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歪打正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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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否認。」

  「還記得令尊的好友英夫人嗎?」

  「她隸屬於皇城司,卻同樣是『組織』的人,代號『玉格』,擅長記書,過目不忘,最初就是由她接近令尊,也是她直到最後都沒有暴露。」

  「事實上,『組織』進入皇城司,獻百靈散、牽機引I、鬼衣等三十四種藥物,為太宗真宗兩朝的皇室,做了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事,正是為了藉助朝廷的力量,搜尋半部殘卷的下落。」

  「蒼天不負有心人,我等終於尋到。」

  「然令尊極為警惕,不僅從未出示過秘卷,我的師父,即前代『司命』,先以『絕滅三式』誘他,他不為所動,我師與其切,輸了『絕滅一擊』的圖卷,同時暴露出自身的傷勢。」

  「這個傷勢並非偽裝,在上代叛亂中,我師父被我的師兄,原定的那位『司靈」暗算,身受重傷,一直未能痊癒,又已年邁。」

  「令尊如果想要奪取我們手裡的半部《司命》,那時是最好的機會。」

  「但他始終沒有出手。」

  「直到『組織』」再度爆發了一場內亂,『司靈」的殘餘勢力叛亂,我師傷重而死,我也被『屠蘇』暗算!」

  「我並未想到,『屠蘇』居然也是那個叛徒留下的暗子,為了迎回『司靈』之子巴依塔什,即如今的遼東馬幫之主歐陽春,對我用了秘制的鬼衣,毀了我的面容!」

  「告訴『錦夜」,他被『司伐」出賣,也是因為『屠蘇』的作為,讓『司伐』始終對他抱有疑心,才安排了『杜康」早早在他身邊。」

  「言歸正傳,就在『組織』內亂,自顧不暇的時候,令尊帶著令兄,直接失蹤了。」

  「被鬼衣毀去面容,又身受重傷的我,穩定好了『組織』的事情後,沒有其他的選擇,唯有遠走西域,讓波斯聖手阿維森納為我恢復面容。」

  「不過這位西域奇醫的手段,比我想的還要神奇,他甚至能讓我變成骨相相似的另一個人。」

  「我立刻想到了令尊,恰好為了搜尋他的下落,隨身帶著畫像—」

  「此乃天意。」

  「為了這張臉,我在西域十年,期間『司伐』代我行『司命』之責,走訪各地,面見各地成員。」

  「遺憾的是,長生法依舊沒有進展。「

  「萬幸的是,閣下出現了。」

  「當你以十七歲的年齡,高中三元,被百姓稱頌為文曲星降世———」

  「當你滅夏克遼,以弱冠之齡經略一路,成為相公———」

  「我就知道,錯了!都錯了!」

  「令尊不是對完整的《司命》不感興趣,恰恰相反,他的心機比我們都深沉,手段比我們都高明,他將長生法用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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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手中的《司命》終不完整,若能隨意成就,狄氏的門早就振興,何須等到此時?」

  「文曲才氣,太上忘情,是否有代價?」

  「河西守夜,我欲試探,終究忍住。」

  「然今日,我借「錦夜」之口,道出完整的《司命》在朝廷手中,閣下果然來了館閣。」

  「百年所願,今日得償!」

  「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信件越到後面,筆跡越是潦亂。

  除了因寫的時候頗為倉促外,也體現出了寫信人激動的情緒。

  狄進看完,緩緩放下,露出思索之色。

  「司命」此舉是進一步的攤牌,也為了進一步的談判。

  可見「組織」的計劃又一次失敗,恐怕是真的急了。

  而這封信件,確實解釋了此前的許多疑問。

  首先,「司命」在西域花費多年時間,冒著致死的兇險,做了一個永久性的易容手術,變成了狄元靖的模樣,到底為了什麼?

