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不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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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晝短,天色已經黑透,將士歸營。

  陸永庭是受傷了,但沒如九珠夢中那般被刀捅穿,只左後肩被砍了兩刀,一刀深一刀淺,深的那刀傷略到了骨頭。

  阿平為公子上了藥,收拾著布條和瓶瓶罐罐的傷藥。

  「汴京,那邊可有消息?」

  陸永庭聲音低沉,一邊穿著中衣,一邊問。

  阿平頓了會,如實說道:「還沒有。」

  快半年了,還是沒有九珠的消息,也不知她逃到哪去了,竟然沒回靈州。一個姑娘家,獨自流落在外,怎能不讓人擔心。

  阿平偷瞥了眼公子的臉色,陰沉沉的,目光也冷冷的。

  哎!九珠呀九珠,一件事你怎麼可以犯渾兩次,當真以為公子脾氣好是不是?

  阿平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又什麼也沒說。

  陸永庭系好中衣帶子

  江宏接到一封落名為「九九」的來信。

  拿著信封思忖片刻,也沒想起這九九是何人。

  打開信封,才知信是九珠寫的。

  江宏當即又驚又喜,驚喜過後又生出憤怒。

  信中的大致內容是她現在平安,讓大家不要擔心,望眾人保重身體,勿念之類的幾句話。也沒說她如今身在何處,還會回來否?

  江宏擔心了小半年,如今收到信,證明人還活著,也只能讓他堪堪鬆口氣。

  ……

  有的人站在冬天裡等春天,有的人在冬天裡等死。

  江學義是後者。

  今日他想去外面看看雪,外面天寒地凍,阿諾不允他去。江學義惱了,獨自劃著名輪椅出了門,才出門口不到一丈,輪椅便陷入了深深地積雪裡,向前不是,退後也不是。

  江學義快要炸毛時,輪椅動了,有人在後面推著他前進。

  他偏頭,原是九珠。

  積雪厚,九珠推著輪椅有些吃力的往前走,白雪皚皚,蒼茫一片,身後只留下兩條車軲轆印和一串腳印。

  行至河邊,河裡的水未結冰,一直嘩啦啦的流動著。

  九珠累得不行,喘出來的氣遇冷霎時變成白色的煙霧。

  推不動了,便停了下來。

  銀裝素裹的樹林看起來莊嚴又肅穆。

  環境太過寂靜,九珠心中壓抑,好想吶喊,震碎這山林的死寂。

  九珠提醒:「叔伯,我好想大喊。你有個心理準備,待會別嚇著。」

  「喊唄!」

  江學義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喊聲,側頭道:「不是要喊嗎?」

  九珠搖頭,一副平靜的模樣,「不喊了。」

  又接著微笑道:「我得留著力氣推你回去。」

  江學義一笑,轉過頭去。

  似嘆非嘆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我還能不能和你一起看雪。」

  這話聽起來難免有些傷感,九珠心略有酸澀。

  「叔伯能說這話,就代表你是不想死的,既然不想死,為何不好好活,待在這深山老林等死幹嘛?為何不出去遊山玩水一番,即便不想玩,吃遍天下美食也是樂事。」

  江學義笑起,「那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始料未及的問題讓九珠一怔,思忖一會,坦誠道:「如果我了無牽掛,我倒是願意,可我有親人朋友,我離不開他們。」

  「那我對你來說,是什麼?」江學義眼裡浮起一抹未被人察覺的期待。

  「……長輩?仇人?朋友?」九珠撇撇嘴,「我也說不清,不好歸類,反正不是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江學義喃喃重複了一遍。

  默了片刻,又問:「那陸永庭呢?」

  和陸永庭的關係,九珠也說不清楚,複雜得很,也姑且用同樣的話概括了。

  「我和他也不是陌生人。」

  江學義挑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九珠,笑笑不語。

  兩人在河邊待了不到半晌,聽見背後響動。

  是阿諾氣哄哄的來了。


  江學義背對著,看不到來人,九珠湊近江學義,低聲道:「你的野蠻婢女來了。」

  「也是你不忠心的丫鬟。」

  江學義說完,和九珠相視一笑。

  阿諾走近後,把暖手爐往江學義手裡一塞,給了九珠一個眼神,二話不說,推著輪椅調頭就走。

  深夜,屋外又是風又是雪的。

  許是在外面受了涼,江學義開始發燒渾身滾燙,又是咳嗽,又是吐血,最後還暈了過去,把阿諾嚇得不輕,掐人中也無用,九珠也跟著慌了。

  阿諾把昏迷中江學義扶起來,讓九珠幫忙穿衣服,她要帶江學義去山外找大夫。

  九珠不敢多言,快速從屏風處拿來衣服幫忙穿上。

  ……

  阿諾推著輪椅走在後,狗阿九被套著繩子在前面出力。九珠走在最前面舉著火把探路。

  寒風凜冽,火焰不斷跳動,忽明忽暗,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晃動的火影搖曳在雪地上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雪路難行,阿諾和九珠輪流替換,不知走了多久,還未出山,江學義自己清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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