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第341章 浩然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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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走吧,我瞅著剛剛有個酒鋪子,去瞧瞧!」

  盛紅衣已經失去了耐心。

  都沒生意了,她傻站這兒做什麼?

  吹冷風麼?

  說罷,她已經忙不迭的就收了幡,走人了!

  魍原:「……」

  他能怎麼著呢,他現在也沒有腳,沒法自己走路。

  卻說,去了酒鋪子,盛紅衣挑了好幾種酒,盛紅衣是品酒的老饕了,對於酒還是在行的。

  這酒鋪子是個老店了,盛紅衣能看到他的牌匾用的是陰渠木,這是幽冥界常見的一種靈材,但它有個特點,年份非常好認,便是砍下,它的年輪也會不間斷的生長,直到它化為飛灰焦土。

  光看牌匾便知此店至少數百上千年了,此間算得上一個老字號了。

  這些酒都帶著陰靈氣,雖然顏色顯得有些灰白暗沉,不像「陽界」的酒那麼澄澈,但對於見識過魔酒的瘮人的盛紅衣來說,完全可以接受。

  尤其價錢並不算貴,她挑了四壇,不過七塊陰元石罷了。

  她心滿意足的挑了酒,剛想說點什麼,突然臉色微變。

  她感覺到弱溺谷之中一股動靜傳入她的識海。

  應該是榕汐或者金朵兒在找她。

  一般無事,她們不會找她。

  盛紅衣提著酒,轉而就進了旁邊的客棧:

  「要間客房!」她瞥了一眼那掌柜的。

  那掌柜懶洋洋的垂著眼:

  「普通的三塊陰元石,上房十塊。」

  盛紅衣頭都不抬:

  「上房一間,謝謝。」

  掌柜動了動自個兒的頭,呃,到底是被砍過了,成了魂靈之後,這個頭也不怎麼穩當,搖搖晃晃的。

  「二子,帶客官去上房,地字三號房!」

  有一個小個子竄出來,洪亮的「哎」了一聲:

  「客官,請吧!」

  盛紅衣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她總覺得這個客棧陰氣不太重。

  她眯了眯眼,先是掃了一眼這個叫「二子」的夥計,她忽然似想到了什麼,又扭頭看了一眼那掌柜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掌柜的抬起眼,同盛紅衣對了個正著。

  盛紅衣愣了愣,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呢?

  深邃卻銳利,炯炯有神,透著超乎尋常的冷靜?

  這鬼怪,不同尋常。

  其實,她剛剛已經看出了不同,那夥計身上籠罩的灰白色的陰靈氣之中夾雜著一層淡淡的金色。

  不過,「二子」身上那金色不是很明顯,若不是盛紅衣眼神銳利,還看不出來呢!

  不僅是他,盛紅衣所見到的店裡的夥計身上都帶著或淡或濃一些金色光線。

  淺淺的,但卻存在。

  盛紅衣剛開始滿腦子都是弱溺谷有事兒,因此沒太在意。

  但時間愈久,她才發現,天地銖表現的極為的興奮,似乎……又餓了!

  而她這會子看到的掌柜身上的金芒最盛,那金芒幾乎已經籠罩在陰靈氣之上,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其中。

  大約因為此,這客棧一點都不顯陰氣!

  天地銖恰是在靠近那掌柜之時,最是激動,待她離開,它們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情願。

  本命法寶的渴求,盛紅衣如何感知不到?

  莫不是,其實這些金光也是一種天地元氣?

  此般猜測剛冒了頭,盛紅衣自己便否決了。

  天地元氣如何,她又不是不認識。

  這些個金光,很明顯不是佛光,雖然顏色差不多,但盛紅衣完全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而天地元氣,在盛紅衣的印象之中,它們是無味卻是純然的白色。

  這顏色也不對,還有氣息。

  想到氣息,盛紅衣忍不住深深嗅了嗅。

  頓然,淡淡的,若有似無的,盛紅衣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直衝天靈!


  恍然間,盛紅衣的眼前,忽而閃過了一幀黃沙漫天,金戈鐵馬的畫面。

  耳邊,似乎還聽到馬兒「希律,希律」的叫聲,刀槍劍戟交雜碰撞的「桌球」聲。

  只是一閃而逝的短暫,可盛紅衣卻已經感受到了那血氣與力量交雜在一處的殘酷與堅定!

