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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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溫暖

  西門城外的山郊里,一片樹木被炸得粉碎。雲隱蹭蹭後退,此時,地下的黃色泥土突然鬆動,六隻白色的爪子伸出,緊接著爬出了三具森白的骷髏。

  「邪魔歪道——」雲隱冷喝一聲,並不畏懼,抽出長劍沖向前去,用力橫斬。

  「鏘——」金屬交鳴聲響起,那三具骷髏沒有受什麼傷害,反而齊齊抓住了長劍,

  「怎麼回事?」雲隱眉頭一皺。全身火紅色真氣爆涌,化為一頭巨大的雄獅,狠狠的撞擊三具骷髏。

  「咔嚓」骨頭碎裂,化為了一堆粉屑。

  雲隱大笑一聲,就要往前行去,然而忽然之間,六隻白色的爪子探了過來。他急忙轉身格擋,卻發現那三具骷髏完好無缺的在後面。

  「刷——」長劍散發陣陣金光,一閃而過,摧枯拉朽。那骷髏全部被打成了齏粉。然而他剛剛停止攻擊,眼前突然掠起一陣白光,待得視線清晰,發現那三隻妖物又恢復如初。

  他髯須無風自擺,顯然非常憤怒,火紅色的真氣配合著手中的寶杖猛擊而去,但見暴風席捲,落葉紛飛,他整個人散發滔天的威勢。把面前的骷髏打得連粉都不剩,全部被強悍的真氣硬生生灼燒乾淨。

  收起長劍,就要繼續前行。忽然之間,白光在面前再次閃現,雲隱一臉駭然,向後退了一步,額頭流下了冷汗,心裡尋思這怪物實在可怕,滅了又生,完全打不死,一時間不知所措。

  正在他準備再一次強勢攻擊時,一陣綠色的光芒在腦中閃過,眼睛輕輕一眨。面前的景物在一瞬間變了個樣子,骷髏不見了,只剩下滿地狼藉,大量炸碎的樹木和一堆亂石。

  「盟主,你這是在幹嘛?」雲衣訝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雲隱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聲道:「遭了,中了敵人的障眼法了。他這是想拖延時間,走!」旋即整個人迅速向前跑去。

  雲衣跟了上去,一臉疑惑,不明所以。剛才他只見雲隱對著沒人的地方肆意攻擊,好像瘋了一樣。

  然而當兩人迅速跑出小樹林時,面前突然出現了四條分路,彼此間相隔甚遠,又有茂盛的樹叢遮擋視線,適才雲隱那一番折騰,已經拖延了不少時間,現在看來,已經跟丟了對方......

  而在山郊的另一邊,一間破舊的山神廟內,黑衣人將手中的沁姝放在一根柱子旁,手指輕點,解開了她的穴道。

  沁姝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武功深不可測,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被點了穴,再從他能在武林盟主眼下把自己拐帶到這來就足以說明不凡。

  故此她沒有莽撞,剛想要開口詢問,眼前的人卻是先行說出了一句沙啞的話:「為什麼?為什麼要嫁人?」

  沁姝一怔,不明白對方是何意思,冷冷道:「我嫁人跟你有關係嗎?」

  黑衣人整個人突然顫了一下,右手用力一捏,骨爆聲響起,周遭氣溫竟是在一瞬間降了下來,令人感覺到莫名的寒意。他沙啞一笑,呢喃道:「就這樣義無反顧的嫁了...」

  「你就這樣子行事麼?」他突然大笑起來,退了幾步。淡淡道:「走吧!回去找你的凌王去吧!」

  沁姝扯開了裹在身上的披風,站了起來,她戴著鳳冠,長發盤起,上面珠光寶氣。身上穿著大紅嫁衣,用金絲線紋出一朵牡丹花,綢制的衣料配合著各樣的修飾,整體看起來透著一股端莊、高貴的美。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沁姝並沒有走,鬆了松發麻的手腳,質問道。

