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長白書院,貴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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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內,唐昀臉色陰沉,眸光猶如冬日凜寒,「德妃真是這樣說的?」

  淺拂福著身子,「是。」

  唐昀目光愈發冷冽,「給朕死死看住德妃,她一有動靜嗎,便來告知朕。」

  「是,奴婢曉得。只是方才人那裡,奴婢要如德妃所說做嗎?」

  「照做就是,」他重重擱下手中的硃筆,「朕倒要看看,方氏究竟還會不會犯蠢。」

  說句不好聽的,方氏一早便是她用來制衡德妃和後宮的棋子。

  原本是想寵著方氏叫她失了分寸,好落罪於德妃。

  可奈何德妃自己先按捺不住自毀前程,方氏的作用便不大了。

  她有了身孕而又失子,也算得了懲罰。他本是不欲多加怪罪於她,只叫她往後餘生在宮中做個體體面面的才人終老罷了。

  可要是她還與德妃狼狽為奸,做那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那也不能怪他鐵面無情了。

  淺拂走後,唐昀起身,「擺駕關雎宮。」

  關雎宮。

  顧青昭聽了唐昀的話,忍不住詫異,「淺拂是陛下的人?」

  她記得,淺拂可是在東宮時就在德妃身邊伺候了。

  他沒有否認,「裴氏一族勢大,起先本只是想監視一番,看看裴氏有無異心。不曾想,倒見識了德妃辣手無情的一面。不過你放心,」唐昀拉著她的手,安慰她,「我已經叫人暗中盯著平國公府了,一有異動,立刻來報。」

  「父母都在京中,金吾衛隊晝夜交替地巡邏著,我倒是安心的。兄長遠在渝州,平國公府勢力再大,想來也難下令到南邊去。就是青影……」她蛾眉微蹙,「她一個人在長白書院,我思來想去,總是放心不下。」

  「明日我就傳信給長白書院院長崔應,叫他著人護衛你妹妹周全。」

  「恩。」她頷首,手掌微微落在小腹上,「但願一切無虞,待腹中這個孩子落地,青影許是就歸家來了。」

  「你是二月里懷上的,等深冬之時,書院也該休學了。你若想她,屆時我接她入宮,陪你幾日。」

  「好。」

  長白書院地處雍州之北的一處高山,修建於山腰,大小院落,鱗次櫛比;亭台樓閣,古樸典雅;名木奇花,形狀各異;詩聯碑額,俯拾皆是。

  原是安東長白山書院,後因躲避倭寇之亂遷居深入中原,於大邕開朝之初建於此地,因區別於舊書院,故稱長白書院。

  百年來廣納名士,不論身份貴賤只論才學,匯集了眾多詩文大家及當代官紳大儒,也培養出了上千名士,或入朝堂為官針砭時弊,或學成歸鄉,造福一方百姓。其影響之深遠,名聲之入人心,在當朝文人心中,僅次於國子監。

  但長白書院女學一脈,又隱隱勝過國子監些許。

  顧青影自入長白書院已二月有餘,雖是頭一次離京,但長白書院上下的純正學風,令她很快適應下來。

  大邕皇室不拘言,到了唐昀這裡,雖然屢次打壓過言官,但並不阻止民間學社談論時下政治,因此可談論之處便更為寬泛,也不必困於世俗媚於言語。

  長白書院並不似京城書院那樣官學氣息濃厚,此地夫子通達,學生也不盲目求學,而擅清談辯論。

  書院上至院長崔應下至才入學的新生,皆是博覽群書、好學不倦之輩。

  各個角落皆能看到席地而坐的白衣學子,或攻讀經史、求索問道,或賦詩作聯、舞文弄墨,男女不一,有時候也有夫子同坐,院長崔應更是個不拘禮的,你若是說得精彩或是文意深遠了,不管你是夫子還是學生,抑或是灑掃庭院的粗婢,他也要同你興致勃勃說上一說。

  脫離京城那樣的條框束縛,這樣的學景正是她所期盼。

  她不由沉浸其中不亦樂乎,以致忘卻了離家的迷惘和思念來。

  等緩過神來時,已是三月末了。

  提筆寫家信之時,突然想到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可以同書信一起捎回,以遙表孝心的。

  侍女沉香侍立在一旁,道:「山腳下的佛寺,最是靈驗無比。雖然二姑娘不信這些,但也是姑娘的一份心意不是?總歸是個念想之物。」

  「你說的有理。」顧青影擱下了筆,看了看天色,「瞧著下山一趟也還來得及。這便去罷。」


  誰知二人前腳剛走,後腳崔應身邊的書童就來了。

  負責庭院裡雜掃的老人見了,便問他來意。

  「女夫子的家人叫人帶了信來,院長叫我來請女夫子。」

  在書院裡,顧青影便不是顧家二姑娘,而是受人尊敬的女夫子了。

  老人便道:「女夫子才下山去了,說是日暮前回來,你且先回去,等女夫子回來,我便告知於她。」

  書童拱了拱手,道謝:「有勞了。」

  他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轉身出院,卻在院門外險些撞了一人。

  書童還沒看清人,忙躬身拱手,「小生失禮了。」

  那人長身玉立,嗓音清雅,「無礙,原是我擋了你的去路。」

  書童這才抬頭,見是方才院長接待的貴客,微微訝異道:「沒料公子先來了。只是女夫子這時候不在,怕是難立刻與公子相見。」

  書童想,女夫子一身芳華,學識又淵博,這位公子呢,舉止格外端方儒雅,言行間貴氣不露自顯。

  又這樣急切地來見,想來若不是女夫子的兄長,便是女夫子的未婚夫婿了。

  只見那人眉目微垂,添了些久盼而未能見的落寞。

  不過這樣的姿態只維持了一會子,再抬眼時,便又是那個風度翩翩而不失端謹的少年郎了。

  「不知她是前往何處?」

  書童便很是好心地給他說了,還貼心地指了路。

  這公子道了謝,匆匆便下山去了。

  書童看著他遠去的清逸身姿,暗暗頷首:

  應是未婚夫婿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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