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2】,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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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柔和的月光自窗外灑進來。

  寧舒毓與繆如茵母女兩個人坐在床上。

  本來寧舒毓進來是打算親自給女兒鋪床的。

  結果繆如茵自己倒是早早地鋪好了,害得她這個做母親的,想為自己的女兒做點小事兒,居然都沒有做成。

  不過繆如茵卻是拉著她,母女兩個就這樣坐到一起說起了貼心話。

  當然了,更多的是繆如茵問,寧舒毓來說。

  而這些問題也都是與岑參有關的。

  於是寧舒毓便從她與岑參兩個人第一次認識開始講起。

  講她記憶中岑參的樣子,講他們兩個人的相處,講她那個時候又是怎麼看的他。

  當然了,還有一些他家裡的情況。

  「你是不知道,你岑叔叔在初中的時候,可是相當調皮呢,我們大家都叫他小皮猴,有一天竟然還送了一個鳥蛋,我到現在還記得呢,那隻鳥蛋好小,只有不到雞蛋的一半大小,而且還是青色的蛋殼。」

  「我問他是什麼蛋,他居然還一臉自豪地對我說,是鳥蛋,還是他自己爬到樹上掏的鳥窩。」

  「於是等到放學的時候,我就讓他把鳥蛋還回去,他還不肯,說那是送我的禮物。」

  「最後還是我說如果不還回去,鳥媽媽就會傷心,而我也不會再理他了,他這才又爬上樹把鳥蛋放回了鳥窩裡。」

  「結果,才剛剛放好,有人看到了,便在下面叫他下來。結果他一著急,一腳踩空就摔下來了,當時都把我嚇哭了。」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那得多疼啊,可是他不但沒有叫疼,還笑著對我說,小毓你別哭,我不疼,你看你都哭成花臉貓了。」

  ……

  繆如茵很認真地聽著寧舒毓述說著她與岑參之間的點點滴滴。

  看著母親臉上那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甜蜜而且幸福的微笑,她知道雖然母親一直很嘴硬,可是在不知不覺間她真的對那個男人動心了。『

  而且不得不說,當繆如茵知道岑參居然一直苦苦地等了自己的母親這麼多年,她也很感動。

  「如茵啊,媽耽誤你休息了,那個,媽這就回房間,你趕快好好地先睡覺。」

  不過少女卻是反手拉住了寧舒毓的手。

  「媽媽,岑叔叔是一個不錯的人,在機場的時候我就給他相了面,他這個人屬於一輩子只會對一個女人動心的男人,而一旦動了心,那麼時限就是一輩子。」

  「而這輩子,讓他動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家老媽呢。」

  寧舒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抬手在繆如茵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你這孩子啊,不過也不錯,倒是幫你媽把好關了,對了,你還從你岑叔叔的面相上看出來些什麼啊,有沒有什麼不好的。」

  繆如茵笑眯眯:「沒有了,不過我卻從媽的面相上看出來了一些東西。」

  寧舒毓不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那你說說看,你從媽媽的面相上看出來什麼了,快點說給媽媽聽聽。」

  「我啊看到,我家老媽的春心動了……」

  少女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寧舒毓便已經抬手在少女的身上不輕不重地連拍幾下。

  「這孩子,居然連你老媽也打趣啊。」

  看著自家老媽臉上泛起的可疑紅雲,繆如茵笑得更開心了:「媽,難道你自己就沒有感覺到,一提到岑叔叔,你的話匣子就關不上了,而且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甜蜜一個溫柔啊,哎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媽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哈哈,不過老媽,你說以後萬一我吃醋了要怎麼辦啊?」

  寧舒毓拎著少女的耳朵:「吃醋,成啊,到時候老媽給你準備十大桶山西老陳醋,我就站在一邊看著你吃。」

  繆如茵捂臉:「嚶嚶,我現在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見色忘女,媽你這樣我外公外婆,還有大舅小舅知道嗎?」

  直到笑得肚子都疼了。

  兩母女這才暫停下來。

  寧舒毓這才很認真地對繆如茵道:「有些話啊,媽從來也沒有和你說過。」

  「孩子啊,媽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媽生了你,可是卻沒有陪著你長大,讓你從小不但缺失了父愛,而且也缺失了母愛。」


  「這是我這個當媽的錯,我一直想要彌補你,可是如茵啊,媽媽這輩子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在這方面真的是沒有什麼經驗啊,所以,媽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你好。」

  「而且當媽媽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而且不只是學業有成,自己的事業也同樣有成,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因為你已經不需要媽媽了,所以我擔心你不會認我。」

  「但是還好,我的女兒認我了,可是,可是找回女兒了,我卻不知道怎麼當你的媽媽了,所以媽一直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媽看著你整天忙忙碌碌的,真的很想幫幫你,好讓我的女兒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你知道嗎,看到你每天那麼忙,媽心疼啊。」

  「可是都是我這個做媽的沒用,雖然心裡想著,可是實際上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倒是因為媽的關係,倒是讓我的女兒又多了不少的事兒……」

