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第270章 換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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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 換一個機會

  盛紅衣心中雖樂,但不至於喜悅到失去理智。

  這般難得麼?

  她的眼神似從某一個點上定了一瞬,轉開後,她突然皺了一下,又把目光移動回來,似要確定什麼,重新看了一眼。

  她眼中震驚極快閃沒,無人知曉。

  就在剛剛,盛紅衣腦海之中如電光火石一般,確認過後,她產生一個念頭,自此,落地生根,便再也抹不去了。

  盛紅衣垂了垂眼,掩蓋住了其中的精芒,或可一試。

  她手一揚,乾脆的收下十桶,還剩一桶,盛紅衣又給推了回去。

  心中如何想是一回事,她話說的討喜又漂亮。

  「十全十美,十桶盡夠了,我同蜜歡雖然今日得見,卻一見如故,前輩無需同我算得如此清楚。」

  蜜沅頓了一下,握住拐杖的左手無聲的緊了緊,她不語,看著盛紅衣,眼神深幽卻犀利,一下又一下,似已能窺見盛紅衣葫蘆之中賣的什麼藥。

  盛紅衣卻淡定自若,敵不動我不動,她似完全不受影響。

  氣氛陡然之間緊繃起來,一點就著,一觸即發。

  榕汐和蜜歡連呼吸都放輕了,它們又不傻,臉色許是不會看,可,周遭環境的變化,它們還是能感覺到的。

  它們,已是感覺到了雙方的對峙。

  尤其榕汐,對面無形的威壓毫無徵兆的,壓制而來,深沉霸道。

  它同盛紅衣站在一處,只一瞬,便覺靈魂都被壓制的喘不過氣來。

  它踉蹌的搖晃了兩下,腳往後退了一步,卻又停住,愣是咬牙頂住了。

  哪怕,它覺得它全身每一處都如一寸寸碾過一般,巨痛不止。

  榕汐咬著牙,低著頭,額頭沁出汗液,如雨灑落,它忍不住呻吟一聲,但,忍住了。

  叫喚,那是弱者的行為。

  它雖然沒有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它卻很拎得清楚,它同盛紅衣是一夥兒的。

  所以,無論對方如何,只要盛紅衣不退,它便不能退。

  至少,它的自尊不允許它給盛紅衣丟臉。

  它咬牙死撐,此時,時間之漫長,已是超乎了榕汐的想像。

  一秒如一年,拉鋸成了無限的折磨……

  榕汐思緒放空,劇痛之感如巨浪拍岸,每一次擊打而下,便會將一切都席捲成空。

  榕汐雙目迷離呆滯,已是什麼都想不了,它只是咬牙拉鋸,腦海中只剩下一個信念,就是不能退,絕不能退。

  慢慢的,眼前似乎都模糊了,清冷的月華並不讓它感到舒服,它只覺得灼熱到要爆炸。

  它死死咬著牙,舌尖血氣絲絲縷縷的散開,蔓延的滿嘴都是。

  它想,它的血就快要流盡了吧。

  到底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眼前,似有萬丈深淵出現,它正在一步一步滑下去。

  卻是滑落到將將過半,它滑落的姿態變慢了。

  榕汐遏止住絕望,不可置信,心中卻又生出一絲希望。

  這絲希望膽怯怯的露了頭,只要經歷些微的風吹雨打,似乎就會熄滅。

  滑落之態在某一個瞬間,漸止。

  甚至,它被一個強有力的東西拽住,迅速的改變了方向,攀升回去。

  再後來,那個置它於死地的懸崖峭壁,在它眼中越來越遠,逐漸消失。

  它?安全了?!

  榕汐震驚,睜開昏昧模糊的眼,只見面前的盛紅衣臉色不變,但卻如一座正在快速生長的巨樹,張開枝葉,牢牢的撐在了它的面前。

  一切的威壓,都從它的身體上移開,明明面前之人婷婷裊裊之中帶著婀娜,弱柳扶風的身姿,可卻帶給了榕汐無限的安全之感。

  細節的變化,如何能瞞住身在局中的始作俑者呢?

  蜜沅威壓一收,隨著她收勢,盛紅衣這邊的抵抗之力,也收斂的滴水不漏。

  「好!」蜜沅語調平平,聽不出息怒的贊了一句。

  盛紅衣只當是誇獎,她甚至輕輕福身:


  「多謝前輩賜教。」

  蜜沅眯了眯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盛紅衣,這究竟是個什麼妖?

