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娶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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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讓我上車,我不是這裡的人,我是被拐來的,求求你……」

  蔣曉雲披頭散髮,渾身髒亂的站在村莊的汽車口,她苦苦哀求,神情驚慌,只希望眼前的司機能夠載她離開這個地方。

  車上許多人都看著蔣曉雲,卻沒一個人出言相幫,甚至還有人指指點點。

  那司機一把推開她,不滿道:「沒錢坐啥車,趕緊起開,別擋了路!」

  蔣曉雲死死拽著司機的衣服,「我有錢,只要你送我離開,我會給你錢的……我求你!救救我,我是被拐來的,我家裡有錢,他們會給你錢的!」

  「這不是鄧栓子給他傻兒子買來的媳婦嗎,咋讓跑出來了?」車上有人認出來蔣曉雲,小聲說道。

  「作孽啊,我看這閨女不像咱這的人,也不知道被拐了家裡得多擔心。」

  蔣曉雲渾身一抖,怕那些人把她送回去,轉身就想跑,那司機卻是突然拉住了她。

  「你真是被拐來的?」

  蔣曉雲點點頭,神情卻滿是警惕。

  那司機上下打量了蔣曉雲一眼,滿臉同情:「我看你也不容易,這樣吧,你先上車等著,我去買包煙就回來開車,算我做回好事了,不過等著出去了,你回頭你可得把車錢給我!」

  「好好,我一定給,我一定給,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蔣曉雲沒想到峰迴路轉,頓時喜極而泣,她手忙腳亂的爬上了車,鑽進最裡面的車座里。

  她從來沒想過,她會遇到這麼一天,她只是因為家裡的逼迫想要出門散散心,卻被人迷昏了拐到了這窮鄉僻壤來,還賣給了一戶傻子當媳婦,周圍沒一個人認識,就連說話她也只能勉強聽得懂,那戶買她的人家就是畜生,一想起這些日子裡被那家人折磨蹂/躪的事情,蔣曉雲緊緊抓著自己胳膊,渾身簌簌打抖。

  車上不少人都看著她,那目光有好奇有鄙夷,也有同情,蔣曉雲害怕那些目光,不由又朝裡面縮了縮。

  她慶幸能遇到個好人願意搭她離開,然而她在車上等了一會遠遠看到那司機回來時,卻是驚恐的發現他身後跟著七、八個凶神惡煞的人,領頭的就是買她的那家畜生。

  蔣曉雲顧不得其他,扒著車窗就跳了出去,想要逃跑,然而剛跑了沒多遠,就被追上來的人打翻在地,拽著她的頭髮將她拖回了車邊上。

  「好你個小賤皮子,居然敢趁著老子不在家裡跑了,老子讓你跑,讓你跑!」中年男人使勁踹著蔣曉雲。

  蔣曉雲瘋狂掙扎,然而她掙扎的越厲害,落在身上的拳打腳踢就更多,那七八個同村的人打起人來毫不留情。

  那司機樂呵呵的叼著香菸,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蔣曉雲,對著領來的人說道:「我說鄧栓子,你這好不容易買來的兒媳婦要是跑了,你那幾百塊錢可就打了水漂了,今兒個我幫了你,你想著咋謝我?」

  那司機接過錢塞進懷裡,笑嘻嘻盯了蔣曉雲兩眼,然後唱著小曲晃悠悠的上了大巴車,開著離開。

  蔣曉雲眼看著車子離開,滿眼的灰茫。

  她等了半個月,被折磨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才等來這一次機會,可是卻被那司機給毀了,為了十塊錢,他不只不幫著她離開,還回去村里把買了她的人帶來抓她,為了十塊錢,他就埋沒了他的良知將她再次推進火坑裡。