  繆如茵緊拉著寧舒毓的手:「媽,我們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怎麼能說是我又多了許多事兒呢,這些事兒是我願意做的,我還很高興呢。」

  寧舒毓看著她,眼裡有著晶瑩的東西在閃動著。

  繆如茵繼續道:「而且我一直都很贊同你為自己找個愛你的人,可以幸福地生活。」

  「而且過去了這麼久了,你也應該從那個渣男帶給你的傷害中走出來了,其實媽可以這麼想啊,女孩子年輕的時候誰又沒有遇到過人渣呢。」

  「而且如此一來,我們這個家也同樣完整了。」

  這句話的意思,寧舒毓明白了,這代表著繆如茵是完全徹底地接納了岑參來做為她寧舒毓的另一半,與他們組成一個完整的家。

  不過繆如茵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只聽到少女繼續道:「而且我看媽的面相,子女宮明黃,這是會有子的徵兆呢,所以未來我應該會多一個弟弟。」

  本來因為之前繆如茵的話,寧舒毓還正在感動中呢,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繆如茵居然將話鋒一轉就轉到了孩子的身上。

  於是寧舒毓不禁有些驚愕了:「這不可能吧。」

  在岑參求婚的時候,寧老爺子就很認真地和岑參提到過這個問題,雖然寧舒毓的身子一向不錯,可是畢竟年紀在那兒放著呢。

  就算是保養得再怎麼好,可是女人年紀一大,再懷孕的可能性卻不會大了。

  不過寧舒毓這輩子雖然還沒有結過婚,可是畢竟她還有一個很出色的女兒。

  但是岑參這麼多年,可是一直都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和哪個女人同居過,更沒有孩子。

  可是岑參可是他們岑家的獨子,所以萬一寧舒毓真的不能生了,那又要怎麼辦?

  而當時岑參給出來的答案就是,如果他與寧舒毓結婚了,既然繆如茵是寧舒毓的女兒,那麼自然也是他的女兒了。

  所以不管日後他與寧舒毓會不會再有孩子,都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而且岑家也不會因此就對寧舒毓有什麼意見。

  畢竟寧舒毓是他愛了這麼多年,守了這麼多年的人,現在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與她走進婚姻的殿堂了,他除了她早就別無所求了。

  可是,可是她還是想,如果可能的話,她一定要給岑參生個孩子。

  本來是打算等到舉行完婚禮後,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再說,可是卻沒有想到,今天自己的女兒直接就斷言了,她與岑參未來會有一個兒子。

  驚喜啊,這真的是驚喜。

  怔愣過後,寧舒毓便有些緊張,有些不確定,有些期待地重複問道:「如茵,你說得,你說得是真的?」

  繆如茵有些無奈:「媽,你女兒雖然鮮少會給你看相批命,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從你面相上看出來的,而且我給人看面相,從來不會出錯的!」

  「所以你和岑叔叔未來一定會給我生個小弟弟的。」

  寧舒毓從女兒這裡得到了肯定回答,一路倒是小跑著往自己的房間奔去。

  繆如茵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看著寧舒毓歡喜的背影,卻是勾唇笑了起來。

  不用問也知道,自家老媽這是急著回去自己房裡,好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岑參知道。

  今天白天觀岑參的面相,應該是一個非常喜歡孩子的男人,想來,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也很想可以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吧。


  是啊,有妻有子,於他的人生來說才是圓滿!

  只是一回身,卻看到土御門流華正站在不遠去,靠在牆壁上看著自己。

  「我說流華,你這是做什麼,大晚上的,一句話不說,往門口一站……你知道不知道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土御門流華直接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也不用繆如茵邀請,便直接自動自覺地走進了繆如茵的房間。

  土御門流華這麼晚過來,自然是說事兒的。

  「外公的話你也聽到了,他們的婚禮就在七天後,而那位岑叔叔的死劫也是七天後,所以你是怎麼打算的?」

  沒錯,在機場的時候,繆如茵與土御門流華兩個人同時看出來了,岑參的臉上死氣很嚴重,七天後便是他的生死大劫。

  繆如茵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爬到了床上,將臉埋進枕頭裡,悶聲道:「還能怎麼辦啊,只能是想辦法幫他解決了啊,反正總不能讓我老媽還沒有嫁人,便又……」

  如果寧舒毓沒有對岑參動心,那麼那個男人到底是生還是死,繆如茵絕對不會關心半點的,甚至她還會毫無心裡障礙地直接將自家老媽和那個男人的婚事拆散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一看到自家老媽的樣子,她便知道自家老媽是真的動心了,而且那個男人也對自家老即那是真的很好很好呢。

