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想死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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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學義入冬後犯病犯得嚴重,阿諾每日忙著伺候他,再無精力去管別的事。

  九珠逃跑的心再次蠢蠢欲動。

  江學義犀利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九珠的小心思,讓阿諾把腳鐐給她重新戴上。

  早晨,九珠醒來發現那腳鐐不知何時被戴到了自己的腳上,不由惱怒的蹙起眉。

  江學義昨夜咳了整晚,現在剛有睡意,忽聽屋外一陣鐵鏈的拖行的聲音。

  不多時,人隨著聲音一起進了他的屋。

  江學義忙閉上眼睛。

  「江學義!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讓我戴這東西!」九珠還未入裡屋就很惱火的質問。

  拖著腳鐐進裡屋才發現江學義人躺在床上還睡著。

  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臉頰兩邊都凹陷下去了,下眼皮發青,若不是見那胸膛還略微起伏著,九珠又要以為他上天了……

  昨夜他又咳了大半宿,估計才睡下沒幾個時辰。

  九珠猶豫要不要把他弄醒……

  猶豫?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憐憫他,那自己豈不活該被他傷害?

  九珠走上前,故意把腳鐐弄得很響。

  來到床頭。

  「江學義!」

  「江學義!」

  ……

  喊了幾聲,床上的人睡得很沉穩,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於是九珠又伸手推了推江學義的胳膊,「江學義,你起來……」

  喊也不醒,推也不醒。

  九珠腦袋閃過一個念頭:江學義昏了!」

  怎麼辦?

  九珠慌了兩瞬後,忙用拇指指甲狠掐江學義的人中。

  一邊掐,一邊揚聲喊阿諾……

  她咬牙把全身力氣都往指甲上使,手臂都因太過用力而顫抖起來。

  裝睡的江學義人疼得受不了決定醒過來。

  九珠見江學義皺眉醒來,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鬆開了手,只留下一個極深的月牙印在他的人中處。

  此時阿諾也著急忙慌的趕來。

  「怎麼了?」

  「你家公子剛才昏過去了。」

  一聽,阿諾緊張得不行,趨步上前,雙膝跪在腳踏上,看著江學義。

  「我沒事。」江學義苦笑,「扶我起來。」

  阿諾小心翼翼的把公子扶起來,又用枕頭墊著他的後背,使其舒服些。

  做好一切後,阿諾折身去柜子處,從裡面翻出一件衣裳還有一件氅衣,抱著去到床前,二話不說,先拿起一件外衫就要幫公子穿上。

  「公子,穿上衣服,奴婢帶你去看大夫。」

  江學義抬手止了阿諾。

  蹙眉道:「誰說我要去看大夫的?我不去。」

  江學義聽到大夫二字就煩躁,他這輩子看得最多就是大夫,看怕了,不想看了。

  阿諾沒理,拿著外衫打算繼續為公子穿衣。

  豈料江學義揮手打落了外衫,喘著粗氣,用力吼道:「本公子還沒死呢,你一個奴才竟然敢把我不放在眼裡,目無尊卑,你這奴才我用不起。」

  抬手指著外面,「你滾!」

  阿諾垂著頭,沉默不語。

  「你滾啊!」

  江學義陡然怒吼,讓九珠嚇了一跳,她大氣不敢喘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看。

  話說她還是第一次見病秧子發飆。

  怪嚇人,也怪稀奇。

  人家主僕倆鬧矛盾,她這默立在旁邊的第三者不想看戲,可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得要命。

  片刻之後,阿諾忽地起身,雙眼赤紅,捂著嘴跑了出去。

  九珠抬頭,見江學義毫無生氣的倚靠在床頭,目光渙散。

  氣氛頗為尷尬,九珠已經忘記為何來江學義的屋子,此時只想離開。

  她尷尬的打著招呼,指著門口的方向,「我去看看阿諾。」


  還未轉身,便聽江學義淡淡的開口道:「我想喝水,九珠,倒一杯水給我吧。」

  給敵人當粗使丫鬟九珠可不樂意。

  剛才無理取鬧把自己的丫鬟罵出去了,如今卻來使喚她,想什麼美事呢?

  不倒,要喝自己倒去。

  咳咳咳……

  聽見江學義的劇烈咳嗽聲,九珠斂神,毫不猶豫的道:「稍等。」

  她忙拖著腳鐐去外間倒了滿滿一杯水,端到江學義面前。

  喝下水,咳意得到緩解的江學義,向九珠道了謝。

  九珠沒應,她忙著在心裡鄙視自己,就為自己給江學義端茶倒水的事情……

  江學義把空杯子朝九珠遞去。

  九珠接過杯子,思忖一會,開口又問了她一直沒得到過像樣回答的問題。

  「叔伯,你把我擄到這山里,究竟為何?」

  江學義抬眸,「我會放你走的。」

  雖是答非所問,但卻是意外之喜,九珠忙問:「什麼時候?」

  「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等我死的那天。」

  聞言,九珠臉色不悅。

  江學義笑起:「叔伯沒開玩笑。」

  沒開玩笑,那你笑什麼,九珠沒好氣的脫口一問:「那你什麼時候能死?」

  「嗯……快的話還有半年,慢點的話,一年……」江學義輕聲說道,「不會讓你久等的。」

  九珠錯愕。

  哪有人會知道自己的死期,還能如此坦然的說出來。

  「什麼叫不會讓我久等?我又沒盼著你死。」

  江學義眸光微恍了一瞬,須臾後笑道:「如果我不死,我是不會放你走的。你要想早些離開,就得盼著我早些死掉才是。」

  九珠訝然,這種邏輯她不太認可。

  「若按你這種說法,是不是只要我不走,你就不會死?」

  江學義怔然。

  「哦!!!我明白了。」九珠驚呼道:「你把擄我到這裡,就是為了讓我看著你死!!!」

  「對不對?」九珠質問。

  江學義坦然的道:「可以這麼說。」

  簡直匪夷所思,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人。九珠驚疑問:「為什麼要讓我看著你死?為何不找別人,偏偏找我?」

  江學義望著九珠,淺笑道:「因為我想死得幸福一些。我死時,有你看著,我會很幸福。」

  九珠驚愕。

  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罵了他一句。

  「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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