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開局就是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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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仙的雙眸突然平靜下來,淡淡地回道:「師尊說的果然沒錯,這掌權之人,大多都生性奸詐且多疑,一旦懷疑誰,對方便很難自證。而且,自證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兒。你愛信不信吧……總之,我並非是龍首。」

  「不過,我江湖兒女最重信譽和名聲。既然我已經進入了不老山,那自然會盡心盡力地助你破局。當然,我千里綠營,倒也想揭開這謎底看看,究竟是何種大人物躲在暗處布局。」

  說完,她竟有些傲嬌地轉過身,扭著圓潤的小蠻腰走了。

  任也瞧著她的背影,心裡暗道:「呵,裝,你再裝?本王一亮鐵棒,當場嚇得你原形畢露。」

  沒錯,他根本不信百花仙是什麼綠營的八傳子。雖然對方的反應很淡然,像是懶得爭辯,但任也卻認定了,對方要麼是龍首,要麼就是千里綠營的次要首腦人物。

  因為,他心裡也分析過,邊疆風雲和破局者這七個字,份量是極重的,非此次陰謀的參與者、主導者,應該不會接受到邀請。

  雖然,八傳子在千里綠營的地位頗高,但目前畢竟只是悍將或輔臣的定位,完全無法決策事件,主導走向,那自然也擔不起「入局者」三個字吧?

  這就像許棒子,雖然他也是懷王的悍將隨扈之一,但他能被稱之為,可以代表清涼府的破局者嗎?

  這肯定不搭啊……

  如若是八舊臣之一的存在,那倒是還說得通。

  不過,這看著英姿颯爽,辦事利落的「美人兒」,為何要向自己隱藏身份呢?

  她都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千里綠營的人,且還說出了懷王和閆勃的隱秘之事,這等於是石錘了自己在千里綠營的高層身份,那還有什麼必要假扮別人呢?

  難道,她就喜歡給自己套馬甲,然後鬼鬼祟祟的暗中觀察?

  還是,她有別的隱情,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唉,不想了,不想了。不管怎麼樣,閆勃能將自己和他的密信內容,全數告知這位百花仙,那就足以說明,對方一定是千里綠營的絕對核心,是可以信任的。

  而這種信任,是經歷了小蝙蝠協助清涼府,調查張長壽一事,以及割袍鄉,閆勃帶人深夜奔襲數百里營救,才慢慢建立起來的,所以目前非常牢固。

  呵,你這小女子很願意演,那本王又何嘗不是一位影帝呢?

  行,我就陪你好好演,慢慢把你兜里掏乾淨,入大股,利益徹底捆綁,讓你上車掏錢,下車血賠……搞到最後,你可能還得謝謝咱呢。

  「佛公子,你是站在那兒觀景春遊呢嗎?」翁散人喊著問道。

  「沒有啊。」

  「那你如此呆傻地泛著淫笑,是為何?」翁散人嘴挺缺德地招呼道:「快過來相商啊。」

  任也邁步走過去,輕嘆道:「唉,這山中的落葉,總是容易讓人想起舊事,不自覺的就發呆了。」

  「你剛剛不是發呆,是面露無恥的淫笑,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人激動的事情。」大胖龍嚴謹地糾正了一句。

