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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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姜抑眉心微皺,因脖下被衛舒用手臂抵著,小臉漲通紅,痛苦的樣子。

  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

  衛舒見狀趕忙鬆了手。

  少年姜抑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摔到地上,四肢撐地,捂住脖子拼命地喘。

  衛舒:「啊……那個……」

  她都沒有講出一句完整的話,少年姜抑立即擺好了跪姿,對著她恭敬地磕頭下去。

  過程中,衛舒還發現他微微調整了幾次方向,像是一定要非常準確地朝她叩拜,差一點都是不敬。

  衛舒從未見他這般,笨拙得有些可愛。

  「為何拜我?」她問。

  少年姜抑沉默了好一會兒,似在醞釀。

  沒一會兒他低低的、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

  「您、您是重歸大人。」

  衛舒懷疑:他……會不會是姜抑呢?我認識的那個姜抑……

  既然她能回到萬年之前,說不定姜抑也能回來。

  她得試一下。

  衛舒:「你如何知道?你又是何人?」

  少年姜抑:「此處乃是藏書閣頂層,一般人上不來……唯有您……妾、妾名……姜嫁衣……」

  聽了少年的話,衛舒可以肯定對方不是她所熟知的姜抑。

  姜抑沉穩內斂,最是老成持重,豈會像他這般怯場。

  連自稱都能說成「妾身」,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但聽到「姜嫁衣」這個名字,她又推翻了以上。

  她還記得,萬年夢境中,她親耳聽到衛重歸給眼前的少年改了名字,叫姜抑……

  也就是說,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姜抑,少年時期的姜抑。

  思及此,衛舒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樣說來,姜抑應有極大可能就是萬年前無燼天宮的人,可他為何姓姜,而不是姓衛呢?

  「起來吧。」衛舒沖他說道。

  地上淺衣少年怔了怔身子,慢慢起身。

  他低著頭,似是不敢褻瀆。

  衛舒見狀,又道:「抬起頭。」

  少年姜抑依言抬頭,雙眸漆黑,隱隱有藍韻,但不再如萬年後深沉,此刻他的雙眼清澈,更多的是探究。

  「你方才說,這裡一般人上不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上來的?」

  衛舒的一句話,讓少年姜抑又重新低下了頭。

  「妾、妾身……走上來的。」

  衛舒蹙眉,他怎麼又稱自己是妾身?

  「走上來?」衛舒先抓重點問。

  姜抑點點頭:「嗯。」說完又覺得這個回答不恭敬,慌忙改口,「回大人,是。」

  衛舒扯動唇角,這嗯啊嗯的,倒是挺像以後的姜抑。

  她抓起姜抑的手腕,打進一道探知力,當發現他體內蘊藏了浩瀚的靈力,饒是她都驚住了。

  何等可怕的靈力,難怪能登達頂樓。

  衛舒鬆開他。

  姜抑掃了一眼被她抓過的地方,神色似擔憂又似懼怕。

  衛舒不免覺得這光景難得,因為這個時期的姜抑純然得緊,有什麼都寫臉上。

  她不禁問起之前的疑問:「你怎麼叫自己妾身?」

  姜抑瘦弱的身子顫了一下,肉眼可見地繃緊。

  他將頭垂得更低,手指死死地抓著袖擺。

  「他們……他們讓妾身這麼說的……」

  「他們?」

  姜抑點頭。

  「哪個他們!」衛舒不由升起怒火,有這麼教孩子的嗎?

  「好好的男孩子,叫什麼妾身!」她聲音又大了些。

  房頂驟然落下了好些灰。

  剛剛龜裂的牆壁又朝新牆伸展。

  藏書閣搖晃起來。

  衛舒咽了咽,這玩意該不是要塌了吧?這麼脆弱的嗎?

  此事驚動了幾名長老。


  其中有人瞠目:「藏書閣所用可是萬年基岩,怎會裂開?」

  三長老捋著鬍鬚:「在那位大人面前,可不好說了。」

  此話一出,其餘三名長老都了悟過來。

  衛重歸正在藏書閣內。

  如此一想,也確實只有她才能給藏書閣毀滅性的打擊。

  當衛舒被恭恭敬敬地請出藏書閣時,其實她是有些愧疚的。

  因為在她踏出藏書閣的那一刻,頂層樓便倒了。

  碎裂的基岩散落。

  下面的弟子紛紛用功法形成結界遮擋。

  衛舒自帶先天禁制,任何危險都沾不了她身。

  可她頭頂上,還是多了一把傘。

  她抬頭一看,這不是天極傘嗎?

