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第243章 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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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汐自覺已經對金朵兒仁至義盡了。

  畢竟相識許多年了,它平日都不大喜歡說話的,這會子同墜地金解釋這麼多,也不是為了什麼多年的交情。

  就是自己對盛紅衣和季睦起了些興趣而已。

  每天都好無聊,而弱溺谷之中的兩個蠢貨已經讓它看膩了,它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如今,從金朵兒那兒套出了盛紅衣和季睦的底細,它又成功的將兩人框入到了自己的似水年華之中,榕汐對金朵兒僅剩的一丁點兒耐心徹底告盡。

  「喂,你可以走了,別擱這兒礙著我。」

  金朵兒怒瞪著榕樹林:「我不,我就在這守著!」

  開什麼玩笑,她家大王還沒出來呢!

  憑什麼讓她走,她得等著大王!

  她還沒死呢,這弱溺谷還不是榕樹精隻手遮天呢!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嗤,數道枝葉從金朵兒的頭頂,身後身前橫掃而來!

  一言不合就開打,榕汐覺得自己受夠金朵兒的膩歪了。

  金朵兒恰好火氣也大著呢,手中幻化出一柄帶著些許陰靈氣的大刀,毫不留情的對著那些煩死人的枝葉就是一通亂砍!

  只恨她沒有大王的好本事,怎麼得不到焚邪,若是能焚邪在手,看她不一把火燒死它!

  兩妖轟轟烈烈的打了一陣,輕而易舉的以金朵兒的落敗而告終。

  榕汐的枝椏舞動,最後一下無聲無息的從金朵兒身後拍來。

  一下子就把金朵兒拍飛了出去!

  看著天上她越來越小的身影,它輕蔑的說了兩個字:

  「垃圾!」

  跟它斗?

  就她那點子提不上嘴的戰鬥力。

  除非她願意自爆,同它同歸於盡,否則,它可從來沒怕過她。

  榕汐解決了金朵兒,繼續看戲。

  七分關注都在盛紅衣身上。

  墜地金為何叫她大王?

  弱溺谷的生靈為何自發的親近於她?

  其實,對於這人,榕汐的初始印象也相當不錯。

  說不上來為何,就是本能的覺得,盛紅衣身上有一股讓它覺得舒服的氣息存在。

  看到她,它就覺得這人不會害它們。

  這其實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榕汐一個榕樹精,成千上萬年來不知吃了多少人呢,怎麼可能對人產生印象不錯的觀感。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它居然會覺得一個非同類者是個不會害它們的好人?!

  它天性無情,根本沒有人類的悲喜情感,如何會有這般的感覺的?

  是以,這人身上很有些古怪。

  榕汐並不深究,植物成妖,它的感情淡泊到幾近於無,日常除了點喜歡看戲的癖好,許多事它根本沒有追根刨底的心思。

  覺得有趣,那就多看看唄。

  至於金朵兒如臨大敵的衡蕪鬼城,其實,榕汐已經感覺到了所在,它本也在籌謀此事,但一直還未有一個極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困境。

  畢竟,此地有一條暗藏的地脈,供弱溺谷在此繁衍生息。

  弱溺谷能落戶在這裡,也是占了先到先得的好處。

  如今的荒原大陸,能占的地脈早就被各大宗門和有勢力的家族瓜分殆盡了。

  弱溺谷離開了這裡,能去哪裡再尋一處地脈依附?

  便是它們願意同旁人共享靈脈,但人性貪婪,它們本沒有太多自保之力,真要是同人爭鋒,最後可能被吞的連渣都不剩。

  沒想到,不等它這邊想到辦法,墜地金率先帶回了人來。

  榕汐盯著似水年華之中的盛紅衣。

  真的可以麼?

  便讓它再瞧一瞧吧!

  它靜寂下來。

  整個榕樹林又恢復了平靜,好像從未有人跟來過!

  日影西斜,大約只過了一個時辰,榕樹林之中又有了動靜。

  榕汐微感詫異的睜開眼,它剛剛稍稍打了個盹兒,畢竟雖然它高看盛紅衣,但也不覺得僅僅花一個時辰她便能出來!


  要知道,它遇到過最厲害之人,也在其中折騰了三天三夜,方才掙脫。

  那人,是個元嬰修士,還是個陣法師呢!

  怎麼回事?

  為何動靜如此之大?

