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三日暴雨,天道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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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王府,王妃寢宮。

  「好……好色之徒,你鬆手!

  平時一向性子清冷的愛妃,此刻被任也抓著小手,小心臟便竟嘭嘭嘭的跳了起來,她甚至都忘了動用神異,只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任也的胳膊上。

  「哎呀!」

  任也疼的瞬間縮回了手臂,擼開袖子一看,肩膀處有一排整齊的牙印。

  她咬的真狠啊。

  可為什麼不往嘴上咬呢?那才疼啊!

  「你……你在敢於我動手動腳,本宮就命五名游夜者把你閹了!」許清昭瞪著明眸,用故作兇惡的語氣警告了任也一句,隨後便逃荒似的沖向了殿外,並輕聲嘀咕道:「誰……要與你做真夫妻。」

  「愛妃,我們真的不要升華一下友誼嗎?」

  「滾!」

  「可是我這些時日太過勞累啊,本想讓愛妃幫我按按頭,針灸一下,舒緩精神。」任也拿堂堂王妃寢宮,當成中醫保健館了。

  內殿外沒有回應,許清昭只一路逃命似的去了偏殿。

  守在廊道門口的婢女雪兒,見到王妃髮絲凌亂,氣息不穩,甚至連話都沒有跟自己說,便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快步跟了上去。

  「吱嘎!」

  進入偏殿後,許清昭才感覺到「安全」,內心緊張的情緒得到舒緩,且嬌軀正對著門口的銅鏡一瞧,卻發現自己不光臉紅了,連身上的皮膚也紅了,模樣略顯狼狽。

  嗯?我……我剛剛為何會那樣?

  以前那小男人與我調笑時,我只需冷臉應對,說兩句淡漠的話便可……但今日,我為何表現的如此緊張?

  片刻後,婢女雪兒跟了進來,表情好奇的瞧著主子,輕聲詢問道:「殿下,您……您這是怎麼了?」

  「無事。」

  許清昭瞬間回歸高冷,但卻強行解釋道:「他對屍傀一無所知,我便親自給他講解和演示。室內悶熱,我要衝洗一下。」

  「哦。」雪兒表情依舊古怪,卻沒有多問:「我幫您沐浴更衣。」

  許清昭聞言,本想走向沐浴更衣的地方,可剛邁了一步,便突然扭頭道:「罷了,王爺這幾日操勞過度,精神萎靡。你拿些銀針和安神香過去,幫他按蹺,舒緩心神。」

  「我去幫王爺……按蹺?」雪兒表情有些懵逼。

  「怎麼了?」許清昭幽幽的看向了她。

  二人對視,雪兒莞爾一笑:「無事,奴婢就是覺得……您今日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許清昭扔下一句,便走向了沐浴更衣之處。

  ……

  不多時。

  同樣性子有些清冷的雪兒,便邁步來到了內殿,主動為任也更衣,令其趴在王妃的榻上,以便行按蹺之事。

  按蹺是古人用詞,意思等同於推拿,按摩術,但跟現代的大保健不沾邊,更偏向中醫的一種治療手段。

  任也懶洋洋的趴在塌上,好奇的問道:「雪兒,愛妃自幼的性格,就如此清冷和凶憨嗎?」

  旁邊,雪兒一邊用纖細的手指抽取著銀針,一邊輕聲道:「王爺殿下,雖然英明神武,卻不懂女人。」

  「??」

  任也一愣:「此話怎講?」

  「王妃殿下剛剛的反應,既不是清冷,也不是凶。」

  「那是什麼?」

  「是害怕,是驚慌。」雪兒平時話很少,卻總能一針見血:「人只有方寸大亂時,才會失態。」

  「有道理。」任也眨了眨眼睛,立馬追問道:「那雪兒覺得,本王與愛妃的夫妻關係,能否更進一步?」

  雪兒道:「我跟隨殿下多年,深知她的性子。如若不是你,她絕不可能留在清涼府。」

  你看看,到底還是王妃身邊的近侍婢女,說話就是好聽啊!