  鬼頭刀也看了一眼任也,半真半假地回道:「山中落葉和舊事?你這話接得非常突兀,莫不是在對暗號,尋找『熟人』?」

  你的心怎恁髒?老子就是胡謅一句,你竟然如此敏感?任也愣了一下,笑道:「呵呵,你怎知,此秘境之中會有熟人在?莫不是,你已經找到了?」

  二人對視,都露出了看透不說透的微笑,且不再爭辯。

  任也彎腰落座,用餘光瞄了一眼鬼頭刀,心裡暗道,這傢伙雖然斑禿的髮型,瞧著確實有些智力低下,但聽他剛才說的話,此人卻不是一般的角色。

  他想用一句話,讓大家都覺得任也有隊友,從而心生防範,暗中排斥。你若較真反駁,那便是做賊心虛;你若反駁得當,他便漏出「我在跟你開玩笑」的笑容,總之,怎麼都不虧。

  呵,髒東西,這五個都是髒東西。

  任也心裡暗中提防,開口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些準備妥當後,便潛入臥虎寺。」

  「好,開始吧。」鬼頭刀點頭回應。

  六人簡單交流幾句後,便盤坐在林中,開始一同做著最後的準備。

  任也先檢查了一下,自己在黃府中帶回來的「毒藥」,確定數量後,又開始幫助百花仙和鬼頭刀。

  二人先是服下了假死丹,隨後在藥效還未徹底生效前,便立即使用了可變死物的幻化符。


  一陣白色的霧氣盪起,緩緩飄散,其餘四人定睛一看,此二人已經變成了兩件兵刃。

  那是一把寒光四射的鋼刀,和一柄三米長左右的長槍。

  任也嘖嘖稱奇:「人真的可以變物?!」

  「呆頭呆腦,蠢話連篇。」翁散人似乎見識很廣地回道:「如若人真的能變成死物,那何需再吃假死丹呢?吃假死丹的目的是,隱去生氣,隱去神異怪力,隱去一切氣息波動,就如地上的石頭一般。那此刻在變幻成兵刃,自然就可不被人察覺。所以說到底,這幻化之法,終歸只是一種障眼法罷了。你還是你,只不過在別人眼中,你是死物兵刃罷了。」

  「窮人家的孩子見識少,何至於讓你如此嘲諷?」任也瞧著翁散人,故意很憤怒,很囂張地說道:「你瞧不起我,這令我很生氣。老子現在想用你的肉身,試試這兩樣兵刃是否鋒利。」

  說完,他還真的拿起了鬼頭刀變幻的長槍,做出要動手的模樣。

  翁散人立即嚇得退後了數步,臉色煞白地解釋道:「兄弟莫要生氣,我只是與你開一句玩笑罷了。」

  任也眯眼打量著他:「你要道歉。」

  「對不住了,兄弟。」翁散人慫得毫無骨氣,立馬抱拳回道。

  「光用嘴道歉嗎?」任也不依不饒。

  「那您還想怎樣嗎……?!」

  「世間萬物,卻只有星源能令我的尊嚴再生。」任也瞪著眼珠子,做出欲拿槍捅他的動作:「兩萬!」

  「……!」

  翁散人懵逼。

  旁邊的大胖龍和毒酒壺,也是表情凝滯,仿佛在說,臥槽,這不是純純的地痞流氓?甚至比土匪都不如啊,人家起碼不會找這麼生硬的訛人藉口啊。

  不過,令他倆更懵逼的是,翁散人在斟酌半晌後,竟然回道:「公子兄弟,剛才確是我用詞不當,將這玩笑之言說過了。好吧,我賠償你兩萬星源……。」

  任也站在原地未動。

  翁散人在三人的注視下,還真的緩緩抬手,準備從意識空間內呼出星源。

  「唉,罷了罷了,你如此誠懇地道歉,我自然不會再追究,這樣會顯得很小家子氣。」任也放下長槍,立即邁步上前,臉色和善地回道:「星源之事,只是戲言罷了,不必當真。」

  「呵呵,好,好。」翁散人笑著點頭。

  任也剛才假意憤怒,借題發揮,主要是想看看,這翁散人到底是真慫還是假慫。

  不過現在看來,這人比自己想得還要誇張,已經慫到龜殼裡了。寧可當眾認錯掏錢,也不願與人發生衝突,似乎只想安安穩穩地等待著離門。

  至於那兩萬星源,任也自然是不可能要的。他雖然缺這個東西,但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拿,什麼時候不該拿。對方慫,卻不代表實力孱弱,因為這兩萬星源,就暗中得罪他,那實屬不智。