  「呵呵,你既然都嫁人了。我是誰也就沒什麼重要可言了...」

  黑衣人走了過去,將地上的披風撿起,然後再系在身上,冷聲說道。

  沁姝黛眉微翹,琢磨了一下,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隨即輕聲道:「你可與朝歌相識?」

  山神廟外捲起一陣微風,黑衣人寬大的披風飄了起來,他正面對著沁姝,斗篷下的眼睛好像與對方直視著。慢慢的,他開了口:「都嫁人了,還想著別的男子干甚?」

  沁姝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那麼,我倒想問問...既然我都嫁人了,你又為何擄我到這來,平白無故破壞我的婚姻...這,又是干甚?」

  黑衣人聽了這話,不由一窒,答不上話來。沉默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既然這樣,算我不對了,你走吧!以後......要是可以的話,會去你家登門致歉的。」

  然而就在這時,沁姝卻突然往前一探,纖細的素手就伸向對方的斗篷。


  因為兩人距離過近,這一下突如其來,著實讓人猝不及防。但黑衣人動作也是迅疾無比,一手就抓住了她的皓腕,但或許是太過快速,再加上沁姝穿上嫁衣沒有平時那麼靈活。她被對方這麼一抓,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

  若是就這樣抓住對方的一隻手,任其狠狠的摔下去,搞不好會將她弄脫臼,放掉手的話,又會吃一鼻子的灰。

  黑衣人果斷的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腰。但就在這一剎那,沁姝突然將他的斗篷摘下。

  又是一陣清風,破舊的山神廟裡,男子一手摟住了女子的腰,另一隻手則抓住了她潔白的皓腕,而那名女子則是拿著他的斗篷,一張絕美的俏臉,不敢置信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一頭短髮,黑白摻雜。往下,額頭冒起了突兀的青筋,一根根在眉宇間交匯,讓人驚怖。清晰的輪廓勾畫出稍有些俊逸的臉龐,眼眸深邃,鼻樑英挺,刀削的面頰透著冷峻。但是,整張臉卻是蒼白無比,毫無血色,狀若將死之人。

  但饒是如此,沁姝還是認出了對方。這個在她內心深處埋下烙印的男子,這個她永遠也忘不了、也不可能忘的男子。

  朝歌與沁姝互相對視著,這一刻,兩人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將那個姿勢保持了很久

  終於,朝歌將沁姝放下,然後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你的臉怎麼了?」沁姝柔聲道,話語中帶著關切。她早就隱約猜到這個黑衣人可能就是朝歌,但因為他所表現的實力太過強大,以至於她不敢確定。現在得到證實,她心中又驚又喜,看到對方的臉成了這個樣子,不由擔心道。

  「沒什麼。」朝歌很平淡的回了一句。然後去將地上的斗篷撿起,就要從新戴上。

  芊芊素手伸出,沁姝凝視著他:「怎麼,要遮起臉來見我?」

  朝歌一怔,停住了腳步,指著廟門外:「你可以走了。」但說這句話時卻兀自側著頭,逃避她的目光。

  沁姝沒有按他所說的做,卻將一隻手撫上了他的左臉頰,霎時一股涼意便傳上指尖。她輕聲問道:「你的臉到底怎麼了?」

  感受著柔滑的手指在臉上輕觸,那種細膩、溫和的感覺,朝歌閉上了眼,沉聲道:「或許你會好奇我的實力怎麼強了這麼多吧,呵呵,告訴你...這臉就是力量的代價...」

  「力量的代價?」沁姝疑惑道。

  「對,力量的代價。這股力量原本不屬於我...到現在我都不能適應,所以臉就成了這樣子...」

  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明白,沁姝也不好細問,柔聲道:「你沒有在歐陽德那等我,之後去哪了?」朝歌離開後不久歐陽德便調查了沁姝的下落,飛鴿傳書,告訴沁姝,朝歌已經離開。只是後來沁姝遇到的事情接二連三,竟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聽到這話,朝歌身體一顫,似是想到了什麼極其痛苦的事情,臉上愈加的蒼白與冰冷。他突然捏緊了拳頭,惱怒道:「可以不提這事嗎?」

