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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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塵說完,裴郁冷嗤,看向她時的目光饒有深意:

  「如此,就借慕小大人吉言了。」

  嗯?

  慕清塵微怔,沒想到裴郁這傢伙還有點人性。

  鬥了這麼多年,自己死了以後,還能看到他口下留德的一天。

  「如此,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緩緩道,「……逸王殿下。」

  「你倒是不客氣。」裴郁狹長的鳳眸凝視著她,似笑非笑。

  不知為何,慕清塵自覺在他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總覺得藏在心裡所有的秘密,都能被看透。

  她莫名心慌了片刻後,才不動聲色地微笑:

  「如此,解毒的時間,就請逸王殿下自己定了。」

  「不必。」

  裴郁想都不想就開口拒絕,看著她時,眼底帶著些莫名的堅定與光芒,

  「本王答應出手幫你,不過是對你提出的事感興趣而已。」

  言罷,他抬頭,定定盯著左手邊光禿蒼涼的荷花池,目光悠遠。

  好像在看荷花池,也好像在透過荷花池,看別的什麼……

  就在慕清塵以為他腦子有病,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他突然說:

  「這次本王出手幫你,拿你一個承諾做交換,如何?事成之後,你必須幫本王做一件事。」

  慕清塵眼眸微眯,頓時警惕起來。

  總覺得這個傢伙,提出這個,不懷好意……

  而且,他話都變多了,就更可疑了……

  「放心,」裴郁看到她警惕的樣子,嗤笑,「本王不會要你做違背律法人性之事,也不會讓你做你力所不能及之事。」

  慕清塵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看他那輕蔑的目光,好像在說:

  就你這樣的人,值得本王費盡心思去算計?你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說話?

  「好。」慕清塵咬牙忍住火氣,擠出皮笑肉不笑地笑,「一言為定。」

  但……

  她深深看了眼裴郁,愈發確定,這傢伙也有瞞著的大事。

  只怕,不比她藏著的事小多少。

  裴郁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撫掌而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隨後他也不管慕清塵是否還在與他說正事,就重新躺回自己那張躺椅上,半眯眼眸曬太陽。

  慕清塵定定看著他悠哉游哉的模樣,蹙眉:

  「下官想問逸王殿下,身中蠱毒的滋味兒並不好受,殿下為何不願解毒?」

  裴郁仍舊一動不動地躺著,仿佛聾了。

  在她身後悄無聲息站了許久的梧桐,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角。

  慕清塵回頭,順著梧桐的視線,才看到裴郁突然蒼白的臉色、殷紅的嘴角,和僵硬的身子。

  慕清塵:「……」

  看得出,他方才是覺察到自己快毒發了。

  結果這傢伙明知大夫在此,仍能不動聲色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重新躺好……

  而且看得出他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兵法有雲,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

  他不說,她就不問。

  「好,殿下休息吧,下官告退。」

  她說完,也不管裴郁是何反應,轉身就走。

  橫豎中毒的不是她,難受的也不是她,她何必跟著急?

  ……

  無論如何,這次,慕清塵算是和裴郁說開了。

  裴郁也充分表現出了要和她互惠互利的意思,不僅告知她,兩國商議具體條陳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一,還在朝中為她謀求到了一個正經官職。

  她,不再是太醫院沒有實權的太醫了。

  這次,她分屬六部中的兵部,任兵部主事——也是裴郁掌控最徹底的部門。

  兵部主事,正六品,掌章奏文以及繕寫諸事,協助郎中處理各項事務。


  就職位上看,她是降了。

  但就官職而言,她總算是名正言順接觸到了朝中重心。

  同時,經裴靖嘉特許,她還可以同時任太醫院院判。宮中若有急診無人可治,她依然要走馬上任的。

  而且,有了正經職位後,她就不能再以大夫的身份居住在逸王府了。

  這點,慕清塵也不知道是不是裴郁對她仍有所懷疑,所以有意安排。

  橫豎她得了好處,而且能早點遠離裴郁這等糟心的傢伙,便不曾計較這麼多。

  得了任命詔書的當日,她就帶著自己所有行李,招呼著梧桐幫忙,不帶絲毫留戀就要搬出逸王府了。

  說是行李,實則就是半人高的書卷,和幾件換洗衣裳罷了。

  裴郁還算是個人,派了逸王府的馬夫送她們走。

  馬夫瞧見慕清塵搬出來的行李,半晌沒有動作,只呆呆地說:

  「慕小大人,您……您確定您在府中住了這麼久,東西就……就這麼點了?」

  「嗯,誰讓本官高風亮節呢,堅決不拿逸王府一針一線。」慕清塵微笑。

  慕家已經徹底被她拿捏,這個時候能再遠離裴郁,她可太高興了。

  不過,這高興還不足兩刻鐘,她就聽到府里一個哭喊的聲音逐漸向自己靠近:

  「慕小大人!慕小大人你怎麼走得這麼毫不留情啊?!」

  對方身手好,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如一隻大黑耗子般竄到了她面前。

  慕清塵定睛一看,發現是哭腫了眼睛的田四。

  「你怎麼來了?」她疑惑,「這個時辰,你不是該陪著逸王殿下準備入宮嗎?」

  田四長滿老繭的手,胡亂抹了把滿是鼻涕眼淚的臉,聲音哽咽:

  「王爺每日都要入宮,可慕小大人並非每日都要走。兩相對比,自然是慕小大人的事更重要!而且,我來之前都問過王爺了,得了他允許,我才敢私自來的……」

  說到後來,不知為何他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慕清塵單手扶住額頭,實在很想告訴田四,經過裴郁同意後再來的話,就不算自私來了。

  但……

  她睜眼抬頭,看到田四又黑又壯的大男人,哭得兩眼紅腫。

  再想想他剛才,竟然將他日日捧在手心裡的裴郁放在了「慕清塵」這個名字之後……

  慕清塵心裡微軟,笑著嘆氣,揉了揉他有些扎手的頭髮,無奈道:

  「我是搬走了,不是死了,你如此情狀未免也太嚴重了吧?」

  田四抽嗒一下,重重吸了口鼻涕,眨巴著無辜的雙眼,不明所以。

  慕清塵也不強求,換了種他能聽懂的說法,微笑著說:

  「放心,我還在京城裡住,還在朝為官。田四大人若想見我,隨時來慕家拜訪便是。何況日後我任職兵部,只怕與逸王殿下,也有不少交集呢。我們見面的日子,還很多。」

  聽到這裡,田四擰成川字的眉頭,才算稍稍舒展開。

  他又吸了口鼻涕,重重點頭:

  「確實如此!慕小大人見笑了,我也是難得認識你這般脾氣性子能力都對我胃口的人,再者咱們也一起經歷過點事,算得上患難之交,乍一聽你要搬走實在是……」

  說到這裡,他重新提起精神,伸出手重重拍在了慕清塵瘦弱單薄的肩膀上,揚聲道:

  「你這個兄弟,我田四認下了!以後你要是遇著麻煩,就給我傳個信兒!不論我田四身處何方,定飛奔過來幫你!」

  沒什麼文化水平的田四,發狠似的說出了自己文化水平內最重的話。

  慕清塵也學著他的模樣點點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看著自己全身力氣落下,也宛如秋風掃落葉般輕鬆的肩膀,輕咳一下,附和: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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