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殺人犯」的媽媽(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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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圍坐在桌邊吃起了年夜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了話,柔和的燈光灑在餐桌上,將桌上的菜餚映照得色彩斑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氛圍格外的溫馨。

  忽然,文遙偷偷眨了眨眼睛,手指在筷子上蹭了幾下,表情有些游移不定。

  她看了看媽媽,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霍叔叔,偷偷呼出一口氣,原本充滿了猶豫的眼睛,逐漸變得明亮而堅定,她的眉頭雖然仍然緊鎖著,但已經不再是因為擔憂,而是因為下定了某種決心。

  許星薇、霍長生和文州都注意到了文遙的異常,下意識地停下了筷子,關切地問道:「遙遙,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文遙的嘴唇有些羞澀的上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空氣中莫名瀰漫著一種緊張而期待的氣息。

  在三人的注視下,文遙的嘴唇微微顫抖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緊張,她盯著媽媽的眼睛,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溫暖和勇氣。

  終於,她鼓足勇氣,張開了嘴,聲音雖然有些顫抖,還有些沙啞模糊,但卻異常堅定:「媽……媽……」

  這一聲呼喊,仿佛穿越了時間,凝聚了所有的愛和期待。

  三人都愣住了。

  許星薇愣在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臉上瞬間綻放出了驚喜的笑容,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將文遙緊緊地擁入了懷中,感受著媽媽的溫暖,文遙心中的緊張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她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又喚了一聲:「媽……媽……」

  不僅如此,她還依偎在媽媽懷裡,轉頭看向一臉茫然的文州,笑吟吟地喚道:「哥……哥哥……」

  聽見妹妹的聲音,文州的眼角突然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是他心中的激動和驚喜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他的雙唇微微顫抖,卻半晌發不出聲音,眼眶裡的淚水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晶瑩的光。

  他用力地咬著下唇,試圖抑制住那股即將噴涌而出的情感,但淚水卻像斷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滑落,抬手想去擦拭,卻又像被燙到一般縮回,只是怔怔地看著那濕漉漉的指尖。

  文州從小就被迫早熟,他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妹妹,後來還是在媽媽的照顧下,才漸漸有了轉變,偶爾也會露出小孩子該有的情緒和神態,但無論如何,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終於,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起初是低沉而壓抑的,像是從心底深處湧出的悲喜交加,漸漸地,哭聲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仿佛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傾瀉而出。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肩膀一聳一聳的,可他的臉上雖然掛著淚痕,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希望。

  文遙嚇了一跳,從她懂事開始,一直都是哥哥擋在自己面前,為自己擋下了很多風雨,在她眼裡,哥哥就像是茁壯的小樹一樣,好像什麼都不懼怕,在他身邊的自己永遠是最安全的。

  她從來沒見過哥哥哭。

  文遙趕緊去抱住哥哥,啞著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喚道:「哥哥,不……不哭……」

  文州擦了擦眼淚,卻越擦越濕,露出一個有些滑稽的笑容,安慰道:「沒事,哥哥不難過,哥哥就是開心,我們家遙遙終於會說話了。」

  文遙也跟著一邊哭一邊笑。

  許星薇的眼睫有些沾濕,把兩個孩子都抱進了懷裡。

  霍長生看得有些心酸,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充滿安全感的大掌留下了一片溫熱。

  文遙乖乖地喚了一聲:「霍……霍叔叔。」

  文遙知道,自己終於克服了心中的障礙,喊出了最真摯的呼喚,從此以後,她將不再害怕,不再退縮,因為她知道,媽媽和哥哥的愛會一直陪伴著她,給予她勇氣和力量!

