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九章 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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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淮南路學子的福份。」郭訥為微微躬了躬身子,恭敬道。

  李小麼看著他笑道:「也是文翰林他們的福份,淮南路人傑地靈,文風極盛,狀元、榜眼、進士不知道出過多少。

  吳地雖說武力積弱,可文氣一項,乃天下之首,這一件,咱們北平確是不能望其項背。

  你們幾個在府學求學期間,可不能小瞧了揚州學子,不然,只怕要失了自己家的臉面了。」

  蘇碧若這下子聽明白了,看著蘇子信,低低問道:「你們要去府學念書?去府學?」

  「是我們,嫂子說了,你也要去。」蘇子信笑道。

  蘇碧若聽的一下子睜大眼睛,急忙轉頭看向李小麼。

  李小麼看著她笑道:「你要是不願意去,就不必勉強,畢竟做學問是男人的事,你在家學學針線廚藝,倒比做學問好。」

  「我去府學!」蘇碧若瞪著李小麼,斷然道。

  李小麼彎眼笑著,調轉目光看著蘇子信:「皇上的意思,還要你習學些民情政務,這一樣,你就跟著淮南路布政使俞大人和揚州知州施大人一起,出去長長見識。」

  李小麼說著,轉頭看向水砇和郭訥為,「你們兩個要是願意,也可以跟去長長見識。」

  「我也去!」蘇碧若不等水砇和郭訥為答話,搶在前頭先叫道。

  李小麼看著她,嘆了口氣,微微蹙眉,仿佛很無奈的點了下頭。

  蘇碧若昂著頭,嘴角帶出片濃濃的興奮和得意來。

  水砇看看她,再看看李小麼,挑起眉毛,見李小麼敏感的看向自己,趕緊落下眉毛,壓下笑意,垂下目光喝茶,王妃對付蘇碧若,真是太容易了。

  不大會兒,婆子引著俞遠山和施玉進來,李小麼介紹幾個人見了面,吩咐南寧陪著,施玉和俞遠山帶著蘇子信和蘇碧若四人出了莊子,往府學見先生去了。

  俞遠山和施玉等處的談判,沒兩天就定了下來。

  蘇子誠一步一停、不情不願磨蹭著撤出一座城,慢慢騰騰的歇上幾天,再磨蹭著撤出一座城,再歇上幾天。

  直撤得南越上下提著這口氣,一天幾封十萬火爭催促遠在揚州的錢大人,錢大人乾脆揪著施玉,坐到城外的莊子裡催促蘇子誠撤軍之事。

  施玉苦惱萬分、抱怨連天:早就勸你們應下應下,那商約,你們南越又不吃虧,非要一拖再拖!那是北平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從來不肯吃半分虧的,現在讓他生生把咬進嘴裡的肉吐出來,這哪是容易事?

  錢大人被一天幾封十萬火急催得滿嘴大泡,思前想後,飛信稟了南越皇帝,尋南越在揚州的大商號借了五萬兩銀子,買了座翡翠觀音送進了李小麼的莊子。

  果然,沒兩天,蘇子誠的大軍就撤回了北平境內,錢大人一口氣松下來,總算沒做了國之罪人!

  北平、南越戰事一了,一時間真是天下太平了。

  南越錢大人、北吳宋大人和南吳柳大人大事已了,探訪隱士逸人的天天出城,喜歡品茶的品著好茶,愛那雅致女伎的,天天在摘星樓里快活,只等著蘇子誠和各家夠身份的欽差趕到揚州城,盟誓世代友好,永不征戰。

  ……………………

  蘇子信一行進府學讀了十幾天書,雖說田夫子對四人極其一視同仁,甚至更嚴格苛刻,可到底府學裡年紀相仿的學子眾多,蘇子信性子柔弱,其實是個極好相處的,郭訥為處處小心,只看著蘇子信高興,水砇溫文儒雅,長袖擅舞,幾個人很快就和眾學子混得極好。

  李小麼銀子又供得足,府學眾學子打著文會的旗號,蘇子信出銀子,隔不幾天就聚會一次,遊玩嬉戲,一時快活無比。

  只蘇碧若苦惱多於快活,她原本就沒怎麼學過什麼經文,請的先生,哪有一個敢管教她的,到現在,不過認識幾個字,最多再照尉後吩咐,學學女四書之類。這女四書還沒學多點呢,現在跟著學經文做文章,這份吃力無法言說。

  田夫子又不客氣,每課必點她詢問,見她張口結舌,雖說念她是個女兒家,沒張口呵罵抬手打戒板,可滿屋寂靜中滲出的笑意,讓蘇碧若如坐針氈,上了十來天,就磨蹭過去尋了李小麼,說什麼也不肯去府學上學了。