  沁姝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對方反應這麼劇烈。擔心道:「究竟出什麼事了,你跟我講講。」

  朝歌霍的甩開了頭,走遠了幾步。冷冷道:「你可以回去了。」然後猛的大手一揮,捏緊拳頭,朝著山神廟的石柱打去。「砰——」整間廟宇突然震了一下。點點的石屑掉了下來。

  「好了,我不說就是了。」沁姝見他這個樣子,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柱子旁有個石墩,沁姝撣掉上面的灰塵,坐了上去,突然心裡一熱,說道:「朝歌,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嫁給凌王的原因嗎?」

  這山上甚是清淨,風吹葉動,蟲鳴鳥叫。在燥熱的天氣里待在這絕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有些涼快安靜。

  朝歌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在她旁邊坐下,眼睛注視前方,淡淡道:「你說。」

  沁姝點了下頭,說道:「你可曾記得我告訴你,我的父親已經離世?但是那其實是假象,雲隱師公將父親用禁術封印,如今只要得到凌王的還魂丹,就可以再度救活我的父親。」

  他回答道:「記得...然後呢?」

  「父親四肢不能動彈,陷入了一種麻木的狀態。原本是沒有救了。」說到這,沁姝嘆了一口氣,續道:「後來,事情出現了轉機。那天城的凌王凌王來京城朝拜華夏帝主,被雲隱師公請了去,兩人之間聊了很久...之後雲隱師公突然談到了當年與天魔教對戰的事情,說他與天魔教不共戴天,絕不會善了,又將我父親的情況給講出了。沒想到那天城凌王聽到這件事,沉默了一會兒,便跟我師公講他們有寶物可以去救我父親...」說到這,沁姝不禁有些興奮。


  「嗯...那件寶物是什麼?」朝歌點點頭,問道。

  「...那是可生死人肉白骨的...還魂丹。」沁姝輕輕一笑:「這種東西名揚各國,我師公早就知道了。不過這還魂丹在西土海雲國當年有九顆,進貢天朝的三顆,後來因為皇宮失竊案被那總管太監偷走,便下落不明了...我爺爺曾今也去過海雲國尋求,但那時候西土政局動盪,皇室紛爭不斷。剩下的珠子也不知去哪了...」

  朝歌在旁邊聽得清楚,還魂丹三個字讓他的心頭浮現一絲欣喜。但臉上卻突然冰冷起來,說道:「然後那所謂的凌王就要求你嫁給他,然後他給你還魂丹醫治你父親?」

  「嗯...」沁姝點頭,突然冷哼一聲:「那個色鬼在那時就一直在盯著我...不懷好意...」

  朝歌臉上無比冷漠,但又話鋒一轉,道:「那你現在還是嫁給他?」

  這話一出,沁姝搖了搖頭,忽而又點了下頭,然後有些羞愧的說道:「其實在嫁他之前我就已經計劃好了。想先嫁給他...然後等到拿了還魂丹後...就逼他撕破臉皮,休了我...」說到後面幾句話時她不禁臉上一紅,停頓幾次,看向朝歌,似是怕他責怪。

  「那你在雲中城的這幾天,可是跟他共處一室...」朝歌突然說道。

  但沁姝面色卻不為所動,說道:「要想先保持清白之身還是很簡單的...只要說我...」然而話沒說完,她忽轉過頭去,狠狠剮了朝歌一眼。

  到這時,朝歌也發覺自己這話很不對勁,有些尷尬。

  沁姝白了他一眼,她今天身穿嫁衣,頭戴鳳冠。俏臉又上了妝,黛眉輕蹙,眼中波光流轉,嘴唇火紅明艷。看起來美麗動人,別有一番風情。而且眉心那裡血色的紅蓮映襯的沁姝更加的嫵媚動人。

