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來自許瑾瑞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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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敲門聲一斷,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沈筱筱徑直入內,手裡正提著剛剛從食堂打包回來的早餐。

  許瑾瑞撒掉手裡剩餘的米粒,關上窗戶,回頭看了看進入視線的小丫頭,抿唇微微一笑,「我不是說過和你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沈筱筱將飯盒放在桌上,看向他虛掩的窗戶,「大哥哥在餵什麼?」

  許瑾瑞將被風吹開的窗戶又緊緊的關上,說的雲淡風輕,「沒什麼,就是餵一些小鳥吃點東西。」

  沈筱筱坐在凳子上,雙手搭在下巴上,笑了笑,「大哥哥嘗嘗看今天的白粥會不會也和前幾日一樣好喝。」

  許瑾瑞打開飯盒,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米粒香,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點頭,「和之前一樣軟糯,筱筱要不要也喝一口?」

  沈筱筱面紅耳赤的搖了搖頭,「我吃飽了,大哥哥快吃。」

  許瑾瑞也不再勉強她,抱起整個飯盒,一口氣將所有白粥喝的乾乾淨淨。

  沈筱筱收拾好桌子,羞赧的把飯盒抱在懷裡,「我去洗乾淨。」

  「不用了,我來洗。」許瑾瑞作勢就想著拿過來。

  沈筱筱執著的拒絕了,抱起飯盒就跑出了宿舍。

  陽光如舊,燦爛的落在整棟學校里。

  沈筱筱下了宿舍,哼著曲兒的走向洗手池。

  空氣里飄散著濃濃的桂花香,她抬起頭看向鬱鬱蔥蔥的桂花樹,一隻只小鳥展翅飛翔,掠動了些許樹枝,發出一陣陣簌簌震動聲。

  「臥槽,這是什麼玩意兒?」許沛然揮了揮手,將不停啄著他的小鳥趕跑了。

  沈筱筱打開水龍頭,準備洗碗。

  許沛然見到心情似乎很愉快的沈筱筱,大步流星般跑過去,身體看似很懶散的靠在洗手池邊,他揚眉笑了笑,「筱筱在洗碗嗎?這種粗活哪裡適合你,我來洗,我來洗。」

  沈筱筱生怕他跟自己搶似的,強硬的拒絕了他,「我自己洗。」

  許沛然嘴角抽了抽,他認識這個飯盒,這不是那個該死的許瑾瑞的嗎,他家小公主自小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時候卑微到替他這個不要臉的傢伙洗東西了?

  許沛然陰測測的說著,「筱筱,你這樣子像變了一個人。」

  沈筱筱不明他的言外之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用這麼委屈自己,他許瑾瑞如果真的心疼你,怎麼捨得讓你做這種事?」

  沈筱筱不以為意道,「是我主動要求的。」

  「筱筱,你何苦呢?」

  沈筱筱面頰微微泛紅,「我就想對他好,發自肺腑的對他好。」

  許沛然眉頭皺的更緊了,幾乎都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他道,「他憑什麼值得你掏心掏肺?」

  「我洗乾淨了。」沈筱筱將手上的水珠擦掉,自動忽略了他的這個問題。

  許沛然不肯罷休的追過去,卻是追了兩步,又被一隻鳥給啄了兩口,他煩躁的一把抓住這個企圖挑戰它的小動物,隨後不留情面的丟了出去。

  鳥兒撞在牆上,啪的一聲血濺了一地。

  許沛然也沒有料到自己會這麼一不小心就弄死一隻鳥,心有歉疚的想著過去看看還能不能拯救拯救,卻是剛一靠近,這隻看起來已經血肉淋漓的小鳥突然間飛了起來,帶著更加猛烈的進攻狠狠的啄了許沛然一口。

  「啊。」許沛然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頓時被劃開一道血口子。

  而那隻看著半死不活的鳥卻依舊精神抖擻的展翅飛翔著。

  沈筱筱本是並不在意的看上一眼,卻見一隻又一隻小鳥成群結隊的從林子裡疾馳而過,仿佛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猛獸,瘋狂的飛馳過來。

  許沛然四周圍繞著許多小鳥,一隻只的不停的沖著他受傷的手臂啄去,看那樣子似乎在吮吸他的血液,嚇得他驚慌失措的揮舞著雙臂,「不要過來,滾開,都滾開。」

  沈筱筱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他的手臂上,一隻一隻的扔開這群煩人的東西。

  一聲哨聲從宿舍方向傳來,隨之圍攻的小鳥們全部散開了。

  許沛然脫力的坐在地上,他鬆開了沈筱筱的衣服看了一眼自己被啄的一言難盡的手臂,蹙眉道,「那些是什麼東西?」


  沈筱筱目光如炬的盯著二樓位置的某一處虛敞開的窗口,眼神在沉默中漸漸的變得犀利,最後,她沒有理會疑惑中的許沛然,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宿舍大樓。