  「砰——」

  屋外的夜色被炸開的鞭炮和煙火照亮了,鞭炮聲此起彼伏,有的如雷鳴般震耳欲聾,有的則如同清脆的鈴聲,在夜空中迴蕩,有小孩一邊歡呼著,一邊四處奔跑,尋找下一個可以點燃的鞭炮笑聲和鞭炮聲交織在了一起。

  而在遠處的夜空中,一朵朵絢麗的煙花綻放開來,它們有的像盛開的花朵,有的像閃爍的星星,還有的像飛舞的蝴蝶,雖然形狀不似日後那般豐富多樣,但光芒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人們心中的希望。


  在煙花的映照下,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充滿希望的笑容。

  *

  小半個月後,雪停了。

  好似雨過天晴一般,整個世界仿佛經歷了一場洗禮,煥然一新。

  原本霧蒙蒙的天空在此刻變得明亮起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溫暖而柔和的光芒,空氣中瀰漫著雪後的清新氣息,夾雜著淡淡的泥土香,讓人忍不住深呼吸,感受這份自然的恩賜。

  樹枝上掛著晶瑩剔透的細狀冰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仿佛鑲嵌著無數顆珍珠,遠處的山峰在雨後的陽光下顯得更加高大。

  雖然新年已經過去了,但大家還是沉浸在一片紅紅火火的氛圍中,歡樂而熱鬧。

  這天中午,一陣清脆的鑼聲突然打破了寧靜,像是激昂的鼓點,像是燃燒的火焰,瞬間點燃了整個村子,不明所以的村民們紛紛從家中走出,好奇地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只見一臉喜色的村長正敲著鑼鼓從村口一路走來,在他身邊,除了霍長生以外,還跟著一個背著綠色挎包的郵遞員,臉上同樣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這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村長怎麼高興成這樣?」

  「反正肯定是好事。」

  「這郵遞員來幹嘛的?」

  隨著鑼鼓聲的響起,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過來,跟在村長後面去看熱鬧,好奇地議論了起來。

  聽見這些問題,郵遞員笑了笑,大聲地說道:「我是來送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

  眾人瞬間譁然。

  見差不多了,村長這才大聲地宣布道:「咱們村的許老師考上大學了!真是咱們村子的驕傲啊!」

  霍長生是最先知道這個好消息的,然後特地跟著郵遞員從縣城回了村子。

  這個消息好似石子落入水中,立刻就激起漣漪。

  「嗨呀!真是了不起,我就說薇薇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吧!」人群中的李嬸高興極了,臉上寫滿了驕傲和欣慰,她的聲音在鑼鼓聲中顯得格外響亮。

  有人立刻附和道:「那可不是嘛!許老師那可是咱們村子的驕傲啊!」

  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和祝福,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特殊的場景,他們的歡聲笑語為這個喜慶的時刻增添了幾分童真和歡樂。

  而在這其中,文老太和王春花的臉色可就不這麼好看了,兩張臉上流露出了相同的、酸得要死的嫉妒表情,仿佛一股濃烈的醋意從心底升騰而起,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

  要知道,之前聽說許星薇去參加高考的時候,她們還說了很多風涼話,覺得她一個女人還想去考試,還想上大學,簡直就是痴人說夢,沒成想這一轉眼臉就被打得啪啪響。

  「嘁……有什麼了不起的!」

  王春花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閃爍著怨恨和不滿的光芒,嘴角微微下拉,形成一個不悅的弧度,仿佛隨時準備發泄心中的不滿,臉頰上的肌肉緊繃著,顯得異常僵硬,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憤懣。

  她尖聲說道:「就她那樣的,能考上什麼好大學啊!」

  文老太也附和道:「就是!」

  村長冷冷地瞥了她們一眼,霍長生眼中的笑意不達眼底,似笑非笑:「好大學啊?也就是個北京大學吧。」

  郵遞員可不幹了,立刻補充道:「誒你們說什麼呢!那可是北京大學啊!在咱們國家的首都呢!那可是最好的大學的!」

  一聽這話,其他人更激動了,大家心裡都對首都有濾鏡的,覺得那是最神聖、最了不得的地方,這許星薇考上了北京大學,那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兩人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活像是被人連扇了幾十個耳光,臉頰火辣辣的疼,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失去了往日的紅潤和光彩,仿佛被嫉妒的陰影所籠罩。

  「怎麼可能……這個小賤人怎麼能考上北京大學呢……」

  王春花差點站不穩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輕微的顫抖,仿佛無法控制內心的情緒。她整個人似乎都被嫉妒的情緒所支配,時而低頭沉思,時而抬頭怒視,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她內心的嫉妒和不滿。

