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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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歲和萬奉元從善如流,之後坐上松老闆事先安排好的馬車,一行二十幾輛車具便是載人的打頭陣,載貨的跟在後頭,沿著蜿蜒的臨時便道排成了一條長龍,向著山腳的方向有序挺進。

  兩側白雪封山,蒼勁的松柏鋪上了一層白頭,山色遙望,冷冽中透著幾分素雅唯美。

  白歲坐在其中一輛軟包的車廂中,烤著紅泥的小火爐,邊上是溫暖舒適的毛茸墊子,暖意襲人。耳畔迴響著山間泉水流淌的叮咚聲和車轍碾壓凍土的聲音。

  萬奉元雙眼閉合,聚精養神,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左右輕微搖擺著,白歲看了他一會兒,見其沒有交談的打算,便顧自從納芥中取出一包蜜餞吃了起來。

  這蜜餞是在坊市閒逛時買的,有柿餅、蜜金桔、杏脯、山楂糕、九制陳皮等,裝在一個竹編的九宮格收納盒裡,再配上家中丫鬟親手釀製的蘋果酒和楊梅湯,酸甜搭配,十分暢然。

  「萬道友,不來點嗎?」

  注意到一道視線從邊上傳來,白歲抬起頭笑著說道,嘴裡還叼著一根山楂糕,慢條斯理的模樣。

  萬奉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眼,聽了白歲的話後笑了笑:「那就來一點吧。」

  「嗯,這個山楂糕好吃,萬道友嘗嘗。」說著,將九宮格轉了轉,使山楂糕朝向萬奉元的方向。

  「呵呵,好。」萬奉元含笑道,伸手取了一塊,放進嘴裡品嘗。

  「怎麼樣?」白歲瞪著眼,一副期待模樣。

  萬奉元笑了笑:「不錯不錯,軟糯酸甜,回味悠長,非常好。」

  「是吧。」白歲高興地笑了笑,又將瓶裝的蘋果酒遞了過去,「這是我家丫鬟釀的,萬道友也嘗嘗看。」

  她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笑容過後,頭微微一抬,整個人都顯得精神奕奕。

  萬奉元哂然一笑,面對來自白歲的好意,當然來者不拒。

  暖和的車廂內氣氛怡然,而車廂之外,寒風凜冽,但架不住所有人熱情高昂的勁頭。

  此時,松鉉騎著一匹棕色的高大駿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小的們,再加把勁,等翻過了前面這座山,再往前走十幾里就到縣城了。到了縣城咱們好好休整一下,明日再出發,就要去京城了!」

  他高聲吆喝一聲,頓時激發了商行夥計的鬥志,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起來。

  這一趟他們的目的地是京城,可以說路途遙遠,僅是花費在路上就需要大半個月時間。但考慮到這一路豐厚的報酬,且又有仙師相伴,所有人都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只要錢給到位、精神上給予滿足,做牛做馬也不是不行。

  萬一表現良好,興許還能得到仙師的指點,那就真的賺大發了。

  見士氣可用,松鉉由衷露出微笑。

  只希望這一趟順順利利的。

  松鉉是個辦事圓滑之人,他手握韁繩,回頭看了眼隊伍中央的幾輛高規格馬車,不由得慶幸自己這回出門多準備了幾輛,不然今天的事就無法很好的解決了。

  松鉉暗暗自得,凡人能與仙師相識已經是件值得吹捧的事,他今日一下子遇到了這麼多仙師,這是多大的機緣啊。

  說起來松鉉的前半生也是非常傳奇的。

  他原是當地懷奕縣一位員外的私生子,自幼被員外寄養在外面,究其原由,則是因為他的降臨本身就是員外在外面偷腥的結果。他那員外老爹家中是有一個非常彪悍的河東獅的,並且員外老爹早年之所以能發家,也與這位髮妻背後的家族有著莫大聯繫。

  這就註定了松鉉無法認祖歸宗。八歲那年他母親病故,臨終前讓他找員外認親,可沒想到當他來到員外家的時候,才發現員外家中白綢飄揚,銅鐘悠悠作響,偌大的庭院四下沉默,凝聚成了一團巨大的哀愁。

  松鉉在冷風中瑟瑟顫抖,才發現他的便宜老爹正躺在棺材裡等待祭奠。

  高懸的靈堂上,垂淚的親屬們在堂前鞠躬祭拜,哭聲與焚香交織,看上去悲痛萬分。但年幼的松鉉卻感到了一陣虛情假意。

  原來他的員外老爹前些天突染惡疾,原本好好的一個人正在家中吃著飯,忽然就面色灰白,然後五官開始淌血,所幸下人及時發現,找來郎中救治,但也只是苟延殘喘了幾日而已。

  員外一死,家中財產成了香餑餑,各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友不知從哪就嘩啦啦冒了出來,一個個那表現得是悲痛萬分,就恨不能同行。


