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第467章 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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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也是斗笠加身,但臉卻沒蓋,能看出此人長相平平,便是記憶過人之人,怕是都很難從他的長相之中歸納出特點來。

  可這不重要,關鍵是魔氣對於盛紅衣來說,但凡出現便無所頓形。

  自見過隧土開始,盛紅衣就發現,她對魔氣已經沒有初始之時那般大的感應了。

  她記得,那是剛來異人域,遇到蓮六身上沾染了魔氣,她那會子還曾經喪失理智,完全失控。

  等到她的神識跟蓮六一道見過一次隧土和虞管家後,她這毛病好像又突兀的好了。

  雖然,感知到魔氣之時,心頭會湧現出一股滯悶之感。

  那種感覺悶悶的,揮之不去,還能引動她內心的血腥和衝動,然,到底是理智尚存。

  盛紅衣被斗篷遮蓋的眼瞳之中,出現一片血海,與此同時,佛氣氤氳,在靈台處轉了一圈,眸子重新恢復了以往的清明。

  盛紅衣的動作很快,而且,因她本就對氣息敏銳,是以,她將這佛氣控制在了極度精準的範圍內。

  尤其,自那魔族進來,巫族在她身上逡巡的神識完全消失了,顯然,這魔族之人比較重要。

  按說只是輕輕泄露了一些氣息,而且此廳極大,沒想到,還是被那魔族察覺了。

  它驀地退到了門邊,直白道:

  「巫八爺,怎麼搞的,你們這裡有修佛的?我怎麼聞到了惡臭之氣!」

  廳中,一片寂靜無聲,周圍的氣氛如繃緊的琴弦,隨時隨地都有迸裂的可能!

  盛紅衣心中在罵人,真是倒霉催的。

  佛修怎麼就惡臭了?

  這半魔嘴巴太惡臭了,回頭若是有機會,她非把它嘴巴撕爛不可!

  說來,還是那無相運氣好,怎麼出去的?

  他在這得盛樓都弄死幾個巫族了?

  怎麼還能來去自如?

  還有那些個屍體,都被他弄哪兒去了?

  盛紅衣百思不得其解。

  當真是她技不如人了?

  盛紅衣心中一頓,技不如人是有點,但那不重要,主要還是無相那廝運氣好。

  以這個半魔對佛修的厭惡,若是無相那閃亮的光頭出現在這廳里,它非得同他幹起來不可。

  那樣的話,她是不是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心中迅速的把那個場景臆想了一遍,盛紅衣後悔的不行。

  她剛剛就應該拖沓一會兒,前後也就差了那麼一炷香的時間。

  心中腹誹,面上,她同這廳里其他人一般,一副不敢說話,噤若寒蟬的模樣。

  得盛樓,雖然被巫族占了,但生意還是照常做的,這會子廳里吃飯聊天之人都有。

  魚龍混雜。

  廳中,一個原本穿著不起眼的灰色長袍的男人這會子顯出來了。

  他跑過去,臉上掛著熱切的笑容:

  「我道是誰,原是貴客親臨呢,虞五爺,您請!」

  「您放心,我早就將這裡清理乾淨了,不知隧爺……」

  在盛紅衣看來,這裡魚龍混雜,實際上,巫族在此,早就對住在其中的人的來歷瞭若指掌。

  自巫族知白蓮在此,又知道蛛妖同白蓮的矛盾布下爆岩符開始,實際上,得盛樓看似熙熙攘攘,實則根本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對於客人,都要核准身份,留下神識印記。

  到了臨近半妖們和魔族即將接踵而至的此刻,門口又多了顯影鏡。

  如此環境,實在已經算是戒備森嚴,巫八爺自傲沒有可疑之人可以入內。

  至於盛紅衣和龏漣能在此行動自如,自然要歸功於無相了。

  這也是為何,便是巫族人的神識在盛紅衣身上逡巡,卻無人來找她麻煩。

  一則自是她收斂的好,旁人看不出她有什麼異常之處。

  再則,就是她掛在腰上的得盛樓上房的腰牌了,那是無相留給她和龏漣的,只說這裡進出必須帶腰牌。

  也就盛紅衣一直沒出屋,所以不知道這些。

  她現在的心思都在巫八和虞五身上。


  虞?隧?

  哦呵,隧土親自來了?