  任也立馬開口:「雪兒整日伺候愛妃起居,著實辛苦啊。明日我讓蓮兒給你送些稀罕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

  「婢女……只想殿下可以不用向之前過的那樣清苦和孤獨。」雪兒輕聲回應。

  任也眨了眨眼睛,很好奇的問道:「那便與我講講,愛妃在大乾王朝時的事情吧。」


  「好哇。」

  雪兒在任也的穴位上刺下銀針,一邊給他按摩著頭部,一邊講起了王妃的從前。

  ……

  偏殿。

  那明明是我的房間,我為什麼要跑?

  許清昭披著白色的薄紗睡袍,盤坐在榻上喝著茶水,一手托腮似的看向窗外明月,眉目間總是浮現出淺淡的笑意。

  「刷!」

  突兀間,一道虛影盪起,那位身著黑衣,頭戴黑冠的道身自行顯現,盤坐在了另外一側,並很毒舌的調侃道:「你滿腦子都是那個小男人,你思春了。」

  「閉嘴。」

  「咯咯!」

  道身笑聲清脆:「你情慾過重,難參大道。」

  許清昭白了她一眼:「我讓你閉嘴。」

  「也罷,情慾之事,人之常情,但還請你不要連累我。」

  「轟!」

  一股星源力盪起,許清昭抬手掐訣,果斷往自己紅唇上封了一個禁言咒訣。

  片刻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道身一臉茫然,隨後憤怒,雙眼瞪著許清昭,仿佛再說:「你連自己都打嗎?真是個瘋女人!」

  ……

  狂風暴雨,又肆虐了清涼府整整兩日。

  這令初秋的氣溫,變得更低了。

  夜晚,亥時初。

  任也坐在府衙內,正在與老劉聊著唐風的事兒。

  這貨去過升二階的階段任務了,可能要離開一些時日,而且唐風自己聲稱,他的專屬星門就是整個七家鎮,但不包含七村,只有鎮中心一地。

  不過這也很牛逼了,七家鎮內雖然無人,地盤也沒有清涼府大,但卻擁有足足三千多名等階未知,狀態異常的病友,而且這些病友都是殘魂,目前是無法殺死的狀態。

  這等於是,他開局就有三千多小弟,雖然帶不出星門,但也算有自己的勢力了。

  「咔嚓!」

  二人正聊著,室外的天空突然泛起驚雷之響。

  老劉抬眼看了出去,煩躁道:「這天怎麼跟漏了一樣?我特麼想去黃哥說的那個勾欄院扶貧都不行。」

  任也緩緩起身,邁步走到門口,看著室外的暴雨,心中也很疑惑:「是啊,梅雨季已經過了啊。」

  「踏踏!」

  就在這時,黃哥帶著一群胥吏,從外面快步走了回來,他們都穿著蓑衣,邊走邊聊,臉色凝重。

  任也往前迎了兩步,站在門口的迴廊下面,喊著問道:「怎麼了,搞這麼多人?」

  黃哥帶人趕了過來,表情凝重道:「這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一直在下雨。剛剛工房的人稟告,清涼河雨水暴增,兩側堤壩被沖毀了,周圍有不少居民遭災,房屋被沖毀,牲畜也都被沖跑了……我剛剛親自去看了一下,情況不太好,便命令六房調集防洪物資,連夜修繕堤壩。」

  「人呢?有失蹤和傷亡嘛?」任也立即問道。

  「目前沒有,但……但這個年頭,河道的修繕方式過於緩慢,如若明日,後日還下,那情況便不好說了。」黃哥說到這裡,便把任也拉到了一旁,低聲道:「要不,你調用天道之力,驅散這場大雨?!哪怕只休息一天,也夠了。」

  任也聽到這話,目光閃爍過一絲糾結。

  蘇蘇曾講過,小秘境之地的天道規則,如若自身在不停演化,那不管是門靈,還是此間星門掌握權柄的人,都最好是不做干預。比如發生暴雨,海嘯,地震等天災人禍,那都是天道演化出的自然法則,是此間地域必須經歷的事情。

  如若強行干預,則有違天道,必被反噬。

  不過,任也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目前以清涼府的狀態,是經不起大事折騰的,況且只施法干預一場暴雨,讓其休息一天,延後,應該問題不大。

