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殺人犯」的媽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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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正是飯點,為了表示感謝,許星薇本來想請霍長生吃午飯,只是他等會兒還有事,便婉拒了。

  許星薇沒有強求,真誠地說道:「那你先忙,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吃飯。」

  霍長生本來沒打算答應,畢竟幫個忙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餘光掠過許星薇的臉時,卻莫名停頓了一瞬,下意識地低聲應道:「……好。」

  見他答應了,許星薇眼眸一彎,眼尾流瀉出了真情實意的笑意。

  把三人帶出小巷以後,霍長生沒有多留,只是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便抬腳離開了,走到轉角時,他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背影消失在了牆後。

  看著兩個小孩,許星薇一揮手,笑著說道:「州州,遙遙,餓不餓?走,媽媽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文州和文遙都生得太瘦弱了,正是長個子的年紀,必須多吃點有營養的補一補。

  現在這個年代,小縣城的街上幾乎看不見路邊攤,個人營業的小館子也特別少見,要想在外面吃飯的話,一般人都是買些包子饅頭、或者油條大餅,要想吃好一點,吃上熱菜熱飯,或者熱乎的麵條餃子,就得去國營大飯店,就是價格要貴一些。

  價格不是問題,家裡暫時還不缺錢,起碼吃飽喝足是沒有問題的,許星薇希望兩個小孩每一頓都能吃好一點。

  看著許星薇的笑臉,文州默默牽緊了妹妹文遙的手,總覺得媽媽最近的變化很大。

  許星薇沒在意,蹲在兩人面前,平視著他們的眼睛,輕聲笑道:「走,媽媽帶你們去飯店搓一頓。」

  飯店?

  文州和文遙都有些驚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要知道,誰家小孩要是能去國營大飯店吃上一頓的話,哪怕只是吃一碗麵條,回家也是要跟小夥伴吹噓很久的。

  就拿他們二伯家的堂哥文宗來說,六歲那年去飯點吃了兩個滷雞蛋,到現在還時不時會拿出來吹噓一番。

  其實一般人家也不是吃不起飯店,但是大部分人都捨不得花這個錢的,除非有求於人,或者感謝別人,才願意狠一狠心,到飯店去搓一頓。

  文州和文遙半信半疑地跟在許星薇身後,很快,三人就穿過這條街,來到了國營大飯店的門口,映入眼帘的是那扇木質大門,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古樸而厚重,門上的油漆有些斑駁脫落,露出了一小片木頭的本色。

  透過擦得鋥亮的玻璃,還能看見裡面穿著統一服裝的服務員正在忙碌地穿梭著,胸前佩戴著工作牌,態度熱情而周到,為客人點餐、送菜,不時地露出親切的笑容。

  見許星薇毫不猶豫就要往裡走,文州和文遙反倒是停下了腳步,文州抿緊嘴唇,伸手拉住了許星薇的衣角,因為太過用力,微微發白的指尖還在輕微顫抖。

  察覺到阻力的許星薇回過頭,溫聲問道:「州州,怎麼了?」

  文州像個小大人一樣,板著小臉,嚴肅地提醒道:「這裡,很貴。」

  一旁的文遙也附和著點了點頭,表情有些不安,她從來沒有來過縣城,也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整個人顯得很侷促,小手將哥哥抓得更緊了。

  許星薇蹲下身,用手指點了點兩個小孩的臉頰,笑著安撫道:「小朋友不用操心錢的問題,媽媽有錢,起碼讓我們吃飽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這裡就是吃飯的地方而已,我們來這裡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不用想太多。」

  文州和文遙還是有些猶豫。

  許星薇繼續耐心地說道:「媽媽既然帶你們到這裡來,心裡肯定是有數的,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吃了飯卻拿不出錢,讓你們被扣在這裡刷盤子的。」

  說到最後,她還開了一個小玩笑。

  聞言,文遙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這一笑,小臉也不皺著了,整個人都有些放鬆下來,看起來不像剛才那麼侷促了。

  見妹妹笑了,文州也沒再猶豫,點了點頭。

  雖然還搞不懂媽媽到底想要做什麼,但起碼現在的生活比以前的好,不會挨餓,不會受凍,有吃的就趕緊吃飽,暫時不用太擔心。

  就算她真的是想讓他們到這裡刷盤子,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達成一致以後,文州和文遙就跟著許星薇走進了國營大飯店內。