  況且,在場還有兩人在看著他,以這種手段訛人,必會給他們留下很噁心的印象。

  總而言之,懷王只賺合理的錢,比如跑腿,搬運屍體;比如以自身智慧,拉人入股,帶領大家致富等等……

  一場小風波結束,任也便與大胖龍拿上兩件「兵刃」,和大家一塊出發。

  半路上,大胖龍見毒酒壺若有所思,便出言問道:「毒酒壺兄弟,你是擔心今日的行動,會比較艱難嗎?」

  「不。」毒酒壺搖頭看向他:「我只是在想,我以翁散人口臭,呼吸時吹到我為由,能不能訛詐他十萬星源。」

  「……!」大胖龍無語半晌,輕聲道:「沒有成本的生意,可以嘗試一下。」

  毒酒壺冷笑道:「此人膽小如鼠,完全不像是一位三階神通者。」

  大胖龍也笑了笑,但卻沒有接話。

  ……

  不多時。

  四人在岔路口分開,毒酒壺和翁散人一塊去了挖掘地道的地點,而大胖龍和任也則是快馬加鞭,很快就趕到了臥虎寺附近。

  到了這兒,二人便找了一處隱蔽地點,使用了特殊的易容丹,變幻成了那兩位身死近侍的模樣。

  隨後,他們拿著毒藥和兩件兵刃,一塊來到了臥虎寺門前。

  進入這片區域後,那民間荒野之景象,便已蕩然無存。寺門兩側,每隔十步遠,便有一名身著重甲的士兵,手持長槍,腰懸鋼刀,一臉的肅殺之相。


  這負責值崗的兩列士兵,在寺門兩側延伸開來,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周遭,有不少地域的山林,都被砍伐出了大片空地,從此地遙遙望去,山中軍帳多如繁星,連營數十里,景象極為壯觀。

  進了此地,便意味著SSS級的差事已經開始,只一不留神,那可能就要墮入絕境。

  任也與大胖龍在門前下馬,並接受了值崗近衛的仔細檢查,這才得以被放入。

  二人來到寺中後,不敢隨意亂走,只先將軍馬拴入棚中,隨即才趕往內院。

  由於大胖龍先前已經對這兩位近衛,使用了問靈追憶的神異法術,所以二人配合著巫主給出的寺中信息,倒也算是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寺中北山的內院之中。

  此內院,原本是臥虎寺住持所居住的地方,後來因戰亂頻生,寺中的和尚無法生存, 便各自散去,尋找出路了。

  整座寺廟荒廢了多年後,巫主便率軍來到了這不老山,此地也成為了牛喜的駐軍之所。而內院相對保存完整、乾淨,所以他一直居住在這兒。

  二人來到內院門前,剛在心裡琢磨著,怎樣才能把兩件「兵刃」偷偷放入武器架上之時,卻聽到門口的近衛傳來喊聲:「黎平,王良,你二人怎回來得如此晚?」

  黎平和王良,正是那兩位死掉近衛的名字,而任也此刻假冒的便是王良,大胖龍是前者。

  任也聞言抱拳,輕笑著回道:「我倆取完『貨物』後,有些嘴饞了,去阜南縣打了個牙祭。」

  王良和黎平,雖然是內院近衛,但卻不用負責值崗值夜,平日裡更多的是聽差辦事兒,干一些跑腿的勾當,屬於是內院的帶刀文秘。所以,平日裡偷懶去阜南縣中逛逛,那也是常有的事兒。

  「快些入院吧。」那近衛擺手喊道:「侍衛長帶回來一條嗅靈犬,並告知我等,見你二人回來後,需立即一同去演武場集合。」

  任也一愣:「為何?」

  「我也不知。」近衛搖頭。

  大胖龍與任也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些疑惑,隨即提著兵刃便準備入院。

  豈料,他們剛到門口,那近衛卻再次開口:「將兵刃都放在牆邊,一會再取。」

  聽到這話,任也心裡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並且見到,那幾位守在門口的兵丁,也全部跟著走了進來。

  入院後,二人扭頭一看,見到兩側牆壁旁,矗立放著許多腰刀與長槍,且擺放非常規整。

  「快些,莫要讓侍衛長大人等急了。」先前說話的那名士兵,皺眉催促了一句。

  任也和大胖龍不敢多問,以免對方生疑,只將百花仙與鬼頭刀化作的那兩樣兵刃,與普通兵刃,一同矗立在了牆壁旁。

  不多時,二人跟隨著幾位兵丁,來到了院中央處的演武場。

  一抬頭,任也見到五十多位兵丁,並排而立,腰板溜直。

  且隊列前側,有一位身著銀甲,身後披白色披風的壯漢。

  很顯然,他就是眾人口中的侍衛長,也是經常伺候牛喜的心腹之人,地位等同於清涼府的二愣。

  幾人入院,侍衛長回頭瞧了一眼,冷聲沖任也問道:「你二人為何沒有按時回來?」

  任也抿嘴一笑,故意邁步上前,小聲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侍衛長也沒有批評,只淡淡地問道:「東西拿回來了嗎?」

