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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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什麼來頭?

  內屋裡,賀拔呈揉了揉自己的脖頸,用力的清了清嗓子。

  他的聲音仍然有些嘶啞。

  眾人分別坐在案前,面前擺放著各類的肉食,不算奢華,卻相當的有份量。

  劉桃子坐在了上位,賀拔呈這個主將卻坐在了他左手邊,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眾人有說有笑,用小刀割下肉片,細嚼慢咽。

  說起來,這還是劉桃子初次設宴來款待麾下諸爪牙。

  往左右看去,左手邊坐著賀拔呈,姚雄,寇流,吐奚越,破多羅嚳,王大猛,張黑足等人。

  右手邊則是坐著田子禮,崔剛,褚兼得,張沖,王不雙等人。

  其中如王大猛,張黑足等等都是在成安時就跟隨了劉桃子的元老們。

  賀拔呈揉了揉嗓子,姚雄那張大臉卻忽然湊了過來。

  「將軍可是覺得不適?」

  賀拔呈默默的瞥了他一眼,考慮到劉桃子的面子,他強忍著吐槽,點點頭,「不知為何,這咽喉有些不適。」

  姚雄偷偷摸摸的掏出了一個物什,是用絹布包裹起來的,遞給了賀拔呈,說道:「以水咽下去,能治咽喉。」

  賀拔呈打開一看,是個他也說不出名字的乾草。

  他茫然的點點頭,臉色忽變得複雜起來。

  他忽低聲問道:「劉將軍有掐人咽喉的惡習嗎?」

  「將軍在說什麼?」

  劉桃子忽開口問道,賀拔呈趕忙挺直了身體,笑著說道:「無礙,無礙,只是跟姚戍長隨意談了談。」

  田子禮笑著舉起酒盞,敬了對方,問道:「將軍是剛來此處不久?」

  賀拔呈吃了酒,苦笑著說道:「是啊,我本來是在幽州,月前才被調到這裡來,此處甚苦,沒有什麼城池,皆是些戍堡,我倒是不怕這天氣,也不怕打仗,就是怕無趣,此處便是想要狩獵,都無處可去」

  田子禮搖著頭,「將軍,看來您叔父極為重視您啊,當下前來此處,那可是好機會。」

  賀拔呈笑了起來,被劉桃子這麼一說,他自然是明白了叔父為什麼突然將他丟到這個地方。

  大丞相要軍功,在此處,則是能跟著大丞相去建功,這他媽的簡直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平日裡建功無數,也比不上跟著大丞相去打一次仗啊,若是打得好了,說不得直接『簡在帝心』,要升官發財,那簡直就是大丞相一句話的事情啊!

  賀拔呈難為情的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虧我平日裡自詡為聰慧,這次卻也犯了蠢。」

  「不過,這裡的事情也確實難辦。」

  「驕兵悍將,我沒有軍功,空有叔父的威名,卻無法讓他們臣服,這大小百餘戍堡,就沒一個聽話的,根本就不服我。」

  「好在,此處的賀賴干,跟我叔父家有些交情,我就找了他,我並非是好錢財,只是他告訴我,想要讓眾人服從,手裡就得有錢糧。」

  「在這裡,什麼官職,什麼爵位,什麼長輩都是虛的,誰有錢糧,他們就服誰。」

  「他說自己有些小生意,只要我願意照看,他就會拿出一部分來幫我打點,讓我儘快掌握各地的戍堡。」

  「結果這個月的錢糧沒送來,弄得我顏面盡失,我這才前來問罪,不曾想」

  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劉桃子平靜的說道:「豈能通過賄賂來收服諸將士呢?」

  賀拔呈長嘆了一聲,「你是不知道啊,這些人不聽話啊,我一見面,就有戍長擋住我的路,讓我給錢給糧!」

  「我能忍他們如此作亂嗎?當即就派人將那戍長拿下,結果當天我的官署就被他們給圍了,非要我放人,否則就要動手,我不曾低頭,他們就闖進我官署,我只好棄了官署逃出我只帶了數百親兵,哪裡能打得過他們這麼多人呢?」

