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封禪(十九)天津港商貿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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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2章 封禪(十九)天津港商貿區(下)

  事實上,高務實這話是玩弄了一點小小話術的,因為如果單獨揪出「兩洋艦隊數萬船員」這個說法來看,高務實並沒有說謊,只不過這個說法並不真能反應兩洋艦隊的真實實力。

  以當前數據統計,北洋艦隊現役軍艦合計總噸位為59700噸,配置各類輕重火炮2580門,滿編水兵17204人;南洋艦隊現役軍艦合計總噸位為120800噸,配置各類輕重火炮5240門,滿編水兵34816人。

  但是請注意,以上數據均為「現役軍艦」,也就是說只計算了戰列艦和巡洋艦兩類純戰鬥艦船,而沒有計入規模遠超軍艦存在的武裝運輸艦編隊。

  那麼,兩洋艦隊的武裝運輸艦編隊規模如何呢?這裡首先要說明一點,無論北洋南洋,武裝運輸艦編隊都被定義為「後備艦隊」,意指它們只在大型戰爭爆發、高務實有直接命令要求兩洋艦隊組成各自或者聯合的「大艦隊」時才會被賦予參加海上決戰使命。

  這也不奇怪,兩洋艦隊的管理模式具備一定的「自負盈虧」屬性,所以只有純戰鬥艦船才會長期保持隨時能戰的武備水準,而武裝運輸艦則主要用於貿易,它們會根據各自的貿易區域、貿易航線的危險情況來決定本艦武備水準。

  通常情況下,只有收到加入「大艦隊」參加海上決戰之後,相關的武裝運輸艦才會臨時補齊火炮等武備,平時他們往往只配備約一半左右的火炮——這主要是因為近年來東海、南海的海盜基本已經被剿滅一空所致。

  畢竟海盜都沒了,你這全滿編火炮是打算防誰呢?要知道,現在那所謂的日不落帝國西班牙,現在也正帶著葡萄牙在歐洲大打出手,他們同樣沒有能力威脅到掌握東亞海權的京華艦隊。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京華的船隊以及大明民間一些船家已經繼續向西拓展業務,不僅在鄭和艦隊之後再一次回到阿拉伯海,甚至有些激進大膽的傢伙順著葡萄牙人的航線跑到了東非,同當地的一些土著王國和部落做起了買賣。

  回到兩洋艦隊真實實力的話題,具體來說,如今北洋艦隊的後備艦隊總噸位高達112000噸,理論滿編火炮有3820門,水手25200人;南洋艦隊的後備艦隊總噸位更高達224000噸,理論滿編火炮有7640門,水手50400人。[註:平時火炮不滿編,上文有述。]

  也就是說,北洋、南洋的後備艦隊實力比為1:2,南洋艦隊後備艦隊的規模是北洋的兩倍。當然,戰鬥艦隊的規模也差不多是這個比例。

  單論「船員數」,兩洋艦隊在滿編狀態下,戰鬥艦隊與後備艦隊的總船員高達127620人。但是,這依舊不是兩洋艦隊的全部實力,因為這裡所說的「船員」並不包括一個很占人數的作戰組織——陸戰隊。

  因為作戰目標與作戰方式不同,京華陸戰隊的編制與警備軍不同,不過這裡不必細說。只單說編制人數,陸戰隊目前分配給北洋艦隊的有約1.7萬餘人,分配給南洋艦隊的有約2.4萬餘人,總計約4.2萬左右。

  除此之外,在陸戰隊總部金港,還長期保留8千人作為總預備隊。換句話說,目前京華陸戰隊的總編制為5萬人。考慮到陸戰隊實際上就是兩洋艦隊「射向陸地的炮彈」,將他們看做兩洋艦隊的實力不足為過,這樣一來,兩洋艦隊實際上可以看做擁有約18萬人的規模。

  這,才是兩洋艦隊的真實實力,而絕不僅僅是高務實所謂的「數萬船員」。這「數萬船員」之說,顯然是只算了作戰艦隊中的滿編定員人數——你不好說他謊報,因為他可以解釋說這是定義不同。

