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衰竭而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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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氏將她一把推開,退後幾步:「走吧,沁兒,有你在,我信世廷一定會沒事。」

  這是她難得用和善溫婉的語氣稱呼自己,再沒昔日的刁責,眼看嬤嬤催促聲加重,雲菀沁也來不及多說,端了托盤離開。

  屋子裡靜下來後,藍亭跑過來,哭著攙起貴嬪,安慰:「貴嬪,沒事的。」

  赫連氏支起身子,手不易察覺地一蜷,將剛剛在托盤上順勢拿到的東西緊捏在手心,平靜道:「藍亭,傳話給養心殿,就說我想要求見皇上。」

  離開延壽宮,大雨雖轉小了一些,猶未歇。

  雲菀沁朝著紫光閣走去,走到一半,只聽背後腳步伴著人聲趕來。

  剛王妃從養心殿與莫貴人說完話,出來交代了一番,齊懷恩已去宮門通知了三爺,此刻舉著傘,帶著兩個小太監追上前,低聲道:「三爺來了皇城,正在奉天角門。」

  雲菀沁將托盤交給小太監,跟齊懷恩踏著雨聲,直奔奉天門。

  無星無月的雨夜,夜色顯得更濃黑,角門前,燈籠亮光跳躍,才顯得溫暖一些。

  幾個身穿蓑衣的侍衛簇擁著一具熟身披雨具的昂長人影。

  幾日不見,斗笠下的輪廓清減不少,雖有些疲倦,卻襯得臉龐上的五官愈發英挺,此刻已知道宮裡發生什麼,眉宇間卻未見一絲情緒波動,儘是隱忍堅韌,宛如劈不開的岩石。

  她從未像此刻這樣想念他,丟了傘衝到他身邊,抱住他腰身。

  齊懷恩使了個眼色,眾人紛紛退散四周。

  夏侯世廷把斗篷脫下來套在她身上,讓她淋不到半點雨水,一隻手舉著傘,一隻手箍住她柔軟腰肢,輕拍安撫。

  半晌,她從懷抱中抬起頭,整個皇城內這會兒最該焦急的人就在眼前,卻噙著淺笑,瞳仁專注,就像在看天下至名貴的珍寶,長眉入鬢,峻岭一般不折不撓,雙眸如星,映亮了一望無際的夜。

  就算只是為了這一雙甜潤如杏核般的眸子充盈喜悅,他也得將每一場劫熬過去,見她情緒平靜了些,將她的手蜷握在寬大的掌心,俯下頭頸:「沒事。」

  在這樣的一個男人身邊,她還有什麼緊張的。

  無論他是誰,到底是北人還是大宣皇子,一個身份卻永不會變,是自己的丈夫。

  她抬起柔荑,碰了碰他瘦尖了的下頜,有未來得及修整的鬍渣青影,然後將冷宮裡跟赫連氏會面後的事一點點說了。

  開始還顧及他的感受,那場毒是最想不到的人下的,心裡總不會好受,可雲菀沁發現自己多慮了,眼前的男子安靜地聆聽著,臉色淡漠,好像在聽一件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

  夏侯世廷一疑,卻聽她嚷起來:「扳指呢?扳指呢——」不是時刻貼身戴著麼,怎麼要用的時候不見蹤影了!

  他眉宇一結,又提到什麼不願多提的事,語氣有些瓮悶:「要那個幹嗎。」

  「在哪裡?快拿出來。」雲菀沁拽住他袖子。

  他聲音更沉:「丟了。」

  丟了?雲菀沁臉色刷一下雪白,開什麼玩笑。

  施遙安在一邊看著,終是忍不住上前:「三爺,實在對不住……那扳指,我給撿回來了。」說著,從袖口裡掏出來,遞過去。

  主子一時衝動,他卻總不能眼睜睜瞧著主子戴了小半輩子的扳指被雨水沖不見了啊。

  雲菀沁大喜,吁了一口氣,從沒覺得施遙安這麼可愛過,將扳指拿過來:「回府叫三爺好好嘉賞你!」

  施遙安摸不著頭腦,只見娘娘蹲下身,找了個冒出地面的磚石銳角,揚起扳指朝上面磕去!

  「鏗——」一聲脆響,夏侯世廷和施遙安一驚,玉扳指裂開兩瓣,迸出小粒玉渣,斷掉的截面處,竟露出一張捲成細條狀的紙。

  雲菀沁拿起那條疊得牢牢的捲紙,回到他身邊,攤開有些泛黃的紙,施遙安湊過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一個個的詞條兒,有幾個倒像是草藥名,訝然:「這是什麼?」

  雲菀沁將紙交到施遙安手裡:「帶回府上給應大夫,是解藥的方子!」

  施遙安晃了會兒神,明白過來,趕緊將紙條如獲至寶地捧過來,半點兒閃失都不敢有,小心翼翼放進袖袋裡。

  夏侯世廷卻並不像施遙安那麼高興,沉默起來。

  雲菀沁估計他跟自己聽赫連氏說解藥方子在扳指里時是一樣的心情,將他袖口裡的手掌輕輕一勾:「若真下決心至你於死地,也不會將方子放在指環里……宮裡的女人太難做了,各式各樣的難,她也沒辦法。」


  他知道她是讓自己心裡好過些,心裡有仇恨的人,贏了別人,也輸了自己,永遠快活不起來,可她不知道,有了她的那一日起,別的難處真的已算不了什麼。

  他俊朗的臉肌鬆弛下來,反握住她手,將她拉到頸邊,低聲:「你放心,本王沒那麼脆弱,你也永遠不會過那樣的生活。」

  她當然知道他沒那麼脆弱,只心疼他從小到現在的經歷罷了,傀儡散的特殊毒性讓他養成泰山崩於頂都波瀾不驚的性情,可有時她還是挺想他怒吼咆哮一場,才能瀉出心頭惡氣。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我信你。」

  雨勢不見弱,又下大了,齊懷恩見時辰不早,在旁邊催了兩聲。

  夏侯世廷將她放開,她輕聲道:「母嬪雖被押進延壽宮,皇上卻沒讓外人知道,說明還是半信半疑的,等過了今兒的氣頭,我會伺機勸諫。」

  勸諫,呵。

  天子豈會容皇嗣魚目混珠,何況還是夙敵外族的血脈?就算只是懷疑,也不可能放過。

  皇子那麼多,怎會差自己一個?若是混餚了皇室血統,卻是千年的罪人。

  這一次,別說之前的功績會前功盡棄,便是王爵地位恐怕都難保。

  可她願意跟自己內外一心,攜手進退,他又怎麼能摧毀她的信心?

  他輕撫了一下她額前秀髮,神色不動,含笑:「好,就看你的了。」看著她離開了視野,方才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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