  李小麼長長短短的嘆著氣,半晌才溫和的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蘇碧若苦惱而茫然的看著李小麼:「我能有什麼打算?又不是非得上學,我又不考進士,又不用······做什麼。」蘇碧若聲音越說越低。


  「你坐過來。」李小麼示意蘇碧若坐到自己身邊,低聲道:「你當然不用考進士秀才什麼的,可這學要是不上,以後你大了,跟人家說話,難道也象現要這樣,你三叔說句司馬牛之嘆,也要旁人解釋給你聽了,你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碧若絞著手,低著頭不說話。

  在學裡就是這樣,他們就象這樣說話,說不幾句話,就得用一句典,她幾乎個個聽不懂……

  「可好歹,他還能跟人家說說話,不至於被人家當面嘲笑。你至少,得學到你三叔那樣。」

  蘇碧若咬著嘴擰過了頭。

  「不過你現在在學裡,象你現在這樣,我也經歷過,確實難受。我看這樣,咱們偷偷開小灶補一補,偷偷兒的,不讓人知道。就是朱翰林吧,他老成謹慎,是個能守得住秘密的。隔天要上什麼課,先生大約會問哪些問題,頭天晚上,先讓朱翰林幫你過一遍,到第二天……」

  不等李小麼說完,蘇碧若兩隻眼睛裡就放出光來,到第二天,非得震掉他們的眼珠不可!

  李小麼看著兩眼放光的蘇碧若,一邊笑一邊和她低低道:「你也要守住秘密啊,連你三叔也不能說。」

  「好!」蘇碧若興奮的答應一聲,「今天就開始麼?」

  「嗯,就今天開始,一會兒我讓阿紫去找你三叔套套話,問問明天學裡要上哪一課。」李小麼沖蘇碧若眨了眨眼,蘇碧若咯咯笑起來,旋起裙子,沖李小麼曲了曲膝,連蹦帶跳出去了。

  張嬤嬤看著蘇碧若連蹦帶跳,愉快雀躍的出了門,失笑出聲,「大姑娘這可真是……這心眼可不隨皇上。」

  「要是隨皇上,也不用讓我帶過來了,好在,心地不壞,就是從小慣的太厲害,她性子裡隨蘇家那一面又重,過於暴躁了。好在,只要心地純良,就不是無可救藥。」李小麼連嘆帶笑,看著窗外,又微微皺起眉頭,低聲問道:「呂二爺還是天天酒醉不醒?」

  「嗯,昨天遵王妃吩咐,酒罈子裡摻了半罈子水,他好象也沒怎么喝出來,在船上睡了大半天,回來又喝酒。」張嬤嬤也皺著眉頭煩惱不已。

  李小麼站起來,看著窗外出了半天神,低聲吩咐道:「請劉姑娘過來說話。」

  張嬤嬤答應一聲,不大會兒,黑瘦憔悴的劉秀雲進來,落了座,接過杯子慢慢喝著茶,也不抬頭看李小麼。

  兩人默然相對喝了好大一會兒茶,李小麼放下杯子,看著劉秀雲問道:「你說,怎麼辦?這樣下去可不行,你有什麼法子沒有?」

  劉秀雲攤著雙手道:「我要是有法子,還等到現在?他油鹽不進,就是喝酒,這事,怎麼個勸法?道理他都懂。」

  李小麼滿臉愁雲的看著劉秀雲,劉秀雲一臉苦惱的看著李小麼,兩人呆看了半晌,李小麼長長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給呂華寫封信吧,把呂豐的情形說一說,讓他來處置。」

  劉秀雲呆了好半晌,才看著李小麼苦笑問道:「那這個為什麼,也要寫嗎?」

  「不用,呂華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你只說他現在的情形就行,咱們束手無策。」李小麼垂著眼帘道。

  劉秀雲長長嘆了口氣:「我師父說過,這個東西最不講道理、最傷人不過,最好幾輩子都別碰上!」

  李小麼挑了挑眉梢,看著劉秀雲張了張嘴,卻沒能問出話來,她師父這話,怎麼聽都透著無盡的辛酸。

  劉秀雲慢騰騰站起來,又是一聲嘆息,垂頭道:「那我去寫信了,還有別的什麼事沒有?」

  「沒有,別的事,呂華早就該知道了。」李小麼嘆著氣站起來,將劉秀雲送到門口,站著發了一會兒呆,猛的搖了搖頭,轉回屋,攤開黃曆,認真的算著蘇子誠行程,再過小半個月,他就該回來了。

  蘇子誠回來的前兩天,北吳、南吳和南越的欽差就進了揚州城,蘇子誠回來那天,北吳宋大人等幾個跟著蘇子信、俞遠山等人迎出十幾里遠,一路接進揚州城,北吳欽差、吳太后的兄長吳侯爺,南吳欽差呂丞相,南越欽差靖安王已經在摘星樓設下了洗風宴,等李小麼見到蘇子誠,差不多已經是後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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