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福安福卉婚後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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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已是九月十六,太后一月熱孝的最後一日。

  宮中的白布盡數撤下,慈安宮也恢復了原來的大半模樣。

  熱孝雖過,嬪妃們不必每日前往慈安宮哀思,但國哀未畢,宮內宮外為著避諱,還是歌舞、娛樂皆停,後宮裡頭的嬪妃們也不會突然就穿得花枝招展了。

  民間嫁娶之事可舉辦,算是給京城添了些許的喜色。

  這日天氣難得晴朗,關雎宮來了兩位稀客。

  「前些日子不得空暇,我們姐妹來了一回後也不敢再來吵嚷了貴妃。今日擅自來了,貴妃娘娘不要怪罪才好。」

  原是福安福卉兩位長公主。

  這兩位長公主雖一個在京城,一個遠在廬陵,但常有書信來往,又有從前十多年的姐妹情在,如今又湊在一起,倒比從前還形影不離了。

  「兩位長公主難得來,怎麼會怪罪。」顧青昭忙囑咐底下人煮茶,「別拘束了,快坐吧。」

  福安微微扶著小腹,緩緩坐在墊了兩層軟絨的楠木交椅上,面色沉重,「昔年一別,我便鮮少入京,沒成想如今再來,只見母后遺容……」

  她本是個堅毅的人,可今日一來了關雎宮,關雎宮一切如舊,就叫她想起出嫁那年的事情來,不由悲從中來,「聖旨來的時候我都不敢信,在宮裡待了這麼些天我還是覺著恍惚得緊。總覺得母后還在,笑意吟吟地囑咐我和三姐婚後事宜。」

  說著,姐妹倆哭成一團。

  顧青昭慨嘆萬千,「太后生前待二位長公主極盡疼愛,若是在天有靈知曉公主惦念,自然也會欣慰的。你們這些天守喪亦是哭紅腫了眼,太后若是曉得許是要心疼,總要仔細身子才是。」

  福卉抹了抹淚,「我們倒還好,就是母妃,已然哭倒了,這些天沒有一日是清醒的。」

  「太妃是太過思念太后了……」顧青昭也見過太妃,知曉她如何悲慟欲絕,更是不忍,「你們放心,太妃在後宮,齊貴妃和我都會照料著,不會出錯的。」

  「有娘娘這話,我們沒有不放心的。」

  又說了好一會子的話,兩人才緩過勁來。

  「好幾年未見,貴妃娘娘容貌依舊,性情也跟之前一樣溫柔得緊。」

  福安看向福卉,「方才你還拘謹得厲害,如今可見我所言不錯?」

  福卉面露愧色,可說話還是大大方方的,「是福卉不懂事,娘娘自然是極好的。」

  福安又替她找補,和顧青昭說道:「三姐姐雖嫁在京城,只是她膽兒小,素來鮮少出門。就算因為宮宴進了宮,也是唯恐哪裡出錯,輕易不敢隨意走動的。其實她心裡很惦念娘娘的,並非生分。」

  「哪那麼容易就生分了,」顧青昭看福卉,「雖然我久居深宮,可也常聽說公主婚後與夫君很是琴瑟和鳴呢。以往宮宴上總見公主和駙馬同進同出,可見是恩愛的,公主婚後恣意,我同陛下和太后也曾說起,他們都很是安慰。」

  福卉聞言很是驚詫。

  她婚後不敢輕易來後宮走動,一是怕涉及嬪妃們的恩怨,二來也是見著顧貴妃水漲船高,自己雖是公主,可生母出身實在卑微,故而自慚形穢,不敢前來拜見。可如今聽聞貴妃竟然也時時刻刻關注著自己的,不由好一陣感動。

  「你瞧瞧?貴妃待你多好,偏你日日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來,可不自個兒覺得少來往了嗎?」福安有心要福卉多與關雎宮來往,自是為她做打算。

  福卉知道妹妹的好意,便鄭重頷首,「日後必定是要多走動的,還望娘娘不嫌棄才是。」

  顧青昭莞爾,「怎麼會,我平日裡也寂寞無聊,你來了正好說說話呢。」

  福安見狀心裡欣慰,面上卻叫苦連天,「廬陵那地方離京城遠,我可想念京中母妃皇兄還有貴妃,可就是不得見,真是難受。」

  福卉就笑話她了,「你雖然見不著我們,可廬陵侯世子可是日日陪著你,唯恐你不高興不舒服。眼下你公婆和睦,夫君恩愛,底下又有長子孝敬,就算是你有身孕要急著趕回京城,廬陵侯世子也是一路護著送你來。這樣好的夫婿在,你還哭慘些什麼?」

  福安前年就生下了長子,如今又有孕,與廬陵侯世子戚尤稱得上是和和美美。

  這話說得羞人,福安嗔她一眼,「你還說我呢,你還不抓緊些?」

  此言一出,福卉眸光中微有失落閃過。

  顧青昭心中頗有憂心。


  只聽福卉道:「子女緣分不能強求,我倒沒什麼,只是夫君是長房長孫,可我實在是……」她嘆氣,「我想著,許是我身子不好。若是還是不能有孩子,總不能獨占著他的後院。」

  聞言,福安就睜大了眼,怒氣沖沖,「怎麼,劉家逼迫你?還是劉叢?!」

  福安的脾氣承自林太妃,哪裡能見得自家姐姐受苦。

  顧青昭也是蹙眉,難道劉家對長公主的愛重全是裝出來的?