  下午的商貿區視察顯然尚未結束,一行人走不了幾步,便又有一家店面吸引了皇帝的目光,這家「非洲珍寶軒」以其獨特的風格成功勾起了朱翊鈞的好奇心。這家店鋪的外觀設計融合了非洲的粗獷與大明的精緻,門面裝飾著手工雕刻的各種木製面具和奇奇怪怪的圖騰柱,透露出一種原始而神秘的氣息。

  朱翊鈞一邊朝這家店鋪走去,一邊問道:「非洲珍寶軒,看來是當年鄭和帶來『麒麟』的地方,就是你那世界地圖上位於阿拉伯半島以西的大陸,是吧?」

  高務實點頭肯定道:「皇上強聞博記,正是那個非洲。不過關於『麒麟』……」

  「朕知道,你多年前就和朕說過,那獸名曰長頸鹿,是個吃草的。至於當年被認定為麒麟,說穿了不過是一些臣工為了哄成祖開心而故意為之,雖談不上大錯,卻也不值得提倡。」

  高務實微微一笑,拱手道:「皇上聖明。」

  然後朱翊鈞便帶著人走進了這家充滿非洲風情的店鋪。店內的裝潢以大地色係為主,或灰或黃,或是帶些草綠。牆上掛著一些不知名部落的圖騰和編織品,展示架上擺放著各種具有當地特色的手工藝品,特別是那些令人矚目的黃金和象牙製品。


  店主是一位精明的中年人,他見到皇帝一行人進入店內,立刻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迎接,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草民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店主跪拜在地,恭恭敬敬地磕頭說道。

  朱翊鈞環視店內,對那些精美的非洲工藝品和珍寶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平身。這些面具和……這叫什麼……都是非洲土民所制?各有什麼用處或者意義?」

  店家恭恭敬敬站起身來,微微躬著身子道:「回皇上的話,非洲素有製造面具和木雕的傳統,大抵都和當地原始教派的教義和神話有關。」

  朱翊鈞點點頭,道:「就和蒙古人的薩滿祭祀類似?」

  「是,皇上。」店家看起來頗為健談,說著便指著店裡那五花八門的各種面具介紹起來:「皇上請看,這些面具從造型上大致可分為一般面具、面具頂飾、盔形面具、肩荷式面具、裝飾性面具,多以人面、動物或人面與動物相結合造型。

  這些人面形象千差萬別,有的僅有眼眶、齜牙咧嘴、恐怖至極,有的雙目微睜、嘴角微翹、優雅嫻熟,有的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神秘莫測……不過也存在粗獷、稚拙、淳樸、簡約的風格共性。

  一般來說,出於佩戴方便的考慮,這些非洲面具雕刻多採用軟質木料,往往先刻成圓雕,再從中間剖開挖空。有的面具完成後還會用植物或礦物顏料染色。染色後的面具,不但看起來更加誇張怪異,而且也有利於長期保存。

  據草民了解,在當地某些部族中,色彩也是顯示面具功能的一個標誌,如用於喪葬儀式的面具就往往被塗成象徵死亡和陰曹冥府的白色等。」

  朱翊鈞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旁邊一些烏黑色的怪異木雕道:「這是烏木雕成的麼,造型真是……很奇怪呢。」

  店主忙到:「皇上所言極是,這一類木雕都被稱為『馬孔德烏木雕』,據說來自東非靠南的內陸一個叫做馬孔德的國家或者部落,暫時還沒有找到直接與他們聯繫的道路,草民這些烏木雕都是幾經轉手得來,因此進價不菲。」[註:馬孔德族,世居東非坦尚尼亞東南部與莫三比克北部的魯伏馬河畔地區。]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忘了回答皇帝的後半句話,店主又連忙繼續道:「關於造型怪異,草民目前對其緣故也缺乏了解,不過據轉手賣給草民的非洲沿海地區商人介紹說,馬孔德烏木雕大概分為四類:神靈雕塑、雲形雕塑、群體雕塑和實用器雕塑。

  神靈雕塑是馬孔德烏木雕最具藝術特點的木雕作品,它又稱為西泰尼形,是東非周邊各地收藏者們最津津樂道的一個種類。

  這種雕塑類似於某種圖騰崇拜,是雕刻者把自己的愛與恨,正與邪反映在木雕之中。其中有的木雕形象誇張怪誕,有的木雕形象頭顱巨大,長著大口,有的完全是醜陋無常,難以描述,但久觀卻又仿佛能察覺其中某種神韻,很是奇妙。」