  「你今天很漂亮——」朝歌看的也是有些著迷了,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沁姝聽到對方稱讚,立時面紅耳赤,轉過頭去。朝歌本來覺得自己對人生已經茫然了,只是一心想著若是能再陪伴沁姝,幫助她走過難關,讓她不要迷失在道上,隱約間朝歌似乎能感覺得到,沁姝眉心的那一朵紅蓮,就是沁姝墮入魔道的前兆,一路上,朝歌還是聽說了飛塵山莊的事情,於是才不顧一切的想見到沁姝。

  此時見到面前這女子對待自己始終如一,他竟感受到了一絲很舒服的暖意。這冰冷的身子啊,還不算完全堅硬,至少,還能為人性所觸動。看來自己的十年,應該是不會虛度了吧?只是這記憶,雖說是自己的,但是總歸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忽然之間,沁姝覺得還有些東西他不能割捨。對,因為她還並不是完全孤單的,這世上還殘留有值得她去珍守的羈絆.……

  「時間也不早了,你等我十幾天,等一切結束後......我就會來找你的。」沁姝站起身,竟是朝他微笑了一下。難得的,自從發生了那件慘案,沁姝已經許久不曾笑過了。

  朝歌也站了起來,他也想回笑一聲,但卻突然發現臉皮僵硬,嘴角有莫名的苦澀,無法笑出來。

  這時,沁姝突然抱住了他,然後將頭緩緩靠在了他的胸口上。朝歌不知所措,呆了一小會兒,也微微抬起雙手,環抱住了她柔軟的腰。

  「你的身上好冰冷啊!」沁姝蹭了蹭他的胸口,突然輕聲嘟囔道。

  朝歌蒼白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人了,雖說自己一直勸解自己要看得開,對很多人來說十年已經是一個不短的日子了,自己其實是應該滿足了的。

  想到自己身體裡面的玄武石乃是至陰之物其陰寒連自己意識都不能消化,所以才會造成了如此冰涼的體制,不過幸好當時玄武石是落入自己的身體裡面,若是落入了親屬的身體裡,也不知道,她會如何?女子本就屬陰寒,一想到如此,朝歌趕緊將沁姝推開,否則可能會讓她著涼。

  但是她卻使勁的抱住了他,並不介意這徹骨的冷。沁姝早已心力憔悴,總是覺得這世界上已經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了,此時此刻,只希望能借一個肩膀依靠一下。

  心中感動,朝歌尋思著:在這剩餘的生命里除了找天魔教復仇以外,還能值得他去做的,便是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護面前這個女子罷......自己定會助她完成所有的目標!

  「沁姝。」

  「怎麼?」

  「或許你不用嫁給那個凌王,因為...那還魂丹,我也有。」深深吸了一口氣,朝歌說道

  「你說什麼...」沁姝懵了一下,問道。


  「我說你不用嫁給那凌王..還魂丹,我有。」朝歌重複了一遍。

  這話猶如大地驚雷,一時將沁姝刺激得無法言語。臉上嬌若桃花,良久,她才激動道:「還魂丹,你真的有還魂丹?」

  「...有,我不記得是為何了,但是我身邊一直攜帶的包袱裡面就是還魂丹。」

  沁姝緩過神來,興奮道:「這可真是太巧了。」然後腳尖微微翹起,魅惑的紅唇在朝歌冰冷的嘴角旁輕啄了一下。

  「究竟是為什麼你竟然會有這種東西啊?」平息了心中的驚濤駭浪,沁姝詢問道。

  「那現在你還回去嫁人嗎?」沉默了一會兒,朝歌問道。

  「當然得回去,嫁還是要嫁的。」

  「為什麼?」朝歌不解。

  「你這麼一鬧,那凌王顏面盡失,對我和雲海山莊必定恨之入骨,到時要是倒戈相向,幫助天魔教就得不償失了。我先回去穩住他。」

  「這倒也對。」朝歌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把沁姝從身上推開,眼裡忽的閃過一抹譏諷。說道:「那你就先回去吧...不過,先不要急著拜堂。」

  接著他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

  沁姝臉上笑顏漸漸展開,點了點頭,走出了山神廟。

  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朝歌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符紙,凝視許久,然後閃身一掠,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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