  許瑾瑞關上了窗戶,側耳傾聽著靜謐的走廊,果不其然,一分鐘之後,緊閉的房門被人直接闖開。

  沈筱筱開門見山的問,「那些鳥是怎麼回事?」

  許瑾瑞一如既往的掛著那抹人畜無害的微笑,他道,「筱筱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沈筱筱刻意的關上了門,步步緊逼,「大哥哥,你知道我這個人並不是很聰明,很多事情我只會看表面。」

  「筱筱難道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大哥哥剛剛是你吹響了哨聲對不對?」沈筱筱毫不避諱的問。

  許瑾瑞遲疑了片刻,最後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沈筱筱停止了前進,兩人中間相隔不過一米,曾今,她以為他們距離很近,一步之遙,只要她踏出去便可與他天涯咫尺,卻不料有朝一日,這區區一步之遙卻是咫尺天涯。

  許瑾瑞看著她的臉色從最初的淡紅變得蒼白,倒上一杯水,遞到她面前,「筱筱是在懷疑什麼嗎?」

  許瑾瑞莞爾,「我怎麼變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變得好高好遠,我好像不認識你了。」沈筱筱沒有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

  許瑾瑞看著杯中交涉的漣漪,嘆口氣,「筱筱,你可能是誤會了,我怎麼會變了?」

  「大哥哥,如果是以前的你,不會這麼淡定的看著那些鳥進攻許沛然而無動於衷。」

  「筱筱,我只是沒有想到許沛然會出手那麼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料到它們會突然去圍攻他。」

  沈筱筱輕輕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有些不認識這個人了,他不再是曾經的溫潤如玉,現在的他好像戴上了一張厚厚的面具,把所有東西都隱藏起來。

  許瑾瑞放下了水杯,「你這是生氣我沒有第一時間替許沛然化解為難嗎?如果你真的因為這件事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好嗎?」

  沈筱筱愣了愣,她突然間如鯁在喉,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明明自己只是想來問一問,為什麼會一時沒有繃住說出了這些話?

  她難道真的在懷疑他嗎?

  許瑾瑞走到柜子前,掏出了一隻小盒子,拿出自己本打算以後用來哄這個小丫頭的巧克力,「當做賠罪,筱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沈筱筱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大哥哥這真的是把我當成三四歲的小孩子了?」

  許瑾瑞將巧克力塞進她的手裡,「在我眼裡,筱筱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小丫頭。」

  沈筱筱佯裝微怒的瞪了他一眼,「許沛然受了傷,我去看看。」

  話音一落,她便是扭捏著有些彆扭的小身板推門而出了。

  他似乎也是在捫心自問。

  許瑾瑞,你好像真的變了。

  他在用自己的血養這些鳥,他為什麼要養這些鳥?就為了一個暢快而不顧仁義道德了嗎?

  他怎麼能帶著這種齷齪的心思去做這種人神共憤的糊塗事?

  不行,不能做,不可以做,他絕對不能再繼續了。

  許瑾瑞推開窗戶,看著落棲在樹枝上的一群鳥,他抬起手吹響了哨聲。

  小鳥成群結隊的涌過來。

  許瑾瑞撐著窗台的手不受控制的顫了顫,他要弄死這些已經快要進入變異期的東西。

  「咯吱。」緊閉的房門又一次被人推開。

  許瑾瑞本以為會是去而復返的沈筱筱,著急著想要把這群鳥兒趕走,卻不料會是不請自來的另一人。

  許家庭面無表情的走進宿舍,二話不說直接摔碎了茶杯,更是目眥欲裂的盯著處變不驚的兒子,吼道,「看我出現不意外?」

  許瑾瑞放輕了關窗的動作,「沒有想到父親還有精力來我這裡坐坐。」

  許家庭看見了他身後的一隻只小鳥,更是怒火中燒,拿出配槍便是不假思索的開了一槍。

  「嘭。」槍聲震動了整個樓板。

  許家庭吼道,「我要殺了這些東西,全部都殺光了。」

  許瑾瑞自嘲般冷笑一聲,「父親這是覺得顏面盡失,所以才會惱羞成怒嗎?」

  「給我走。」許家庭收回了配槍,雙目更加犀利的對著自己的兒子。

  許瑾瑞不疾不徐道,「我不會走。」

  「許瑾瑞你別逼我動手。」許家庭緊了緊拳頭。

  許瑾瑞轉過身看向窗台上已經奄奄一息還提著一口氣的小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它的傷口,似乎已經沒救了。

