿不知侯爺如此草木皆兵,無狀了,無狀了啊。」

  靖國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底是久經官場之人,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臉色的羞色盡斂,冷笑道:「殿下放心,本侯不與頑劣的小子一般見識。」

  葉成紹聽他罵自己是頑劣小子,也不生氣,瀟灑的向皇上一輯道:「皇上,請賜杯酒給侯爺壓壓驚吧,莫這會子嚇得失了色,再去比試,人家會說兒臣欺他。」

  靖國侯聽得大怒,一揮手道:「要比便比,何必囉囉嗦嗦,我們比武場上見真招,老夫這第些年來力抗北戎,大周第一猛將的名聲可不是吹來的。」

  葉成紹聽了挑了眉道:「好啊,比武場上見真招,不過,皇上,這比試沒個彩頭很沒意思啊。」

  皇上聽他話里另有深意,凝了眼問道:「哦,你要什麼彩頭?」

  葉成紹轉過頭,挑恤地看著靖國侯道:「這個彩頭其實也沒什麼的,只是不知道老侯爺敢不敢應下。」

  靖國侯聽他一副已經將自己看成手下敗將的語氣,聲得頭一昂,大聲道:「不管是什麼彩頭,本侯都敢應,只稀望到時候皇上不要偏私才好。」

  皇上聽了沉了臉道:「靖國侯,朕就算要偏私,還有眾大臣在,難道朕是那說話不算數之人麼?」

  言下之意乃是說,葉成紹是皇子,如果他不小心傷了葉成紹,皇上就不能怪罪於他,而且,那個彩頭也一併要給他。

  皇上聽得生怒,靖國侯這兩年來,越發的咄咄逼人了,連自己也敢要脅了,眼中精光一凝,直射向靖國侯道:「朕說過只是比武,點到為止,難道靖國侯對朕的紹兒起了殺心不成?」

  靖國侯聽得臉一白,單膝跪地道:「皇上,戰場上刀劍無眼,臣在邊關哪一戰不是生死搏殺,以命相拼,這下手就難免會重一些,但臣會盡力克制,絕不會傷了皇長子性命。」

  言下之意便是能饒了葉成紹一命,卻不能保證不傷他,皇上還待要說,葉成紹向前一步行了一禮道:「父皇,侯爺說得沒錯,刀劍無眼,兒臣上了比武場後,比得興起時,也難免控制不住力道,既然是比武,就難免有損傷,所以,這場比試,只不傷性命,其他自是不論了,侯爺若是傷了兒臣,父皇您千萬不要怪罪於他。」

  皇上聽了沉了臉道:「不行,此次比試,最多只能傷些皮肉,不能傷筋動骨,你是朕的皇兒,傷了你,朕心疼,靖國侯是朕的重臣,傷了他,朕難過,所以,點到為止。而且,比試的彩頭會公正獎出,現在你說說,你要什麼彩頭。」


  「兒臣的彩頭可不是什麼金銀寶貝,兒臣喜歡玩鬧,此次勝者,可以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打敗者四十記耳光,當作懲罰。而且,將中山侯殺陳大人一案交由勝者處置。」葉成紹見皇上還算是真的擔心他,便不再堅持了,有些遺憾的將自己想好的條件說了出來。

  中山侯聽了目光一凝,眼中露出詫異之色,皇上和眾大臣也是,陳家那位族人雖只是個五品,但可是陳閣老親手提拔的,也算是陳家的得力幹將,竟然就那樣被中山侯殺死了,陳家一定恨中山侯到了入骨的地步,肯定是欲殺之而後快的。

  但中山侯畢竟深得皇上的寵信,又有侯爵在身,便是按正常的途徑來判決,最多只會是個削爵流放罷了,不會有性命之憂。

  葉成紹將中山侯的處置定成比試的彩頭,無疑就將中山侯的生死拿來作賭注了,他贏了且罷了,若是輸了呢?那不是把中山侯往死里推了麼?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中山侯,這個事件中心的,被當作彩頭的人物,卻見中山侯正深深的看著葉成紹,眼中竟然有著淡淡的感動,更多的,卻是信任和堅決,沒有半點怨忿。

  皇上也讀懂了中山侯的眼神,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中山侯,眼神又明變黯,放在案几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起來,好半晌才道:「好,就依了皇兒你,靖國侯,你可同意?」

  靖國侯輕蔑地看了眼葉成紹,朗聲道:「臣願意,只希望到時候,臣的手掌皮燥肉厚,打起人來,殿下那張白臉怕是經受不住啊。」說完,哈哈大笑,好似將方才所受的鬱氣全在這一笑里消散了似的。

