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混混」的媽媽(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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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郁青的表情變得十分冰冷,濃密的睫毛下,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寒冷而深邃。ღ(¯`◕‿◕´¯) ♫ ♪ ♫ 6❾𝓈ĤỮⓍ.c𝕠𝓜 ♫ ♪ ♫ (¯`◕‿◕´¯)ღ

  垂著腦袋的陳母卻還在小心翼翼地念叨:「小郁,他畢竟是你爸,這錢要是還不上,他就沒法活了……」

  陳母的臉上寫滿了小心翼翼,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微小的表情變化,都透露著她內心的緊張。

  她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指尖微微發白,顯示出他內心的焦慮和愧疚,她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陳郁青傳遞出她的不安。

  看著陳郁青冰冷的眼神,陳母頓了頓,小聲說道:「他已經答應我了,這次把錢還了,以後就再也不賭了……」

  「這話他已經說過無數遍了。」陳郁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他說這種話就是為了騙你給他錢,你都被騙了這麼多次了!為什麼還要相信他!!?」

  「……」陳母猶豫了一下,怯怯地勸道:「小郁,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再相信他這一次,好不好?他這一次真的說的很認真,跟以前都不一樣,我覺得他是真的悔改了。」

  「他說了,等把債還了,他就找一份工作賺錢養家……」

  聽著陳母飽含期待的語氣,陳郁青只覺得巨大的無力感撲面而來,就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悄然無聲地侵蝕著他的身體,使他的四肢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束縛,無法動彈。

  他的心臟也受到了這種無力感的侵襲,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灰霧籠罩,無法看清前方的道路,他試圖振奮精神,但卻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所阻擋,根本無法衝破這層灰霧。

  陳郁青看不見未來。

  他真的搞不懂,從他記事起,那個男人就又酗酒又賭博,心情不好就打老婆孩子出氣,欠債的就出去躲,任憑家裡被討債的砸得一片狼藉。

  那個男人從來沒對這個家做出過什麼好的貢獻,他媽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棄他呢!?

  一直到陳郁青十二歲,第一次能打過那個男人,意識到自己沒法打過兒子以後,他終於收斂了很多,陳郁青和他媽才勉強從黑暗的生活中掙脫出來,起碼平日裡不用再挨打了。

  他勸過他媽無數次,可是每一次那個男人回來要錢,跪下痛哭流涕一番,畫幾個大餅,她就會心軟,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翻出來給他。

  陳郁青一直想要救她,救自己,想要離開這個看不見希望的家,讓那個男人遠離他們的生活。

  他這十八年來努力學習,拼命掙錢,就是為了想像中的美好未來。

  陳母還在碎碎念,翻來覆去地說著那個男人用來騙她的話,這些話陳郁青聽得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她卻還深信不疑。

  陳郁青微微攥緊手指,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冷聲問道:「你給他的……是什麼錢?」

  陳母話音一頓,眼神有些飄忽,心虛地說法:「那個……就……就是你讓我去醫院看病的錢……」

  話音未落,她害怕兒子擔心自己,趕緊補充道:「小郁,我真的沒事,不用去醫院的,之前就是太忙了,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暈倒的。」

  聽著陳母的話,陳郁青的呼吸都變得無力,仿佛每一次吸氣都是在與這股無力感抗爭,每一次呼氣都是對失敗的妥協,他感覺自己就是一條被困在淺灘上的魚,無法逆流而上,只能任由自己在這無力感的海洋中沉淪。

  這種無力感讓陳郁青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仿佛靈魂與肉體已經分離,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這股力量慢慢吞噬,他試圖掙扎,但那股力量仿佛已經滲透到骨髓里,讓他無法掙脫。

  這些年來,不僅他在擠出時間做兼職,他媽也在拼命掙錢,什麼髒活累活都願意做,常年勞累壓垮了她的身體,前段時間她忽然暈倒了一次,醫生說讓她是疲勞過度引發的腦血管系統疾病,最好住院多觀察幾天。

  可是陳郁青第二天去上學回來,就發現他媽心疼錢,偷偷辦了出院,而且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去住院。

  沒有辦法,他只能更加努力地掙錢,幾乎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一放學就去做兼職,一直到深夜十二點才回家,回家以後還要做卷子、做作業,凌晨兩點才能上床睡覺。

  陳郁青把這段時間賺的錢都交給了陳母,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幾天,買一些藥和補品吃,先把身體養好最重要。

  可是她現在卻一聲不吭地把這筆錢給了那個男人。


  在這一刻,陳郁青終於承認了早就意識到的一點。

  其實他沒有資格說她,他妄想救她,就像她妄想那個男人會改好一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都是一個笑話一樣的執念。

  她早就像中了傳染病一樣,就算他以後真的有出息了,能夠帶她搬離這個家,遠離這個男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也舍不下那個寄生在她身上吸血的男人。

  終有一天,那個男人會像寄生蟲一樣再次纏上她,而她卻甘之如飴。

  陳母還以為兒子會像以前一樣擔心自己、埋怨自己,她喋喋不休地說了半天,卻發現陳郁青半天都沒說話,很反常地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卻看見陳郁青的神情冰冷到了極點,沒有一點波動,看她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

  陳母以前只見他對他爸露出過這種眼神,那是一種無法觸及的冷漠,在瞳孔深處,像是藏著一片被遺忘的雪域,冰冷而遙遠,又像是藏著冬日的北風,無情地穿越空氣,掠過皮膚,直達人心。

  那是一種能讓人心生畏懼的冰冷,它不帶一絲溫度,不帶一絲情感,仿佛是從千年的冰川中切割出的利劍,銳利而冷酷。

  陳母找不到語言形容這種眼神,只是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和害怕,她莫名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改口道:「小郁,你別生氣,如果他這次真的不改……下次,下次我一定不會相信他了,也不會再給他錢了!」

  說完,她一臉期待地看著陳郁青。

  看著陳母期待的眼神,陳郁青勾起嘴唇,露出一個涼薄的笑意,不在意地隨口回應道:「好啊。」

  見兒子還願意搭理自己,陳母就以為還是像以前一樣,他就是當時生氣,很快就能調整好情緒了。

  她跟著笑了笑,提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陳郁青微微側過臉,視線穿過了窗外深沉的暗夜,這種話,就像那個男人發誓再也不賭了一樣,她說過無數次了。

  他不會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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