  如此一來,就算是死劫她再怎麼不想去碰觸,也不得不去碰了。

  風水這一行當中,誰都知道,死劫是不能碰的。

  因為幫人改死劫,便會觸犯天道,就是逆天改命。

  這可是不動則矣,一動便是大因果,而這果報就會累積到繆如茵的身上。

  所以說,像這樣的事情,就算是過命的交情也沒有人會去觸碰的。

  有些忙是能夠幫的,而有些忙卻是萬萬不能幫的。

  可是現在很明顯,繆如茵已經決定了。

  寧舒毓是她的母親,也是她在這個世間在意的人之一。

  土御門流華深深地看著繆如茵,他的眼瞳黑漆漆的,如同幽暗的潭水,深不見底。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其實就算是我不來問你,我也早就猜到了你會如何決定。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樣。」

  繆如茵抱著枕頭坐了起來,她有些慵懶地靠在床頭:「我這輩子重視的人不多,而我重視的這些人中,不管誰有事兒,我都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說著繆如茵看向土御門流華:「當然了,你與我來說也是一樣的。」

  土御門流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只是房間裡的繆如茵,土御門流華卻不知道,房門外,拿著手機的寧舒毓,臉上的笑容卻是徹底凝固了,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消褪下去,同時消褪的還有血色。

  她緊緊地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聲音。

  然後她看向自己女兒房間的門,最後還是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明明只是想要讓繆如茵與岑參說兩句話,告訴岑參,她是怎麼看出來的,未來他們會有一個孩子的事兒,可是,可是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聽到那樣一番話。

  回到房間裡,岑參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小毓,小毓,你怎麼不說話呢,怎麼了,是不是有事兒了?」

  寧舒毓手捂著手機,她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以此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好一會兒,她才拿起手機放在耳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一樣。

  「岑參,我沒事兒,我就是有些累了。」

  岑參的聲音很快響起:「哦,那是我不好,你白天都忙了一白天了,現在這麼晚我還和你講電話,那快掛了吧,你好好睡一覺,我明天一早過去接你試婚紗。」

  怎麼辦,怎麼辦?

  寧舒毓只覺得現在她的心裡很亂,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麻一樣!

  她的腦海中還在迴響著之前繆如茵的話,我給人看面相從來也沒有出過錯。

  所以,所以,七天後果然是岑參的死劫嗎?

  她,她不想讓那個男人死。

  因為她是真的真的已經愛上了那個男人。

  可是,可是,雖然繆如茵和土御門流華沒有說,但是與他們相處了這麼久,耳濡目染的,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所以一旦解了岑參的死劫,雖然岑參可以平安無情,可是這份因果卻要她的女兒來背負。

  她已經對不起這個女兒良多了,難道她還要再繼續對不起這個女兒嗎?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寧舒毓抱著頭,低低地抽泣起來。

  ……

  而繆如茵的房間中,土御門流華卻是豁然抬頭,目光炯炯地直盯著繆如茵。

  「如茵,我看像你根本就是因為東方弦月,所以你才會如此說,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打算,七天後用你的命去換岑參的命,這樣你便可以永永遠遠地與東方弦月在一起了。」

  她囁嚅了一下:「流華你想多了。」

  土御門流華一拳頭砸在牆上:「繆如茵,如果我真的想多了,你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因為你知道你這是在撒謊,所以你才不敢看我的眼睛。」

  「繆如茵,你的鬥志呢,你之前不是說過,會親身赴黃泉將東方弦月救回來的嗎,怎麼現在又想要自己去找死了不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多變啊。」

  「還有,就算是你再怎麼深愛著東方弦月,你也能不能為我們想一想啊,你可知道,如果你真的有事兒,那麼我,我們這些人會有多傷心。」

  說話音,土御門流華用力地扳住繆如茵的肩膀:「繆如茵,我警告你,收起你這些想法,因為我不允許,而且,而且有我在呢,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有事兒。」

  「還有,救東方弦月的事兒,你也別想悶不吭聲的一個人,我的實力也不錯,我會和你一起去。到時候就算是用我的命換回東方弦月,我也不會皺皺眉頭的。」

  繆如茵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土御門流華,雖然她早就感覺到了土御門流華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可是感情這種事兒,不是可以勉強的。

  此時此刻對上男人幾欲噴火的眸子,繆如茵只覺得很有些口乾舌燥:「流華……你……」

  土御門流華沒有聽她去說什麼,只是直接張開雙臂將繆如茵擁進了懷裡,他將懷裡的人兒抱得是那麼緊,那麼緊……

  感覺到繆如茵身體的緊繃,他嘆了一口氣:「如茵,再讓我多抱一會兒你,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抱抱你。」

  繆如茵暗嘆一口氣,在土御門流華的懷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這麼安靜地相擁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土御門流先動了起來,他微微一低頭,將一個濕熱的吻印在繆如茵的額頭上。

  「如茵,一切有我在,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兒。如果,如果你做了什麼傻事兒,相信我,我也會做出很不理智的事情來的,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才好。」

  男人在少女的耳邊低低地呢喃著,那聲音如泣如訴。

  話音落下,土御門流華便直接下了床,他沒有回頭,而是走到門口足下微頓,很明顯是想要再說點什麼,可是卻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直接打開了繆如茵的房門,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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