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還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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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太后並不願因女人家嘴皮子上的事與景陽王妃損了關係,若皇后施罰潘氏,惹了景陽王不快,動搖了忠心,也是朝廷的損失,北邊如今不太平,多事之秋,何必呢,開口打破僵持:「聽皇后這麼說,已經看中哪家丫頭了?」

  蔣皇后見太后有意維護潘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垂頭道:「回母后的話,妾身與皇上看中的是協理事務侍衛領班韓通家中的嫡親女兒韓氏,年紀與秦王匹配,知書達理,生得秀美,處事謹慎,為人本分,乖巧溫順,性子與秦王妃倒是個互補,更與秦王妃認識,本宮聽說兩人在秋狩路上彼此照應,交往得不錯,有這感情基礎,今後相處起來也不會太難。而且母后不知道,更難得的是,韓氏一直久仰秦王名聲,心系秦王,秋狩一面之緣後,回了京城還大病一場,立了誓,此生惟秦王不嫁。世間難得有種痴情兒女,可謂感天動地,夏侯家的皇子若能得個這樣的傾心紅顏,也算是個傳奇美談啊。」

  皇室宗親那邊,把酒言歡,觥籌交錯,個個喝得酒酣耳熱。

  部分皇親國戚已是微醺半醉,滿臉紅通,寧熙帝也在與旁邊的子侄喝酒。

  他早就斷續聽到蔣皇后的話,只是一直沒出聲,聽到這裡,不經意瞥過來一眼,不想正巧迎上皇后的目光,只聽她笑道:「皇上,您說這姻緣,好不好?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倒是個好時機。」

  寧熙帝知道她是故意外這個場合提出來,免得自己猶豫不決,有些不喜她擅自做主,可這事終歸還是要有個了斷,也不能老拖著,考慮了一下,眉一皺,輕道:「姚福壽。」

  姚福壽知道皇帝是想將婚事給賜下去,應了一聲,跨前兩步,走下丹墀,頭頸一轉,在席間搜索秦王的身影,目光剛一落定,啟口朗聲:「秦王聽……」

  此話一出,殿內喧譁減低了一些。

  一個「旨」還沒出來,卻一個停頓。

  姚福壽愣了一小會兒,回頭看了皇上一眼,匆匆下階。

  皇子席間,秦王飲得臉龐微赤,額頭滲著汗絲,大氅早被宮人服侍著脫下,此刻雙臂大敞,架在椅臂兩側,呈著仰靠姿態,一雙睫眸半闔不閉,截然一派醉醺。

  「姚公公,」燕王一邊拍三哥脊背,一邊生疑:「可是父皇有什麼吩咐?」

  「這,怎麼了這是?」姚福壽訝道。

  燕王無奈:「姚公公知道,三哥以往宴席中是從來不喝酒的人,酒量本就一般,今天心情好,破了例,喝多了點兒,就成這樣了,公公擔待些。」

  姚福壽見男子醉態迷離,爛泥一般,跟平時大相逕庭,難得的行舉放蕩,估計扶都扶不起來,話恐怕也沒法子說清楚,若是強行去御前聽旨,只怕還鬧出笑話,幾步回到丹墀上,小聲稟:「皇上,秦王他喝醉了,怕是一下子難得聽旨領旨。」

  潘氏噗嗤一聲,掩嘴笑起來。

  寧熙帝清楚怕是那老三故意,一掀袖,正要示意宮人將秦王扶到偏殿去歇息,卻聽蔣皇后開口:「醉了?叫宮人與膳房端幾碗醒酒湯,給秦王灌下,這大好的日子,怎麼說醉就醉了呢?」

  想用醉來擋過去?還能一直不醒麼?就看他醉多久!有本事就醉死!

  寧熙帝見蔣皇后今天明顯是步步緊逼,心中的不悅加深,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皇后。」卻聽她眉目一斂,低聲:「皇上,今兒不行,總得有下回,還能次次這麼拖下去?難不成,您反悔了?答應妾身的,又要收回去?」

  寧熙帝見她難得聲帶哀求,一雙平日高貴的鳳眸充滿企盼望著自己,心中一動,再沒什麼表態。

  姚福壽會意,忙吩咐下去:「來人,去膳房為秦王煮醒酒湯!」

  宮人急急退下。

  姚福壽見大殿內氣氛安靜下來,道:「各位貴人繼續!」

  眾人繼續飲宴,又是一片歡聲笑語。

  蔣皇后瞧著朱紅長案後的酒醺男子,冷笑一聲。

  這時,潘氏早與雲菀沁回了座位,心中不平火還沒消,湊到她耳邊:「你別著急,待會兒我再替你說說……」

  雲菀沁像是沒聽見,目光落到蔣氏身邊,從頭到尾一直伺候在皇后身邊的人,不見了。

  她將潘氏手輕輕一拍,小聲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潘氏看她好像有什麼重要事,點頭:「嗯,沒事兒,若有人問起來,我就說你幫我做事去了。」

  雲菀沁感謝了一聲,從席位背後穿過人群,出了嘉禧殿。


  殿外,已是月色如霜,滿地炮竹和煙火紅彤彤的碎屑還沒清掃。

  她環視一周,落定在偏殿旁邊的小園子。

  只有那裡沒有宮人巡守。她踮著腳輕巧走過去。

  剛走到小園門口,只聽牆壁那邊傳來壓得低低的女聲,有些氣急:「怎麼,蘭昭訓還是不願意來?她是不想她兒子活了吧?」

  是蔣妤的聲音。

  「蘭昭訓哭著鬧著,堅持先要看看小皇孫,良娣知道,您那天抱走時,小皇孫本就有些風寒,當時就咳得不輕,這麼多天下來,蘭昭訓沒見著小皇孫,不知道小皇孫病情如何,擔心也是正常。可,可小皇孫這會兒不能給她看啊,要看見……看見快不行了,蘭昭訓只怕得發瘋,怎麼還會幫良娣啊!」婢女愁道。

  那嬰兒在蔣妤殿內後院的小黑屋藏了幾天,因怕驚動別人,門窗閉得緊緊,空氣不流通,只叫心腹婢子捎點兒羊奶進去吃喝,怎會不拖嚴重?

  蔣妤只想用那嬰兒來脅迫蘭氏,卻沒想到嬰兒連幾天都撐不下去,現在又哪裡敢請太醫去看,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又氣又急。

  牆另一邊,雲菀沁聽得心驚肉跳,蔣妤將蘭昭訓的兒子抱走,這事就算瞞得住皇上皇后,又怎麼可能瞞得住東宮裡的太子,也只有是太子故意縱容蔣妤抱走嬰兒了,——他想要讓蔣妤借蘭昭訓來打擊皇后。

  來不及多想,她從門背後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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