  似水年華之中,盛紅衣已經生活了月余,她心中對於此處的懷疑終於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終於,又是一日清晨,她爹一早便坐在了大石榴樹下,喝著茶。

  盛紅衣從自己屋裡走了出來,走到自己屋門口之時,她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每天休息的屋舍,接著,她邁著堅定的步伐,垮了出來。

  看到石榴樹下這一幕,她倏然眯了眼,不經意間,冷光乍現。

  她爹又招呼她了。

  她卻是默默走了過去,沒有說話。

  盛爹抬起眼,似乎沒察覺出盛紅衣哪裡不對,繼續念叨:

  「年後,你的玉妃大姐就要成親了,不多時你就要當小姨了!」

  「還有你二姐……」

  話未落,他一抬頭,便見一團烈焰迎面而來!

  他錯愕的一轉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遠處,「啊!」一聲短促的尖叫,盛紅衣抬眼,就見二姐靜客站在不遠處,目睹這一切。

  不,也不是!

  電光火石之間,掌心,一朵黑色的蓮花擊出,直入靜客眉心之間。

  靜客睜著眼倒地,聲音戛然而止。

  盛紅衣臉上無波無瀾,她往灶間走去。

  她娘依舊在灶間不停的忙碌,似永不停歇一般,也好像對外界的動靜一無所知。

  這就很違背常理啊!

  這麼點小的院落,女兒發生尖叫她都沒有任何反應麼?

  除非這一切都是假的!

  盛紅衣的掌心,再次凝出一朵蓮花,這一次是潔白透明的!

  花團紛飛而去,籠罩在她的頭頂,在她笑著轉頭招呼盛紅衣之際,轟然而下,徹底淹沒。

  灶間,再無第二人。

  盛紅衣轉身,站在灶間門口,同院子門口的大姐玉妃遙遙相對。

  玉妃神色悽惶驚愕,帶著不可置信的慘澹與楚楚可憐:

  「為什麼?九兒,你瘋了嗎?你做什麼?」

  盛紅衣淡淡看著她,嘴角一勾:

  「演的真像,可惜假的真不了!」

  玉妃眼中閃過迷惘,聲音更加悽厲:

  「你在說什麼?」

  「你弒父殺母,還殺了靜客?我看你是瘋魔了!」

  盛紅衣粲然的眼波無有一絲波動,不過,她倒是沒有一言不發的殺人。

  她看著玉妃,雖然她能感覺到這個姐姐並不是真的,但大概率她是有這麼一個姐姐存在的吧。

  否則她根本無法解釋這般的真情實感。

  殺人之時,她心中浮現的真切的悲傷和痛徹心扉,也做不得假。她是誰,究竟在哪裡?

  她心底深處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

  破了這局,便能知道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喟嘆一聲,似在同玉妃解釋,也似在安撫自己:

  「真正的爹娘姐妹不是你們這般的。」

  「家是一個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相互尊重的地方,而不是如我這般一味的索取,而你們視而不見!」

  「我佩服做出此局之人對我的洞悉,但他卻不懂人性!」

  「每天,在差不多的時間,爹和娘做著類似的事情,甚至是說著同樣的話!」

  「還有你和靜客,做任何事之時,眼中根本毫無感情!」

  「你們不過是被扯著線的木偶吧,無情無緒又機械的演著你們必須完成的角色!」

  「我猜,你們根本連人都不是吧?」

  「因為,你們根本不懂人的情感。」

  話說完,盛紅衣自覺已是再無可言,天地銖飛出,盤旋在玉妃的四周,倏然收緊!

  乍然,天地銖之間散逸出清新卻又熟悉的木靈之氣!


  果然,玉妃的身後,院門處,便是出口。

  記憶如潮水,瞬間回歸!

  迷惘從盛紅衣眼中退卻,取而代之的熟悉的清明。

  記憶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這裡的榕樹的笑聲,似還聞到了清新的木靈的香氣,神魂只覺得一陣舒暢,她本以為只是因為到了木靈濃郁之地,她吸飽了靈氣的緣故。

  而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香氣有異!

  她眼珠微轉,封閉了五感,不讓自己再無知無覺的中了暗算。

  卻是聲若洪鐘,大叫一聲:

  「榕汐!」

  音波之力以她的聲音為中心滌盪出去!

