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5】,崑崙胎,崑崙石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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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秦天看到繆如茵的時候,饒是老頭心智過人,也著實是嚇了一大跳呢。

  他現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土御門流華的懷裡抱著的那個滿頭銀絲,可比崑崙山頂萬年積雪的少女,竟然是他的弟子。

  秦天早就已經忘記了吃驚為何物了,可是這一刻他卻是真的驚呆了。

  「如茵,如茵這是怎麼了?」

  土御門流華低聲將在美國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天點了點頭:「此劫,她命中本無,可是她卻甘願生生地代人受此一劫,這是她性格使然,倒是怪不得你。」

  秦天抬手在土御門流華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好孩子抱著如茵和我一起來吧!」

  說著秦天便直接轉身向著崑崙山中而去。

  雖是白雪皚皚,雖是峰高路險,可是秦天在這裡卻如履平地一般,看他那行動之間,倒是絲毫也看不出來他其實早就已經是一個垂垂老巧的老頭了。

  土御門流華現在多餘的事情統統不敢想了,他的全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腳下的路上,生恐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會滑落山崖。

  其實他對於自己倒並不是很擔心,他擔心的是繆如茵。

  現在被他抱在懷裡的少女,已經生機皆無。

  他試過少女的呼息,可是任憑著他的手指在少女的鼻孔下放了一個小時,卻也沒有感覺到一絲最最微弱的呼吸。

  他也試過少女的心跳,可是他趴在少女的心口處聽了兩個小時也沒有感覺到,她的心臟有最輕微的跳動。

  他更試過少女的脈門,可是他的指尖在少女的脈門處按了足足三個小時,那裡也沒有過任何搏起。

  如茵已經死了。

  這是他的認知,可是他不肯相信,不敢相信,更不願想信。

  那個美好而又強大的少女怎麼可能就這麼去了呢?

  還好,在看到秦天之後,看著這位對繆如茵親於父親的男子,一臉的平靜與淡定時,他的一顆心才終於安寧了下來。

  崑崙山內的寒風似是帶著勁兒一般的吹來,刮在人臉上,生疼。

  饒是以土御門流華的修為,也漸漸地開始承受不住崑崙山這極低的溫度。

  腳步似乎變得沉重了,一雙腿也漸漸地僵直起來。

  他也早就有些承受不住繆如茵的重量,所以已經不得不改抱為背,將少女背在背上。

  初時他還能看到秦天老前輩的背影,可是隨著天色漸暗,視線中卻已經失去了秦天的身影。

  收住腳步,土御門流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低聲呼喚了幾句:「秦天前輩,秦天前輩……」

  在這裡根本不敢大聲,一個搞不好引起雪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只是秦天前輩身輕如燕,所以就算是他的腳踩在雪地上,也不會留下一點點的腳印痕跡。

  所以現在失去了那位老前輩的身影,放眼四顧這茫茫雪峰,他竟然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深吸了一口的氣,土御門流華自身上摸出一張紙符,單手結印,於是那張紙符便化為了一隻紙蝶,紙蝶在土御門流華的面前飛舞了一圈,然後便拍動翅膀向著前方飛去。

  男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後便背著繆如茵,大踏步地向著紙蝶所指引的方向行去。

  少女的頭輕輕地搭在他的肩頭,雪白的髮絲被風吹起,有幾縷掠過男子的唇邊,竟然就直接粘在其上。

  土御門流華抬了抬手,可是想了想卻又放下了。

  也許這一生中,只有現在才是我們最近的距離吧。

  一路想著,一路追逐著那隻紙蝶向前行進著。

  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

  土御門流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只是當日出東方,天地間第一縷陽光灑在這片崑崙山上的時候,他的視線里居然還沒有秦天的身影。

  還有,紙蝶一直也沒有停下來過,對於自己的紙蝶,土御門流華還是頗有信心的,他相信紙蝶不會引錯路。

  它所指引的方向,就是秦天前輩走過的地方。

  如此太陽升起了,又落下去了。


  落下去了,又升起來了。

  日月輪轉,在土御門流華這裡幾乎都失去了意義。

  前兩天的時候,土御門流華還有些白天黑夜的概念,可是在之後的幾天裡,他的身體其實早就已經被凍得麻木了,意識似乎也被冰封了。

  但是他還是憑著最後的意志在支撐著,他的身體也憑著那股信念,在機械地做著重複的動作。

  他的睫毛上,早就被凝出了厚厚的白色霜珠,可是他的一雙眼睛依就在緊緊地盯著前方的那隻紙蝶。

  一步一步蹣跚在那冰雪之上。

  突然間土御門流華的身體一晃,腳下一滑,他整個兒便停了下去,身體一路順著冰雪便向著下方深深的溝壑滑去。

  他就要死了嗎?

