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娘家有難,相攜祭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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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安慰初夏,就算雲家垮了也沒關係,可是若真是垮了,身為雲家的兒子,又怎麼可能完全沒關係,萬一爹再弄個失職貶官降位,弟弟背著個罪臣之子的名聲,前程更是得受阻。

  這麼一想,心裡愈發有些沒底氣。

  捏著宣紙的邊角,燭火晃動中,疲倦襲來,雲菀沁眼皮打架,倚在床榻邊,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有人把自己抱上了床,還蓋好了被子,姿勢舒服多了,不覺蜷起身子,呢噥一聲:「初夏,再把火燒旺點,有點冷。」

  話沒說完,只覺有人翻身上榻,震得繡榻輕微一彈,陰影俯下來,從背後牢牢裹住自己,低喃:「這樣還冷不冷?」

  她意識一清,睜開眼,男子雙臂修長,懷抱暖得賽過爐子。

  「我還以為你今天又歇在宮裡,這才先睡了。」她往他懷裡拱了一拱。

  夏侯世廷也沒想過她會等自己的門,從沒對她這麼要求過,她也就習慣了,只嗯了一聲:「今天事少,早畢早散了。」

  她轉了身,偎在他懷裡,揪著他的衣襟,一邊把玩,一邊試探:「這幾天,除了江北互市,朝上沒什麼事吧。」

  他早猜透了她的心思,直接道:「你是說你爹被人參奏公務出錯的事?」

  她沒想到他這麼直白,有些措手不及,初夏說的沒錯,不管怎樣,她始終是姓雲的,明明是爹做錯了事,弄得自己也有些難為情,臉漲紅,點了點頭。

  他端了她下頜,看著她洗浴過後,素白恬靜似月芽的嬌頰:「雲尚書找過你吧。」

  明明勒令過高長史通知府上人不准多嘴。雲菀沁有些慍意:「是下人跟你說的?」

  他道:「府上人沒跟我說什麼。今天你爹私下找過我,說之前來王府跟你說過,卻反被你羞辱一通,然後才找我求情。」

  果真是厚臉皮。找自己不成,竟跑去直接找他!雲菀沁認真地說:「你不用理會我爹。」

  夏侯世廷心情突然很舒暢,一天的勞累因為她這一句話掃蕩一空,雖說跟岳丈爭寵有些小孩子氣,但看著她為了維護自己,拒絕了娘家,心裡還是說不出的暗爽。

  頓了一頓,他道:「你的意思,我不用顧忌你的面子?那可是你的娘家,你幫不幫是一回事,我甩手不理,你真不會生氣?」

  雲菀沁又想起了弟弟,張了張嘴,卻咽下去,默默:「不會。」

  「錦重你也不顧了?」

  這不是故意讓她不舒服嗎,她真的有些生氣了,將他一推。

  她一滯,抬眸望他:「這樣不要緊嗎,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攝政的職務,確實處處得要謹慎,」他淡道,「可是,這麼點事都沒法做,那要這職銜,還有什麼意思。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既然做了,就不會有事。」

  她知道,他這一次純粹為了自己,依他這麼克制的人,怎麼容得下這種風口浪尖上可能會被人抓到把柄?

  忽然又記起一樁事,她忙問:「我爹還說什麼,想要挪動官銀,重鑄兵器來應付那一筆虧空。」

  「嗯。」他眉宇一蹙,「這個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需得時機。」

  「這個你千萬不要答應。」雲菀沁揪住他衣領。

  什麼挪動官銀!娘的陪嫁,他十來年也賺了不少,還有雲家的家當,就不信他咬咬牙,拿不出那筆銀子!

  為了弟弟,壓下摺子已經算不錯了,還想讓人給他擦屁股善後給銀子?

  他自己也該出出血了!

  夏侯世廷被她拽得有些呼吸不暢,臉都赤了幾分,見她焦急不已,猜出她的意思,失笑地將她手抓下來:「我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答應了,舒了口氣,卻又臉頰一緊,有些失落:「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現在是不是還成了你的包袱?」

  麻煩?他聽得一下子有些陰鬱了,這叫什麼話,難道這不是應該的嗎?莫非自己是個外人,她對自己還講什麼客氣?

  他一隻手指抬起她筍嫩瑩白的下巴,眼波不動地盯住她,提示她:「我是你的夫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被迫地揚起臉,對上他的目光,睫一拍,忽的攬住他腰身,將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

  他一怔然,只聽有聲音從胸口悶悶地飄來:「我爹對我們母子三人一向感情涼薄,我娘剛生了我沒多久,他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馬上添了二妹,我雖然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有爹卻等於沒爹,我在家裡,自幼到大,從來都是看著別人熱鬧。我娘最後那幾年,我爹更是連她臥房的門都沒進過……我素來不信任世上的男子,連有血緣的不過如此……可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從沒聽過她提起家裡的事,心臟宛如暮鼓,重重一撞,又急遽一縮,想要抬起她的臉。

  她埋得死死,就是不肯起來,他不強迫了,手覆在她的後腦勺,只將她摟得緊緊,身側長臂滑去,扇滅了床榻前的燭台。

  夜色中,她終於沉沉睡去,他坐起身,手一抬,胸襟前一片濕潤。

  次日天光沒亮,雲菀沁眼一睜,又是枕邊一空。

  她揉揉睡眼,說再不能比他晚起來了,可一睡還是睡忘記了,有些懊悔。

  不過只能怪他每次都起得太早了!這人,是沒有瞌睡麼?

  梳洗穿戴好,她剛出臥室,卻見天井內,還沒完全發白的天際下,有人坐在古樹下,晨起早煉。

  鶴氅抱在施遙安的手上,男子一襲白色勾金邊的絲袍,窄腰束著玉帶,雙目微闔,屏息不動,氣若絲在鼻下遊走。

  悟德大師教的氣功心法,他只要有空就會操練,幾乎日日不懈怠,以此調勻氣息。

  雖不能治本,但也能儘量克制日常毒傷的起伏。

  這些年,他發現還是有些用處的,隨著練習的加深,情緒反應造成的毒傷翻騰,也能克製得愈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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