  盛紅衣眼神怔忡,心在這一刻突然沉寂下來,她忍不住回味了一下那種感覺。

  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越是回味,她居然感覺自己血管之中的血液流淌的速度變快了很多,心口熱熱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堅定信仰似在冉冉升起!

  盛紅衣陡然恍悟,這是一種強烈的信仰之力,也是一種特殊的信仰之力!

  它們來自於保家衛國的兵士!

  這裡是枉死城。

  便是血染沙場,便是受冤屈而死,可他們堅定的信仰仍然在。

  那股至死不休的保家衛國的堅韌信念,早就刻進了熱血之中,刻進了靈魂之中!

  若是硬要給這股子信仰之力取一個名字,盛紅衣覺得,它們只配一個名字。

  便是浩然正氣!

  難怪了,天地銖如此的「饞」。

  就如同當年無相和龏漣想到用信仰之力滋養黑蓮,才「孕育」出了一絲黑蓮的元靈讓黑蓮得以轉世!

  可見,信仰之力是多麼神奇卻又無比強大的力量。

  尤其,這浩然正氣,乃是自發產生的,那種堅定不移的正氣,許是信仰之力之中,最生生不息又澎湃不休的一種力量了!

  對於天地銖來說,許是一種大補之物。

  盛紅衣眨眨眼,自怔忡之中回神,因為此,她心中陡然產生了一種想法。

  天地銖,究竟要「補」什麼?

  而且,天地銖以「天地」為名,又是為何?

  青龍冢一夢,神身的盛紅衣也是卜算能手。

  一面,從尋真真的話中,它說這世上再沒有比神身的盛紅衣厲害的。

  盛紅衣覺得雖然有恭維的成分,但也說明她著實卜算厲害。

  另一面,就是自如今的結果去看過程,神身盛紅衣根據卜算結果,做出了力挽狂瀾之舉,其中一環扣一環,瑣碎非常,卻真的讓她做成了。

  這般的神算和機關算盡,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簡直是神乎其技,超乎想像。

  那麼,問題來了,天地銖會不會本來就是神身盛紅衣的法寶。

  前世,它們跟著她,今生它們又來找她了?

  想到這兒,盛紅衣心中一片暖意,原來,世上還有個天地銖,前世今生的追隨她麼?

  何其的令人感動啊!

  心中情感忽而泛濫,盛紅衣嘗試著用神念勾動著天地銖。

  結果,如一盆冷水澆在她的腦袋上,讓她立刻冷靜。

  天地銖紋絲不動,呆若木雞,宛若死物。

  這死德性讓盛紅衣突然就理智了。

  雖然天地銖在每一次涉及到它們來歷問題之時都裝死。

  但,盛紅衣還是覺得,大概率不是她剛剛自我感動般想的那麼好。

  就這傢伙的死性子,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哪裡能那般的感性!

  大概率,盛紅衣微微眯縫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天地銖應該是同她有些關係的。

  但,與其相信它們是因為什麼感情,誓死要追隨她,她更願意相信,她同天地銖之間許是類似合作夥伴的關係。

  只有跟著她,許是天地銖自身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盛紅衣甩甩頭,她不知她為啥有這種感覺,只能將之歸類於直覺。

  盛紅衣微微挑眉,其實她倒也不介意。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有時候比全然的情感連結許是更加的穩定呢!

  她站在原地的時間有點長,回過神來,那掌柜已經不再看她了,只是低頭撥著算盤,卻精準的捕捉到了她回神的瞬間:

  「客官為何一直盯著老朽看,可是老朽有什麼不對之處?」

  盛紅衣環顧四周,這客棧的生意看起來並不好,甚至說得上慘澹,剛剛,這大廳里還有一桌客人。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那一桌客人已經不在了,許是回房了。

  盛紅衣搖搖頭,聲音卻變得恭敬起來:

  「沒有什麼不對,前輩一身正氣,晚輩只是見之欽佩,因此,失了神。」

  這掌柜生前該是一個大將軍吧。

  對這樣的人,盛紅衣覺得本就該欽佩尊重。

  而她選擇說實話,她相信,以掌柜這金光燦燦的品德,絕不會對她做出什麼宵小行為。

  李掌柜手中撥動算盤的聲音忽然頓住了,他再次抬起頭來,靜靜看了一會兒盛紅衣。

  盛紅衣坦然回視,眼神明亮。

  他忽然笑了笑:

  「很久了,你是第二個直白的點出老朽身份又表示尊重之人呢。」

  「這樣,今日這上房的錢免了,難得遇到你這樣的晚輩,老朽高興著呢!」

  盛紅衣眼中一絲錯愕,連連擺手:

  「前輩,我不是為了省錢!」

  她真不是。

  尤其,那些個夥計,都自帶金光,可見這些大約在身前都是誓死追隨這掌柜的親兵或者下屬。

  便是死了,在枉死城,掌柜也不忘生前的恩義,將他們納入麾下。

  這客棧,許就是他們的避風港和唯一的生存來源。

  盛紅衣雖然貪財又吝嗇。

  但她這點人情味還是有的。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她亦然。

  一直以來,她都是老人小孩和好人的錢是不騙的。

  這般的英雄,她如何也不願占他們的便宜的。

  尤其是這等血汗錢。

  「不要客氣,你若是不嫌棄,不如陪老朽喝兩杯,聽老朽講一講古?」

  「再說了,咱們若是投契,你若有空閒,完全可以多住這兒些日子,老朽自然也能賺點錢,你一天給老朽一塊陰元石便是了!」

  對方明顯就是豪邁之人,粗獷卻爽朗,如此盛情,當真難卻。

  盛紅衣心中那奔涌的熱血餘暈還未熄滅,她想了想,自己反正也不急著走,交一交朋友倒是不錯。

  至於天地銖的訴求,呃,誰理它!

  她摸出剛買的酒晃了晃:

  「恰好我剛買了酒,今晚戌時正我便與前輩相約在此對飲如何?」

  這會子,申時剛過半,自弱溺谷起初的一下波動,此後便沒有打擾過盛紅衣。

  盛紅衣著急的心也逐漸平息,她判定應該不是什麼不好的,十萬火急的大事。

  否則不會如此的安靜。

  但,肯定是有事發生了。

  盛紅衣隱約有些猜測,莫不是她家師兄醒了?

  也是時候還醒了。

  畢竟,在青龍冢之時,季睦已經有轉醒的跡象。

  雖則,青龍冢之中五十日,外界已過五十年。

  可,盛紅衣已經摸清了這弱溺谷的時空規則。

  其實,弱溺谷從來不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許是因為它的一切能量供給都來自於外界的緣故,所以它的時空規則同外界是完全相通的。

  好比當年盛紅衣能在弱溺谷結丹,也說明了這一點。

  若不是因為它同荒原大陸相通,天地法則是完整並且同荒原大陸是延續的,她如何也不能順利結丹。

  甚至在谷中渡劫了。

  若是這麼看待弱溺谷,那麼其實,季睦以及金朵兒榕汐同她盛紅衣的感覺是一樣的,甭管外界幾年,他們也只是經過了五十日罷了。

  也不知,她那剛正不阿的師兄,一醒來發現自己的骨齡多了五十年,會不會被嚇到了。

  推人及己,如今的自己也是個七十歲的「老太太」了!

  真是,太扯了!

  原本不覺得有什麼,可當這件事實打實的落在她身上,她心裡是拒絕接受的!

  至於還有一位「受害者」俞定的感受?

  她不太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亦或者命運不是嗎?


  再說了,無論她還是季睦,誰都沒逃過這一茬,沒道理俞定逃過去。

  是好兄弟就該有難同當!

  所以,為了季睦,她還是要先進弱溺谷看一看情況。

  於是,她便把與李掌柜的酒局推後了些時間。

  李掌柜笑著點頭:

  「成,老朽一直都在,隨時恭候大駕!」

  目送著二子送盛紅衣遠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李掌柜繼續低頭算帳。

  卻說,店裡另一個夥計湊過去:

  「將軍,您這……這是一個生魂啊,您不往上報了?」

  李掌柜,哦不,是李將軍不耐煩的斥了一下自己的親兵:

  「報什麼報,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子難得遇到一知己,生魂怎麼了?老子不配跟生魂來往?老子以前又不是沒當過人!」

  那親兵被無辜噴了一臉口水,無奈的抹了抹臉: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您不是答應卞城王,這城中有什麼異樣,您都要報給他知曉嗎?」

  這算是將軍您在這幽冥界的一份工作吧,您怎麼能忘了自己的工作職責呢?

  親兵簡直要無聲吶喊了。

  將軍這些年,真是越來越隨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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