  許家庭加重語氣,「我最後說一遍,走。」

  「我不會走。」

  「許瑾瑞!」

  「我從今天開始,不再是你許家庭的兒子,我與許家不過存在的只是一個姓氏而已。」許瑾瑞說的不痛不癢,好像並不是在談論自己那般。

  許家庭臉色一陣一陣青紫,「好,好,好,我成全你。」

  言罷,整個宿舍猶如人去樓空了那般死寂。

  許瑾瑞將已經死亡的小鳥放在了窗台上,將一旁的吊蘭取下一支放在它身前,並不關心身後的人是離開還是繼續杵著不動,他好像在自言自語。

  「其實,一個人也不必那麼善良。」

  車子駛離學校,平穩的駕駛在泊油路上。

  藍天白雲,微風吹拂而過時,天邊的雲朵會隨風輕輕的轉移片刻。

  一隻只小鳥穿梭在半空之上,並沒有引起周圍任何人的注意。

  司機雙手握著方向盤,沿途都會觀察左右兩側的後視鏡,確認一切無誤之後,慢慢的踩下油門,車速在提高。

  「嘭。」一隻鳥以著自殺式的慘烈方式撞在了車窗玻璃上,一剎那間便是像爆開的血袋子糊塗了整個前擋風玻璃。

  司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本能的踩住剎車。

  車子一陣急剎,所有人失去平衡的往前撲了撲。

  許家庭面色不悅的睜開雙眼,「怎麼回事?」

  司機心有餘悸的指著車前,「老爺,您看。」

  話音未完,一隻又一隻小鳥從天而降,密集的圍繞在車子四周,那鋒利的鳥喙不停的啄著玻璃窗。

  許家庭皺了皺眉,「弄死他們。」

  所有軍車採用的都是最堅硬的材質製成,特別是前後左右的玻璃窗屆時防彈材料,卻不料,在這些鳥兒的攻擊下竟是裂開了。

  滴水穿石,這些小鳥尋找著同一個地方下嘴,三下五除二便破開了一道道蜘蛛網,隨後玻璃啪的一聲全部碎了。

  許家庭掏出配槍,想著弄死這群東西,手一抬起來,手背上一陣鑽心的疼,他下意識的甩了甩手,「滾開,都滾開,快開車,開車啊。」

  一滴一滴鮮紅的血順著座椅從車門處滲漏了出去,許家庭頭破血流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昏昏沉沉間,他又看到了鋪天蓋地的小鳥奔涌而來。

  那是一種噩夢,嚇得他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的噩夢。

  「老爺,老爺。」司機痛苦的想要去將卡在座椅後面的男人拖出來,卻是嗅的空氣里越來越濃烈的汽油味,他神色一凜,低下頭看過去,車底處不知不覺的凝聚了一團油漬。

  許家庭昏迷前感受到有人在拽他,他有很強烈的求生欲望,拼了命的把自己從那個狹小的空間裡擠了出去。

  醫院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經久不衰的縈繞著。

  江娉站在病床前,面色一點一點的灰敗下去,她不敢置信的反覆問著醫生,「這輩子都有可能不會清醒了嗎?」

  醫生點頭,「長官頭部受到重創,腦部破損的太過嚴重,淤血嚴重的壓迫了他的大部分神經,需要時間等待他自行吸收這部分淤血,至於多長時間,我們無法給一個準確日子。」

  江娉渾身上下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她看著被包裹的只剩下一張嘴,一個鼻子的男人,越發厭惡的雙手緊握成拳。

  醫生安慰道,「但也不能保證完全沒有奇蹟,也許長官明天就醒過來了。」

  江娉冷笑一聲,「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夫人,您可以和長官多多說話刺激刺激他,他的求生欲很強烈,會聽見您的聲音的。」

  江娉卻是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直接出了病房,「不用了,等他醒了你們再通知我,沒有醒之前都不必通知我。」

  醫生疑惑,卻又不敢多說什麼,只得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數據,確認沒有什麼影響之後同樣保持安靜的出了病房。

  江娉坐上了車子,閉上雙眼,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隨後掏出手機,按下一串早已滾熟於心的號碼,「你做的?」

  對方帶著嘲諷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既能完美的把所有過錯甩給他兒子,又能除掉你一早就想著除掉的男人,然後繼承他的所有遺產,這不是你想要結果嗎?」

  「可是他沒死。」江娉吼了一聲。

  男人繼續道,「在醫院了,總有千百種辦法安靜的死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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