  是罵葉成紹是小白臉呢,朝中不少人偷偷笑出聲來,葉成紹卻是渾然不知覺,還很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又看了看靖國侯的臉,點了頭道:「莫說也是的,一會子打侯爺的臉時,本殿下得去把手包了起來,侯爺的那張臉皮也是太厚了些,可別傷了我的手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像是再普通的一話不過了,朝臣中一開始沒有人聽出他話里的意思,隨即哄堂大笑起來,被罵臉皮厚的靖國侯氣得一跺腳,率先衝出了殿。

  卻說素顏,進了宮後,就直接去了坤寧宮,皇后正在宮裡頭等著她,見她一來,便起了身迎了出來:

  「怎麼才來?」

  「家裡一攤子事,上官世叔殺了陳家的一個五品官員,家裡又有人在鬧,不過,都解決了。」素顏有些擔心地說道。

  「他……他怎麼越老越衝動了,真是的……」皇后娘娘秀眉馮蹙著,拉著素顏的手就有些發汗,不自覺的就加了勁道。

  「母后,要是相公當時在場,也會殺了那個嘴賤之人的,他竟然敢罵您和相公,說相公是……反正,兒媳覺得殺得好,那種人就該殺。」素顏感覺到那了皇后的緊張,沉了聲道。

  皇后果然眼裡泛出一絲淚意出來,眼神卻是柔柔的,帶了一絲小女兒的羞意,搖了搖頭道:「真是個傻子,不值當啊,都幾十歲了,還是那麼衝動……哦,他們怕是去了比武場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皇上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忙將話題轉了,拿了帕子悄悄的試著眼角的淚水。

  素顏心中大震,怎麼感覺皇后娘娘和中山侯像是有故事一樣,中山侯對皇后和葉成紹的維護比皇上都要好得多,而皇后聽說中山侯出了事,竟然哭了……她的八卦因子立即豎了起來,也許,曾經,年輕時,侯爺是對皇后有情的也不一定呢,又想起了溫婉大方的中山侯夫人,她心中一黯,覺得這樣想對不住中山侯夫人,沒有繼續往下想了。

  「好的,不過,母后,我感覺這次的事情好像不簡單,靖國侯似乎太自信了,像是一定能贏了相公似的,昨天帶了人去鬧事,雖是言詞上說不過兒媳的父親,但他肯就此放手離開,這不像是陳家人的做事風格啊。」素顏卻沒有立即跟著走,而是擔憂地對皇后道。

  皇后聽了果然怔住,美艷的眸子裡露出一絲厲色來:「你是說,陳家會在比武時動手腳?」

  「嗯,兒媳也不確實,但這種事情,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如今最重要的是馬,靖國侯可是馬上的將軍,他的馬術定然是很好的,兒媳倒是對相公武功很放心,就是怕……有人在馬的身上動手腳,到時候……刀劍無眼,便是不傷筯動骨,輸了對相公的顏面也不好,這場比賽,皇上能輕易應允,也是想豎立相公在軍在的聲望吧,所以,只能成,不能敗。」素顏斟酌著說道。

  皇后聽了美眸一轉,頓時滿室都失了顏色,波光流轉間,艷光四射,看得素顏都怔了眼,心中又想,皇后如今都是這樣的美艷傾城,那年輕時,要驚艷多少男子啊,中山侯就算對皇后有小心思,也是正常啊。


  「素顏,你跟我來。」皇后沒注意到素顏的失神,拉了素顏的手就往內殿裡去。

  在內殿裡,皇后扭開一個書格的暗扭,走了進去,那裡竟然是另外的一間屋子,不大,卻是連著一個通道,通道的門是關著的,看著黑幽幽的,素顏看得一陣心跳,感覺只在電影裡才看到暗道秘室之內的東西,突然親眼所見,便有點小小的刺激和興奮,以前總絕對皇后是個苦情的人,對皇上很是痴情,在宮裡雖然也有些手腕,但最終還是個悲劇性的人物,沒料到,皇后也有自己的秘密呢。

  素顏聽了乖乖的跟著皇后進去了,暗道很長,素顏和皇后走了很久才到了頭,皇后輕輕打開暗道盡頭的門,素顏感覺眼前一亮,睜眼看去,聞到一股清幽的菊花香,皇后帶著她走出了暗道門,素顏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坐假山石後,那暗門是一塊石頭,從外面看過去,古樸粗燥,沒有半點碉啄的痕跡,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暗門,素顏好生奇怪,不知道這個暗道是怎麼在皇上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修成的。