  姓虞,應該是隧土的心腹了。

  還有巫八爺,大約和這姓虞的都是做人下屬的,不是最終話事的啊。

  果然,虞五打斷它的話,不耐煩道:

  「隧爺如何,自有隧爺的安排,我此次來,自有需要我們談的事情。」

  它臉上的表情很是倨傲。

  盛紅衣沒在那虞五身上停留,就連廳里游移環繞的神識此時也是靜靜蟄伏。

  她可還記得,虞管家和隧土,對於目光、神識都很敏銳。

  她只是盯著那巫八,巫八臉上有轉瞬即逝的僵硬,好險忍住了:

  「那……虞五爺裡面請!」

  「不用清場?」虞五毫不掩飾滿臉的嫌惡的環視一圈周圍,倒是再沒提佛氣的事情。

  巫八已經不耐煩了:

  「裡面已經準備好了包間,放心吧,虞五爺,進了包間,無人能夠聽見我們的談話。」

  如此,虞五才「哼」了一聲,率先走在了前面。

  盛紅衣心中搖頭,虞五看起來蠢的很,若是裝的,那證明此人心機深沉。

  若是真的?有什麼樣的奴才便有什麼樣的主子,隧土也好不到哪裡去。

  等著兩人進去後,盛紅衣的一道神識便跟了過去。

  巫族的地盤,果然哪哪兒都有符,而這般的地界,於盛紅衣來說,想要進去並沒有太大的難度。

  只需要等待時機。

  好比,當下,盛紅衣的神識被壓縮的只剩下一根細細的線頭那般細短,它緊緊貼著巫八的腳後根,氣息收斂的徹底被巫八的氣息所掩蓋,就這麼跟著進去了。

  完全沒有觸發任何的符陣。

  包間,兩人坐定,還有一名巫猿在上茶,伺候著。

  虞五看著這一幕,臉上生出三分不屑來,這神使當久了?所以真把自己當人了?

  瞧這做派,茶具倒是上好的,可惜,看著面前它們半異化的臉,分明就是牛嚼牡丹。

  「隧爺既然來了,還請諸位放心,我此次前來,就是想替隧爺問一句,你們的東西準備好了?」

  巫八笑的客套之中帶著六分諂媚:

  「這點隧爺請放心,我們巫皇爺親自吩咐的事兒,我們如何敢不盡心呢?」

  「皇爺還一直在等,隨時恭候隧爺的大駕。」

  盛紅衣獲取了一個新名字,巫皇爺。

  這是個和隧土並駕齊驅的人物,且就在此處?

  巫八說完這些話,虞五卻不言語。

  顯然是不滿。

  巫八的臉色有些不好,臉上浮現了半分惱意。

  盛紅衣原以為它會有什麼動作,然,它終究還是忍住了。

  盛紅衣在外面靜坐喝酒,心中卻覺得有意思極了。

  從這兩人身上就能看出,巫族同半魔,看似相合,也僅僅只是利益驅使,實則,都對對方不服的很呢。

  巫八心裡氣惱的很,而虞五,也是把倨傲無禮擺在了明面上。

  盛紅衣就想知道,究竟雙方談了些什麼條件。

  她有一種甚為篤定的奇妙預感,總覺得自己的名字怕是還要在這一場「談判」之中被提起。

  巫八在心裡狠狠的咒罵虞五,不就是條看門狗麼?還不是最親近的,誰不知道隧土的心腹乃是虞管家呢?

  居然敢同它如此的橫?

  它巫八可是皇爺身邊一等一的體面人。

  心中謾罵,巫八到底是知道,此時可不能壞了它巫族的大事兒。

  「虞五爺這是要驗看一下東西?」

  虞五似笑非笑,直接嘲諷:

  「那是自然,我們遠道而來,可不是來浪費時間的!」

  「隧爺乃是饕餮的胃口,號稱什麼都吃,可有一樣,它老人家可不愛吃虧。」

  「本就是談好的事兒,巫八爺做什麼忸怩狀?」

  巫八的臉此時是真的黑了,連一絲笑容都掛不住了。


  「話不能這麼說,既然五爺要看,我們莫敢不從,您請便!」

  一邊說,一邊招呼那倒茶的巫猿:

  「小六,你去,把準備多時的東西拿出來給虞五爺看看,伺候著點兒!」

  說罷,它站起身,盛紅衣眼中閃過笑意,這是不準備同虞五共處一室了,氣炸了?