  雖然能與繆如茵死在一起,他其實也是很開心的,可是,可是如茵一定不會開心的。

  所以就算是死,他也要護住如茵平安。

  對了,只要如茵不死,以她師傅之能一定能找到她的所在。

  於是土御門流華居然在一邊下落著,一邊竟然將自己體內的元力盡數向著繆如茵的體內灌注而去。

  一聲輕輕的嘆息聲響起。

  「唉,痴兒,一個兩個為何都是如此呢。」

  隨著這聲嘆息,秦天的身形出現在了土御門流華的身邊,然後伸手提起二人,再次足尖一點雪面,身形便如同一隻大鳥般,飛掠而起。

  ……

  土御門流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只覺得有人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些涼涼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進入體內,身體裡又是熱呼呼的。

  不,不只是身體裡熱呼呼的,就連身體外也是很溫暖的感覺。

  真是舒服呢。

  可是這個念頭才剛剛興起,他便一個激靈。

  然后土御門流華騰地坐了起來:「如茵,如茵,如茵……」

  入眼處竟是一片溫暖的天地。

  這裡有綠的樹,有流動著水……

  雖然只不過是方寸之地,可是此時此刻他正身在這方寸之地中。

  只是身邊卻並沒有繆如茵的存在。

  心裡止不住慌了起來:「如茵,如茵……」

  「放心吧,那孩子也沒事兒!」

  秦天的人隨著聲音而至,老人的手裡還端著一個石碗。

  「前輩,如茵現在在哪裡?」土御門流華急急地道。

  秦天笑而不答,只是將手裡的石碗遞了過來:「先把這個喝了吧。」

  土御門流華只能暫壓下心底的焦急,抬手接過了石碗,這才發現,這裡面竟然裝著大半碗的乳白色粘稠液體,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可是他卻可以清楚地從這當中感覺到精純而濃郁的靈力。

  「這是……」土御門流華不禁暗暗吃驚。

  「這是崑崙石乳,是天地間千年方可形成的寶物,吃了吧,對你有好處。」秦天笑眯眯地道。

  他知道憑著土御門流華的修為與見識,這小子應該也感覺到了這東西於他的好處。

  只是土御門流華握著石碗的手卻是緊了緊,然後他抬頭看向秦天,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卻還是堅定地道:「前輩,我想將這崑崙石乳留給如茵,她現在應該比我更需要這東西。」

  「好孩子,你吃吧,如茵的那份我自然給她留出來了。」

  「可是!」土御門流華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好東西不會有人嫌多的。

  秦天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喝完了這崑崙石乳,我便帶你去看如茵。」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

  當下土御門流華便不再猶豫了,直接一仰頭將石碗中的崑崙石乳喝了一個一乾二淨。

  並且還為了不浪費,用手指小心地將碗壁颳了刮。

  秦天看得直點頭,這孩子,也是一個好孩子。

  只是可惜了,他不是華夏人,如果他是華夏人的話,那麼說不定他們一門中又會再多一人了。

  而土御門流華已經放下了石碗,他一抹嘴:「前輩我喝完了,您可以帶我去見如茵了吧?」


  秦天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走,土御門流華也忙跟上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只是轉過了一個小山谷,秦天的腳步便停了下來,他抬手向前一指:「如茵在那裡。」

  土御門流華順著秦天手指的方向看去,接著他的臉色就變了,這是……

  入眼的是尊巨大的冰胎。

  那冰胎大如山斗,五官已經具備,還是一個女嬰,栩栩如生,正盤膝而坐,而繆如茵此時此刻正仰躺在那女嬰交疊在肚臍處的雙手掌心內。

  他微張著嘴,下唇在不斷地嗡動著。

  好片刻後,他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前前前輩,這,這,這是,這是……」

  秦天點頭:「既然你是日本的陰陽師,那麼應該也是聽說過崑崙胎的。」

  土御門流華點頭,他不但聽說過來,而且在日本陰陽師的古籍上也有提起過,在華夏龍脈的發源地崑崙山內,有氣運者會遇到崑崙胎,而如果能養育崑崙胎長成,那麼便是大功德,可以憑藉此功德,脫去凡胎,得以飛升而去。

  而且日本也有不少陰陽師,或呼朋喚友,或隻身一人前來華夏崑崙,甚至有的陰陽師便再也沒有回歸故國。

  而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尋到崑崙胎。

  畢竟此等天生地養的奇寶,就算是他們日本的陰陽師再如何饞得口水直流,也莫可耐何,誰讓崑崙胎只出崑崙,而日本國內卻是並沒有崑崙山的存在。

  而且日本來華了那麼多的陰陽師,只怕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沒有哪個人有這份運氣能一睹崑崙胎的真容。