  回頭望去,果然見到姜抑置身傘外,豎二指於唇前。

  他在驅策天極傘。

  可他完全暴露在險境中的後果就是,他被兩塊不大的砂石砸中了腦袋,額頭立即流淌下血。

  衛舒當即將傘揮給了他。

  「重歸大人又豈會被這些小石子傷著?」

  「就是,那怪物擺明想巴結大人呢,殊不知大人壓根不用著他那把破傘。」

  「巴結也要憑實力,自己都護不了,搞得一副頭破血流也不怕衝撞了大人。」

  衛舒看到少年姜抑面上平靜,實則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然拳頭緊握。

  當聽到自己頭破血流會衝撞衛舒,他小臉白了白,立即將雙手蓋住了自己的額頭,以防污了衛舒的眼。

  衛舒見狀,當即拉起少年姜抑的手:「跟我走。」

  姜抑訥訥點了下頭。

  方才那些亂嚼舌根的人,全部原地啞然。

  衛舒帶少年姜抑飛回了重天宮。

  姜抑受傷是為了她,於情於理她都要給他治傷。

  而以她如今的境界,仿佛無所不能,治些小傷,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可當把人帶回,她驚訝地發現,姜抑頭上的傷已經自愈。

  「厲害啊。」

  少年姜抑被她夸的又低下了頭,目光落到仍被她抓著不放的手,稚氣俊美的臉上染了些紅霞。

  「你以前受傷也好得那麼快?」衛舒問了他一句。

  姜抑點點頭:「是。」

  衛舒鬆開他,負手朝殿內走:「你究竟是什麼人?」

  「妾……」姜抑說了一個字就不敢往下說了,因為方才就是因為他稱『妾身』的事,讓衛舒雷霆震怒,把藏書閣的頂樓都毀了。

  她可能……不像長輩們說的那樣吧。

  他鼓起一些勇氣,改了口:「回大人,我是……」

  「吾等求見重歸大人。」

  外面突然傳來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姜抑的後話。

  衛舒只能先閃現去殿外看情況。

  她一現身,一群白衣老者都站在了外面。

  剛剛說話的就是大長老,衛舒認得他的聲音。

  「你們緣何來此?」衛舒問。

  大長老出列說明了情況,原來他們是請罪的。

  說不知為何惹得衛舒動怒,想請她道出緣由,他們也好自省。

  衛舒將大長老陳述時,六長老一直盯著她身後的方向,像是在找人。

  可他還能找誰呢,除了姜抑是她帶回來的,整座重天宮裡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藏書閣不過是場意外,都退下吧。」衛舒負手說道。

  六長老想說什麼,但被大長老的眼神摁下。

  六長老只好把話憋回去。

  一眾長老恭敬退下。

  衛舒長了個心眼,將耳識放大,果不其然聽見到了已經走遠的幾位長老的商議聲。

  六長老對大長老說:「大哥,就這麼把那孩子留在先祖那兒,不會有問題吧?」

  「以姜嫁衣的身份,他待在先祖身邊培養感情也好。」


  「可他……」

  「那孩子是個懂分寸的,他不會多嘴。倒是你,一把年紀還這麼沉不住氣。」

  「大哥我……我錯了……」

  後面的,衛舒沒再聽,估計也聽不到什麼了。

  她將耳識恢復,轉頭就見少年姜抑正安安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側。

  離得不遠也不近。

  衛舒試探道:「你剛剛沒說完,繼續說。」

  少年姜抑:「嫁衣是您的人。」

  衛舒心中好笑,這個小姜抑答話倒是滴水不漏。

  她都是衛氏先祖了,姜抑多半也跟衛家有關係,他可不就是她的人。

  衛舒覺得來日方長,也不急在一時。

  「以後你就常來重天宮陪我吧。」她說。

  姜抑怔了怔。

  衛舒莞爾:「怎麼,不願意?」

  姜抑垂頭,忙道:「只要大人不嫌棄。」

  衛舒見他這般小心翼翼,不由想起萬年後的光景。

  姜抑說,他會把命給她,他確實做到了。

  他也說,她會知道真相,所以她現在就是在經歷知道真相的過程嗎?

  衛舒掩下心緒,帶著姜抑進殿道:

  「想留在重天宮得付出努力。」

  姜抑乖巧拱手:「大人儘管吩咐。」

  衛舒樂呵,姜抑果然打小機靈,她說上半句,他立馬領悟下半句。

  她說:「你對藏書閣是不是很熟?我要你,幫我找一個法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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