  推開大門,一陣熟悉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混合著各種食材的香氣,讓人忍不住垂涎欲滴,飯店內部,寬敞明亮的大廳里擺放著幾張木質圓桌和椅子,桌子上鋪著白色的桌布,四周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宣傳畫和標語,能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氛圍。


  除了一樓,二樓是包廂,基本只有請客吃飯的人才會加錢訂包廂。

  飯店的菜品雖然沒有多豐富,但每一道菜都是精心製作的,餐桌上能看見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鮮嫩爽滑的清蒸魚,酸甜酥脆的鍋包肉等等家常小炒。

  三人一進門,很快就有服務員迎了上來,並且在許星薇的授意下,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靠角落的桌子。

  文州和文遙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哪怕心裡有了準備,但還是怎麼都不自在,為了讓他們不那麼拘謹,許星薇特意讓服務員安排的靠角落的位置,坐在這裡一點都不引人注目,他們會覺得比較有安全感。

  許星薇接過菜單,隨口還跟服務員聊了幾句,畢竟她對這個年代的點菜方式不是太了解。

  服務員也沒有看不起他們,仔細地給他們介紹了起來。

  見許星薇態度從容不迫,受到影響的文州和文遙也漸漸放鬆了下來,整齊劃一地仰著小臉,認真地聽著她和服務員的對話。

  文州和文遙都還不識字,許星薇便耐心地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有哪些吃的,還問他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文州拿不定主意,認真地說道:「都可以。」這是實話,他們不挑,能吃飽就行。

  文遙點了點頭,表示哥哥說得對!

  許星薇便自己拿主意了,她點了兩碗麵條和三塊大肉排,服務員說了,麵條的分量很大,不用點三碗,到時候幫忙分成三碗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她還點了一份紅燒肉和炒豆腐皮,這個年代的飯店的付款方式比較特別,就拿這一碗大肉麵來說,如果有糧票的話,那就是二兩糧票加八分錢,如果沒有糧票的話,那就是一角兩分錢。

  見許星薇這般自然冷靜,文遙的眼睛亮亮的,有些崇拜地看著她,媽媽的形象在她眼中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高大了。

  文州雖然沒說什麼,但態度也有些鬆動。

  當大人擋在孩子面前的時候,哪怕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孩子們也總會覺得她很厲害。

  許星薇悄悄挺直腰背,忍不住捏了捏文遙的小臉。

  飯店的菜都是現做的,而且不是提前預約,所以出餐不是特別快,等了快半個小時,許星薇點的菜才上齊。

  雖然吃了早餐,但現在時間有些晚了,兩個小孩都餓壞了,立刻就拿起筷子,埋頭苦吃了起來。

  麵條是手擀麵,勁道有彈性,入口即化,帶著一絲絲微妙的嚼勁,仿佛在舌尖上跳起了歡快的舞蹈,而面上的肉塊更是點睛之筆,瘦肉與脂肪交錯,肉質鮮嫩多汁,咬一口下去,肉汁四溢,與麵條的細膩口感完美融合,仿佛奏響了一首美味的交響曲,肉的香味濃郁而深沉,讓人不禁陶醉其中,回味無窮。

  再配上那濃郁的湯汁,咸鮮適中,香醇可口,每一口都仿佛能品嘗到湯汁在口中流淌,金黃色的麵條、紅亮的肉塊、翠綠的蔥花,還有那濃郁的湯汁,共同構成了一幅五彩斑斕的畫卷,讓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頤。

  紅燒肉是招牌菜,色澤紅亮,誘人的光芒在肉塊表面流轉,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每一塊紅燒肉都肥瘦相間,肥的部分晶瑩剔透,瘦的部分則紋理分明,在烹飪的過程中完美融合,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美感,

  混合了醬香、糖香和肉香的複雜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味道,讓人垂涎欲滴,當用筷子輕輕夾起一塊紅燒肉時,它會在筷尖上微微顫抖,仿佛在展示它的鮮嫩多汁,放入口中,那種醇厚的口感和濃郁的香味立刻在口腔中擴散開來,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場美味的盛宴之中。