  「好,我這就驅散,然後趕緊組織人手去修繕堤壩。」

  任也回了一句後,便邁步走到院中,站在暴雨中,抬臂揮手。

  「轟!」

  片刻間,人皇印自他眉心衝出,並浮現出權柄之力的光芒。

  「烏雲驅散,雨停,天明!」


  任也直視蒼穹,揮手而喊。

  「嘩啦啦!」

  一語出,天空風雲激盪,烏雲向兩側流走,有潰散的徵兆。

  「咔嚓!」

  就在這時,一道雷電突然自雲層中浮現,足有水桶粗,竟直奔任也劈來!

  「臥槽,小心!」老劉嚇的驚呼一聲。

  暴雨中,任也的瞳孔也急劇收縮,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有一道雷電劈向自己。

  他稍稍呆愣後,立馬托起人皇印,懸在自己頭頂。

  雷電眨眼便至,重重的轟擊在了人皇印上。

  「轟隆!」

  霎時間,雷神滾滾,電光激盪,旁邊躲閃不急的老劉,當場被轟出了一個爆炸頭,整個人都在冒煙。

  一道天雷結束後,天空上原本有散開徵兆的烏雲,竟再次閉合。

  暴雨還在下,剛剛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院中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久久無言。

  任也同樣目光驚懼,抬頭仰望天穹,輕聲道:「怎……怎麼會呢?權柄之力,不可能……連烏雲都無法驅散啊。」

  「你確定,你不是壞事兒干太多了,被天道拋棄了?」老劉不停的用雙手捋平著頭髮,湊到近前問道。

  「去,去房間叫蘇蘇,快!」任也吩咐了一句。

  片刻後,老劉抱著剛剛睡下的蘇蘇,狂奔了出來。

  小可愛揉著睡眼朦朧的雙眸,輕聲喊道:「人子哥哥……!」

  「蘇蘇,幫我感知一下天道規則,為何我無法驅散暴雨。」任也臉色鄭重的說道。

  「好。」

  蘇蘇見他臉色凝重,立馬閉眼感知。

  周遭靜謐,只有雨水落地拍打之聲。

  過了許久,蘇蘇終於睜開雙眼,且神色有些茫然的說道:「……人子哥哥,我……我嘗試了很多次,但在這一刻,我無法與天道規則產生聯繫。」

  黃哥愣了半天:「對方拒絕了通話申請?是這個意思嘛?」

  「它……它沒有回應,就從不存在一樣。」蘇蘇搖頭道。

  聽到這話,任也心裡莫名有些發慌。

  未知的才是令人恐懼的,天道規則突然出現異常,這讓眾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反常必有妖,既然暴雨無法驅散,那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任也稍坐思考後,立馬扭頭看向了黃哥,老劉,以及一眾胥吏:「暴雨不知何時能停,今晚都不要睡了,要立即集結人手。如若不夠,就去衛所調兵。黃哥去戶房糧倉,清點物資,準備賑濟災民,開倉放糧;蓮兒去通知愛妃,讓她趕來這裡,她是修道之人,或許能察覺到什麼。剩下人,跟我去堤壩,山腳,等待人手,連夜修繕工事。」

  「好!」

  「遵命!」

  「動起來,動起來。」

  「……!」

  不多時,整個府衙變得燈火通明,清涼府的長街上,也到處都是快速奔襲的人群。

  任也親自帶著一眾胥吏,趕往了清涼府唯一的一條淡水河,準備看看哪裡的情況。

  ……

  暴雨肆虐著大地,清涼府,苑馬寺。

  「快快,棚被沖塌了,其它的都不用理會,先把黃老爺交付的種馬保住!」

  「動作快點!」

  「……!」

  一群小吏穿著蓑衣,跑到了馬棚一側,卻見到山洪順著水道,將這裡的建築全部衝垮,有四分之一的種馬受驚,在廢墟中扯開了韁繩,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兒去。