  「不是不是,劉家待我極好,」福卉連忙解釋,「是我自己的緣故。」

  她垂眉,失魂落魄的,「就是因為他們待我太好,我才覺得對不住。還有皇兄,皇兄當初給我找了這麼好的歸宿,我也不能叫皇兄為難。」

  古往今來長子的責任本就要重一些的,劉叢乃是劉家的嫡長孫,日後是要承繼劉家大業的,若是沒有子嗣,實在不妥當。

  福卉又是唐昀親自賜婚給劉叢的,若是福卉沒能產下子嗣,叫劉家斷了香火,若民間議論起來,也不好聽。

  「前院有個侍奉筆墨的丫頭,很是端莊乖巧,也會識文斷字。我便想著抬舉起來,做個妾也是好的。」

  「你糊塗啊!」福安氣得不行,「你眼下沒有身孕,是因著早年落下了些許病根的緣故,連宮中醫師都說過你會有子息的。這才幾年?你好好休養,必定是會有的!」

  福安那個著急啊,但也極力穩住心神問她,「那個小妾,劉叢可表現出喜歡的意思?」

  福卉嘆氣,「本是打算前些日子開了臉送過去的,只是母后仙逝,」她面容哀慟,「我自然顧不得那事就進宮了。眼下她也還沒正式進後院。」

  福安鬆了口氣,「那你也別管她了,調養自己身子要緊。」

  顧青昭也勸她,「你年紀還小,並非到了不能生育的年紀。眼下就做這打算,還為時尚早。你皇兄若是知道你為了他的名聲就斷送自己大好的生活,想來更要心痛的。暫且先緩一緩吧,如福安所言,先將身子調養好才是正理。」

  福卉咬著唇險些落淚,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自是痛苦不已的。

  顧青昭見了忍不住輕嘆。

  等說完話送完兩姐妹時,已是午後。

  蔣忠祥也趕著到了。

  「時日已久,只需今日診脈,便可大致判定當初微臣猜測了。」雖還未診脈,可蔣忠祥內心已然雀躍不已,若是他當初的診斷沒錯,那可真是……他恭恭敬敬鋪好輕紗巾,「娘娘,請。」

  顧青昭依言將手腕放上去,由他診脈。

  正診脈時,外頭唐昀就來了。

  也沒個通報,顧青昭驚得正要起身,他便大步過來穩住她,連蔣忠祥他都沒叫起身來請安,只道:「好生給貴妃診脈就是。」

  「是。」蔣忠祥復又埋首下去,仔仔細細地探脈。

  「陛下怎麼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什麼事情?」

  他能有什麼事情,「是吳成告訴我,今兒白嬪又去尚藥局請蔣忠祥,說是擔心你身子。我總放不下,就來看看。」

  顧青昭啞然失笑,「白嬪一驚一乍的,怎麼陛下也被唬住了?今日本就是蔣醫師該來請脈的日子。白嬪不去找,他也是要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些日子他總懸心,沒個消停。

  顧青昭張口想說些什麼,想了想,又作罷。

  自太后故去,唐昀的心就跟時時飄著似的,一有點風吹草動他都慌怕。

  這樣的心病,旁人說什麼也是勸不住的,只能她自個兒謹慎些,別出了差錯,別苦了自己又叫人心憂。

  她斂眉去看蔣忠祥。

  不同於前幾次翻來覆去地反覆瞧看,這次蔣忠祥只微微搭了脈就顯見眉飛色舞起來。

  「蔣醫師,我家主子到底如何了?」紅韶心急得不行。

  「姑娘莫慌,為確保微臣所探無疑,娘娘可否請穩婆來,微臣想詢問一二。」

  女子產前偶有胎位不正、腿腳酸腫等症狀,為免嬪妃及腹中皇嗣有恙,宮中嬪妃一旦診出有孕,便有四五個穩婆坐鎮,一來是為著後期生產之時助力,二來她們經驗老道,若有不測,也有法子為嬪妃調養身子、糾正胎位。除了醫師外,這些穩婆便是最了解嬪妃身子狀況的了。

  唐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蔣忠祥這樣子,像是有什麼喜事無法斷定,可眼下昭兒已然診出有孕,還有什麼喜事值得他這樣興奮?

  顧青昭微微側目,「緋紫。」

  緋紫伶俐,須臾就將穩婆里資歷最老的周氏領來了。

  蔣忠祥與周姑姑一番細話,總算定了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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