  朱翊鈞呵呵一笑,擺手道:「天下多有獵奇者,這類雕像倒是符合這些人的品味。」頓了一頓,又指著店鋪中另一邊展示區的貨品問道:「除了面具和木雕,那些黃金和象牙製品,都是如何運到大明的?」

  店主恭敬地回答:「回皇上,這些珍寶都是通過京華兩洋艦隊的商船運來的。敝店自有兩艘商船,分別隨京華的商船隊於不同季節出航,京華的商船隊目前最遠能抵達非洲東部一個叫做桑給巴爾的小島。

  這桑給巴爾島雖然不大,卻是個貿易繁榮之所,有不少臨近地區的特產都來貿易。草民便在此處買入貨物,待京華的商船隊啟航返程,敝店的那艘船也會隨同返回。」

  朱翊鈞轉頭朝高務實笑道:「看來你那兩洋艦隊確實能保護這些海商。不過朕有些疑惑,這大洋之上真的到處都有海盜麼?」

  高務實輕嘆一聲:「民間困苦而海上貿易繁盛,便總有那不惜刀口舔血之徒鋌而走險。近年來我大明海岸周邊海盜大為減少,除了兩洋艦隊及時清剿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開海之後,原先被迫走私的海商不在於海盜形成事實上的攻守同盟。另外,朝廷施政有效,降低了沿海地區的貧苦人口,於是他們便也不必再如往昔那般,只能向海求生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那店家又問道:「這些非洲珍品在大明的銷售情況如何?」

  店主回答:「皇上,這些非洲貨品,無論是面具、木雕,還是黃金與象牙製品在大明都頗有銷路,只不過往往不是賣給尋常百姓,而是豪門、富商。面具、木雕及黃金工藝品不僅可以作為裝飾,也常用於不同目的之收藏。而象牙製品則更因其精美與稀有,成為了上流人士爭相收藏之珍品。」


  簡單地說,這些玩意兒都屬於藝術品門類,不是給普通老百姓消費的。換言之,這些東西都很貴,主要用來宰那些錢多的沒地方花的傢伙。

  當然,這事兒反過來看也就證明了一件事:大明朝廷雖然近些年的國庫收入有所提高,但如果和民間比富,那還真是大可不必。民間,尤其是上流社會,簡直富得離譜,否則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怎能銷售旺盛呢?

  所謂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古董其實就是藝術品的代指,現在藝術品賣得這麼好,豈不正是印證了「萬曆盛世」名副其實?

  朱翊鈞也想明白了這點,很是欣慰地對那店家道:「你的經商眼光頗為獨到,也為天津港的繁榮做出了貢獻。朕希望你們能夠繼續保持這種繁榮,為大明的商貿發展貢獻力量。」

  店主激動地跪下,回答道:「草民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上所望。」

  隨後,皇帝走出店外,繼續尋找下一個視察目標,這一次他看中了一家鐘錶坊。這家店鋪的門面裝飾著金色的時鐘圖案,高大的櫥窗內展示著各式各樣的七八尊座鐘,每個都有一人高。這些華麗的座鐘,每一件都精雕細琢,散發著歐洲藝術的異域美感。

  朱翊鈞帶著高務實等人踏入了這家充滿歐洲風情的鐘表坊。店內的裝潢典雅而精緻,牆壁上還掛著描繪歐洲風景的油畫,展示櫃裡則擺放著各種座鐘零件,每一個齒輪、每一根指針都仿佛透露著制鐘師的匠心獨運。

  這家店的店主或者東家看來是一位年僅三旬、頗有文士氣質的男子,但他的身邊卻還有一位身著青色道袍、鷹鼻深目的黃髮西洋人。

  店東對於能夠將歐洲的座鐘引入大明頗覺自豪。見到皇帝駕到,他立刻上前迎接,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皇上御駕親臨小店,草民三生有幸。」店主行了一個大禮,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是因為皇帝的親臨而感到既激動又緊張。