  皇后看出素顏的疑惑,笑道:「當初我進宮時,不肯住進坤寧宮,因為那裡曾經死過一個皇后,我覺得晦氣,但太后非要讓住進去,說皇后就只能住坤寧宮,皇上那時也寵我,沒法子,就說按著我的意思來整修,那時候,中山侯才是御林軍的統領……」

  皇后說到這裡時,眼睛亮亮的,似是在回憶當年的情形,臉上也帶了一絲甜甜的笑意,素顏不知道她是想起了當年的皇上才笑,還是想起了中山侯,總之,這樣的皇后更讓人挪不開眼,純淨美好,又溫柔多情。

  兩人自假山侯走了出來,御花園裡很冷清,只有幾個年老的宮女在修剪花木,她們看到皇后帶了素顏來,忙低頭蹲身行禮,並不多看,皇后淡淡的道:「本宮帶皇子妃來散散心,你們且退下去。」

  皇后在坤寧宮裡見到素顏時,就將左右的宮人都屏退了,這會子也沒帶人跟出來,那些個雜役們聽了皇后的話,都退了出去,但有一個人卻是走得慢些,那宮人看著四十多歲的樣子,長得極瘦,還不時的咳,像是身體很不好的樣子,一條腿似乎還有些跛。

  她似乎是踩到什麼東西硌著腳了,蹲下了身子,皇后走近她道:「容凌,去幫本宮做一件事,不管靖國侯的馬是宮裡的,還是他從靖國侯府帶來的,本宮都要讓他的馬在半個時辰後發病,最後是腳軟的那種。」

  那名叫容凌的宮女聽了也沒回頭,只是沉聲道:「屬下遵命,公主請放心。」

  「記得給少主換匹馬,也是不管他要騎哪一匹,換一匹你信得過的馬去。」皇后又補了一句。

  容凌聽了就起了身,蹣跚著向前繼續走著,但那步子卻是飛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月亮門後。

  皇后帶著素顏又回了坤寧宮,從內殿出來時,花嬤嬤等在正殿裡,見她們一同出來,忙拿了皇后的披風來:「娘娘,您若是要去看皇長子的比武,這會子怕就要去了,聽說,皇長子在干清宮裡又跟靖國侯吵了起來。」

  不吵才不正常呢,這是葉成紹的風格,皇后娘娘聽了就笑了起來,對素顏道:「紹兒如今可是比你還會罵人了,只怕今天靖國侯又沒討到便宜去,只是吵了嗎?」後面的一句話是問花嬤嬤的。

  「奴婢聽小順子說,還有彩頭,說是贏了的人,要打敗者四十記耳光,並將中山侯的處置權交到勝者手裡。」花嬤嬤擔憂地對皇后道。

  皇后聽了果然臉色僵了一僵,隨即道:「算那小子有良心,侯爺這麼些年沒白對他好。」

  比武場裡,皇上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來了,武場很大,兩邊擺上了兵器架子,各種兵器羅列其中,陽光下,寒光閃閃,護國侯正指揮著御林軍清理場邊,將無關之人全都清理出去。

  葉成紹和靖國侯聽了都齊聲應諾,群臣們心中也明白,這兩個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都很重要,尤其是葉成紹,他現在可是大周朝唯一的一個成年皇子,大皇子被禁,二皇子死了,皇上肯定不願意讓葉成紹再受傷,靖國侯的威名在外,被他傷了,那可不是斷手,就會是斷腳的事情,皇后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皇上話音落下後,壽王站了出來,宣布比試的規矩:「分三場,三局兩勝制,第一局是比試射箭,第二局是拳腳功夫,第三局是兵器。現在,請二位挑馬。」

  靖國侯府的人早就牽了馬等在場子裡了,聽了這話,便牽了馬上前去,靖國侯的馬是一匹綜色的漢血寶馬,高大威猛,毛色純亮油滑,一看便知是上過戰場的。

  而葉成紹也是帶了自己家的馬來了,墨書牽著馬也如何靖國侯家的馬夫一樣向場中走去,但沒走幾步,那馬兒突然就揚起前蹄,高聲嘶鳴起來,把牽馬的墨書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揪住了韁繩,上前安撫那馬兒,卻發現那馬兒的左前蹄子根本就著不得地,一著地就彈了起來,口中發出悲鳴聲。


  葉成紹一見便沉了臉,大步走了過來,拍了拍馬脖子,讓馬安靜下來,附下身看去,只見馬兒的左前蹄的掌子外,沁同一絲血跡來。

  墨書嚇得立即跪在了地上,結結巴巴道:「爺,才還是好好兒的,怎麼就……」

  葉成紹沒理他,細細地查看著馬蹄,這時,壽王和東王還有中山侯也走了過來,一起看著那馬兒,葉成紹很快就在馬蹄子上找到了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插在馬蹄掌邊上,馬兒一落腳就被刺得生痛,所以,才會厥蹄子。