  松鉉的到來成了他們眼中的「另類」,好在那河東獅雖然沒有為員外誕下一兒半女,但卻是知道松鉉的存在。眼見松家後繼無人,一大波親戚正借著奔喪之名謀圖他們的家產,妄圖吃絕戶。

  

  她思考再三後決定認下松鉉。而作為河東獅,她果真不墜威名,自有其彪悍潑辣的一面,無論口舌還是拳腳都不弱於人。最終連番鏖戰了各路親友後,她終於在自己娘家的支持下,扶了松鉉上位。

  於是,原本想要投靠便宜父親的松鉉一下子成了松家大宅的少主,繼承了員外老爹的偌大家財。

  之後幾年,松鉉在河東獅的培養下逐漸接手家中產業,並展現出了驚人的經商天賦,將松家產業做大做強,一時間成了附近好幾個大府的知名商賈,並還將生意做到了京城裡去。

  當然,他之所以能將生意做到京城,主要還是因為他運氣好,一次行商的過程中遇到了來自修煉界的商旅。一番天雷勾地火的商業密謀之後,雙方達成合作,建立了穩定的商貿關係。

  他本就心細,凡事比別人多想幾步,有了修煉界的關係後,以「仙師背景」作為招牌,松鉉的生意做得更加如魚得水了。

  ……

  車隊從山中駛出,漸漸地周圍有了人煙。

  只是雪景沒了,周圍一副乾燥的模樣。

  因為正是中午,白歲透過窗簾看到不少農人正在田間堆肥,為來年的春播打下基礎。當然更多的,則是揮舞著鋤頭和鐵鍬,正在為稻田開闢溝渠。只是他們的溝渠挖得很深很深,看著挺怪異。

  後面還跟著一群小孩,提著竹籃子,一個個戴著面具,腦後插著鷸鳥長羽,不時地手舞足蹈,放聲高歌,然後宛若癲人一樣嘶吼著、哭嚎著起舞。

  看到這一長串車隊從面前走過,農人們不由停下手中的活駐足觀望,那一個個膚色黝黑、面部布滿溝壑的模樣,一看就是莊稼漢子。

  而小孩們也停止舞動,一個個又像竹竿一樣愣在原地看著。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白歲看到外面的景象,奇怪地問。

  松鉉恰好就在馬車邊上,嘆了口氣:「他們這是在進行雩[yú]祭,古書有云:『若國大旱,則舞雩。』這是求雨的一種方式。」

  說到這,松鉉帶了一絲同情:「今年這裡遭逢乾旱,已經快四個月沒下雨了,據說周邊的水庫都乾涸了。加上上一季小麥收成已經不好,如果開年的春耕再受到影響,這些莊稼漢子怕是要沒有活路了。」

  白歲沉默。

  先前在山中倒是有水,也有雪,但深山中的雪水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莊稼要想豐收,要有充沛的降雨和水汽才行。

  白歲小時候遭遇過大災,知道平民百姓一旦沒了活路,那將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靠天吃飯,賴天穿衣,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萬奉元忽然道。

  白歲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有些事情,遇上了就是趕巧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還是要做一做的,也讓自己快樂些。」

  說完,白歲笑了笑,調動體內的靈力,伸出一隻手朝著天空一指。

  頓時一道水藍色的光芒脫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了萬米高空。之後,就看到晴朗湛藍的天空開始翻滾,稀薄的雲層越變越厚,幾乎肉眼可見地變得黑壓壓起來。

  甚至還有一陣陣冬雷響起。

  「這是……要下雨了?」松鉉看到後呢喃自語,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忽然換了一副「面孔」的天空。

  隨即快速地投向馬車方向。

  這就是仙師的能耐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等偉力,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一滴冰涼落到鼻尖,之後雨點越來越多,很快就變成了嘩啦啦的暴雨。

  「白道友倒是好心腸。」萬奉元朝帘子外面看了看,感慨著道。

  白歲舒了口氣,淡笑道:「人生在世,凡事不求之最,只求回首不悔、問心無愧。就像我剛才說的,遇上了就是趕巧了,力所能及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看著帘子外面無數人跪在地上不斷朝天磕頭的樣子,萬奉元沉默了下。

  白歲的五行靈根原本不是很擅長水系法術,但自從消化完朱果之後,她的水屬性靈值也達到了62點,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剛才她施展的是一招叫「冬雷驚雨」的降雨術,沒什麼殺傷力,但興雲布雨,助力農耕倒是十分奏效。

  原本以為這種術法十分雞肋,但看著農人那一副高興癲狂的模樣,她發現這一道術法也不算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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