  蔣曉雲淚流滿面,嚎啕大哭。

  「啪!」鄧栓子狠狠扇了蔣曉雲一巴掌,對著她破口大罵,「嚎,嚎喪了啊,你個小賤皮子,好好的敢跑,還還得王大頭敲了老子十塊錢,你個賠錢貨,你個賤女人,老子打死你!」

  蔣曉雲只顧嗚咽,眼中的怨恨仿佛要把鄧栓子凌遲。

  「你還敢看,老子叫你看,老二!給老子打斷她的腿,老子看她以後還咋跑!」鄧栓子惱羞成怒,狠狠一巴掌打翻蔣曉雲後,對著身邊的年輕男人大聲道。

  那人應了聲就嘿嘿笑著拿著石頭朝著蔣曉雲過來,蔣曉雲嚇得連連後退,卻被幾人死死摁在地上,硬生生的看著那石頭砸在腿上傳來骨裂的聲音,她疼的恨不得立刻死了。

  鄧栓子看著蔣曉雲血流不止的雙腿,卻絲毫沒有替她止血的意思,只是把兩個人提著她拖起來。

  「走,回村里,老子回去就用條狗鏈子給她拴起來,媽的,王大頭個狗/日的,這麼容易就賺了老子十塊錢!」

  蔣曉雲被兩個人拖著朝村子裡走,看著越來越近的村子和已經疼的好像刀割的雙腿,蔣曉雲萬念俱灰,她這一輩子,就要呆在這個小村子裡,她的一生都完了。


  她垂著頭,亂糟糟的長髮遮住了臉頰,整個人變得沒了生氣。

  「喂,栓子,這女人不會死了吧?」

  「死不了,要真死也得給老子生個孫子。」

  「你們一群狗日的,笑個屁,等著老子那笨兒子下崽子還不知道哪年哪月去,總不能讓老鄧家斷了香火了吧,與其靠著那龜兒子,還不如老子自己來,走,把這婆娘弄回屋裡去,老子請哥幾個喝酒!」

  幾個人哈哈大笑,嘴裡說著這世上最齷齪的事情,面上卻絲毫沒有半點羞愧。

  鄧栓子更是洋洋得意的不得了,人家幾百塊錢買個媳婦就一個人用,還不一定下崽,他幾百塊錢買回來個漂亮女人卻是爺兒兩一起用。

  幾人繞過大路邊的房子,本想抄近路回去,卻不想迎面撞上一個高鄧栓子大半截的男人。

  葉輝穿著一身舊衣服,衣裳半敞著露出精壯的胸肌,他看著被幾個男人拖著行走的女人,那雙腿上血流不止,他不由皺眉,「她受傷了你們怎麼還拖著,再不給她止血她這腿就廢了。」

  「廢了就廢了,大兄弟,你可別多管閒事,這女人是個瘋子,見人就咬,我們怕她出去惹火胡亂咬人才打殘她的。」鄧栓子旁邊一人連忙說道。

  「瘋子?」葉輝皺眉。

  「對的,這女人是我家婆娘,都咬過不少人了,大兄弟,你趕緊讓讓,我們還要趕路。」鄧栓子連忙說道。

  葉輝遲疑了一下,看這女人渾身髒兮兮的,衣裳不少地方都破了口子,而且一頭長髮更是亂糟糟的好像很多天都沒洗過了,身上散發著一股子臭味,他當即便側身讓了開來,他本就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只是剛才看到他們一路拖行出來的血跡駭人,才多嘴了一句,此時聽他們說這女人是瘋子,他便沒興趣再管,所以想了想就準備離開。

  鄧栓子幾人笑著就提著蔣曉雲準備錯身而過,葉輝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了那亂糟糟的長髮下毫無生氣的雙眼。

  那女人微微抬頭看著她,臉上全是被打過之後的紅腫,而透澈的大眼裡滿是了無生趣的死灰色。

  蔣曉雲嘴唇動了動,看到眼前高大男人冷漠的眼睛,突然諷刺的笑了,而眼睛裡面一滴淚水混著無邊的絕望滑落下來……

  葉輝愣住,這樣的眼神,他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鄧栓子幾人得意洋洋的拖著蔣曉雲前行,而葉輝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是下意識的遠遠吊在幾人身後。

  葉輝站在院子外邊,透過門縫看著被拴在井邊上的女人,就看到她一直沒動,許久之後,她才用手撐著身子朝著井邊爬著,一頭長髮混上了泥土,腿上血又流開,她卻只是固執朝著井邊上爬,一直爬到井邊上時,那女人突然笑了一聲,整個身子後仰,猛地用頭朝著井上撞去。