  朱翊鈞正把目光投在這店東身邊的西洋人臉上,西洋人便也如店東一樣跪下行禮了,只是說話的語調有些怪異:「西洋外邦、法蘭西王國僧人汪東旭拜見至高無上的大明國皇帝陛下,願天主賜福永伴於您。」

  朱翊鈞愣了一愣,詫異道:「你既是西洋僧人,怎會是漢姓漢名?」

  那西洋人依舊跪答道:「答皇帝陛下,我為耶穌會教士,原名音譯漢名頗為繞口,後經羅明堅前輩指點,在學習漢語之後便自取了漢姓漢名。」

  「羅明堅……日新,這個名字似乎你提到過?」朱翊鈞轉頭問道。

  高務實點頭道:「皇上好記性,此人是西洋教士中來我朝最早者之一,而且頗熟漢學,其抵達澳門兩年余便能識得萬五漢字(15000字),臣甚是欣賞其人。

  可惜此人十二年前在回到羅馬述職時,恰好遇到教宗病逝,而後連續數位教宗相繼離世,致使其再次東來的行程反覆耽擱,直到此人自己也大病一場,只好回到故鄉,不復再來,臣常引為憾事。」

  「你二人平身吧。」朱翊鈞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了那些精密的座鐘上:「日新,這座鐘朕在你府上見過,聽說與我大明的日晷、水鍾、沙漏類似,都是計算時刻之物,是麼?」

  高務實道:「正是。」

  朱翊鈞便把目光移向剛剛起身的店東和傳教士身上,問道:「歐羅巴離我大明有萬里之遙,這些座鐘都是從歐洲運來的嗎?」

  店主恭敬地回答:「回皇上,這些座鐘確實都是從歐洲各國精心挑選並運來的。」

  朱翊鈞笑道:「這次總不會也是兩洋艦隊護送的你家商船吧?」

  店主躬身道:「回皇上,是也不是。這些座鐘與其他來自歐羅巴的貨物,通常都是由佛郎機……哦,葡萄牙商船從歐洲起運,但只能送到龍牙城。到了龍牙城之後,因為條約關係,便只能轉由大明商船運送國內。

  草民這些歐羅巴座鐘也是如此,雖然是提前與葡萄牙人訂貨,但只有在龍牙城接收了貨物之後才會付清全款,繼而由京華南洋艦隊承運至寧波,最後由北洋艦隊接手再運回天津港售賣。」

  皇帝對於兩洋艦隊具體怎麼分區運貨不感興趣,而店主提到的「條約」他也知道,就是南洋人所共知的《黃芷汀條約》,因此也不必再問。

  「那麼,這些座鐘計時是否精準,在大明的銷售情況又如何?」

  店主回答:「皇上,這些歐羅巴座鐘之精準近乎我國之水鍾,不過使用倒是更方便一些。另外,這些座鐘雖然是計時之器,卻因為造型工藝精湛而頗有裝飾及收藏價值,雖然賣得頗貴,但銷售情況倒還不錯。」[註:水鍾我就不介紹了,有興趣的朋友自行搜索資料看吧。]

  朱翊鈞沉吟起來,轉頭對高務實道:「日新,我大明是否需要研究此中技藝?」

  高務實道:「臣有延攬歐羅巴制鐘匠人,不過臣並未復刻這些座鐘,而是一直要求他們將技術授予京華工匠學堂中的學匠。依臣的想法,這些座鐘依舊太大,需要將之小型化才是正理。」

  朱翊鈞還只點了點頭,都沒來得及說話,那位自稱「汪東旭」的法國傳教士已經搶話了:「皇帝陛下,敝人有一件紐倫堡蛋想要獻給陛下,此物正是首相閣下口中『座鐘小型化』之產物!」

  他說罷,麻利地從懷中掏出來一顆看似由黃銅製成、鏤空精雕的蛋狀之物。看來,這就是他所謂的「紐倫堡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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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來規劃寫五家店,除了以上寫完的四家,還有一家美洲特產的,但我想了想,最後這家暫時算了。一來篇幅捉雞,二來按照設想,高務實還在慫恿西班牙人在歐洲大打出手,那就不應該輕易把艦隊開往美洲刺激他們,所以美洲這邊暫且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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