  「這些人簡直是無法無天啊,他們根本就不怕我,我能怎麼辦呢?還能帶著人跟自己人打一仗嗎?那叔父不得剝了我的皮?」

  「尋常的甲士,倒是不敢與我為難,對我有些忌憚,但也只是如此了,他們雖是不為難,也不聽話啊!!」

  「我給廟堂上書,告知此處的情況。」

  「結果斥候帶書信回來,將我痛斥一番,說這不是將士們的過錯,是因為我無能,還說再有下次,就要將我押進囚車,送往鄴城處置」


  賀拔呈滿臉的痛苦,「我也是國人啊,我也在邊塞待過啊,可這裡的鮮卑人,這他媽的是真蠻夷啊!!目無王法,目無法紀,平日裡戍堡不合,還會私下裡開戰,沒有錢糧,就去劫掠周邊鄉鎮!」

  「還說是什麼天下精銳,我看就是一群有馬有甲的土匪!」

  吐奚越的臉色極為難看,他忽起身,朝著劉桃子行禮,「將軍,我家中尚有事,明日再來拜見將軍!!」

  賀拔呈一愣,劉桃子卻揮了揮手,「坐下來。」

  吐奚越無奈的再次坐下。

  劉桃子緩緩說道:「貴人們坐在晉陽和其餘大城池裡,有吃有喝,十分享受,而跟隨他們作戰的騎士,卻被留在此處,糧食發不齊全,還有各級軍官剋扣欺辱.卻要做最兇險的差事,倒也不該這般羞辱。」

  「不過,軍紀渙散,也是屬實,應當嚴懲。」

  賀拔呈點點頭,「是,是,我方才說了錯話。」

  他看向了吐奚越,「閣下勿要介意。」

  劉桃子看向了賀拔呈,「將軍,您得儘快整頓諸戍堡,在大丞相到來之前,至少要壓制住這些不當之風,否則,大丞相到來的那天,對將軍來說,那就不是幸事,而是禍事了。」

  賀拔呈皺起了眉頭。

  他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如今是叔父讓他來這裡跟著大丞相混軍功,給大丞相露個臉,可他媽的要是辦砸了,大丞相要殺他,自家叔父只怕是會將他送過去殺,保不准還得親自動手。

