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他寧可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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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辦案經驗豐富,也沒少跟身份特殊的人打交道,這時便心領神會地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先下水的蛙人上岸,回到身邊搖頭道:「不行,水下能見度太低了,因為前兩天下過雨的緣故,沙石雜物什麼都有,人掉進水裡,就算不被沖走也得被水裡面的石頭和泥沙嗆死。」

  他並未刻意壓低話音,而在空曠的室外,聲音總會傳得格外遠,足以被不遠處站著的容熠川聽得清清楚楚。

  容熠川在原地紮根似的站了很久,沒人敢跟他搭話,更沒人敢勸他離開,以至於眾人忙了半晌,已經快忘記他的存在了。

  路秘書急急追問道:「一點中途上岸的可能性都沒有嗎?」

  蛙人對路秘書說:「如果水性夠好,確實是有中途上岸的可能,但目前情況不樂觀,只能猜測當事人是在凌晨墜的江。」

  這個說法令在場眾人的心全都往下一沉。

  大白天的,水下的能見度就夠低了,這要是晚上出事,後果根本不堪設想。

  路秘書感到一陣絕望,唯有目光焦急地望著眼前的滔滔江水,希望能有奇蹟發生。

  路秘書仍舊不肯放棄:「能不能拜託你們在下游沿途再仔細搜尋一下,看看哪裡適合上岸,在附近找一下目擊者,或者是我們可以重金懸賞線索,金額方面可以隨便提。」

  蛙人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榕江從這裡開始,下游一路上都有很高的堤壩,根本沒有適合上岸的淺灘。而且林小姐墜江的時候是在凌晨,恐怕目擊者也不好找啊……」

  「不好找也總有希望,麻煩你們了。」

  警察對此已經不抱希望,跟同事聊過之後,硬著頭皮來到容熠川面前,同他搭話道:「容先生,目前繼續在江邊搜尋的意義已經不大,如果您有別的線索,最好還是給我們提供一下。」

  容熠川看起來行屍走肉般沒有活氣,他黝黑眼瞳在遍布血絲的眼白里一轉,看著更瘮人了。

  幸好大白天的光線很足,警察這才能鼓起勇氣繼續同他講話,至於他能否聽得進去,就暫時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蛙人口直心快,直接說道:「容先生,實話跟您說吧,每年都會有幾個人失足掉進榕江里去,別的季節興許還有生還的可能,但漲水季剛過,這邊離入海口又不遠,屍體很可能已經衝進大海,無法再被打撈回——」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容熠川驟然爆發的話音打斷了:「住口!」

  這一聲沙啞至極,簡直就像是被砂紙專門打磨過一樣,瞬間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但相比於容熠川的話音,更讓人在意的還是他此時的模樣。

  容熠川雙眼紅得像是快要滴出血來,面容也猙獰得帶了瘋狂意味,他近乎歇斯底里地重複道:「都繼續給我找!蛙人不夠就再從別的地方給我調!」

  路秘書立刻意識到是警察的話刺激了他,連忙上前道:「容總,請你冷靜一下。」

  容熠川充耳不聞,腦海中像是只剩下剛剛聽到的「屍體」一詞,他並沒有太反常的舉動,看起來也稱得上安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腦海里的那根弦已經徹底繃斷,這是快要發瘋了。

  警察並沒有存心刺激受害者家屬的打算,這時見他狀況不對勁,連忙道了歉:「對不起,容先生,是我考慮不周說錯了,是……徐小姐的線索斷了,想繼續在江邊查下去很困難。」

  路秘書問了一句:「如果江邊線索少,還有哪裡可以去找找?」

  警方有些為難:「剛剛蛙人也說了,下游一路上都有堤壩,現在就只有入海口那邊算是有一些淺灘,可以去那邊試試。」

  「好的,那就麻煩你們儘快安排人手了,時間緊迫啊。」

  「我明白我明白,畢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我們肯定會盡力的。」

  雖然警察這麼說著,他心裡清楚,除非奇蹟發生,否則徐泠然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但為了安撫容熠川,還是換了個說法。

  容熠川聽到這話,狀態瞧著還是很不對勁,他腳下一晃,險些就直接跌進一側江水裡去。

  警察和靠得住的路秘書當場變了臉色,不約而同地想要扶住他,但他卻是自行扶住一側的樹幹,穩住身形的同時緩緩靠了上去。

  他這時的形象已經毫無體面可言了,可一刻找不到我,一刻就不敢泄氣,是本能地在拒絕面對現實。

  路秘書憂心不已道:「容總,你已經站了太久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從發現身邊人不知所蹤的那一刻起,容熠川就滴水未進,像個被上足了發條的人偶一樣,只知道朝著心中僅剩的念頭行動,而那個念頭正是找到徐泠然。

  他聽到了路秘書的話,但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單就是直勾勾地盯著波濤洶湧的水面瞧。

  這一刻的他沒來由地同徐泠然最後所做的夢中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夢裡的他不顧一切地陪她一起跳了下去。

  或許這樣做才是對的,他應該去陪她……

  容熠川心中模糊的念頭逐漸成形,就在他即將邁出步子之時,後來下水的蛙人也冒出了水面,正脫去面罩,激動地高喊道:「有線索了!」

  一瞬間,絕望的陰雲就此被驅散。

  容熠川許久沒有活動過的雙腿灌了鉛一樣沉重,可他卻是不受影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蛙人身邊,一把將對方拉上岸問:「她人呢!在哪兒?!」

  他情感上再怎麼不願意接受,理智上也無比清楚地知道,徐泠然沒可能繼續存在於這附近,蛙人們能找到的不是他最不願面對的遺體,就是未必能派上用場的線索。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寧可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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