  一圈一圈,掃的所在的榕樹林之中枝椏橫飛,樹葉更是如滂沱大雨,淅淅索索,傾盆而下。

  她這般破壞力十足,對方果然坐不住了。

  依舊是那同金朵兒說話的清脆聲音,只不過聲音之中的笑意和戲謔已是消失,轉而是沉沉的怒意:

  「盛紅衣,你好大的膽子。」

  榕汐猜到了盛紅衣的大膽,但大膽到憑一己之力,就敢單槍匹馬的挑釁它,究竟是不自量力還是藝高人膽大?

  盛紅衣一笑,大膽無畏:

  「怎麼?准你坑我,不准我打你?」

  說著,盛紅衣掌心一朵純白色的蓮花綻放開來。

  看似純白,但其上躍動的火焰在告訴榕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是完全燃燼的南明離火。

  世間十大異火之一。

  無物不燃!

  完全燃燒之時,純白乃是它的標誌色彩。

  榕樹林之中,不知什麼時候,連枝椏晃動的聲音都沒了。

  一時,寂靜無聲。

  盛紅衣倒是不急,她走在榕樹林之中,東張西望,一點都沒有忌憚之意。

  榕汐氣結,木助火勢,它這會子還真不敢冒頭!

  整個榕樹林之中只有盛紅衣腳踩在枯葉上發出的吱吱聲。

  走著走著,盛紅衣突然心有所感:

  「原來,你才是這弱溺谷真正的後手吧?」

  她之前已經有所疑惑,在親眼見過金朵兒和那凌霜劍蘭後,她無論如何也是不信她倆能把整個弱溺谷撐起來的。

  果然,弱溺谷還有後手。

  這榕樹林占地面積極大,比之盛紅衣自進弱溺谷開始,走過見過之地都要大。

  木靈充沛程度也稱得上盛紅衣所見的弱溺谷之最了。

  別看那凌霜劍蘭的住所如一個冰雪王宮似的,看似恢宏,但和這古樸的龐然大物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它獨自一個,占了大片的弱溺谷,無人打擾,加上它無形之中傷人的絕技。

  盛紅衣親自實踐過,自然知道那其中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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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它攻擊的乃是人心的軟肋。

  人之理想、所求、在現實之中的求不得,突然近在眼前,全都得到了,如此美夢,誰願意醒來呢?

  榕樹林還是沉默的,顯然要裝死到底了!

  下一刻,火花臨頭,純白色的火星掉在大榕樹上。

  所過之處,焦黑一片!

  「……我是。」

  榕汐氣的半死,它如今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這會子它快把自己害死了。

  它為何因為想看戲就招惹這個煞神。

  實話說,那點子火星子,雖然是南明離火,但要說傷及根本,暫時還沒有。

  但榕汐並不敢逞強冒險。

  一個在一個時辰之內,破了它的似水年華之人,完全出乎它的意料。

  它怎敢輕忽?!

  她剛剛在似水年華之中,也是出手極快,快到它都沒看仔細。

  只知道,它幻化成她的爹娘姐姐的那幾根枝蔓徹底廢了,至今還有些後知後覺的隱約的灼燒疼痛!


  因此,它不得不有所忌憚,這南明離火她輕易就拿了出來,許是南明離火之後還有更可怕的後招。

  盛紅衣點點頭:

  「對嘛,好好說話,才能少受苦。」

  「金朵兒要搬救兵的事情你知道嗎?」

  下一個問題毫不滯澀的接連拋出。

  「知道,但我也是她回來後,她傳訊於我才知曉。」

  ……一連串問題問完後,盛紅衣滿意了:

  「最後一個問題!」

  「衡蕪鬼城你有沒有辦法送我們進去?」

  「有,我知道一處暗道,其實就是那個先一步進來的惹得凌霜花痴病發的小子進來的那條道!」

  榕汐的聲音有一種躺平任由擺布的麻木和無精打采。

  它至今還在懷疑人生之中,究竟為何要招惹這古怪的女人,現在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人拿捏了!

  能不被拿捏麼?

  弱溺谷的事兒,它現在完全相信,至少目前看來,若是誰能幫弱溺谷,她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它倒是想再找個自己能拿捏之人,問題是它等不起啊!

  盛紅衣一聽徹底滿意了,她毫不客氣的同榕汐談起了條件:

  「既然是這樣,看在我們要幫弱溺谷躲過衡蕪鬼城的份上,你送我們進鬼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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