  他實在太了解自己那位叔父了。

  看著滿臉愁容的賀拔呈,田子禮輕聲說道:「將軍倒也不必擔心。」

  「將軍,您看這武川兵,對我家將軍如何?」

  賀拔呈一愣,「頗為服從.」

  「若是我家將軍能輔佐您,或許能將諸戍鎮治理得當?」

  賀拔呈看向了劉桃子,「劉兄!」

  他站起身來,「若劉兄能幫我這一次,往後我定當報答!我願與劉君以阿干相稱.」

  「將軍不必如此,且坐。」

  賀拔呈坐回了原地。

  「我看,將軍就勿要返回官署了,往後就留在武川,在這裡設立暫時的新官署。」

  「我們二人,齊心協力,或許能治理諸不正之風,好迎接大丞相。」

  賀拔呈有些遲疑,「可這不太符合廟堂的規矩」

  「既來到了此處,便將廟堂的規矩忘一忘,這裡的人不怎麼講廟堂的規矩,大丞相也並非是固執之人,他所想要的只是成果,至於用什麼辦法,違不違背廟制,他倒是不怎麼在意。」

  「倘若將軍還是覺得懼怕,便可以上書告知,說受了我的教唆。」

  賀拔呈搖著頭,「豈能如此,豈能如此,劉兄都這般說了,我還能退縮不成?!」

  他的臉色也變得堅毅起來,「從今日起,我就留在此處,不過,劉兄,我們得儘快開始辦事啊,我過去詢問叔父緣由的時候,他曾說,半年內便知緣由。」

  「我看,不出半年,大丞相就會前來此處,若是到那個時候還辦不好.」

  劉桃子沒有開口,田子禮卻笑了起來,「將軍勿要擔憂!」

  「我家將軍向來仁義,良善,極得人心,前來此處還不滿十日,就已得到了戍內將士們的效忠!」

  「半年?三個月便足矣!!」

  賀拔呈看到田子禮這般自信的模樣,也是鬆了一口氣,安心了不少。

  「好!!」

  「都起來吧!」

  「往後,我們便在此處辦公!」

  賀拔呈將面前幾個副手扶起來,又說道:「去告知親兵們,讓他們也做好準備,嗯,先前的事情,勿要在意。」

  這幾個副手面面相覷,看了看賀拔呈,又看了看劉桃子。

  「將軍,您是不是」

  「休要亂想!我不曾被挾持!劉將軍是自己人,往後見到他,就要像見到我一般!!明白了嗎?!」

  幾個副手急忙行禮稱是。

  賀拔呈這才看向了劉桃子。

  此刻,他們正站在官署最中間的主堂內,賀拔呈打量著周圍,略有些難為情,「這是劉兄的辦公之處,我若是占了此處,豈不是不妥?」


  「將軍是我的主將,未有什麼不妥。」

  「將軍往後就在此處辦公,等賀賴乾的府邸清掃乾淨了,將軍可以將那裡作為住所。」

  劉桃子吩咐了幾句,轉身離開,賀拔呈一路將他送到了門口,再三感謝。

  而門外的諸多騎士們,此刻皆是目瞪口呆。

  方才不是還劍拔弩張,挾持逼迫嗎?

  怎麼突然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劉桃子看了看圍繞在內外的諸多騎士,眼神凌厲,「爾等有什麼事嗎?!」

  這些甲士們嚇得一個哆嗦,「未有,未有。」

  前幾天還敢對劉桃子拔劍的騎士,此刻卻是滿臉堆笑,說是什麼鄴城來的貴人,這做派卻是比邊鎮還要邊鎮!!

  「未有還愣著作甚?!」

  「都回去!!」

  劉桃子一聲令下,那些新上任的戍主騎士們紛紛逃離了此處。

  走出了官署,他們的臉上依舊是茫然的。

  「這是怎麼回事?方才不還直接拿下嗎?怎麼又如此客氣了??」

  「有人拿劍對著你脖子,你也客氣。」

  劉成彩驚懼的說道:「那可是鎮將軍啊,可不是什麼鄴城來的無用老兒!人是統帥邊鎮的將軍,四品啊!跟刺史同級!」

  「還說是什麼鄴城來的貴人,這可比邊鎮人都邊鎮!」

  「就是,便是其餘大戍主,對那鎮將軍不滿,頂多也就是恐嚇一下,派人裝模作樣的驅趕出去,這就算是有大本事了,敢把鎮將軍抓下來挾持他的,我他媽的頭次見!!」

  「至於被挾持後還一臉笑容的被送出來的,我是夢裡都沒見過!」

  「這位劉將軍到底是什麼來頭?朝中有姓獨孤的將軍嗎?」

  劉成彩猛地拍了下大腿,「有啊!我本家啊!」

  他激動的看向了眾人,「你們可還記得獨孤大都督?」

  其餘眾人略微思索,猛地反應過來,「原先駐紮晉陽的獨孤六州大都督?」

  「不錯,他就姓劉啊,你們再想,將軍是從哪裡來的?」

  「定州.」

  「對呀!獨孤大都督就是中山人啊,過去中山是屬於定州的!」

  劉成彩大喜過望,轉身就要回去,卻被幾個人攔下來。

  「你這廝,想要作甚?!」

  「將軍是我本家!是我本家!!我得告知他!!」

  那兩個騎士架起他,一左一右,帶著他就往外走。

  「你可就算了,勿要再胡言亂語了,當心挨軍棍!回去!回去!」

  劉桃子此刻卻搬進了側院,姚雄跟寇流為他搬起了東西,兩人在此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卻非要親自來做,也不交給其餘甲士,累的滿頭大汗。

  劉桃子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外,看著他們忙碌。

  崔剛和田子禮等人就圍繞在劉桃子的身邊,崔剛一臉的擔憂。

  「將軍,這有些不合乎法度,難免會讓人誤以為您是挾持鎮將軍」

  「這不叫挾持!」

  田子禮打斷了他,「這叫奉將軍以令大軍。」

  崔剛臉色一黑,「田君勿要亂用典故,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好典故非忠臣所能用!」

