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殺人犯」的媽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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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以後,文州主動去把碗筷給刷了,許星薇也沒阻止他,孩子會分擔家務挺好的。

  她從房間裡翻了一個底部印著紅色大花的搪瓷盆出來,把灶上燒好的熱水舀進盆里,兌入涼水,試好水溫以後,她朝文遙招了招手,溫聲喚道:「遙遙,過來洗臉了。」

  這個春寒料峭的晚上,夜幕低垂,銀色的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靜謐的大地上,形成一片朦朧的光影,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濕潤的泥土氣息和初春的花香。

  一陣寒風吹來,還帶著幾分刺骨的涼意,身上寬大的孝衣脫下來之後,可以看見文遙穿得很單薄。

  她撿的都是文州的舊衣服穿,上面有很多補丁,袖口和褲腿都短了一截,她明明凍得都有些哆嗦了,卻還是堅持守在廚房門口看哥哥刷碗。

  聽見許星薇的聲音,她眨巴了兩下眼睛,跟只警惕的小奶貓一樣,身子縮了縮,手指在地上戳了戳,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一動也不動。

  其實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她一直都知道媽媽不喜歡她,總是罵她是個啞巴,丟了她的臉,讓別人說三道四。

  可是……

  文遙自以為隱蔽地轉了一下腦袋,偷偷看了許星薇一眼,又像炸毛一樣趕緊收回了視線。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居然覺得今天的媽媽好溫柔啊。

  真是太奇怪了。

  文州三下五除二把碗刷乾淨,趕緊沖了出來,擋在文遙面前,警惕地看著許星薇,說道:「我幫妹妹洗。」

  原身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她心氣高,習慣被捧著了,只想躺著享福,以前家裡的大事小事基本都是文滿正在管。

  去年文滿正去工廠上班了,帶孩子的任務就落到了原身的頭上,她給文遙洗過一次澡,兌的水太燙了,文遙又不會說話,被燙到了只能掙扎,掙扎間水都濺在了她身上,氣得她抬手就給了文遙一巴掌。

  她一下又一下地戳著文遙的額頭,不開心地罵道:「怎麼一點都不聽話!幫你洗澡呢,動什麼動,弄得我一身都是水!麻煩死了!」

  最好還是文州趕過來,把皮膚都燙紅了的文遙從盆里撈了出來。

  那時候他也剛剛才滿七歲,就把照顧妹妹的活兒一手攬了過來,根本不敢讓原身再碰文遙。

  許星薇顯然也想起了這件事,她摸了摸鼻尖,把兌好的水放到地上,妥協道:「好啊,水已經兌好了,你幫妹妹洗吧。」

  文州的性子很警惕,跟只小獸一樣,軟硬不吃,逼急了還會咬人那種,不會輕易就放下戒心的。

  她不能太強勢,不然很有可能會造成他的逆反心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扭轉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等到許星薇走開了,文州才牽著文遙走過去,他伸手到盆里試了試水,皺起來的眉頭微不可察地鬆懈了一些:「不燙,可以洗。」

  聞言,文遙很乖地挽起袖子,蹲在搪瓷盆旁邊,自己去捧水洗臉。

  其實她已經五歲啦,這種事情早就可以自己做了,只不過哥哥還是不太放心。

  兩兄妹洗臉的動作簡直如出一轍,用水把臉沾濕,然後囫圇地搓了搓,好像搓的不是臉,而是在搓衣服。

  這樣洗臉是洗不乾淨的,而且嬌嫩的皮膚都搓得有些發紅了。

  許星薇看了看,默默把教小孩洗臉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把臉、手和腳都洗乾淨以後,文州把髒水倒在院子外的菜地里,然後牽起文遙的手,準備回房間去睡覺。

  他們住在比較小的那間臥房裡,因為那個房間的土炕沒有連著外面,是燒不熱的那種,加上被子比較薄,所以睡覺的時候,兩個小孩只能貼在一起取暖。

  許星薇招手喚道:「州州,遙遙,過來。」

  聽見這聲黏糊糊的「州州」,文州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頭,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來了。

  兄妹倆看過去,許星薇很自然地說道:「那個房間太冷了,你們來這個炕上睡。」

  文州的心裡不由得又犯起了嘀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媽到底想做什麼?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他低下頭,對上了文遙閃閃的大眼睛。

  她悄悄指了指那個房間,又指了指文州,然後點了點頭。

  文遙想去那個房間睡,他們那間屋子真的太冷了,哥哥把能蓋的衣服都裹在了她身上,年後雪融化的時候,他自己卻生了一場病。


  她不想再看見哥哥難受的樣子了。

  見妹妹主動提出來,文州也不再猶豫了,他點了點頭,拉著文遙,抬腳跨過門檻,小心地走進了房間。

  屋裡點著油燈,昏黃的燈影在牆壁上搖曳,他環視一圈,發現那個一向上著鎖的柜子居然是開著的,能看見裡面有不少好吃的。

  許星薇發現文州和文遙走路的時候步子都很輕,微微踮著腳尖,像是做好了準備,只要一發現不對勁,隨時就會轉身逃跑。

  炕上已經很暖和了,許星薇剛才把被子都鋪好了,一人一床被子。

  兩個小孩脫了外衣,爬上炕,一直到鑽進熱乎乎的被子裡,整個人都還是有些懵的。

  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春夜,熱乎乎的被子就仿佛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躺在裡面,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溫暖的世界,充滿了溫馨和安逸,將外界的寒冷和喧囂隔絕在外。

  文州和文遙對視了一眼,有些相似的兩雙眼睛都睜得圓溜溜的,像是不敢相信一樣。

  蓋在身上的被子柔軟厚實,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仿佛被溫暖所包圍,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安心和放鬆,舒服到動都不想動彈了。

  「好啦。」許星薇裝作沒有看見他們忽然僵硬的表情,伸手幫他們把被子的邊邊角角壓實,然後坐到旁邊解自己的頭髮,溫聲說道:「快睡吧。」

  她主動拉開安全距離以後,兩個小孩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了她的背影。

  昏黃的光打在她的身上,給她的聲音和一舉一動都蒙上了一層溫暖柔和的薄紗,恍若一個令人昏昏安睡的夢境。

  真是太奇怪了。

  窗外寒風呼嘯,所有的寒冷卻被阻攔在了被子外,旁邊的文遙已經睡著了,捲成小小一團,呼吸平穩,小臉都睡得紅撲撲的。

  文州有些昏昏欲睡,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和四肢好像都在這一刻鬆懈下來了。

  「砰砰砰。」

  「星薇,你在嗎?我是胡松雲。」

  忽然,幾聲敲動窗框的聲音輕輕響起,一道刻意壓低的男聲響起,在夜色中透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曖昧。

  文州腦子裡的弦一下子緊繃了起來,他睜大眼睛,從溫暖的幻覺中掙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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