  狄進之前懷疑,被「司命」和「禍瘟」念念不忘,就連「錦夜」都有提及,有一個七日還陽,

  死而復生之人,正是自己。

  發生的時間就是九歲時,入京應神童試的過程中。

  為了獲得這個秘密,「司命」才不惜易容成自己的父親狄元靖,接近自己和姐姐,套取起死回生的手段。


  如此也符合他當時的言語,「只有變成這副相貌,才能走上真正的長生之路」—

  可按照這個思路,又有一個難以解釋的地方。

  「組織」又不是善男信女,如果早就知道他是起死回生之人,依照他們對長生的狂熱,恐怕早就將他控制起來,日日夜夜地加以研究了。

  要知道「司命」確實去西域易容了,但「組織」還有大量人手,想要辦到這件事,當時的姐姐是護不住自己的。

  現在答案揭曉,「組織」的目標是狄元靖手中的殘卷,結果狄元靖帶著長子直接離去,只留下一對年輕的兒女,那半部殘卷留下的概率實在太低。

  恐怕那個時候,「組織」的大部分人手去追蹤狄元靖和狄英,留下了代號「玉格」的英夫人假意照顧狄湘靈,實則行監視之舉。

  而後狄湘靈憑藉著自己的武力,在并州闖下十一娘子的江湖名號,在英夫人舉族離去後,順理成章地成為當地的江湖名宿。

  再之後,就是狄進科舉入仕,高中三元,青雲直上,年紀輕輕成為朝堂重臣,重新吸引了「組織」的視線。

  這個時候,「組織」內部知道前朝秘典存在的核心成員,勢必將兩者聯繫到一起,但狄進羽翼已豐,無論是廟堂還是江湖都有勢力。

  恰好「司命」那邊的易容又接近尾聲,就準備等待有著狄元靖面容的「司命」回歸,結果狄進反倒是先一步發現這個神秘的勢力,抓捕策反了不少關鍵成員。

  「恐怕我越是針對『組織」,他們越是相信,我是靠了《司命》才有今日的成就?」

  狄進難得地苦笑了一下。

  天可憐見,他連個金手指都沒有·

  完全是靠著後世的見識,高屋建領的眼光,對待歷史的了解,結合自身的能力,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當然,在旁人眼中,他無疑是天縱奇才,別說百年難得一見,即便與那些名流千古的人物相較也毫不遜色,甚至由於他還年輕,未來大有可為,恐怕能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代傳奇。

  而知道《司命》存在的人,自然將這些不可思議的成就,歸結於長生法身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狄進不是有著獨一無二的經歷,如今的并州狄氏確實出不了他這樣的人才,所以也算是.····

  歪打正著?

  且不說那些,書信確實解釋了不少之前的疑惑,但依舊有幾個關鍵問題沒有解決「都君」是誰?

  死而復生的人是誰?

  狄元靖帶著九歲時的自己參加完神童試後,回到并州就帶著大哥狄英失蹤了,到底是巧合,還是確有關聯?

  狄元靖、狄英和可能存在的《司命》殘卷,如今又在何處?

  除了上述四個問題外,還有一些旁支線索。

  比如英夫人後來舉族避難,至今下落不明;比如「組織」的核心成員與罪臣子弟的關係;比如寶神奴為何被滅口,此人所記錄的《南朝雜記》是否有價值,僧人悟淨至今下落不明等等。

  「將這些弄清楚,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狄進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並不激動,保持冷靜。

  現在的優勢在於。

  「司命」此番進一步攤牌,是以為他早就知道《司命》的所在,也有獲取完整秘典的需求。

  可實際上,他僅僅是預判了對方的預判,對於什麼秘典根本沒興趣。

  無欲則剛,在接下來的交鋒中,自然占據了主動。

  現在的劣勢是。

  狄元靖當年並沒有告訴他任何秘密,姐姐應該也是不知道的,不然當年早就被英夫人套了出來。

  顯然,這才是正確的保護,當年姐弟倆人還小,一起上路目標太大,很可能被一網打盡,而留下他們,「組織」為了得到殘卷,反倒不會貿然動手。

  可如此一來,下面的接觸,就要在自己並不了解當年秘聞下,裝作有所了解,才能將「組織」

  釣住。

  一旦露了餡,「司命」意識到從他們身上再也找不到突破口,真要是急流勇退,帶領手下統統撤離出京師,按照「錦夜」的想法,往那些地方州縣裡面一縮,天下之大,實在難以尋找-—」·

  想到這裡,狄進將信件仔細收好,朝集賢院外走去。

  在禁衛敬仰的注目下,他出了宮門,翻身上馬,一路來到開封府衙前,特意停留了片刻。

  果不其然,一道僕從打扮的身影從對面的巷口閃出,快步來到面前,抱了抱拳:「在下『諾皋」,見過狄大府,大府可曾收到我家主人的信件?」

  狄進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那人精神一振:「我家主人想約狄大府相見,地點你定,時間他定,如何?」

  狄進端坐馬上,居高臨下地吐出兩個字:「不夠。」

  那人一愣:「何意?」

  「誠意不夠!」

  狄進淡淡地道:「單憑一封不清不楚的信件,他還沒資格跟我談,回去告訴『司命」,認清自己的地位和籌碼,我不會再給他第三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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