  「你們家還在意這個?」

  「你」

  褚兼得笑了笑,「勿要讓將軍頭疼啦,崔君啊,你不必擔心,這位賀拔將軍前來,就是為了混點軍功,你也看到了,這人勾心鬥角還成,讓他來整頓這裡的大軍,只怕是等大丞相一來,他就得掉腦袋,當然,有太保護著,應當死的不會太難看,大概就是病逝,他自己也看的清楚。」

  「跟主公合作,對他有利無害,有他背書,還怕什麼外人的看法。」

  崔剛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些。

  他又說道:「那便是得想辦法來整治諸邊鎮戍堡,當下有鎮將軍在此,就可以對各地發號施令」

  田子禮笑了起來,「這不就是我所說的?」

  「不是我們發號施令!是讓鎮將軍發號施令!」


  「好,好。」

  田子禮側過頭去。

  劉桃子開口說道:「當下,得先讓各地的戍主們服從。」

  「得派人前往各地,讓各處的戍主或副戍主,幢主,軍主等人前來拜見,一處一人。」

  田子禮沉思了片刻,「可以用奚人的名義,此番有內賊勾結奚人,妄圖進攻武川,就以此為由,召集各地長官,商談對奚人作戰之事,如此就有了名義,只是,賀拔呈沒有什麼名望,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糊弄。」

  劉桃子開了口,「商談軍機大事,倘若不按時前來,則以軍法處置。」

  田子禮問道:「那若是真不來呢?」

  「那就真的以軍法處置。」

  劉桃子走進了側屋,而田子禮等人卻開始忙碌了起來。

  姚雄此刻跟寇流忙完,走了出來,姚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拉上幾個人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姚雄等人當下也住在官署里,姚雄選了個最靠近劉桃子的位置,當下幾乎就是貼著劉桃子而住下了,這讓他頗為欣喜。

  走進了院裡,便看到了一個半大的孩子,看到有客人,急忙上前行禮,又開始跑著為他們準備坐席。

  吐奚越一愣,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姚雄,「這是姚君的兒子?」

  「對,是我兒子!」

  吐奚越又看了眼那孩子,「養子?」

  姚雄笑了起來,「是啊,當初在黎陽的時候,遇到了這小子,他家裡人都不在了,就他命大,被老褚救了回來,我便收養了他,讓他跟在我的左右。」

  幾個人相繼坐下來,姚雄令兒子拿上了些瓜果。

  「拿來解解酒!」

  姚雄笑著說道:「這傢伙真好騙啊,將軍隨便幾句話,便讓他信了,心甘情願的留在此處。」

  吐奚越搖著頭,「不是騙,將軍說的都是真的,大丞相真的要來了。」

  「你怎知道?」

  「不只是我知道,天下人都知道。」

  「那我怎麼不知道?」

  吐奚越抿了抿嘴,直接拿起了瓜就往嘴裡送,不跟他解釋。

  寇流苦笑著說道:「你啊,平日裡讓你多讀書,你就顧著練你那箭術武藝,對這些事完全不上心,你也不想想,大丞相都走到了當下這一步,怎麼能不要軍功呢?最方便的當然就是從這裡出去,打個漂亮的一仗,不然,他派兄長來此處做甚?那太保派他的侄子來這裡做甚??」

  姚雄似是有些懂了。

  「所以兄長才急著出兵?就是為了給大丞相拿軍功?」

  「胡說八道!」

  「這軍功當然還得大丞相自己拿,兄長是要為大丞相掃清障礙,讓大丞相一過來,就能順利出兵,沒有顧慮,打得盡興.」

  「哦,明白了,就是狩獵之前,得幫他準備好弓箭,然後狩獵時幫他驅趕獵物,讓他自己射中,是這個意思嗎?」

  「唉,難得啊,難得。」

  寇流點著頭,「你終於明白了。」

  姚雄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瓜,「那這大丞相也不行啊,狩獵還要別人來為他驅趕獵物,要我看,還是兄長最威猛,自己便能射中!」

  眾人頓時沉默,彼此看了一眼。

  安靜的吃起了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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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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