  只是再也沒有人搭理她們了。

  另一邊,早就聽見動靜的文遙和文州先一步從家裡跑了出來,聽說媽媽考上大學的好消息以後,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如出一轍的驚喜。


  他們臉上綻放出了一道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夏日午後突然綻放的向日葵,充滿了生機與活力,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兩顆晶瑩的葡萄,閃爍著明亮而驚喜的光芒,眼眸深處正被一股強烈的喜悅情緒所點亮。

  嘴角微微上揚,臉頰上兩朵紅雲悄然浮現,那是羞澀與激動交織的色澤,仿佛在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但那滿溢出來的快樂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媽媽!」兄妹倆飛奔回來,還沒看見許星薇,就高興地喊了起來:「媽媽!你考上大學了!」

  許星薇從房間走出來,兩個孩子擁到她身邊,一臉興奮地拉住她的手,眼角的笑意彎彎如月牙,透露出了他們內心的無盡歡樂。

  郵遞員小心地從隨身挎包里把錄取通知書拿了出來,村長激動地上前來道喜,村民們的恭喜聲也不絕於耳。

  許星薇禮貌地一一道謝,隔著人群,她和霍長生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裡看見了最溫暖純真的喜悅和笑意。

  *

  一轉眼,就到了次年的三月份。

  許星薇收拾了行李,帶著霍長生和兩個孩子踏上了去北京的綠皮火車。

  1978年的北京城,雖不似日後那般繁華璀璨,但也獨具一種歲月靜好的韻味。

  街道兩旁多是低矮而樸實的四合院,灰磚青瓦,在歲月的洗禮下顯得愈發沉穩,院子裡的老樹枝繁葉茂,為這片古老的土地增添了幾分生機,春日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這時候的交通工具還相對簡單,人們或騎著二八自行車穿梭於大街小巷,或乘坐著吱吱作響的有軌電車,悠然自得地品味著這座城市的韻味,街頭的商販們推著木製的小車,售賣著各種小吃和日用品,吆喝聲此起彼伏,構成了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

  春日的街頭,穿著白色大衣的許星薇宛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著行人的目光,大衣純淨如雪,仿佛覆蓋了一層淡淡的月光,散發出柔和而清雅的光澤,剪裁恰到好處,既展現了她的曼妙身姿,又透露出一股清雅。

  她的面容美麗動人,如同精緻的瓷器一般,一雙明亮的眼睛宛如深邃的湖水,閃爍著智慧與溫柔的光芒,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春風拂過,讓人心生暖意。

  如瀑布般的長髮垂落在肩頭,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增添了幾分飄逸與靈動。

  許星薇已經去學校報到了,但她沒有打算住校,畢竟還帶著兩個孩子呢,而且霍長生也跟著來了北京,縣城裡廠子的發展已經步入正軌了,不用他整日盯著。

  他不會將目光就放在一個小縣城裡,往外走,往全國各地繼續發展,這才是他的最終目標。

  霍長生認識的人可以說是全國各地都有,在來之前,他提前找了認識的人,在大學附近租下了一個四合院,以後許星薇和兩個孩子在北京讀書,就可以住在這裡,比較方便。

  這個四合院離北大步行也就不到二十分鐘,浸潤著歲月的痕跡和歷史的韻味,青磚灰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古樸而沉靜的光澤,院落的四周是高高的圍牆,仿佛守護著這個小小的天地,讓外界的喧囂無法侵入。

  一走進四合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寬敞明亮的正房,正房的門窗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既顯得莊重典雅,又不失生活氣息,屋內擺放著古樸的家具,散發出淡淡的木香味,讓人仿佛能聞到歲月的沉香。

  角落裡種植著一些花草,在四季的輪迴中靜靜綻放,為院落增添了一抹生機和色彩。

  許星薇笑著推開門,金色的陽光從她身後灑落,在地面上浮動著光影,屋裡的三人正在辛勤地打掃衛生,聽見動靜,小蜜蜂文遙和文州跑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著對未知的害怕和興奮,還有躍躍欲試:「媽媽,我喜歡這個地方!」

  許星薇摸摸兩兄妹的腦袋,然後看著霍長生,溫聲道:「那這裡就是我們以後的家了。」

  霍長生跟著笑了起來,家,他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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