  東王的臉色就很不好看起來,看了墨書一眼,墨書大汗淋淋,他剛才就離開了一小會子,去尿了一個,怎麼就……

  他是自小兒就跟著葉成紹的,服侍了多年了,葉成紹知道他的心性,絕對不可能是墨書弄的,便對東王道:「世伯,無事的,換一匹馬就好。」

  東王點了點頭,卻是抬了眼,看向正站在皇上邊上護國侯,沒有說話,中山侯也是看了護國侯一眼,拍了拍葉成紹的肩道:「臣幫你選一匹好馬去?」

  正說著,那邊素顏坐在皇后的攆子上一同來了,看見這邊的情形,與皇后對視一眼,心想,果然馬兒出了問題,看來,是有人是想讓葉成紹騎不成自己的馬……幸虧她們早有防備,不然……

  葉成紹聽了中山侯的話卻是一挑眉道:「不用了世伯,讓御馬園裡的人幫我挑一匹就好了。」於是丟開自己的馬兒,向看台走去,對皇上道:「父皇,兒臣沒馬。」

  皇上早看到了葉成紹的馬兒像是出了問題,眼睛微眯了眯,對葉成紹道:「無事,你自去御馬圓挑一匹好馬來,至於你的馬的事情,容後再查。」

  葉成紹聽了點頭應了,沒多久,就有兩個皇家馬夫牽了兩匹獅子聰來,也是上好的良馬,任葉成紹挑,葉成紹拍了拍其中一匹,正要說就選這一匹了,卻聽得有人道:「殿下,用奴才的這匹吧,這可是今年從東臨來的良馬啊,您騎上它,肯定馬到成功。」

  葉成紹順聲看了過去,卻見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穿著宮庭馬概里的衣服,頭髮花白,兩眼卻是極亮,見葉成紹看他,他臉上的笑容更虔誠恭敬了,但眼神與葉成紹對視著,並不如其他宮人一樣,低眉垂目,像是很盼望葉成紹用他的馬一樣。

  但他的馬兒看起來卻是普通得很,看著雖然也是名馬,卻是矮了很多,也不夠壯實,但毛色卻是很亮,比起先前兩人牽過來的獅子聰來,遜色了很多,更是比不上靖國侯的那匹汗血寶馬。

  葉成紹劍眉揚了揚,眼神如刀一般看向那老馬夫,那老馬夫在他的威壓下卻靜立不動,眼神仍是靜靜地看著葉成紹,良久,那邊靖國侯在催了:

  「殿下莫非怕了比試麼?不過一匹馬而已,用得著費這許多功夫?不會是想退場吧。」

  屬於他那一幫子的人也跟著小聲議論起來,有人就道:「怕是一會子比不過侯爺了,就怪到沒有馬兒身上去吧,他那馬不是自家人管著的麼?怎麼會傷了?哼,趁機想避過侯爺的長項,只想比拳腳功夫麼?」

  「哼,拳腳功夫老夫就比不過毛頭小子了麼?老夫正當壯年,在邊關可是一拳打死過一頭瘋馬呢。」靖國侯不屑地說道。

  東王聽了就怒了:「這是什麼話呢,虧靖國侯你還是久經沙場的大將,你難道不知道一匹好馬對將士的重要性?那可是關乎性命的事情。」

  靖國侯聽了冷哼一聲,卻是並沒有反駁東王,只是不耐道:「時辰不早了,本侯還有其他事做,殿下遲遲不肯選馬,是在用心理戰術,磨本侯的性子麼?」

  皇后和素顏坐步輦里並沒有下來,紗帳圍著,兩人心裡都有些急,但皇后很能沉得住氣,看葉成紹遲遲沒有挑馬,並沒有說話。

  葉成紹終於還是牽了那老馬夫手裡的那匹馬,縱從跨了上去,腳一夾,踢著馬腹往前走,奇怪的是,那馬兒腳步輕快,強健有力,竟然比起他自己的那匹馬還要強上很多。

  先頭那兩個牽著獅子聰的兩句馬夫對視了一眼,正要將馬牽下去,葉成紹卻道:「你們留下,一會子爺了這匹小馬要是騎著不順,再換你們的。」

  那兩人聽了目光微閃,向看台望了一眼後,眼裡露出了絲焦慮。

  步輦里,皇后娘娘臉上綻開一朵艷麗的笑容,素顏也鬆了一口氣,心裡卻還是擔著心,將身子挨向皇后。

  皇后笑道:「放心,紹兒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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