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北地噩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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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什麼事!」何元忠一驚,迫不及待。

  沂嗣王臉色一轉,陡然哀慟不已,起身抱拳,面朝御案跪下:「皇上恕罪!臣等保駕不力,才致使隆昌皇帝夭於異地!」

  「胡說!什麼意思?!」沂嗣王話一出口,殿上大亂,楊敬本就年紀大,老人病不少,剛又跪了許久,這會兒險些喘不過氣,顫抖著指著沂嗣王。

  沂嗣王仍是跪在地上,語氣黯然:「那名上都官員匯報,在蒙奴提出談判換人之前,一日,隆昌帝被召進宮面見蒙奴天子,出宮時,趁看守不備,跳進皇宮旁邊的暗河,自盡而亡!隆昌帝這是不甘再為俘虜,成為蒙奴要挾大宣的砝碼,才以身殉了國啊!」

  楊敬雙眼一黑,差點兒暈厥過去,卻撐著一口氣,不相信:「不可能——屍體呢,屍體可找著?」

  「皇宮外護城的城壕暗河,楊大人應該比本王更清楚,河床深窄,水流急湍,一掉下去,就像石頭墜進了古井裡,連撈都撈不上來,哪裡還有屍體!」沂嗣王眉頭緊蹙,眼眶發紅,拳頭紮緊,幾乎聲淚俱下,又面朝御案:「蒙奴人當真是奸詐狡猾,只當做沒事一般,並不放出任何消息,馬上提出交換人質,便是隆昌帝沒了,也得撈一票,反正有利無害,若我大宣答應,迎回的許是個打撈上來的一具遺體,他們卻能得四座城池!虧得皇上英明,覺得北人不對勁,提前叫臣暗中打探,不然險些中了蒙奴的奸計啊!」

  舊皇黨們驚滯半晌,正如皇上剛剛說的,蒙奴幾年不提交易,突然這麼著急提出換人,原來果真是有詐,隆昌帝已經沒了!

  眾臣希望破滅,殿上一片哀嚎,楊敬年老,受不住打擊,身子竟一顫,癱在一名臣子懷內,眼斜嘴歪,抽搐起來。

  「太傅——」一群人騷亂起來。

  夏侯世廷厲聲:「還不叫太醫來。」

  不消一會兒,太醫過來,急急給楊敬把了脈,看了舌苔,跪下稟:「楊太傅這是中風了!得趕緊送回府上。」

  「備轎,太醫隨行。」齊懷恩得了皇上的眼色,吩咐下去。

  塗繼祖和何元忠一看主心骨倒了,慌了手腳,帶著人行了禮,嘩啦啦都往外涌。

  議政殿內,吵嚷頓弭,齊懷恩舒口氣,今兒以後,舊皇黨算是徹底消停了,又不禁嘀咕:「這楊太傅也是的,年紀大了就火氣小點兒啊,還把自己當毛頭小伙子一樣精壯呢,現在好了吧,中風了。」

  卻聽沂嗣王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竟笑得彎下腰,再見座上男子沉靜不動地盯著自己,再看齊懷恩驚呆了的樣子,才捧腹站直了,擺手:「對不住皇上,臣知道楊太傅也是可憐,可一想他剛才歪了嘴巴的樣子,又實在是忍不住。」

  又馬上擺出哀容,刷的跪下,淚濕衣襟:「隆昌帝一事,還請皇上節哀。」

  這個變臉速度,不能再快。齊懷恩不禁咋舌。

  夏侯世廷沒怪罪他,長年駐外,與士兵和北人混在一起,又不是正規朝臣,也不苛求他能有多規規矩矩,在江北城與他共同抗擊北人時,也早習慣了,只淡道:「皇弟的事,真是確鑿了?」

  「是。」沂嗣王揩接過侍從遞來的手帕,拭一拭眼角,整理了御前儀容,卻仍有哽咽,「根本沒有生還可能。」又低聲:「皇上也該放心了。」

  話里一語雙關,既表明蒙奴陰謀破產,大宣再不用理會,更重要的是,隆昌帝一沒,座上這人的新朝,便也徹底坐穩了。

  夏侯世廷眼瞳一動,並無感情/色彩:「沂嗣王亦是功不可沒,記一等功,賜京城王府奴從五百,精衛三百,西域良駒百匹,另配丹書鐵券一副。」

  京城的溧陽王府自從溧陽王夫婦過世,沂嗣王駐紮江北城以後,早就凋零,從沂嗣王回京擁立新帝那年起,夏侯世廷就為他開府建邸,修葺了嗣王宅,方便他來京城時居住,不用每次都住驛館。

  這次賞賜不小,不用說也知道極其得聖上的滿意。沂嗣王卻並沒馬上謝恩,只唇角凝出笑意:「臣有一事相求,若皇上能允許,其他賞賜,臣不要也罷。」

  夏侯世廷見他難得主動開口,雖有幾分猜測,仍目光一晃,慢道:「說吧。」

  沂嗣王抱拳再次跪下:「臣有一名娘家表妹,一直跟在臣身邊,這一年來,承蒙皇上在京城賜府,臣心疼表妹跟隨臣在北方顛沛,想京城安寧繁華,便送到了京城嗣王府上居住。如今,臣這表妹年紀業已不小,想若是有機會,為她尋個好人家,可這表妹無父無母,家道中落,只怕真正的好人家瞧不起,臣對京城的名門世家子弟又不熟,更怕選錯了,便看能不能伺候太皇太后一段日子,再讓太皇太后做主幫忙挑選。」

  齊懷恩一怔,陪伴太皇太后一段日子,對於未出閣的小姐,算是莫大的榮譽,也是嫁給好人家的一份好履歷,可沂嗣王已經是皇上的功臣和紅人,若真的想給表妹招婿,直接請皇上指一門好婚事不就行了,也是一樣無上光耀,到時夫家也不敢瞧不起啊,何必繞個圈子,先送到慈寧宮去呢?

  沂嗣王這分明是想將自家表妹送進後宮,只怕皇上以暫時不選六宮的旨意來拒絕,沒有迴旋餘地,才說得委婉些罷了。

  換個說法,拒絕都不好了,這沂嗣王,倒是有些能耐。

  夏侯世廷問:「溧陽王妃是世家千金出身,在京城的娘家各房到現在都算蓬勃,原來家中還有個這種身世的?」

  「是母妃那邊離得遠的一房親戚,臣也是近幾年才打探到這表妹的消息,心生憐惜,便收留了她。長兄如父,她的婚事,臣自然也得操心著。」沂嗣王有條不紊地恭敬道。

  沉吟片刻,夏侯世廷眉微挑,似是閒話家常:「你這樣一說,朕倒是記起來了。朕初登基時,你率兵還沒離開京城,那年就將你那表妹帶來了京城吧。」

  沂嗣王心頭一疑:「是,——皇上怎麼清楚?」

  夏侯世廷兀自又道:「你那年進出宮闈領功頗多,應該有幾次還帶著你表妹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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