  而且土御門流華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他千里迢迢帶回了繆如茵,那麼秦天前輩也不會帶自己來看崑崙胎的。

  華夏的這些奇門中的高人,對於日本人的敵意自那場侵略戰爭便沒有消除過。

  而秦天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他老人家倒不介意把一些常識說於土御門流華知道:

  「崑崙胎,是在岩石、冰川、樹木之內,自然孕育出的狀似嬰兒的東西,在古籍里叫做『地生胎』據說經過萬年的衍化,有些『地生胎』就會成精,比如說西遊記里的孫悟空。」

  「要找到一條龍脈中可能生成『崑崙胎』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到『崑崙胎』開始形成,偶然被人發現,然後將胎形挖出,再把陵墓修建其中。」

  「這樣的寶穴是可遇不可求的。傳說只有通天的人才有資格。歷史唯一記載埋在『崑崙胎』位里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黃帝。」

  「崑崙胎是神定的胎位,地生的寶物,是大地靈氣匯聚的地方,是最好的風水寶地!沒有比它好的地方!若要比它好,就只有天宮了!」

  「所以自我發現了此處的崑崙胎,本來是打算一直守在這裡,直到此胎成熟,我功德也成。」

  「但是卻沒有想到,我的大弟子竟然為了一個人引得天機紊亂,竟然生生地逆天而行,逆轉時光,將其帶回了她的童年時代。」

  聞此言,土御門流華的眼睛瞪大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天前輩的大弟子,這膽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啊,居然敢以一己之力,引動天機,將人帶回童年……

  這得背多大的果報啊。

  等等。

  土御門流華一下子便反應過來了,秦天前輩的大徒弟不就是繆如茵的師兄嗎?

  繆如茵與東方弦月兩個人的感情到底如何,土御門流華還是很清楚的,所以,所以莫非說,東方弦月違逆天機之人是……

  不用他再繼續猜測了,秦天已經繼續道。

  「相信你也知道我的大弟子就是東方弦月,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如茵。」

  「他在前世如茵將死之時,將她帶回了童年,而他自己卻落得了一個記憶混亂,靈肉分離,靈魂兩分的下場。」

  什麼,什麼……

  「您是說,東方端日,東方弦月他們兩個人……」

  秦天點了點頭:「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一體的,只是因為果報在身,才導致我大弟子的記憶出現了混亂,他自己的靈魂也除了他之外,又分出了一個他所謂的哥哥東方端日。」

  「所以時至今日,端日與弦月兩個人之所以落得連人形也不成的下場,都是他前世攪動天機,逆天而行的下場。」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那麼我還可以阻止他,可是在老夫發現的時候,事情已成,所以我才出山,收了如茵為徒,因為老夫算出,我大弟子最後的命運就握在她之手。」

  「只是這麼多年來,我雖然可以窺透天機,卻始終參不透,如茵可以救回我大弟子的契機在哪裡?」

  「直到你前幾天帶回了她,我才了悟,契機就在這裡,契機就在現在如茵的身上。」

  土御門流華想了想,面色卻變了:「秦天前輩,你不會是打算讓如茵一個人進入九幽黃泉吧?」

  「呵呵,放心,她已經進入了九幽黃泉,此崑崙胎可以護她平安,而且她也不是一個人,秦楚也是陰陽鬼判呢。」

  土御門流華握拳再握拳,他緊緊地咬了咬牙:「前輩,我也想要去助如茵一臂之力。」

  秦天笑了笑,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小伙子你很不錯,可以在崑崙胎身邊修煉,於你來說亦是莫大的機緣,你可不要錯過啊。」

  說著,秦天身形一動,便已經飄到了繆如茵的身邊,落在了那女嬰的手掌上,然後閉目盤膝,不再理會土御門流華了。

  土御門流華立在那裡,目光定格在繆如茵那張蒼白的小臉上。

  他的心很痛,他以為自己對繆如茵的感情,肯定不會比東方弦月少,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何只是少,簡直少了太多了。

  東方弦月能為繆如茵所做的一切,不要說是現在的他了,就算是當年安倍晴明也沒有那個勇氣去做。

  而且,他比起東方弦月來說,也晚了很多。

  所以……

  如茵,果然這一生註定了我們只能做朋友嗎?

  好吧,就算是做朋友我也知足了。

  想通了這一點,土御門流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雙眼,盤膝而坐。

  既然這於自己來說是莫大的機緣,那麼他自是不能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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