  說這是盛宴也不錯,畢竟一般人家只有過年才能這樣放肆吃肉的。

  文州和文遙吃得連頭都來不及抬了,跟小狗一樣,吃得十分認真,每一口肉放進嘴裡的時候都很虔誠。

  另外,搭配的豆腐皮很清爽,薄如紙,透亮而有韌性,每一片都像是精心剪裁的藝術品,在熱油的翻炒下逐漸舒展開來,邊緣微微捲曲,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澤,

  炒豆腐皮散發出陣陣濃郁的豆香,這種香氣清新而自然,在炒制的過程中逐漸吸收了油香和調料的味道,變得更加鮮美可口,吃起來酥脆而又不失韌性,口感層次很豐富。

  這個年代的菜和肉都沒有科技和狠活,吃起來味道特別好,而且分量確實不小,很講究。

  許星薇吃得很開心,文州和文遙也是,兩個小孩排排坐,吃相談不上文雅,但看起來也不煩人,旁人看了只會覺得他們吃得很香,他們甚至很認真地把最後一口湯都喝乾淨了。


  吃飽喝足以後,許星薇沒急著走,兩個小孩吃得很飽,肚子都吃得圓鼓鼓的,一人捧著一杯溫熱的茶水,慢吞吞地休息著,狀態很鬆弛。

  而且三人的五官細看起來還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都是雙眼皮,眼尾微微上翹,瞳孔是淺淺的棕色,含著淡淡的、滿足的笑意,周遭的氛圍溫馨又輕鬆。

  「啊……」

  忽然,文遙緩緩睜大眼睛,伸手扯了扯許星薇和文州的袖子,朝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給了兩人一個示意的眼神。

  許星薇和文州下意識地朝小姑娘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在樓梯處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見霍長生正站在那裡跟人說話,半倚靠著樓梯的欄杆,他換了一身打扮,高大挺拔的身姿撐起熨帖的深色西裝,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塊銀色的手錶,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霧氣裊裊的煙,俊朗深邃的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只一雙眼睛依舊黑得發亮。

  許星薇乍一眼看去還沒認出來,霍長生的氣質跟剛才相比簡直就是天翻地覆,但是細看之下,會發現他的眉宇間不經意會泄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野性,看起來又沒那麼陌生了。

  這人不僅有著出色的外表和氣質,更有著卓越的商業頭腦和領導能力,不然也不會走在潮流之前,乘著時代的東風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畢竟雖然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發財的機會也很多,但卻很少有人能夠抓住機遇,下定決心真正走出舒適區,敢於去闖去干。

  雖然聽不見霍長生在跟身邊人說些什麼,但從他冷淡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

  或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他微微蹙起眉頭,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過來,沒有加以掩飾的表情看起來很兇,身後是樓梯轉角處的陰影,凌厲森冷的眉眼在裊裊煙霧中顯得很深刻,涌動著帶有攻擊性的冰冷氣息。

  文州和文遙齊刷刷地打了個哆嗦,跟受到驚嚇的小獸一樣,被霍長生的凶戾的眼神捏住了後脖頸,老老實實的坐姿變得有些僵硬,看得許星薇忍不住偷笑了一聲。

  看見兩個坐姿板正的小孩,霍長生不由得一怔。

  他下意識地轉動目光,待接觸到許星薇含笑的眼睛,身子的反應比腦子還要快,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一下子就站直身子,並且一把掐滅了手裡的煙。

  「生哥。」見霍長生這副樣子,他身邊的兄弟何建國有些奇怪,伸長脖子跟著看了過去,疑惑地問道:「你這看什麼呢?怎麼搞得像做賊心虛一樣?」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玩笑道:「你這樣子看起來跟老顧被他媳婦兒抓住偷喝酒的時候一模一樣。」

  聽見這話,霍長生默默看了一眼手裡被掐滅的菸頭,猛地攥緊手指,像是要把什麼藏在手心裡一樣,有些煩躁地罵道:「……滾一邊兒去,少胡說八道,她已經結婚了。」

  聽見這話,本來在開玩笑的何建國跟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眼睛猛地瞪大了。

  臥槽,還有意外收穫?

  「生哥。」何建國臉上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搓了搓手,追問道:「你這不打自招啊?真有情況?說來給兄弟聽聽!」

  說著,他還迫不及待地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霍長生剛才到底在看誰。

  霍長生把何建國的腦袋推開,一臉冷酷無情地讓他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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