  「別!」葉輝一腳踹開了院門,急忙跑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蔣曉雲的頭重重撞在井邊上,腦門上一大塊快速腫起來,而鮮血更是流了一臉。

  葉輝急忙將她整個靠在自己懷裡,身上將自己衣裳扯了下來,死死纏在蔣曉雲撞破的額頭上,他兩三下砸斷了鐵鏈子,剛抱起蔣曉雲想走,裡頭聽到動靜的鄧栓子幾人已經跑了出來,當看到院子裡頭的葉輝時,鄧栓子登時大罵:「狗日的,老子還以為是個好貨,沒想到居然敢跑老子屋裡來偷女人,TM的,老子花錢買來的女人你也想偷,找不到婆娘自己去買一個!」

  葉輝眼神立刻沉下來,此時他若還不知道懷裡昏過去的女子是被拐來的,他就是白痴了。

  想起之前蔣曉雲的眼神,葉輝冷哼一聲,二話不說順手提著塊木板就朝著幾人打去。

  鄧栓子幾人沒想到葉輝二話不說就動手,一時根本來不及反應,而葉輝顯然也是練家子,再加上他足有一米九還多的健壯體格,不過幾下就撂倒了幾人,狠狠拿棍子打瘸了鄧栓子的腿,這才抱著蔣曉雲匆匆離開鄧家院子。

  葉輝把蔣曉雲送去了最近的衛生所,那邊的護士給她頭上止了血,又給腿上接了骨止了血後,葉輝本想把蔣曉雲送去派出所,可想起之前鄧栓子他們那般明目張胆的樣子,怕派出所的人根本攔不住那些人,就乾脆就把仍在昏迷中的蔣曉雲帶回他家中。

  葉輝的家是個破舊的土坯房,家裡只有幾張桌椅和土炕,其他什麼家具都沒有。

  他有個弟弟還在上初中,他把家裡所有的錢財都用在了弟弟的學費上,以前還不覺得怎樣,可蔣曉雲住進來後,葉輝卻頭一次覺得他太窮了。


  蔣曉雲醒過來的時候,屋裡點著煤油燈,昏昏暗暗的燈光下,一高一低兩道陰影在不遠處搖晃。

  她就那麼睜著眼看著房頂,不知道眼前是哪裡,也絲毫不關心,眼裡的死氣比之前還要重許多。

  蔣曉雲醒過來許久,葉輝才發現她醒了,他讓小弟一個人去了隔壁,而他則是端著碗溫水走了過來,「你醒了,頭還疼不疼?」

  蔣曉雲直直的看著他,視線卻沒有焦點。

  「衛生所的人說你撞了頭,剛開始這幾天可能會頭暈噁心,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了要說,免得有腦震盪什麼。」

  蔣曉雲依舊滿臉木然。

  葉輝又說了些話,可蔣曉雲都是面無表情,當他把誰遞給蔣曉雲時,她卻是毫無生氣的說道:「為什麼不讓我死……」

  葉輝看著她那雙死寂的眼睛,他在裡面看不到任何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他突然沉下臉,幾步上前抓著蔣曉雲的衣襟,一把扯開她身上被他換上的他的衣服,露出裡面夾雜著傷痕的大片肌膚。

  「別碰我,滾,滾開,畜生,你別碰我……」剛才還死氣沉然的蔣曉雲卻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掙扎推攘,用手不斷胡亂揮打著,眼中滿是強烈的恨意和懼怕,片刻間淚水便染濕了整張面頰。

  「哥,出什麼事了。」隔壁的葉家小弟聽到大叫聲跑了過來,滿臉的擔心。

  葉輝身子一側,剛好擋住了衣衫凌亂的蔣曉雲,他對著小弟揮揮手,「你先過去,不管聽到什麼,都別過來。」

  等著小弟再次離開之後,葉輝才看著緊抱著胳膊縮在土炕最裡面的蔣曉雲,冷硬著聲音道:「你不是要尋死嗎,既然連活都不想活了,幹什麼還在乎誰碰不碰你,你有那勇氣去尋死,怎麼就沒勇氣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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