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如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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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軟得如水,偏偏不巧,我這人,偏就不軟,也不硬,軟硬通吃,也軟硬都不吃。

  我最是不喜歡為難美人了,可惜啊,她們這般自以為是,不懂識人。

  這不是非逼著我不要憐香惜玉,給她們上上一課麼?

  雖然,我看見宋獻音親自招待魏其修,但是我並不認為,除了他,她還需親自招待其他人。

  我不疾不徐,一副不恥下問的求教姿態:「敢問這個時間,宋掌事何事需要親力親為,是需要親自接客,還是親自賣藝,抑或是親自陪酒賣笑?」

  語聲柔柔半分攻擊性也聽不出,但是用詞卻如針般扎人心。

  特別是她們這樣頗為自愛的清倌人,在她們聽來,這話是十分明顯的攻擊了。

  慧兒被問得啞口無言,神色中頗見幾分屈辱。仿佛是我故意拿話羞辱了她似的。

  呵,還是宋獻音的忠僕啊。

  我不論前世,還是在這之前,確實不管嵩音坊的經營,但不代表我一無所知。

  「據我所知,宋掌事早已脫離前堂事務,只專注樂坊的整體運營,除了每月同江門的巧媚兒對帳,也就是年末總結匯總上報,再規劃來年運營計劃即可。不知今夜宋掌事具體在忙些什麼,竟是一絲蹤影也不露?」

  漸風一個時辰前遞來消息,魏其修和文墨一行人已經離開。

  我不信,都這麼長的時間了,宋獻音還會忙得抽不開身。

  「這,這個......」慧兒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圓謊,恰好這時,一清麗倩影叩響半掩的房門。

  宋獻音盈盈笑著,款款走來,姿態優雅從容,行了個半禮,「許大當家久等了,方才在蓮花湖,多有不便,沒能好好跟大當家說上幾句,獻音心中實在慚愧。」

  我淺笑不語。

  她立即又道:「今夜送走慎王爺,卻偏偏又逢上坊里出了大變故,我實在是忙得焦頭爛額,這才一時怠慢了您。」

  我一聽她話,便明白了五六分,這個宋獻音,不愧是江門出來的人,外表端的是高潔正直,說話也很是懂得四兩撥千斤啊。

  先給你來個不輕,卻也不重的致歉,轉而立馬把話轉了——說是坊里出了大變故,我若是不順著往下問,不就是我只顧收錢,不體諒下屬難處了嗎?

  「哦,發生了何事?」

  宋獻音正要說話,我笑了笑,立馬柔聲把話搶過來:「宋掌事一定是希望我這麼問。」

  宋獻音一噎,話卡在喉間出不來,神色尷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這事您不問,我也是需要向您匯報的。」

  「不敢當,宋掌事足足晾了我兩個時辰,想來這事十分棘手。」

  我站起身,直接往門外走去,她以為我被氣得要走,眼底的喜悅儘管一閃而過,卻還是被我敏銳捕捉到了。

  她掩帕作驚訝狀,作勢要攔,「大當家怎麼一來就要走了呢?就在此休整好了,再走也是不遲。」

  「誰說我要走?」

  我轉頭看她,圓杏般的眸子露出大大的不解,眨巴眨巴了幾下,

  「不是說有十分棘手的事需要處理,我既然來了,當然要親自處理,宋掌事日以繼夜,一刻也不敢鬆懈地經營著嵩音坊,昨日忙得蹤影不見,今日這般難得。才得以碰到,也該讓你好好歇息才是。」

  她們哪裡想得到,我突然就反客為主了,一下子反應不及,半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跟我玩裝蒜,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班門弄斧嗎?

  姐姐我從小就是裝蒜高手,從前母親和夫子總是拿我沒轍。又得老許傾囊相授,如虎添翼。

  不就是豬鼻子插蔥裝大象,我還怕會輸?

  宋獻音到底是閱歷深些,與各色客人周旋過這麼多年,反應力自然比慧兒快些,趕忙接話道:「大當家剛來或許不知......」

  「我不知什麼?」我緩聲截斷她,「是不知花魁要與人私奔的事?還是不知你只捧她一人,以至於她一罷工,坊內無人可頂替?」

  「大當家這麼說可就冤枉宋掌事了,」慧兒為宋獻音叫屈,「實在是其他姐妹不願出頭,事事以芷娘為先,這,這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那好,過往的事,暫可不追究,就如今的局面,你有什麼解決之道嗎?」


  慧兒呆了好一會,愣是說不出半個字。宋獻音亦然。

  我冷冷掃視著她們,一字一頓:「不把重要籌碼放在同一個碗裡,這是初學經營之道的人,都知的道理,宋掌事經營嵩音坊近十年,竟還犯這種低級錯誤,怎好意思叫屈?」

  宋獻音到底是多年沒被人壓一頭了,頓時面色漲紅,屈辱咬著唇,不服問:「那不知大當家,有何法子來破?」

  我淡笑:「宋掌事別急,且慢慢看著。」

  我出門,就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鬟上前幫我引路,左拐右拐的,下了階梯,進了一個地窖。

  小丫鬟與我眼神一對,我示意她搬來椅子,她很是默契地,放在了背光昏暗處。

  這個角度巧妙的地方在於,我看得見對面的情形,而對面的人,完全看不清我的長相。

  我坐下,靜靜望著牆角的一男一女,良久,淡淡出聲:「芷娘找我前來,可是想通了?」

  「宋掌事,您一向最是通情達理,求求您,放我們走吧。您若是嫌我這些年為您賺的錢帛不夠,我房中還有許多首飾錢帛,您大可通通拿去。只求您放我和秦郎一條生路!」

  芷娘不停地磕頭,磕得額頭血絲隱現。

  聽到芷娘喚我「宋掌事」時,暗處的宋獻音大吃一驚,隨即也就想通了,我為何故意坐在在背光之處。

  畢竟我初來乍到,不如她有威信力。讓人誤以為是她,才能更快解決目前的情況。

  隱約間,我聽到她低嗤了一聲,有一種總算從剛才到屈辱中找補了點回來的快感。

  我根本無所謂她怎麼想,畢竟,她是我什麼人?

  「嘖嘖嘖......」我心中還真有些不忍,語氣卻是一貫的漠然:「這樣好的一張臉磕壞了算誰的?難道要你這個一窮二白的情郎賠嗎?芷娘在嵩音坊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這裡,錙銖必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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