  蜜沅從未想過,這活了上萬年了,它居然有一日,會被一個極年輕的晚輩在氣勢上碾壓了去。

  這五聖蜜,在外是療傷聖藥,一滴難求,對內,對於玉羅蜂來說,一桶五聖蜜,那也夠三階以上修為的玉羅蜂忙碌百年的。

  十一桶,就是一千一百年。

  縱使妖修妖生漫長,這年頭也不算短了。

  更何況,玉羅蜂生來不過一階或者二階,長到三階,已是相當不易。

  能成為三階玉羅蜂,已是百里挑一了。

  當然,如她蜜沅這般修為的,自然花費不了這般多的時間。

  可這麼多,也需要百年,雖然談不上傷筋動骨,可也夠她肉疼的了。

  而且,玉羅蜂一族性子雖獨,可族中該有的交際自也不缺少。

  這等聖品,是它們一族拿得出手的籌碼。

  今日這種意外支出多了,蜜沅知道自己在接下來的日子,勢必捉襟見肘。

  可,換取靈慧丹,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尤其在它們族中老祖宗進階的關鍵時刻。

  老祖宗沒服過靈慧丹,這一次若能服下,有不小的機會會增加衝擊十階成功的概率。

  衝擊十階,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可能增加機率,都足以讓全族為之努力不是嗎?

  此等機緣,能遇上,蜜沅是感謝面前的彩翎雀妖的。

  所以,哪怕蜜沅知道接下來自己可能會因為五聖蜜而忙死,她還是決定把靈慧丹都買回來。

  她覺得忌憚的是,面前這個女妖,似有洞悉人心的力量。

  她是如何看出:她對於五聖蜜非常不舍的?

  又是如何知道,只需要再勻出一桶給她,蜜沅雖然依然時間緊任務重,但還算能倒騰過來?

  不至於如剛剛十一桶蜜盡出,她是沒給自己留下一絲後路,這將使她在接下來的時間內,什麼都幹不了,要瘋狂釀蜜。

  這般恰到好處的拿捏人心,相當的恐怖。

  蜜沅知道自己沒有猜錯彩翎雀妖的意思。

  聰明人說話,一句話之間,便能讓對方知曉自己要表達的是什麼。

  根本無需說的很透。

  彩翎雀妖哪裡是又讓出一桶蜜還給她呢?

  她是在投石問路,用這一桶蜜,明確的暗示她蜜沅:她有所求。

  就問她,答不答應!

  行,站在它玉羅蜂的地盤上,明晃晃的拿她的東西,同她交易,毫不怯懦,這膽子,大到令她佩服。

  蜜沅憤怒麼?

  她憤怒。

  這麼一丁點大,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居然就敢拿捏她,恰到好處的「威脅」她。

  可不就是威脅麼?

  這是實實在在的陽謀。

  魚餌,她明明白白的給了,咬不咬鉤,選擇權給到她蜜沅。

  這簡直是……何等的猖狂!

  然,本來,那一桶五聖蜜,給出去已是勉強,突然有了不用給的機會,蜜沅發現她抗拒不了。

  而且,她剛剛對她做了試探,雖然吧,她這麼做有以大欺小之嫌,可誰讓她站在的是她玉羅蜂的地盤之上。

  令她心驚的是,在那樣一個強壓之下,她都能一點一點的扭轉麼?

  何等恐怖的耐受力和反擊之力!

  蜜沅很清楚,自己並未留手。

  被看穿的那一瞬,她未嘗沒有動了殺心。

  所以,如今說來這是試探,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其中到底蘊含了幾分殺意。

  一擊不成,如蜜沅的驕傲,她也不會做第二回。

  她掃了一眼蜜歡,終於軟了口氣: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說罷,你想同我換什麼?」

  盛紅衣如實道:

  「換一次玉羅蜂蜜壇試煉機會!」

  蜜沅眯起眼,聲音已是風雨欲來:


  「你如何知道?」

  蜜壇試煉,便是玉羅蜂族內,能知道的也只有兩掌之數,而且都為高層。

  盛紅衣輕瞥了一眼蜜歡,見它一臉茫然,惴惴不安,大眼之中盈滿惶恐。

  盛紅衣嘆了口氣,她又福了福身:

  「純屬巧合罷了,我來此地之前,什麼也不知道,只不過,是看到前輩拐杖之上的徽記,才想起了些東西。」

  「前輩,晚輩同戴家有舊,關係很是不錯,晚輩有一位……好友,也是戴家的學徒,她近日放棄了自己多年修煉,棄道從醫,所以,晚輩想為她求一個機會。」

  玉羅蜂一族的蜜壇,同魔城那血池的功能其實有些像,白霞城的醫修世家戴家,大概率便是從玉羅蜂這裡,打通了醫修天賦。

  而盛紅衣今日站在這裡,以一己之力對抗蜜沅,又是挾恩以報,便是想替自己的親姐姐盛玉妃求一個入蜜壇打通醫修天賦的機會。

  這就跟靈慧丹對於妖族的重要性似的,盛紅衣也心疼自家親姐呢。

  她自魔城出來之際,還收到過她家老頭的信,其中有關於她的爹娘和姐姐的消息。

  盛雲帆三人其實也會給盛紅衣來信,但一則,盛紅衣漂泊不定,二則,他們便是有信來了,也都是報喜不報憂,失真的很。

  盛紅衣不大愛看,只是收拾妥帖罷了。

  可,盛坪不同,他說的家中事兒,才是客觀的。

  信中說,盛玉妃拜了戴三為師,棄道從醫。

  這般的舉動,家裡家外,笑話她的人很多,只不過礙於盛坪和盛紅衣,家中稍稍隱晦避諱些罷了。

  不過,盛玉妃不管不顧,勁頭很足,日日勤耕不輟,許多時候,她幾乎住在了戴家,便是回來看看元寶,她也會等到孩子睡下後,挑燈夜讀……

  對此,盛紅衣相信盛玉妃並不覺得苦累。

  盛玉妃是如水的溫柔性格。

  既然如水,她便自有一股水的韌勁兒,也如水,一往無前,絕不回頭。

  只不過,雖然她一直堅信,她姐能成,可她也清楚,盛玉妃的年齡到底大了些,雖然戴三前輩說過她有醫修天賦,可這等些微的天賦又有多少呢?

  就連盛坪都評價過:

  玉妃,若是能早個十年就拜入戴家,許是前途更加的光亮些。

  盛坪除了對她這個徒弟頗為毒舌,對盛家其他晚輩,說話從來含蓄。

  不過,盛紅衣身為徒弟,豈會聽不出盛坪的言外之意。

  這就是在說,盛玉妃便是入了醫道,想有個遠大前途的可能性很小了。

  盛紅衣心中清楚,但不忍。

  而今,機會來了,她自是要替盛玉妃爭取。

  白霞城戴家的傳奇故事,可以說整個玄塵門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都知道,戴家的先祖,戴蜂是得了妖族的點化,得了醫修天賦,自此,成了遠近聞名的醫修。

  戴家自戴蜂發跡,成了玄塵門下一支地位凌駕於眾修之上的醫修世家。

  雖然,戴家人修為平平,可從未影響過他們的地位。

  而戴家的家族徽記乃是一隻振翅而飛的蜂蟲,頭頂上豎著九根長針。

  正應了戴蜂的名字,以及戴家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救人本事:九針術。

  而今,盛紅衣才發現,原來,這蜂蟲徽記不一定是指戴蜂,而是指玉羅蜂嗎?

  而且,戴蜂為何叫戴蜂呢?

  盛紅衣實沒想到,在一個偶然認識的妖族的面前,看到了同樣的家族徽記。

  同樣是振翅的蜂,腦袋上還有九根長針。

  戴蜂的機緣是一個叫蜜壇的地方。

  五聖蜜也是蜜,還是具有療愈特效的蜜。

  如此串連,盛紅衣在突然之間便知曉自己許是窺知了一個大秘密。

  原來,戴家同玉羅蜂有關係麼?

  什麼樣的關係,能讓兩個家族用同一個家族徽記?

  這天下間,徽記差不多的,用巧合來解釋未免太過牽強。

  大約,戴家其實不是人嗎?

  是玉羅蜂一族?


  盛紅衣倒是不覺得戴家會是玉羅蜂一族在玄塵門的臥底啥的。

  就玄塵門那樣的巨鱷門派,手中還握有鏡門,戴家能成為玄塵門一個擁有超凡脫俗地位的修仙家族,會是妖族臥底?

  別逗了,這種概率比她突然得了一個天大機緣,從金丹期一秒變成化神修士概率還小吧。

  可是戴家人她接觸過,自小就很熟悉,完全沒有妖族的特徵呢!

  所以,難不成,戴家人是半妖之體?

  盛紅衣盯著面前的蜜沅,靜等她的決定。

  她該亮出來的底牌,都在這裡了。

  眼見著蜜沅自她說出戴家,眼中不出意料的震驚之色,盛紅衣便知道她猜的便不是全部,也是很接近於事情真相了。

  蜜沅這一回倒是乾脆:

  「成,這事,我能做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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