  地面上汪洋一片,到處都是積水,有的地方足有一米多深。

  這群小吏雖然拿不到多少例錢,但做事還算盡心,有一群人專門在靠近高地之處,加固備用馬棚和橛子;而另外一群人,則是一匹一匹的將種馬牽了出來。

  就在這時,有一名小吏,見到一隻種羊快被雨水淹沒,隨即喊道:「黃老爺的種羊要淹死了,來人,把他拉出來!」

  老懷王死後,清涼府就是大乾王朝的遺忘之地,不在起刀兵,軍事重要程度極具下降,所以專門飼養軍馬的苑馬寺,也徹底淪為不被想起的部門。


  現在黃老爺來了,大家好不容易都有事做了,實在不想因失職,而被懲處。

  他這一喊,幾個小吏立馬湊了過來,開始拉拽著種羊。

  「咩~咩!」

  羊在水中受驚,掙扎著叫著。

  數人連續拉扯,竟然沒有將其拽出來。

  「撲棱,撲棱!」

  就在這時,種羊劇烈掙扎之後,頭部已經徹底被淹沒,口中噴出了大量的綠黑色的液體,像是胃泛出的污穢之物。

  「救不了了,真救不了了,算了!拉馬!」

  「快回來,別被沖跑了。」

  「……!」

  眾人幾次嘗試無果,最終只能放棄。

  「咔嚓!」

  橛子被大水沖的斷裂,種羊死在了水中,但口中還在流淌著污穢的粘液。

  ……

  南疆,某地。

  一位身著青袍的青年,端坐在古色古香的內殿之中。

  周遭,歌伎們翩翩起舞,姿態優美。

  不遠處,一位鬍子拉碴的中年,一邊飲酒,一邊輕聲詢問道:「公子,你說此刻的清涼府,現在會是怎樣的景象?」

  青袍公子淡笑了笑:「暴雨傾盆之景。」

  「公子,手段真是鬼神莫測,說下雨就下雨,且那小懷王即便動用天道之力,也無法驅散。我真的想不通,您是如何做到的。」

  「我做不到,神仙也做不到。」青袍公子搖頭。

  「?」壯漢一愣:「此話何意。」

  「今日的暴雨,都是他有違天道造成的。是天罰,我只是順勢而為罷了。」青袍公子緩緩起身,邁步走到門內,看向室外之景:「朱子貴與他父親相比,還是差得太遠了啊……!」

  ……

  次日,天明。

  南疆,嶺南府,府衙門門。

  一列兵丁,擁簇著一位體態精瘦,但卻氣息內斂,目光銳利的老者,徐徐走出了府衙大門。

  老者名叫巴烏,是曾經名震南疆邊陲之地的巫妖國十二將之一,外號金狼將。

  巴烏背著手,剛剛走出府衙,不遠處的轎子便被抬來,穩穩的落在了長街中央。

  旁邊,兩位兵丁立馬抬著墊腳,想要扶著巴烏上轎。

  「踏踏!」

  就在這時,被晾了足足三天的吳胖子,突然挺著個大肚子跑了過來,大喊道:「巴烏大人,巴烏大人!」

  士兵聽到喊聲,立即架起長槍,護在了巴烏身旁。

  卻不料到,那吳胖子竟沒有衝著巴烏跑去,而是來到轎子旁,用敦實的身體,略微頂開了兩位搬著墊腳的兵卒。

  眾人一愣。

  「咕咚!」

  吳胖子突然跪下,且五體投地的趴在了轎子旁,以身作墊腳,笑眯眯的喊道:「巴烏大人!請您踩著我的身軀上轎吧!我身體圓潤敦實,皮肉暄軟……您踩著會很舒適的!」

  這一幕,直接驚呆了所有兵丁和官員,他們愣了許久後,表情諷刺且鄙視,都笑著搖了搖頭。

  不遠處,吳胖子還猛然抖動了一下肥胖的身軀,令肚皮上的肥肉亂顫:「您看,我身體軟的很!」

  「呵呵。」

  巴烏看到這一幕,眼神一亮的笑了起來:「這千里綠營之人,果然與眾不同啊。你就是那個徑山匪首——吳胖子?「

  「是,小人正是吳胖子。「他笑著回道:「一個很聽話,很好用的墊腳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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