  然而,仿佛還不夠拱火似的,虞五直接叫住了巫八:

  「巫八爺去哪兒?你可不能走,若是你走了,這些東西,若是都是你拿出來以次充好的,那我可不能同隧爺交代。」

  巫五驀然停住腳步,扭頭怒斥:

  「隧爺未免太過謹慎,可是不信我們皇爺?」

  虞五這會子倒是氣定神閒起來:

  「瞧你這話說的,巫皇爺說什麼,那我可管不著,或許皇爺與我家隧爺已是肝膽相照,奈何下面的人,是否……心內藏奸就說不定了!」

  「你……」巫八終於被激出了火性。

  虞五梗著腦袋,雖沒說話,卻大有挑釁之意!

  盛紅衣的神識在一旁倒是想要跳起來搖旗吶喊。

  打唄,讓她觀摩一下這兩人都是什麼實力才好。

  突然,拿東西「小六」回來,它叫了一聲:

  「八爺?」

  瞬間將原本劍拔弩張,隨時要弄死對方的氣氛打破。

  巫八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終究選擇妥協:

  「如此,那我便陪著虞五爺看看吧!」

  「不過,若是一切都好,五爺得留個憑證證明此事。」

  說話的時候,巫八那咬牙切齒的凶意,大約在場沒一個聽不出來的。

  這最後一句也顯得相當不客氣了,擺明了就是完全不信對方了。

  虞五笑笑:

  「那有什麼問題。」

  卻是,盛紅衣的神識也在盯著「小六」。

  它此時捧著的是一個方盒子,盛紅衣的神識好奇的探去。

  卻是在同一瞬間,此時外面的盛紅衣猛然一震!

  頓時,她神魂被狠狠扯了一下。

  只是一下,她便覺得自己就要靈肉分離,天旋地轉。

  她顧不得其他,立刻默念心法穩住神魂,而那屋子裡神識再不敢亂動。

  非她不願,實則僅僅是剛剛探看的一眼,她那神識,就如被世上最鋒利的刀又似最兇猛的野獸給吞了。

  只一瞬間的事兒,快的連盛紅衣都沒反應過來,神識已經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一小點兒。

  伶仃的風雨飄搖。

  此時苟延殘喘的貼在巫八的衣擺最下面,就連聽巫八說話,都費勁的很,細若蚊蚋,忽有似無。

  屋外的盛紅衣驀然睜開眼,心有餘悸的厲害。

  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之前神識探看的那一眼,她好似什麼都沒看見,又好像看到了洶湧的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東西,居然能透過神識,拉動她的神魂麼?

  便是過去了數十息,盛紅衣神魂震顫之感依舊久久不消。

  耳邊,斷斷續續的能聽到巫八的一些話。

  雖然,斷斷續續的實在厲害,可聊勝於無,也只能……這樣了。

  「……明神……封印……解開……得隧爺親自……拿他的東西來換……」

  「……你僭越了,靠……近是……大不敬!」

  「……條件……妥了……殺了黑蓮……以黑蓮的……元神……為證。」

  聲音戛然而止,到此,盛紅衣知道自己那神識已是徹底消散。

  盛紅衣飲盡杯中酒,人已經站起身來。

  她回到了無相的屋裡,然後翻過窗欞和後牆,須臾便出現在了外面!

  她環顧了得盛樓一圈,腳下身法連綿,靈氣鼓動間,她人已是同輕渺的樹葉一般飄飛而去。

  街道上,人來人往,她行走之間,氣息同周邊的氣息相融,且速度奇快。

  便是擦肩而過,似乎來人能感覺到的只是一陣風。


  終於到了包間的窗口處,盛紅衣隱在一處死角處,掌心,黑蓮熠出一道暗芒。

  黑色的比頭髮絲還細的靈氣忽然飛了出去,飛向窗欞。

  再然後,如抽絲一般,盛紅衣就著這一根細絲兒的黑色靈氣,臨空繪製出一個複雜的紋路。

  最後一筆落定,那紋路上靈光無聲閃爍,再然後,黑色的絲開始纏繞在那淺白色的複雜紋路上。

  等到,那一絲淺白之中每一筆的紋路上都粘上了黑色的絲線,盛紅衣便聽見了窗欞里的聲音傳來。

  雖不大,卻清晰很多。

  盛紅衣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但凡她想做成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做。

  小小的隔絕符陣,便想擋住她?

  窗中,清晰的傳來虞五火爆的充斥著殺意的聲音:

  「我們爺的魔珠是一整個,你這聖珠卻只有一半,你拿我們當猴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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