  任也微微點頭。

  「好,入列吧。」侍衛長回。

  片刻後,任也幾人歸入隊列,目不斜視地瞧著前方。

  侍衛長站在人群前,臉色嚴肅,並話語冰冷道:「近日來,我不說,你們也能察覺到,這不老山之地,已是暗潮洶湧,陰雲密布。我南疆自古以來多詭術,為防有賊人或冒名頂替,或變換樣貌,混入近衛隊列,謀害我副統領,所以自今日起,每日清晨出操時,大家都要在此集結,接受嗅靈犬的檢查。」

  白蟒部族的軍隊,軍紀嚴明,訓練有素,一眾近衛聽到上司這種發言,竟然沒有一人表現出惶恐不安的神情,隊列中也沒有議論,大家表情如常,仿佛認為理應如此。

  「嗅靈犬檢查之時,爾等需體態放鬆,外放氣息便可。」侍衛長補充了一句後,便回頭喊道:「帶犬入內。」

  大家都沒慌,但做賊心虛的任也,心裡卻慌得一批。


  瑪德,為什麼突然搞檢查了?

  難道是黃府之事已經暴露了?

  不不不,這不太可能。如若是黃府之事暴露了,那對方還弄個屁的嗅靈犬檢查啊。

  在場眾人中,只有王良和黎平去了黃府,那他們就是第一嫌疑人啊,直接抓起來詢問不就完了嗎,還何必要脫褲子放屁呢?

  沒暴露,那就說明牛喜或許已經感到了不安,所以才要加強內院安全,調查近衛。

  不過,他和大胖龍都用了特殊的易容丹,那其中蘊藏著王良和黎平的血液毛髮,服用後,二人的氣息、身體氣味,都變得與那倆近衛一樣。

  所以,嗅靈犬……應該不會察覺出什麼端倪吧?

  想到這裡,任也便稍稍放心,且流露出了我是忠誠的士兵,我不怕查的表情。

  不多時,偏院內犬吠聲震天,眾人扭頭望去,見到四名士兵,拉著一條足足有一米半高的碩大靈犬,邁步從小門走了出來。

  那靈犬毛髮很短,雪白如紙,且犬身極其壯碩,宛若小牛犢子一般。

  它雙眼散發著一閃一閃的黑色靈光,走路時,如重物墜地,聲音沉悶異常。

  任也看到這犬,便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本能想到,如若讓這東西咬一口,那得老刺激了。

  不慌,不慌,那特殊的易容丹,是黃老爺畢生所學之精華,這區區牲口,應該是無法看透的。

  任也正在思考間,那嗅靈犬已經開始從最前面的隊列「檢查」起來。它不停地抽動著鼻子,在每名兵丁的腳下,都仔細地聞了聞。

  一晃,嗅靈犬已經來到了任也這一側的隊列中,且速度很快地檢查著。

  還有五個人,便到自己了。

  還有三個。

  一個。

  就在任也用餘光掃著嗅靈犬的時候,耳中突然聽到了大胖龍的傳音:「我認出來了……。」

  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傳音嚇了一跳,立即回問道:「我靠!你認出什麼來了?」

  「剛才我就覺得眼熟……我記起來了,有一年在巫城,我見過這牲口。嗅靈犬是宮中皇家之人飼養的靈獸。」大胖龍皺眉道:「這東西,是保護皇家之人安危的……恐怕,我們的特殊易容丹……在其面前不會起效。」

  任也聽到這話,瞬間汗毛炸立,再低頭一看,那嗅靈犬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它雙眼閃爍著靈光,先前一直閉合的血盆大口,卻在此刻張開。

  侍衛長看到這一幕時,瞬間皺起了眉頭,且右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上。

  「嗚嗚……!」

  同一時間,嗅靈犬發出狂吠之前的低鳴。

  「完了!」

  任也心裡狂呼一聲,瞬間做好了一級戰鬥準備。

  …………………

  最近的評論,引起不少讀者的猜想和預判,那我簡單說一下哈。南疆篇是整個遷徙地卷的中期高潮,所有人物伏筆和釘子都砸得非常很深。因為這段劇情從我準備寫這本書的時候,就開始構思了,反覆推演過無數次。所以,大家在看時,喜歡推測便推測,如果感覺推測很累,那就不需要推測。因為即使跟著看,不去猜,那到了最後,大家應該也不會失望、困惑,或是沒看懂的。反正我很有信心,如果你也有信心,請給我投點推薦票。3克油,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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